《胭脂斩》全集 作者:夏阳白 申明:本书由本书由书本网网整理,更多电子书尽在(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预览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订阅购买正版. 第一章楔子 苏七七顺着长长的青石板走着,青石板的尽头,向左一拐弯,没多远就有一家卖家酿老酒的铺子,别人都把那老板娘叫做珍大娘子,那里有姥姥最喜欢的桂花酿,也不贵,五个铜字打满满一壶,姥姥可以美美地喝上两天,苏七七来这里,最主要是这里的“桂花酿”比别家都便宜。 那家酒铺没有挂幡子,做的全是熟客生意,苏七七拎着酒壶走到柜台前,柜台很高,苏七七踮着脚将酒壶递了进去,那珍大娘子最近有些胖胖的,非常丰腴,听人讲是刚生过孩子。 酒铺子外摆了两三张方桌,几把长椅,供一些过往的脚夫沽酒歇脚用,七七把五个铜字递了进去,拿了酒壶却听那珍大娘道:“哟,这不是七七吗,长得越发出落了!” 十岁的苏七七扎了两个抓髻,家里没有红头绳,姥姥就用布条给她扎的,苏七七不懂出落是什么意思,但听珍大娘子的口气知道是在夸她,却听旁边一个酒桌上的一个脚夫道:“珍大娘子,这个也算出落,你不知道吧,天底下最漂亮的是我大岐皇朝的天雪公主,不到十岁,各国求亲的皇子权贵,把宫殿门槛都踏断了!” 那珍大娘子哼了一声道:“姑奶奶我走南闯北,还没见过有比七七这丫头更漂亮的女子,那什么公主,我看呀个屁,分明是身份在那里摆着,人家不得不夸她!” 于是那脚夫也有几分轻佻地冲珍大娘子的胸脯一摸道:“是,大江南北有几个珍大娘子这几分姿色的!” 那珍大娘子手忙脚乱回手追打那动手动脚的脚夫时,其它脚夫们哄然大笑,七七矮看到不到柜台上发生的香艳事情,只是张嘴傻乐,于是苏七七知道自己呆的这个地方叫做大岐皇朝,最漂亮的女子叫个天雪公主。 苏七七喜欢珍大娘子这里,除了同样的“桂花酿”比别处便宜一文,这里的人简单快乐,一壶老酒,十几粒茴香豆就非常满足了,如果再有几块麻油豆干,这些人就觉得是世上最美的日子了。 第二章 布衣男子 苏七七接过珍大娘子递出的酒壶,听珍大娘子道:“今天的‘桂花酿’不够满壶,少收你一文!” 珍大娘子话声一落,便又递出一文铜子,苏七七一听少收一文喜滋滋地伸手接了,转过身,发现那三五张桌上的脚夫们得了乐子,已去了个七七八八,只有一张桌上坐了一个穿着青色麻布衣的男子,侧影看上去生得极是端正,只是唇色略有些乌色,使得本来端正的男子,看上去多了几分阴戾之气。 苏七七觉得这个男子跟那些贩夫走卒有一些不太相同,甚至不象这里的人,不过这对苏七七来讲,这应该不是自己所应该关心的事,她丢着铜钱,那铜钱飞到天上,又接回手里,一个没接好,那个铜子一下掉到地上,苏七七急跟着撵,铜子在一张桌下停了下来,她忙爬了下去,却看见一双穿着靴子的脚,脚夫们是没钱买靴子的,平日都光脚,最最奢侈的在这个天也只能穿穿草鞋,所以穿靴子的一定不是脚夫。 苏七七捡起铜钱,却看见靴边有一滩红色的东西,仔细一看分明是血,再顺着往上看,跃过靴子见那血已经浸湿了布袍子的下摆,苏七七吓了一大跳,忙爬出来,迎上一双清冽的眼睛,正是那个与脚夫们格格不入的男子的眼睛,只是男子的嘴唇更乌了。 苏七七得了姥姥的真传:莫管闲事,闲事莫管!于是忙爬了出来,拎 起酒壶就要走,却听有人大声道:“大家往那边搜搜,往这边搜搜!” 那个男子从腰间扯下一块东西在苏七七面前晃了一下,苏七七见那东西虽不大,却碧绿得晶莹剔透,知道这是好东西,姥姥的叮嘱虽在耳边,但贫寒的生活让苏七七总结了另外一条:莫管闲事,闲事莫管,有银子另当别论! 苏七七一把抢过男子手中的东西,男子只是略坐了一下就发现这个有两分模样的丫头是个贪财市侩的角色,见着苏七七拿了玉牌,嘴角略有些下弯,苏七七看了一下那玉的成色,知道自己估计的没错,便在男子旁边坐了下来,刚一坐下就看到巡捕房的老孙头带着人追了过来。 老孙头看见七七还道了一声:“小丫头,今天怎么有闲心跟人坐在这里喝酒!” 苏七七不自在地笑了一下道:“孙大叔,喝酒就得有闲心!”于是伸手去桌上拿杯子,那个男子也极是配合地将一只酒杯倒满了酒递给苏七七,老孙头见了便道:“你个野丫头,敢约人喝酒,等叔忙完了,回去非告诉你姥姥,好好收拾你一顿!” 苏七七忙道:“叔,这不年纪小吗,千万别告诉我姥,不喝还不行吗?” 老孙头还想说什么,却听有人道:“头儿,那个穿白衣的往那边跑了!” 老孙头忙止住道:“呆会回去再找你算帐!”说完带着一纵人往巷里追去了,老孙头一消失,立刻又过来一个人对那青色麻衣的男子讲了什么,苏七七听到那人口里似乎有“大人”两个字,苏七七住在这里这么久,从没看见过“大人”。 那男子站了起来,头也不回地走了,另一个男子忙从怀里掏了一些碎银扔桌上,也撵了上去,那唇已发乌的男子走前似乎又瞄了苏七七一眼。 等两人彻底走远了,苏七七摊开撑掌一看,一块绿绿的玉牌,缚着一条极简单的红色丝绦,便生出无比璀灿的光芒,知道真的属于自己了,乐得眉开眼笑,却听珍大娘子叫:“七七,那是什么?” 苏七七一听闻声音,忙把那个绿色的东西藏在手心里,却见珍大娘子指着刚才那个男子坐的地方,赫然是一块血渍,苏七七虽年纪不大,但也知道得人钱财与人消灾,于是非常仗义地道:“我刚才不小心坐了一下!” 珍大娘子一听,收回手有点惊诧,然后笑道:“哟,原来七七成大姑娘了,还不敢快回家拾掇拾掇!” 苏七七听得莫名其妙的,但还是赶紧起身跑了,再回晚了,没酒喝的姥姥定要说自己故意不打酒给她喝,想渴死她。 第三章 合欢药丸1 苏七七住的地方叫做乌衣巷,在桐城的西北,桐城是大岐皇城,这里的人分三六九等,最下一等人只能一年四季穿乌鸦般黑色的麻衣,住在乌衣巷中。 苏七七和年纪很大的姥姥住在冬冷夏热的小屋子里,从苏七七记事起,那个头发花白的姥姥似乎就极少出门,一年四季三百多天起码有三百天都呆在屋子里。 苏七七并不太喜欢这个头发花白、每天有点神经质的姥姥,本来不大的屋子,除了一些没有任何用处的书,就是一些瓶瓶罐罐,里面装的尽是些毒虫,姥姥每天都在那些个瓶瓶罐罐中掏弄着,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家里吃穿用度都成了苏七七的事情,实在是到了断顿的时候,姥姥才肯将她的瓶瓶罐罐拿出一瓶让苏七七卖给药铺子,每次都能卖个不错的价位,如果不是看在这些东西可以换银子的份上,苏七七早就把这些东西扫地出门了。 姥姥不摆弄那些东西的时候,就喜欢给苏七七说一些她在乌衣巷从没听过的东西,听姥姥讲有钱人家一顿饭可以是一条乌巷人家一年吃的,苏七七压根不相信,那得有多大个的肚子来吃呀,姥姥看着苏七七常常叹气,张着嘴想教点什么,想想又闭了嘴。 在乌衣巷,苏七七有不少可歌可泣的事迹,从五岁起就与邻家小哥二牛子打架之传奇,七岁就有爬房顶堵后院大婶家的烟道的典 故…。 在苏七七的童年,少有出门的的姥姥,出门最多的就是到人家家里替赔礼道歉说好话,然后就是拉着苏七七回家罚跪、面壁,每次举起棍子,苏七七擦着小花脸一哭:“那二牛子骂我是野种,没爹没娘的野种…”,“那大婶骂我是克父的扫帚星…”,姥姥麻木而绷紧的脸慢慢松驰下来,小木棍也垂了下来,然后再危颤颤地拉着苏七七到乌衣巷尽头的“陈李记”买上一块桂花糖塞给苏七七,苏七七便知道她惹了祸后还有桂花糖吃。 就在塞完邻家大婶家烟道之后,桂花糖还没全入口中,姥姥便在破门背后挂了一个铜钱形状的东西,给了苏七七一把黑色小弓和六枝的些分不出颜色小箭,小弓黑黑的,不知是什么做的,拿在手里有几分沉,但弓身却不大。然后让苏七七对着那铜钱练习射箭,刚开始是射一只箭,然后是连发六只,必须同时射中铜钱上标着的六个孔,还有个难听的名字“穿云破日,五鬼追魂”,刚对姥姥有两分好感的苏七七,又重新升起了对姥姥的仇恨。 姥姥对她也都松散,独有此事极是严历,苏七七在七岁这一年,终于知道自己必须严肃地对待一件事情。但无论姥姥如何严历,苏七七进展不大,到了十岁这一年,练箭整整三年的苏七七愣没有成功地把箭射进了六个孔一次,后来苏七七听人讲,才知道这是非常高深的箭术,怪说不得自己追不到魂。 第三章 合欢药丸2 姥姥从不教苏七七识字,屋里没有多少家什,却堆了许多书,苏七七与朝夕相伴的书呆了十年,这些书并没有使苏七七成为一个知书达理的淑女。 屋里的毒虫和那些个书在苏七七眼里,姥姥痛爱它们远胜于痛爱自己,苏七七发誓总有一天要将这些毒虫全部换银子,将这些书都拿来点炉子。 得了玉牌,苏七七兴高采烈地回了小屋子,放下酒,姥姥危危颤颤地走了过来,拿起酒一摇便道:“今日酒不足量!” 苏七七听了便道:“珍大娘子讲了,今天平了一点,没酒了,明日给我满一点!” 姥姥便抱着酒壶到一边去喝了,苏七七便走到炉边,不管她啥时候回来,屋里一定是冷锅冷灶,今天她赚了玉牌,心情好,就不跟姥姥计较了,蹲到灶边开始忙碌起来,姥姥皱着眉一边饮酒一边看着苏七七做事,然后重重叹了口气。 两碗陈米,白菜豆腐,姥姥看着吃得津津有味的苏七七,又叹了一口气,苏七七听了便道:“姥姥,你说一顿能吃掉咱们乌衣巷人家一年吃的,那得吃多少豆腐呀!” 姥姥听了哼了一声讲了四个字:“井底之蛙!” 苏七七这是听姥姥不知是第几次讲这话了,她找人打听过,知道这话是讲她没见识,苏七七很不以为然,姥姥有见识的话,没有自己连这饭都吃不上。 收拾完碗筷,苏七七在院子帮姥姥 烧香,苏七七不知道那是种什么香,反正烧一会,就有毒虫从房顶、门外、草丛…中爬进来,然后姥姥便用她那双昏花的老眼挑选,反正苏七七知道经过姥姥饲养一段日子,就可以拿出去卖个好价钱。 正烧着,苏七七忽听院外有人道:“大周国对大岐国宣战了!” 又有人道:“是呀,听说这两天都在收捕奸细,抓了好大一批,城头杀了不少!” 苏七七然后听到叹气和不安的声音,还有妇人求老天保佑的声音,苏七七有些好奇地走回屋子对姥姥道:“姥姥,外面有人在讲,大周对大岐宣战了!” 姥姥格格怪笑道:“真好,打了,打死他们,把他们统统打死!”说完然后出神地望着屋顶,苏七七听了有点不明白姥姥嘴里的“他们”是指谁,是指哪个“他们”,这些事似乎离她很遥远,她继续看自己烧的香,发现一条特别大的蜘蛛连忙叫了一声:“姥姥,有只大蜘蛛!” 正在发神的姥姥一听急忙出来,一见连连叫:“好东西,好东西!” 苏七七立刻把“好东西”和银子联系上,但碍于再被姥姥讲成“井底之蛙”,于是打消了讲出来的念头,看姥姥小心地用物件将那蜘蛛装进了一个不大的有几分透明的青花瓷罐中。 一大早,苏七七还躺在床上就闻到一股异香,她好奇地睁开眼睛,见姥姥神神叨叨地对着屋中唯一的一张木桌念念有词,苏七七见桌子中央有个盘子,里面放着一粒大指甲盖大的东西,苏七七有些好奇地爬起来问:“姥姥,那是什么东西?” 第三章 合欢药丸3 姥姥神秘地道:“这东西叫‘合欢药丸’,好东西!” 苏七七一听是好东西,两眼一亮,便问:“姥姥,那东西好吃吗?” 姥姥愣了一下看着苏七七这个只吃过白菜豆腐的没见识的人道:“当然好吃,好东西怎么可以不能吃呢!”说完就小心地把药丸收到了一个小瓷瓶中。 苏七七原本以为要给自己吃,一看不是,看样子又是姥姥延年益寿用的东西,看着姥姥满脸褶子的脸,七七觉得有点浪费了,于是重新躺回床上,却听姥姥道:“去打壶酒来!” 苏七七一下坐了起来问:“昨天才打,怎么今天又要打了?” 姥姥便道:“一夜未眠,再说你昨天本来也没打够量!” 苏七七一伸手道:“拿来!” 姥姥笑咪咪问:“拿什么?” 苏七七便道:“当然是拿铜子来!” 姥姥一听又笑了:“你打了三年酒,从前年起到珍大娘子家打的酒,那比别家都便宜一文钱,你攒了两年,也该孝敬孝敬姥姥了吧!” 苏七七听了张嘴想反驳,却一下又词穷,看样子今天是只赔不赚,亏大了。 拿着壶,苏七七磨了半天,终于磨到了珍大娘子的酒铺,却见没开门,苏七七有些吃惊,珍大娘子是个极勤快的人,为了赚那些脚夫的银子,经常天不见亮就开了门,今天可奇怪了。 七七在门口转了一圈,珍大娘子还是没开门,便想翻院 墙进去,却听有人道:“那边有人!” 七七一抬头见老孙头领着几个捕快追了上来,老孙头一见七七有些吃惊,忍不住问:“七七,你来这里做什么?” 七七一晃酒壶道:“打酒!” 老孙头便道:“快去别处打酒吧!快去,快去!” 七七不明白地看了老孙头一眼,怎么连打酒也突然不许了,拎着酒壶晃到另一处酒肆,站在门口又等了半个时辰,珍大娘子的铺子还是没开,七七只得在那家打酒时问:“奇怪了,珍大娘子这一大早了还不开铺的!” 那小二一听便道:“这个你就不知道了,那珍大娘子是奸细,是大周国的奸细,昨天夜里逃了,只抓到她男人和儿子,今早都砍头了!” 七七一听吓得两腿一软,那个不过十个月的胖小子被砍了头,七七差点坐地上去了,听过人讲奸细,但怎么也想不出是珍大娘子这样的人,七七还是极怀念珍大娘子那双胖乎乎的手的,因为刚有了儿子,所以还有股子奶香味。 那小二没瞧见七七的脸色,继续念道:“所以她家的酒自比别家便宜,就是做赔本生意,原因就是想把人都引进,好打探出大岐国的消息来,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呀!” 七七虽不知道珍大娘子是奸细跟那小二有什么知心有什么关系,但这个消息还是着实地打击了她幼小的心灵。 拎着六文铜子的酒回到家中,姥姥一喝就道:“这是什么酒,是不是你打出来兑了水,这次你又省了多少铜子!” 七七一听没想到卖得贵还不好喝,觉得这桐城还是多几个象珍大娘子这样的奸细比较好一点! 第三章 合欢药丸4 回到房间的七七,心情非常不舒服,买一壶酒,还比往日多花了一个大子,怎么算都是自己亏了,她深切地怀念起那个带着奶香的珍大娘子起来,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讲她长得比大岐的天雪公主还漂亮,也没有人夸她长成大姑娘了,虽七七并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大姑娘,她喜欢长大,长大了至少姥姥不敢打她骂她,别人不敢欺侮她。 姥姥喝了半壶酒,微醉着躺上床,然后非常安心地打起了鼾,装睡的七七小心地爬起来摸出姥姥怀里的小瓷瓶,将那粒带着一股子香气的“合欢药丸”仰脖一口吞入腹中。 吞掉药丸,七七才觉得不亏有赚,美滋滋翻身躺上了床,准备好好做两个美梦,忽然腹中一股子火窜了上来,直往四经五脉伸展,七七刚开始还能忍受,谁知那股子火似乎不把她烧毁就不结束一般,七七一下从床上跳了起来,睡眼迷糊的姥姥被惊醒,看着一脸通红,还不停跳的七七,愣了一会,随后即刻问:“你是不是偷吃了我的‘合欢药丸’!” 七七唔唔地叫着,姥姥生气地道:“从没见象你这么贪吃的,连药也你偷吃,自己找罪受,活该!”说完姥姥又生气地躺了回去,七七忙叫:“姥姥,快些救我!” 姥姥冷笑道:“不用,等那药丸浸入你的四经五脉,你自然就没事了!” 七七急了叫道:“那会是怎样,七七会不会死?” 姥姥哼了一声道:“死倒不会,只是以后遇着男人躲远点,别让人家占了便宜,那可是乐死人家,苦死你自己的事情!” 七七一听便道:“那以后是不是都不能跟老孙头、二牛子讲话了!” 姥姥立刻张着没牙的嘴道:“对,对,只要是男人就不能讲话了,总之让男人占了便宜,你会变得比我还丑!” 七七看了姥姥的容颜一眼,犹豫了一下跳着问:“如果不小心讲了话,变了你这么丑,那怎么能解?” 姥姥便道:“那这个让你变丑的男人必须到西蕃找一种‘紫心莲花’和着他的血制成药丸,吃三次,就可恢复!” 七七一听还有解终于松了口气,折腾了半个多时辰,总算松活下来才带着责备地道:“姥姥,你往后别再制这些害人的东西了,这次害的是我,下次把自己害了怎么办!” 姥姥哼了一声没有说话,七七累了也终于安生了,疲倦地爬到床上睡了,姥姥起身走到七七面前,借着月光伸手摸着七七的脸喃喃道:“吃了也好,吃了也好,以后就知道那些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真的吃了亏,没了这般的皮囊,也许不是件坏事,千万不要学你娘,为人作嫁衣裳,自己命丧黄泉!” 七七没有听到,睡得非常安静,不知道自己除了一身市侩的臭皮囊,还有着一个带光环的身世。 大周与大岐交战,乌衣巷的一切似乎都没有变化,唯一的变化就是二牛子不明白为什么七七见着他忽然退避三舍,绕道而行,二牛子从此以后失去了一个打架的对手! 第四章 深夜贵妇1 四年来,七七除了模样出落得玲珑有致,进展最大的是就:“穿云破日,五鬼追魂”可以一发三中,腰越发弯的姥姥气得眼带泪花,常年松垮的嘴角更弯,脸上的褶子也更多。 苏七七再也没有找到一家象珍大娘子那样童叟无欺的好酒铺了,在深切怀念珍大娘子的同时,乌衣巷里的日子比这以前更不好过了,满街都在抓丁;六文一壶的“桂花酿”已经涨到了十二文;以前一顿可以奢侈地吃白菜豆腐两色菜,现在也只能吃得起一色菜了;米上涨得更离谱,一天一个价。 姥姥现在最多的动作就是不停地把她碗里的陈米饭往七七碗里赶,然后端着不够半碗的饭望着小屋顶长长地叹气。 苏七七听人讲大周的军队已经开到了桐城外,此次南下的是大周极有作为的三皇子帛瑗与大司马尹长宁领军,这两人在大周国是主战派,不象前两年领兵的二皇子帛珉。 这些家国大事对于苏七七来讲十分遥远,她最关心的是第二天的米自己还买不买得起。 一年前不经意地与二牛子讲了一句话,心惊肉跳了三天,没象姥姥讲的那样变丑了,才松了口气,只是那二牛子长高了长得壮实了,一笑一口白白的牙齿,没以前那么招人嫌了,知道自己挑不动水,每天都挑满满两桶放在门口,只是怕姥姥骂他,不敢露脸;老孙头听人讲是高就了,提了官 ,一家人也搬出了乌衣巷,老孙头就是隔壁总被自己堵烟道的大婶的男人,虽七七已经很久没有堵过烟道了,孙家搬走的时候,七七也生了不少惆怅! 苏七七从药铺回来,刚一进门,就看见两个脸上抹着红的中年女子正和姥姥聊得开心,两人一见七七立即口开始打量起来七七,让苏七七怎么都觉得那目光有些诡异,好一会,其中一个才开口道:“西街那王家的后生与你家七七蛮般配,人老实厚道,开着家米铺子,不愁吃穿!” 七七一听米铺就特别感兴趣,另一个急忙抢了过去道:“还是刘家那三儿子好,人极是聪明,又有眼力健,家里丝绸的铺子都开了十几家!” 七七眼光更是闪亮,丝绸在她的心目中那可是非常好的东西,穿是穿不起,偶尔进去摸一摸,那滑顺的感觉真的是太美妙了! 两个中年女子一走,七七便走了进去问姥姥:“她们是干什么来的!” 姥姥看了七七一眼道:“你也老大不小了,姥姥也越来越老了,把你许个人家,姥姥也放心蹬腿了!” 七七听人讲过许了人家都没什么好日子过,便大声道:“姥姥,干脆把我许两家好了,从此以后有吃有穿!” 姥姥听了吓了一大跳,自己这些年是没教导过苏七七,但也没教导过她如此无德,一女两夫,她不经大脑就出来了,七七一出口看着手打抖的姥姥立刻知道自己讲错了,于是道:“那西街的王家与刘家,我都不认识,你要许人就把我许给二牛子吧,我们从小打架认识!” 姥姥又吓了得一哆索,自己最近身体越发不中,怕是拖不到七七长大成人了,又恐以后没人照顾七七,虽担心七七偷吃了“合欢药丸”,但不把七七托了人就更是担忧,没想到这丫头根本没顾忌自己四年前给她讲的话,居然有了心上人—会打架的二牛子!真是个“鼠目寸光”没一点见识的“井底之蛙”! 不过姥姥又想,那七七吃了药丸,将来容貌会变,许个二牛子这样的人家也许还是个不错的主意,于是便默不作声。 七七见姥姥不再讲话,知道又是说错了,也无趣了,收拾一通,用了晚饭,早早就歇了。 七七半夜是让人的说话声音惊醒的,一盏油灯下,一个珠光灿烂的女人正和背越发弯曲的姥姥盛气凌人地讲着:“你可以仔细考虑一下,同意,明天本宫来接人!” 姥姥的头低得很低,平日多褶的脸上蒙上一层苍白,那女人讲完话,便如只孔雀般转身走了! 第四章 深夜贵妇2 七七见姥姥回过身,立刻闭上眼睛装睡,姥姥坐在七七身边,叹了口气道:“七七,姥姥知道你醒了!” 装睡的七七只得起来了,姥姥便道:“姥姥把你带大,已经不容易了,但姥姥却保不了你一世的周全,以后的路就自己走吧!” 七七只得道:“那个女人是谁?” 姥姥听了伸手摸着七七的脸道:“那是你的嫡母!” 七七长这么大都背着个来路不明“野种”的罪名,突然出来个嫡母,有点不在自己承受的范围之内,姥姥便道:“难不成你真以为自己是从石头缝里钻出来的,你和人家一样有父亲、母亲,只是…,只是姥姥交给你的东西一定要收好!”说完姥姥从自己身上取下一串红色的珠子戴在七七身上道:“这个是你娘留下的唯一东西,自己收好了!” 七七听了有点难受总觉得姥姥象在立遗嘱,说完姥姥躺到床上有气无力地道:“那些罐里的东西,你看中的就自己带上吧,不喜欢的就留下来陪姥姥好了!” “姥姥,七七不要离开你!”七七虽不太喜欢这个神神叨叨、只喜欢喝酒的姥姥,但真让她离开相依为命了十多年的姥姥到底是不舍的,从有记忆她就没呆过的姥姥的怀抱,一下让她撞了进去:“姥姥白天不是还要将七七许了人家的吗?怎么这会又让那个自己都不认识的女人把七七接走!” 姥姥笑了一下,伸手摸着七七的头道:“七七,其实姥姥还真想把你嫁给二牛子,但二牛子家没钱没米没绸缎衣裳,而那个女人家里却有的是,你不就喜欢那些个东西吗!” 苏七七一听两眼发光忙道:“姥姥,有这么好的地方,那太好了,七七就喜欢这种地方!” 姥姥听了叹了口气道:“所以将来不管发生了什么,都不要知难就退,且记‘见人三分防’!” 苏七七听了嘻嘻一笑道:“姥姥,放心,那女人不善待我,我立马回来就是了,到时候七七一定给姥姥带多多好吃的,还给姥姥做一身缎子做的衣服!” 姥姥一听笑道:“那姥姥不成了老妖婆了!” 在床上折腾了一夜,七七见天终于亮了,想到自己将要离开去奔一个美好前程,有可能会离开这里一段时间,她觉得自己好歹应该跟打了几年架的二牛子打个招呼,于是一大早便起来,直奔二牛子家,二牛子只有个半瞎的娘,听到七七敲门,摸索了好半天才开了门问:“是七七呀!” 七七点点头道:“是,大娘,二牛哥呢!” 瞎眼女人一听就哭了起来道:“这是个什么世道呀,二牛子昨天就被抓丁了!” 七七才想到这段时间巷子里见着男人就抓,也不管大小,有没有残疾,没想到二牛子也被抓走了,那二牛子这瞎眼老娘以后怎么生活呀,七七叹了口气道:“大娘,二牛子回来后,告诉他一声,七七要离开这里一段时间!” 瞎眼女人嗯了一声,又不知道讲了什么,七七只得离开了。 还没走到小院子,七七就见门口停了一辆马车,七七忙走了进去,却见一个穿着带着闪光锦缎子的妇人站在院中间,有人一看到七七立刻道:“李尚仪,这个是吗?” 那中看女人转过头看了七七一眼,先是有点惊奇,随后点点头道:“带走吧!” 七七一听这语气咋听都专横,于是问:“我姥姥呢,你们把她怎么样了?” 那李尚仪冷冷道:“我来时就没瞧见,上车吧!” 七七哼了一声道:“等等,我还有些东西要带上!” 那李尚仪把院子打量一通才道:“这里还有什么值得带的?” 七七径直走进去,把自己装了弓箭的小包裹拎了起来,想起姥姥让自己选的东西,一伸手将那只养得比三年前还大的毒蜘蛛带上了! 马车走后,姥姥从巷头走了出来,看了一会才叹了口气进了院子! 第五章 公主妹妹1 七七长这么大才知道什么叫天上人间,人原来也是可以住在这样的地方,楼台亭阁连绵不断,飞檐翘壁遥相呼应,雕梁画柱金碧辉煌,翠荫庭树摇曳多姿,在乌衣巷长大的苏七七只恨不得多生出两双眼睛,将那些美色全入眼里,等有一天回到姥姥身边,一定炫耀给姥姥听! 跟着那个李尚仪,七七走了半个多时辰,终于又见到那个贵妇人,此时的贵妇与那天夜里看到的又有些不一样,一身紫锦华服把那妇人衬得极是端庄高贵,高贵中还多了几分慈祥,那天晚上的贵妇明显比眼下这个模样要刻薄许多,李尚仪驻了足,十分恭敬地行了大礼才道:“娘娘,公主带到!” 七七愣愣地站在那个女人面前,那华服妇人看着七七略有几分吃惊,却听李尚仪见了厉声道:“怎么这么没规矩,见了皇后娘娘,还不行礼!” 七七吓了一大跳,眼前这个贵妇竟然是皇后娘娘,于是有点发抖地跪了下来,难道自己真的时来运转,咸鱼翻身了,进到了皇宫,从知事以来就听人讲那可是最有钱人住的地方呀,一激动七七也忘了那天夜里这位皇后娘娘的刻薄凌厉来,皇后娘娘一见便出声喝道:“李尚仪怎么可以对公主如此无礼!” 李尚仪忙道了声:“是,婢女有罪!” 那皇后娘娘又温声道:“雨儿,起来吧!” 七七不知道皇后娘娘在叫谁起来,左右张望一下,那李尚仪又训斥道:“没规矩的东西!” 皇后娘娘一边训斥李尚仪一边将七七扶了起来道:“雨儿长期流落民间,哪知这么多规矩,倒是纯朴真性情,李尚仪从今儿起要好好教导雨儿规矩!” 李尚仪看了七七一眼面无表情地道:“是!” 皇后娘娘便挽着七七的手道:“好孩子,陪为娘走走吧!” 七七闻着皇后娘娘身上那股子喷香的味有些不自在,尤其被那双柔若无骨的手抓着,让七七浑身起着鸡皮疙瘩,总觉得和姥姥养的那条小毒蛇摸着的感觉一样,但为着未来美好而不缺吃穿的日子,七七决定忍了! 七七忍着一切不适听皇后娘娘轻启朱唇逶逶道来:“你父皇这几日忙,所以一时无法觐见,你生长在民间,学学礼仪再见父皇,也是好事!” 七七刚要开口应“是”,却听一阵娇喝道:“她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把属于我的一切都让给她!”娇喝声一落,七七便见一个花容月貌的女孩子从旁边的花丛中冲了过来,见了那女孩子,七七愣住,发现自己与她生得非常象,除了衣着饰物不是一个档次,当然自己除了两根布条子扎头发,没有任何饰物,怪说不得这皇后娘娘与李尚仪见着自己似乎都有些吃惊,七七还没明白过来,却见一个脸色有几分苍白的男子追了过来道:“小妹,你听我讲!” 那小妹已经一下冲到七七面前,一伸手就用手指戳到七七脸上道:“听着,凭什么你一回来,我就得让出宫殿,让出份位,连……”那小妹话还没讲完,却被皇后厉声打断:“你也太不懂事了,姐姐一直在民间,受了多少委曲,多少苦,你以为一宫殿一个份位就可以补足雨儿这些年所受的苦吗?” 七七一听,眼圈都红了,这皇后娘娘真的对自己太好了,比姥姥不知好了多少,那小妹一听便要争辩道:“母后,天雪不服,天雪不服!” 第五章 公主妹妹2 那男子本是要劝解冲出来的女孩子,见着七七的模样也吃了一惊,眼前这女子与天雪长得也太象了,还没回过神来,却听皇后厉声道:“子儒,把这个不懂事的丫头拖下去!” 那叫天雪的女孩子跺着脚还想申辩,两旁的侍女略一犹豫,不敢违背皇后的命令,只得上前,女孩子抬手就一个给了一个耳光道:“你们都吃了豹子胆了!” 两个侍女吓得一下跪了下来,皇后皱着眉冲旁边的一个内侍使了个眼神,那内侍一拱腰,再一招手便让人上前强行拖了下去,女孩子气急败坏地道:“母后,你怎么可以如此对待天雪...” 只是被拖远了,声音越来越小,那男子看了七七一眼冲皇后行了礼道:“母后,孩儿去瞧瞧!” 皇后点点头,七七一头雾水,听到“天雪”两字只觉得熟悉,皇后打发了天雪,挽着七七继续道:“雨儿,那衣儿就是不懂事,别理她,以后你就住在‘天雪宫’,父皇已经封你为天雪公主!” 七七一下想起天雪公主,四年前就已经如雷灌耳的天下最美的公主!一不小心自己就成了她!七七总觉得有些...说不出来的别扭,但又讲不出这种别扭是怎么回事! 七七不知道自己怎么有如此的殊荣,住进了皇宫最好的宫殿,还有个大号叫个苏蝶雨,那个皇后还给她扣了个更大的金帽子天雪公主,把七七幸福得都不想从那撒满花瓣的浴池里起来了。姥姥从不相信天上会掉馅饼的好事,但眼下,天上就是掉了个大大的馅饼砸在自己头上,七七被砸得都有些弄不清东南西北,唯一觉得幸运的就是当初没被那个没一点眼光的姥姥,嫁成王家米铺老板娘或刘家丝绸庄的三少奶,一直为着生计忙了十来年的苏七七突然过起了非常有钱人的日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每天需要做的就是学学规矩,识识礼仪,这本来都是苏七七最不喜欢的事情,但为着把这样滋润的日子有始有终地过下去,苏七七用她长这么大都没用过的耐烦心认真地学着。 那个李尚仪每天都板着个脸,要求严厉,但都是安排完便走了,第二天,如果苏七七没有什么进展,就会冷冷一笑,嘴角往下一弯,又安排新内容,弄得苏七七都有些吃不准谁为主谁为仆。 不过四五天,虽一心想过好日子的苏七七还是对这千篇一律的东西厌烦,见着李尚仪一走,就溜出了“天雪宫”,反正在这宫里,哪都是繁花似锦,七七随便找个地方躺下去,准备美美地在太阳下睡一觉,忽眼前一花,却见那个长得与自己极相象的天雪公主高傲地走了过来,如花似玉的脸上,分明写着:别来惹本公主,本公主烦着呢! 苏七七虽有那么点势利,有心巴结有钱人,但见这架式,还是知道别出去招惹为妙,便要往旁边的花丛里躲,谁知那天雪眼尖,一眼看到了苏七七,本是阴着的脸忽地堆上了笑,瞬间就灿若鲜花,苏七七急忙揉了揉眼睛,那天雪已经走了过来,冲七七点头道:“原来是姐姐!” 第五章 公主妹妹3 苏七七对着那张美若天仙却突然和善的脸点点头,因为前几天的狂风暴雨犹在眼前,私下认为以退为进才是上上招,不多开口,看那天雪会讲什么,天雪沉呤一会才道:“哎,听母后讲了,才知道姐姐可怜,那天都怪妹妹太不懂事了!” 天雪公主如果再如前几天一般,狂风暴雨地将自己一顿狠骂,或都冲上来与自己厮打,苏七七倒自在些,忽对自己来这么大个转折,苏七七有那么一点点不适应,但为了自己在这明显冷漠的皇宫大院混得风生水起,最好可以站住脚,眼前这个主肯定是个有实力的主,自己必须得适应她的转变,于是也展颜一笑,有几分讨好地、难得淑女地对天雪道:“公主,不知者不怪,不是公主受不了,连七七都有些如在云里!” 天雪便道:“姐姐还习惯吗?” 七七忙点点头道:“还好,习惯,都习惯!” 天雪忍住想往下撇的嘴角又道:“姐姐,这宫里比不得外面,规矩礼仪多了,这些个内侍宫女最是欺软怕硬的,她们如果有什么不听话、使小性子的地方,姐姐只管告诉妹妹,妹妹一定让母后严惩不怠!” 苏七七感动得差一点就要涕泪横流了,看看人家天雪,就是有教养,讲的那话和乌衣巷的人讲的话差别咋就那么大,三分娇,三分嗔,五分威严,于是七七也尽量文雅地道:“公主抬爱了, 这些个内侍宫女都少有的好人呀,七七从没见过这么有礼貌的人!”七七强烈地忍住将那个李尚仪对自己态度傲慢揭发出来的欲望,所以硬生生把揭发的话讲成了这样。 天雪听了又笑了一下,七七只觉得周围的花儿都失了颜色,才知道世上的笑容有这样美的,倾国倾城也莫过于如此了;自己也会笑,但每次都弄得张牙舞爪,姥姥常爱讲的一句话就是:你不笑还好,笑起来跟哭一样,真是吓人吓已的! 天雪便道:“姐姐既然都习惯,那妹妹就不打挠姐姐了,姐姐好好休息吧!” 苏七七忙道:“多谢公主抬爱!” 天雪于是起身轻轻一施礼便轻飘飘地地走了,苏七七点头哈腰地目送天雪走,才一屁股坐在花坛上,自己有一天一定也要象天雪那样,有教养、有内涵、成为一个真正的上等人,把乌衣巷的那些个恶俗全都改掉,然后将家里的米缸、钱柜子装得满满的,让姥姥丰足地过余生,七七从来不喜欢懒散贪杯爱养毒物的姥姥,但这一刻莫名地想念起姥姥来! 天雪走远了,才撇了一下嘴,冷笑了一下,一抬头却看见那个脸色苍白的兄长苏子儒,正阴着脸看着苏七七呆的地方,见了天雪才问:“虽然你们长得相象,她不过是个市井小民,跟她少接触些,免得沾染了那些个不良习性!” 天雪眨着眼问:“那皇兄认为她这么庸俗,能不被人识破吗?” 苏子儒听了叹了口气道:“也许…也许…。”却伸出苍白的手指握住天雪的手道:“天雪不管怎样,母后与兄长都会尽最大努力保护你的!” 天雪听了眼睛一湿,靠进苏子儒怀中叫了一声:“哥!” 第六章 皇后赐婚1 眨眼间,七七进宫已经快一个月了,这些日子,她基本都呆在“天雪宫”,主要是碍于不认路,又加上出个门都会有两三个太监或宫女跟着,七七总觉得那些人不太象只为了照顾自己,所以七七为着美好的前途,都非常守规矩,出了“天雪宫”最多在附近转转,差一点跟那大门不迈二门不出的大家闺秀一个样了。 每日有人定时送来饭菜,那些饭菜都是自己在乌衣巷没吃过的,苏七七过着自己有记忆以来最为舒服的日子,第一天是雀跃,第十天是惶惑,第二十天有些不安,最近这些日子苏七七倒觉得还是回姥姥身边吃白菜豆腐自在! 一觉睡到快是中午,七七跷着脚躺在床上,摸着自己的腰,最近吃好喝好,似乎真的有几分丰腴了,从进宫那天见过皇后娘娘,至今也有三十天没再见着,那个公主妹妹也没再来骚挠过自己了,让苏七七觉得自己似乎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重要。 规矩礼仪也被苏七七扔在一边,因为她发现自己学得好或学得不好,并不影响一天的吃吃喝喝,既然不影响,自己何苦又要费那牛大的劲学什么捞子规矩,苏七七虽想过好日子,但她更喜欢投机取巧、不费力气地达到目的,而且苏七七还有个疑问,学这些有什么用,自己连“天雪宫”也少有出,若大的宫中除了李尚仪和几个太监宫女,她实在不知道需要对谁施礼,勉强认得那殿门上“天雪宫”三个字,但七七总觉得这最好宫殿的那块匾象临时安上去。 七七很快又暗怪自己太鸡肠小肚了,那皇后虽对姥姥有点凶恶,但对自己总的来讲还是非常和善的,而姥姥,那条巷子里就没人喜欢她,整天捣弄些毒虫怪物,都是些让人怕怕的东西。 七七正在想着心事,那盛气凌人的李尚仪走了进来福了一下道:“公主,娘娘有请!” 七七见过那李尚仪对天雪施礼都是中规中矩,三磕九拜的,对自己能福一下,已经是非常礼遇了,苏七七还是明白先来后到这种道理的,人家天雪在宫中呆了多久,自己才来宫中多久,于是有些受宠若惊地从床上翻身起来道:“李尚仪请带路!” 进这宫里,七七别的本事没长,独知道这院子比自家所居的乌衣巷都大数倍,出了“天雪宫”,苏七七最怕的就是迷路! 李尚仪挺胸仰头地走到了前面,苏七七也见怪不怪了,如果那李尚仪真走到了她后面,她会坐立不安的,生怕第二日李尚仪又出什么新规矩来为难自己! 七拐八转,终于转到了一个有水有花的亭子里,那身穿淡衣的皇后娘娘坐在亭里,亭里亭外一大堆人伫立着侍侯,硬是没有发出一丝声音,苏七七不由得有几分紧张,随李尚仪走到亭边,还没进去,那皇后已经开口道:“雨儿,为娘等了你好久了,快来陪陪为娘!” 苏七七一听连忙两三步跑进了亭子,正欲行礼,那皇后已伸手扶住了七七道:“跟为娘还那么多虚礼做什么,快来坐下!” 苏七七有些受宠若惊又带着几分小心谨慎地坐了下来,坐稳后拿眼一打量,原本高贵端庄甚至称得上年青美貌的皇后娘娘象苍老了许多,脸上生生地有了几丝皱纹,苏七七有几分吃惊。陪皇后娘娘喝茶,为了表示那茶是个好东西,七七在侍女们有些惊诧的目光中连喝了两盅,当然就苏七七心里话,那东西不如家里姥姥用草根泡的水好喝,但想到眼前这个“母后”,显然是决定自己能否再继续享受这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日子的实权人物,于是苏七七喝了后还赞到:“娘娘,这个茶可真是个好味道!” 李尚仪听了撇了一下嘴,周围的几个宫女都捂了一下嘴,那皇后叹了口气道:“这个不是茶,只是参汤罢了!” 七七的脸微赫,怪说不得这个味道怪怪的,颜色也不对劲,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七七连忙问道:“娘娘,找七七所谓何事?”说完觉得这话从自己口里出来,怎么听都别扭,那皇后笑道:“雨儿,都讲了跟娘不要那么生分,怎么又忘记了!” 七七忐忑地叫了一声:“母后!”叫声一出口觉得比自己文绉绉还别扭,那皇后听了才有了笑意道:“这才对了,对了,七七,为娘有一事与你讲!” 第六章 皇后赐婚2 七七一听忘了刚才的窘迫,非常仗义地道:“娘…母后只管吩咐!” 皇后便道:“雨儿想必一定知道,大周与我大岐已经交战数年,百姓流离失所,十室九空,你的父皇实在不忍心再让这场战争再继续下去了!” 七七当然知道大周与大岐在开战,她对战争的认识是这样的:二牛子一样的年青男子基本被抓了丁,米价一天一个样,满街都是流民,贫苦人家鬻儿卖女。 这些在七七的眼里当然不是好事情,于是有两分讨好地道:“母后,父皇真是英明!” 皇后便道:“所以为娘想你也能为父皇分忧!” 七七没想到自己居然还有这样的作用,一激动差点拍胸脯,但想到宫里的礼仪,只得文绉绉地道:“母后,七七也想帮父皇尽力!” 皇后笑了,七七才发现,原来皇后真的是个美人胎子,这一笑的魅力不在天雪之下,然后听皇后道:“正巧那大周三皇子向你父皇求婚!” 七七有些不太明白,心里还是替天雪高兴,就以她在茶馆听人说书的经历,知道天雪公主与三皇子的身份是极相配的,但不明白皇后为什么拿这么件大事跟自己商量,却听皇后继续道:“如果两国联姻,自然不再会打仗,为娘见过那三皇子,生得是仪表人才,又知书达理的,的确是个好夫婿,你又是长女,长年流落在外,受了不少若,所以为娘请求你父皇将你许配给了三皇子!” 七七听了血一下沸腾了,自己也要到十四岁及笄年龄,乌衣巷里看得多别家娶新娘子,姥姥又找过媒人,知道这女孩子长大迟早都要许人家的,原以为到了这皇宫,没人再会管这事,怎么也没想到皇后娘娘到底是一国之母,第一考虑的首先是自己的婚事,对方是三皇子,那肯定也是住在这样的金碧辉煌的地方。这种好事“嫡母”和父皇一下就想到了自己,看样子也是为了弥补对自己多年的亏欠,心里对未见过面的父皇和这个“嫡母”不由得感激起来,看来还是姥姥把人心看得太坏了,总让自己“见人防三分”,与这些人的心胸一比,姥姥未勉太过于心胸狭窄了。 皇后看着七七有些发窘的模样,一伸手又拉住七七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有什么可害羞的,那个三皇子自小是娇生惯养长大的,成了亲以后,你多少让着他一些,这些日子你也好好准备一下吧!” 对于将嫁人目标锁定在二牛子身上的苏七七来说,突然有这样的好事,七七只能脸红心跳,一个劲地点头,心里又不免开始构想那未来夫君的模样,最后都不知道自己怎么离开那亭子的,只想着自己真的是苦尽甘来了,如果是这样的人家,那自己每天给姥姥打上十壶“桂花酿”,让姥姥喝个够! 七七百无聊籁地坐在“天雪宫”的台阶上,皇后娘娘让她准备一下,她不知道要准备个什么,自从那天亭子里讲过那一番话后,“天雪宫”里的一切依旧,四五个嘴巴极紧的宫女、两三个少有开口的内侍,绷着脸冷冰冰的李尚仪…没有任何一点宫里嫁公主的气势,七七在听说书的人讲过那公主出嫁,排场是了不得的。 坐得无聊,七七走到宫外,正巧遇着天雪和苏子儒路过,七七到这宫遇着天雪的机会不多,一共就三次,但有两次这兄妹两都在一起,七七真是从心里羡慕天雪有这样一位兄长,那天雪身了一袭白衣,在月光下犹如化羽飞天的仙子一般! 七七本想回避,但却来不及了,那天雪看见了她,满脸笑容地走了上来道:“恭喜姐姐,父皇已经下旨了,许姐姐嫁给大周国的三皇子了,那可是个神俊般的人物!” 七七到底心里一暖,但这话毕竟不太好回,太热忱了,显得自己迫不急待,太冷漠了,好象自己不乐意,于是抿着嘴笑了一下,笑得还有那么一点大家闺秀的模样! 两人略寒暄一下,那天雪才与苏子儒走了,七七看着天雪的背影,不知道自己哪一天才能有天雪那气质,那举止,不比还好,一比就有些生自己的气来了,莫名地责备起姥姥,明明知道自己的身世,就不知道从小好好栽培自己,只知道让自己打酒、生火做饭练射箭,想到射箭,七七才忽然想到自己自从进宫后就没练过了,不由得又有几分内疚,而且只顾怪憎姥姥,也忘了自己压根就是没什么上进心的人! 第七章 军帷受辱1 不管七七怪憎姥姥也罢,羡慕天雪也罢,感激“嫡母”与父皇也罢,李尚仪带着人将一袭红嫁衣送到了“天雪宫”,七七换上那身跟天边红云一样美丽的嫁衣,心中多日的不安总算一扫而光,但还是小心地将那把小弓、六只小箭及装了毒蜘蛛的小布袋子藏在嫁衣内。 上轿前,七七也没见着父皇,只是在宫门口前象征地行了个大礼,便被人拥上了轿,七七很纳闷,连那疼爱自己的“嫡母”怎么也没来相送? 一路上七七总觉得有哭声,但细听又听不到,这气氛不太象出嫁的大喜气氛,让心情本来大好的自己怎么都不太舒服,两边送亲的官员和内侍宫女都一派木讷,七七不由得为自己要嫁的人担心起来,会不会根本没有“嫡母”所讲的那么仪表人才,是不是个瞎子,或者是个腐子,又或者是个哑巴,按理有这样的好事,怎么也应该是天雪,而不应该轮到自己,还是那天雪已经有了心上人,一想到天雪的心上人,七七甚至觉得会不会是苏子儒,但一想到又觉得是一种罪过,苏子儒是天雪的亲兄长,有这种念头就是亵渎了美如天仙的天雪! 走的时辰一长,七七又不安分起来,小心地掀起轿子的帘子,见是已经出了城门顺着桐城边往北去,七七忍不住想,平民老百姓成亲,新郎都要亲自到新娘家接新娘子的,这皇家的规矩就是不一样,这新郎也不用亲自来接新娘,正看着,忽见李尚仪拿眼瞪她一眼道:“公主你是尊贵的人,怎么可以这么随意让外人目睹你的尊容!” 七七忙放下了帘子,心里却哼了一声:那当初在乌衣巷里的时候见过我尊容的就多了,难不成你让我去投河寻死去?难不成让那些见过我尊容的人自杀谢罪? 七七怕李尚仪那种鄙视的眼光,心里有多么不喜欢这种枯燥,她也极力忍住再掀帘子的做法,轿子一直走着,天已见暮色才终于停了下来,然后听李尚仪的声音道:“公主请落轿!” 七七一听终于到了,欣喜得恨不得抬起坐得有些麻木脚立刻冲下轿,但想到所谓的礼仪,还是忍了一下,才小心地抬步下了轿,却见轿停在一个山坳里,穿着与大岐完全不同服饰的士兵持刀枪站在两边的山坳上,明晃晃的刀枪即便在太阳已经落山,也显得有些扎眼。 不安地看着那两排的士兵,个个的目光不象在迎接新娘子,倒象在观看一场什么赛事,七七总觉得就算成亲匆忙,这是大周国三皇子成亲,这些士兵也不该是这么副表情。 那些士兵一看见七七,发出了一阵“哦”的声音,七七才想起红盖头,但她怎么也找不着放在哪儿去了,又好象压根就没给她准备,落轿的前方,依旧是弯弯曲曲的山坳,通向一个未知的地方,两旁未见一丝红色,自己身上穿的那身红嫁衣在这土黄色的山坳中说不出来的怪异,甚至有点不伦不类的。 身后还有人被撵下了马车,七七似乎又听哭声,刚要转头,迎面走来了几个男人,那李尚仪忙上前对为首的人一鞠躬,用七七从未见过的嘴脸讨好地道:“王将军,天雪公主已送到!” 那将军看了七七一眼,没有理李尚仪直接吩咐道:“来人,带走!” 七七听这声音怎么听都觉得不太象对皇子妃的声音,还没明白过来,已经走出两个有二牛子那么壮实的士兵将她一下架了起来,放在一辆双辕车上扔下李尚仪就推着往山坳里走了。 七七做梦也没想到成亲不盖喜帕,不做轿子,而是坐人推双辕车,难道这大周国的皇室风行这样的娶新娘子! 双辕车在不平的山坳里行走颠簸得极厉害,几次差点将七七从车上颠下来,山坳上的士兵看着个个乐得哈哈大笑,七七也顾不得新娘子的矜持,忙伸手抓住车把,那两个士兵推得更快,好在七七见过了世面,与二牛子打架也自成一统的,直到大帐前,还没给颠下来,那两个士后有些诧异地看了七七一眼,然后其中一个上来猛将七七从车上拎了下来,推进帐篷里! 这样激烈的成亲,让七七这种没见过世面的人有些受不了,被推进帐篷时,七七穿着拖地的红长裙子到底站不稳,晃了几下扑到了地上! 然后七七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传了过来:“哟,看样子还有些迫不急待呀!” 第七章 军帷受辱2 七七费力地从地上爬起来,仅管帐内的光线并不算明亮,七七还是借着烛光,看见宽大的案子后面坐着一个积石如玉,列松如翠,极是儒雅的男子,一身白色的衣衫,怎么看都脱俗若仙。 七七一时有种错觉:这个男人分明与天雪极是相配! 但想到这样象神仙般的男子不是成为天雪的夫君,而是成为自己的夫君,七七还是有点激动,自己处处不如天雪,这事上如果强过天雪…。 只是这个人的眼神看上去明显有几分不友善,七七长这么大参加过为数不多的几次婚礼,那些个新郎没有哪个不是喜形于色的,少有眼前这位新郎的眼神,想想刚刚的经历,于是便沉下脸问:“你看什么看,没看过呀!” 儒雅男子听了又看了七七一眼冷笑道:“人说天雪公主除了生得天上地上地没有,温婉动人,没想到性格如此泼辣,倒有些言过其辞了!” 七七没想到男子一句话就把自己拍回原形,才记起现在自己就是天雪公主,于是直起腰尽量显得淑女一些,那男子话声一落就起了身,七七凭感觉这个所谓的三皇子有那么些不友善,又忘记了淑女,后退了一大步,男子却一伸手抬起七七的下巴,手上有两分力气,七七比他矮,被男子一抬被迫踮着脚,却听那三皇子不紧不慢地加了一句:“不过仔细一看,轻浮、浅薄、尔尔罢了!” 听了这话,七七觉得这个三皇子也太欺侮人了,就算自己不怎么样,好歹也是一国之公主,你三皇子就该留两分面子,但转瞬想到现在在人家的地盘上,正在犹豫要不要反驳,却听那三皇子又冷声道:“来人,将天雪公主给劳苦功高的尹大将军送去!” 七七一听吓了一大跳,自己是被送来与三皇子和亲的,怎么这三皇子把自己送给什么尹大将军,这算什么事呀? 七七还没明白过来,那王将军带着几个如狼似虎的士兵走了进来,将她拖了下去,苏七七手忙脚乱,没挣开那几个膀粗腰圆的士兵,被几个人一下拖出了三皇子的帐篷,一袭红嫁衣也被拖得面目全非的,还没等明白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又被从山坳里拖进了另一个山坳,然后进了另一个帐篷! 一进帐篷,几个士兵一下将七七扔到地上,七七顿觉得腿脚一阵火辣辣的痛疼,这一路都是被拖着的,嫁衣都被蹭破了,皮肉不被蹭破倒怪了,七七从来不知道新娘子到夫家是受这样礼遇的,到底是哪国的规矩,若还有机会见到皇后“嫡母”,七七决定还是把那个公主的名份还给天雪比较好。 王将军与几个士兵扔下七七跪下行礼道:“大将军,天雪公主送到!” 七七只听一人慵懒地道:“人人都知道大岐国的天雪公主生得天上人间的少有,跟个仙子一样,可是这次送来的女人中的极品,你家三皇子可真是大方呀!” 王将军朗声道:“三皇子有吩咐大将军是此次南下的功臣,自该拨这头筹!” 七七怎么听怎么别扭,自己怎么就象那“百花楼”里的花魁娘子,谁出价高,就拨头筹,只是到这大周国换成了谁战功高,就拨头筹了。 然后听那尹大将军依旧懒懒地道:“行了,知道了,既然是三皇子的心意,本帅也就收下了!” 王将军大约没料到对方这么不客气,语气顿一下才道:“那末将等告辞,大将军请好好享用!”说完行了礼带着几个拖七七的士兵退了下去,七七本准备爬地上装死,但一双绣有金虎头的黑色的靴子落入她的眼里时,七七只得抬起头,迎上一双有些熟悉的清冽眸子,很是周正的一个男人,很好的五官甚至比三皇子生得还好一些,七七倒觉得那三皇子不要自己嫁这样的人也不太差,一进军营就遇到这一系列变故让七七生了警觉,前景似乎不是嫁人那么美妙,但七七被拖得头昏脑胀,浑身火辣辣的,也记不清在哪里见过这双眼睛了。 男人伸手抬起七七的脸端详了一番忽笑了,那笑即使在酷暑也让人感觉到凉薄,七七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男人却平白多了几分邪魅和阴戾,然后男人哼了一声推开七七的脸冷声道:“把衣服脱了,让爷瞧瞧身子有没有脸那么经看!” 第七章 军帷受辱3 七七吓大跳,虽然混迹在乌衣巷中,姥姥不管她,她每天跟个男孩子一般,但最少的耻辱心还是有的,再说自己好歹也是个十四岁的大姑娘,在一个从不认识的男人面前脱衣服,那算什么,就算是“百花楼”的姑娘第一次给人宽衣解带还要摆两桌酒席,自己堂堂一个公主不是连那“百花楼”的姑娘都不如了。 七七顾不得手脚的痛疼,反是一伸手抓紧了衣服,那个男人的脸立刻寒了下来,一伸手将七七扯了起来,七七松了一只抓衣服的手,猛地抓向男人脸,男人没料到苏七七这么野性,脸上先是一阵冰凉,然后就火辣辣地刺痛起来,男人冷笑了一下道:“有两分野性,还有多少本事,使出来让爷长长见识!”说完将七七提起来扔到了帐篷中那张行军床上。 七七与二牛子打架,从来就以出手快动作狠占上风的,自然没将男人放在眼里,先是一抬脚踢向男人的腰,那男人略一愣,但一伸手就抓住了七七踢过来的脚,七七毫不示弱地飞起另一只脚踢向男人的胸口,那男人眼疾手快又抓住了,两手一用力把七七的双腿分开,七七感到大腿根一阵痛传了过来,才发现此男人绝非二牛子可比,光力气就是二牛子的数倍不止。 七七没反抗还好,一反抗反而增加了男人的兽性,男人一伸手将七七的一条腿缚到行军床一边,七七等大腿根的痛缓解一点,一下撑着身子坐了起来,挥起手又向男人抓了过去,男人一抬手格开七七的手,将没缚的那条腿猛地一扯,缚到了另一边,几乎成了一个“一”字,七七只知道这姿势不雅,血一下涌了上来,又伸的来抓男人,男人却抓住七七的手,将七七的身体绷直了,然后再将七七的双手缚到床头,七七才生了怕意,大叫道:“我在大岐国的公主,你想干什么?” 男人听了,撇了一下嘴用手指轻佻地按在七七的嘴唇上道:“知道你是大岐国最高贵的公主,飞扬拨扈、不可一世,大岐国的国宝!” 七七极想稳住心神,但肩胛、腿根的巨痛都在提醒她,眼前这个男人的行事显然不是乌衣巷男人可以来比拟的,乌衣巷的男人别说见到“公主”,就是听到“公主”两个字也要三磕九拜的,而这个男人分明没把有着公主身份的自己放在眼里! 七七一看大岐公主不能震慑住男人,立刻放低了身段道:“我是送来与三皇子成亲的,大帅…。” 男人一听冷笑着一伸手扯下七七的腰带,将衣裤扯开,露出一具豆腐般嫩白身子来,男人“啧啧”两声道:“成亲?好呀,等你侍弄好爷,爷就送你去跟那个三皇子成亲好了!” 七七身体一凉,下意识地想缩紧完全暴露的身体,但是手脚被紧缚着,七七使劲地扯着手脚,不但没挣开,那绳索反是陷进了肉里。 男人却不慌不忙地起身打量着苏七七,见苏七七手上戴着一串红得滴血的手串道:“天雪公主,你的娘家似乎挺吝啬的吗,一身除了这件绣衣就只有这件东西值钱了!”说完从七七手上扯了下来,丝线扯断了,珠子全落到男人手里,男人举起手慢慢松开,那些血红的珠子从男人的手指间一粒一粒落下来,落到七七刚刚发育起来的身体上。 穿着衣服的苏七七敢和男人对打,没衣服的苏七七被男人缚成这个样子,那珠子一粒一粒地落到胸上,到底知道女儿家的羞涩,不敢迎着男人的眼光,别过头叫了一声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男人用手指摸了一下脸上被七七抓破的地方,居然冒出了血珠子,他把带着血的手指放到七七的口边邪邪道:“舔了!” 七七哼了一声,把头扭向另一边,男人见了冷笑道:“好,你可以不,不过外面的三军可是征战多年,把你这么扔出去,你想想他们会不会很开心?” 第七章 军帷受辱4 两条路,苏七七都不想,但这两条路都不接受,显然自己只能选择死了,那个和言悦色的男人忽然阴下脸地道:“当然,你也可以选择第三条路,就是死,不过不是爷允许死的,爷会把你的尸体一丝不挂地在军中挂三天,然后再把你一丝不挂地送给你父皇母后!” 这些年打仗,乌衣巷死的人多了,好多人死的时候也没件遮体的衣服,被人拾了丢在牛车上,拖出去往乱坟岗一扔,一世的是是非非全都了结了,麻木的苏七七倒不在乎被光着身子被挂在军中,但听到把自己一丝一挂地送回给父皇母后,七七一个激灵,那“嫡母”讲自己是送来与三皇子和亲的,怎么三皇子那个畜牲会将自己送给眼前这个畜牲,自己不能这么便宜了这些畜牲! 男人看七七眼里有了光彩,凭他敏锐的感觉,苏七七是个贪生怕死的人,如果真是节烈的人,早就有咬舌自尽这一类的举止了,但苏七七没有,就证明她根本就怕死! 苏七七嘶哑着声音问:“帅爷,在答应之前,我能不能问一个问题?” 男人看着七七好一会才道:“可以,但爷不一定回答你!” 苏七七才小心地问:“我是大岐国的公主,你如此待我,就不怕两国再交战吗?” 第七章 军帷受辱5 男人听了哼了一声,然后狠狠地捏着七七的下巴道:“真是太可笑了,爷倒不怕交战,不过你的父皇母后好象很怕哟,怎么他们没有告诉你来这里是做什么的吗,据说他们非常疼爱你,视你为掌上明珠,现在大岐战败了,他们又舍得把你送来慰劳我大周的将士,知道你的父母是怎么在疼爱你了吧!”男人说完轻蔑地笑了起来,然后邪邪地道:“不过,你放心,爷会帮他们疼爱你的!”说完松开了手,狠狠推开七七的脸。 苏七七一听总算有些明白了,是说不得那“嫡母”皇后会那么心疼自己,让天雪让出所谓的宫殿、名份,原来是要用自己来顶替他们那宝贝女儿天雪来这敌国军营的,自己居然天真地认为虎毒不食子,那未曾谋面的父皇咋也带个“父”字吧,咋晓得这个父皇还真是匹食子的毒虎,为了自己的安危,把从未养过的女儿从民间找回来就是为了犒劳敌人,保护另一个女儿,也难怪他不与自己见面,是不是怕自己被这敌国人折腾死了,阴魂不散会去找他,曾经自己还真以为找到了亲爹,从此不用再过那缺衣少食、“猪狗不如”的日子了,原来亲爹送她来过比那“猪狗不如”还不如的日子,都怪自己是鬼迷了心窍,没将姥姥的那些金玉良言牢记在心,现在后悔也晚了。 苏七七所有的路都不想选,有些委屈想哭,但看到男人不耐烦,脸色又变得不善,于是一咬牙道:“好,我选第一条路!” 男人看着苏七七,清冽的眼眸微微一跳,便道:“来人!”顺手扯了刚才脱下来那件茧丝衣覆在七七身上,七七身上的伤口一触到那衣,痛得她下意识地缩了一下手脚,但一动,那早就深陷进去的绳索就象剧齿一样,却见两个亲兵抬着一个铜盆进来,盆里有烧得正旺的碳火,虽然在这个大热天放在床边,有点炙人了一点,但七七冰凉的心却能感到那盆碳火的温暖。 男人便道:“爷这人记性不好,既然是奴,就得在身上做个记号,免得得了空子跑回你那个父皇母后的身边赖着不认帐了。”说完从铜盆里取出一只不大,却烧得发红的烙铁,七七急得哑着嗓子叫道:“我不会跑!” 男人不理会七七的叫声,掀开那件蚕丝衣将那不大的烙铁一下烙在了七七的胸口,一股子肉皮子烧焦的味道随着一缕白烟在眼前升起来,七七才觉得这个大热天离火盆近了确实不是好事,惨叫着晕了过去。 七七是因为胸口和身上的疼痛醒来的,醒来的时候,手脚已经被解开了,见男人正在亲兵送来的铜盆里洗手。七七等那亲兵端着铜盆走了,才慢慢地爬下床,将自己的亵衣捡了起来,忍着痛,胡乱地穿到满是伤痕的身上,却不小心碰到了自己的小弓与那装毒蜘蛛的袋子。 摸着那袋子,七七尽量让自己痛得发抖的身体显得镇静一点,却听那洗完手的男人淡淡道:“自己把你弄得脏兮兮的床铺收拾了,爷晚上回来的时候再见着你那些污七八糟的脏东西,那你自己想好一个惩罚方式,否则爷可不会让你象今天这么容易过关的!”男人说完都觉得自己的废话是不是比平常多了一点! 七七一听让她收拾床铺,正中下怀,男人满口侮辱她的话,她都没听得清楚,急忙身形不稳地扑到床边,男人见了哼了一声道:“真没见过象你这么下贱的女人,对床倒是情有独钟!” 七七才想到自己刚刚才在这上面受尽了侮辱,转眼又这么麻利地扑了过来,确实有点情有独钟了些,到底还是知羞耻,手下的动作慢了一点,等男人走了,她才迅速地把那军用的床单扯了下来,正好有人送来了新的床单及被褥,七七忙接过来,那个人看了七七一眼,七七才想到自己的动作显得太过于迫切了,忙放缓速度,却又觉得那人眼熟,七七想了半天,才想起这个男人自己见过,对,四年前,在珍大娘子的酒铺的那张桌子上见过,送床单及被褥的人正是低声叫“大人”的人。 七七一伸手摸到藏在衣袖褶子里的那块玉牌,终于想起来,这个人就是那个给自己玉牌的大人,更是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憎恨的心,自己当年怎么就救了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早知道当初一定不贪他的玉牌,让他被老孙头抓走去砍头多好。 第八章 施毒报仇1 七七收拾完床铺,看着散落在地上红得剔透的珠子,于是爬在地上,一粒一粒地捡了起来,忽又觉得那些珠子跟那男人一样地糟蹋了自己,一松手全都重新落到了地上。 浑身上下脏兮兮坐在换得干净一新的床边,七七忍着泪水,装出一副发呆出神的模样,虽然她确实想发呆出神,把一切都忘记,象以前那样回到乌衣巷,给姥姥做饭洗衣服,打酒收拾屋子顺便再烧一本姥姥视为珍藏的书,然后安安心心等着将来嫁给二牛哥,或者嫁给老孙头那个不太出众还有些木讷的儿子也行,老孙头有一儿一女,女儿与她同岁,性格随母亲,常欺侮七七,所以以前七七极不喜欢那个有个泼辣母亲、能干父亲的男孩子,又懦弱、又呆气不如二牛子会打架的孙大宝,现在觉得连嫁这样的人都是一件美好的事了,不过这些显然都是镜中花水中月。 姥姥明知那“嫡母”不是什么好东西,为什么肯让她把自己接进宫,七七又无端端地又恨起姥姥来,等自己有一天不小心发了财,才不会回去孝敬她! 苏七七神游了不知多少地方,终于听到有报:“大将军回帐!” 苏七七听了一下回过神来,悄悄地把那只毒蜘蛛从口袋里放到了床中间,然后将口袋塞到烛台下,刚一放完,那个男人已经大步进来了,苏七七立刻又装成一副发呆的模样,却听那男人轻佻地道:“好象真的挺喜欢爷这张床了,既然喜欢,以后就做爷枕边的奴儿,天天晚上爷都侍弄侍弄你!” 苏七七也极配合娇媚地笑了一下道:“七七现在就想侍候爷…!” 男人见了无端地生气,伸手抓住苏七七的头发道:“别说,你还真是不用人教的贱,想也等爷吃饱了再玩,记得以后见了爷得跪着,别以为自己还是什么公主,你就是爷的一个女奴,一条狗!”说完手一用劲,一把将七七提起来按到了地上,七七的头皮一阵剧痛,她忍着眼泪乖乖地跪在地上。 男人哼了一声在案前坐了下来,立刻有两个贴身的士兵送进来饭菜,七七才想到自己也有一天没吃饭了,那桌上的饭菜闻起来真香,七七甚至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那个跟着男人进来的男子忍不住看了七七一眼,还真没见过这样的女人。 男人也轻视地看了七七一眼,七七便故意吞了一口口水,那个跟随站在一边道:“大人,三皇子那边不同意再出兵!” 男人听了撇了一下嘴道:“帛瑗不同意,那就让他自己打道回府好了!” 男人忽想到什么看了七七一眼,七七忙低下自己盯着桌上的目光,男人才道:“管丰,明天你先回府一趟,把我的信带给尹相!” 那叫管丰的男子便应了一声:“是!” 男人吃完饭让管丰拿了个盘子装了些剩饭剩菜放在七七面前,七七早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这些饭菜虽然是别人吃剩的,显然比自己在乌衣巷吃的要丰盛得多,和在在皇宫里吃的差不多,忙要伸手端起来吃,那个男人眯着眼看七七,忽道:“不许用手,象狗那样吃!” 七七听了血一下涌上来,但想以逃跑不能饿着肚子,于是非常乖巧地收回了手,低下头把那盘子里的东西吃了,当然吃得非常狼狈,甚至下贱可耻,管丰便笑道:“大人,真没想到,她好歹也是个金枝玉叶的公主,竟然这么就驯服了,不是让大人少了许多乐趣!” 男人听了笑了一下道:“管丰,别说当年虽没见过那天雪的面,却知道她是极是刁钻刻薄的一个主,也是出了名的娇气,我怎么瞧这个公主都不太象那种刻薄娇气的人!” 管丰便道:“也许…也许象这样的人太过于娇气,所以反没什么骨气,而且三皇子看过天雪公主的画像,确是天雪不错!” 男人听了若有所思地道:“帛瑗精过头了,或许反被迷惑了!” 七七却被男人的话吓了一大跳,这个男人除了凶残外,好象脑子很好用的样子,于是加紧费力地把盘里的东西吃完,说不准呆会一逃跑不知道哪年哪月可以再吃上一顿这样的饭菜了。 七七之所以没把自己不是天雪公主的事讲出来,原本以为天雪那个名头能起点做用,现在看来这个男人要施暴的还正是那个天雪,七七不知道自己讲出来,这个男人会不会信,但现在讲不讲又有什么意义?失去的还会再回来吗,那些疼痛也会消失吗?都不会,一切都不会回到原来了! 第八章 施毒报仇2 男人用完膳,略一洗涮,就吩咐人给七七一套干净的亵衣,和一套小号的大周士兵服,让七七把身上擦干净换上干净的衣服,七七听了正中下怀,忙拿起两套衣服躲到屏风后,已有人备了一桶水和棉帛帕,七七拿起来棉帛帕子,看着水,眼圈红了一下,但她极力忍住了,小心地把身上的血污擦掉,只是随便轻轻碰到哪都痛得她想叫,七七本就想拖时辰,这一下想不慢都不成了。 男人折磨了七七一夜,又忙了大半日的军务,就算是铁打的也累了,在案边忙了一会,起身走到床边躺了下去,七七听到男人上床的动静,心里一阵窃喜,却听男人冷声道:“别以为你拖拖拉拉的就可以躲过去,擦完了就赶快给爷爬出来!” 七七只得胡乱擦了,慢慢将亵衣穿上,却听男人道:“还穿什么衣服,光着身子爬出来!”说完却叫了一声:“什么东西?” 七七一听大喜,顾不上痛疼,穿衣服的动作一下快了数倍,却听那个男人大声叫:“来人!来人!” 管丰与两个亲兵立刻掀帐走了进来,七七从屏风的缝里看到管丰一把抓住男人的手,掀开被子脸色一下变了道:“大人,是只红狼蛛,极厉害的毒物!”说完立刻对两个亲兵吼道:“传随军太医,立即传随军太医!” 七七听了欢喜得眼泪差点就流出来了,那东西咬过她,她知道是种滋味,见有亲兵进来,忙装出一副吓坏的模样跪在地上,管丰到处翻找,然后大踏步绕过屏风走到浴房,看了簌簌发抖、跪在地上的七七一眼,没发现什么异常,又转身到别处寻找,七七见管丰一走,跪在地上小心地移到屏风边往外面那里看,见那男人倒在床上,没象自己那样大吼大叫、寻死觅活的,想想自己当时还是隔着布袋子被咬的,那个男人的脸已经呈青灰色,嘴唇乌黑,不能动弹了。 屏风那一面的亲兵一片慌乱,七七心里非常高兴,小心地把士兵服套上,拾起旧衣服里藏的小弓,取出那块玉牌看了一眼,想了想留在这里怕不妥,于是还是藏在身上,只等那些随军太医来时,便找空隙摸出去,却又担心走路都痛,自己一会能不能逃走,然后听到三皇子进帐的声音:“今天还有外人进过尹大将军的大帐!” 官丰有几分气恼地道:“除了三皇子送给尹大将军的美人,没有任何外人进过帐!” 三皇子听了立刻沉声道:“这事一定要彻查,别让奸细钻了空子,先把那个天雪公主关到红帐里去!” 七七一听知道完了,自己一时半刻怕是逃不掉了,这个三皇子显然也不是省油的灯,暂时又无计可施,有点惶惑紧张,但用毒蜘蛛咬了那个作贱自己的男人,心里总算出了一大口闷气,几个亲兵冲了进来,将七七拖了出去。 七七知道自己挣扎也挣扎不过,而且她从心里恨这个男人的帐篷,巴心不得快一点离开这里,便由得那些亲兵把自己拖了出去。 七七被扔在硬硬的地上时,听到细细的哭声,才感觉到这里呆的不是一个人,借着昏暗的光,七七忙在一个角落找了个地方蜷起火辣的身子,小声地哭了起来,一夜一日的委屈到这时候才敢释放出来,反正这里的人进来没有不哭的,大家也见怪不怪了,各自哭各自的,终有人不耐烦地道:“哭什么哭,难不成还能哭回来什么!” 这一声吼,一下让帐篷里安静了下来,七七觉得那人讲的话实在是有道理,自己再哭也没有任何用处了,她不能这么便宜了桐城里的父皇、“嫡母”、天雪妹妹,自己今天受的辱,她要加倍地向他们讨回来,当然另外一个不能放过的就是那个什么三皇子和那个作贱自己的什么个尹大将军。 七七一夜没睡,除了身上痛在加剧,脸上也莫名其妙地痛着,天亮的时候,旁边的那人没动静,七七动了一下那人还是没动,天渐渐亮开,七七才发现这些人都和自己一样穿着小号一点的士兵服,大家都有了些动静,身边的人还是没有动静,七七一摸,那人身体已经发凉了,却见那人手上戴了一个手掣,忙伸手取了下来,戴在自己手上,如果那个什么尹大将军死了,万一他们又把自己当做天雪公主弄回去,怕也不会差过那个尹大将军的,那样自己真怕真的没有活下去的勇气。 第八章 施毒报仇3 想着想着倒忘了身上的痛了,然后是一阵嘈杂声,帐篷被掀开,没有烛火的帐篷一下亮堂了一些,七七才发现外面已经亮天了,其中一个领头模样的士兵叫了一声:“孙小菱!” 帐篷里没人应,那些士兵便挨着一个一个地看手掣,看到七七这里,一个士兵一拳打在七七脸上道:“叫你不应,装死呀!拖出去!” 于是两个士兵架起七七拖出了帐篷,七七大急,没想到这个孙小菱跟自己有什么关系,想想这是红帐,自己无异于出了狼窝又入了虎穴,七七心里一阵悲哀,但没人由得她悲哀,一出帐篷强光一刺,七七差点睁不开眼睛,却听一个士兵叫了一声:“娘呀,这人怎么满脸都在流脓水!” 一个士兵捂着鼻子查验了七七的手掣道:“这小菱姑娘最漂亮,昨天军爷们点得最多,会不会染了什么重症!” 另一个便道:“不会是什么杨梅大疮吧,快去找个郎中瞧瞧,如果是赶紧禀了上头,拖出去处置了,别把军爷们染上了病,这大岐国看样子也不安好心,送来的什么皇亲贵族的女子居然有这么不干净的!” 七七只觉得脸痛得要命,浑身除了火辣辣的还胀痛得不了得,胸口的烙印也痛得要命,那两个士兵再讲什么,她什么也听不清了,但处置两字还是听清楚了,心里一急就昏了过去。 七七醒来发现自己依旧在帐篷里,看样子那两个士兵不知出于什么缘故,没有把自己拖出去,正发呆中,那两个士兵又进来了,把七七又拖了出去冲面前的人道:“军爷,就是这个!” 七七听到有人道:“把她的脸抬起来!” 其中一个士兵粗鲁地抬起了七七的脸,七七恍恍惚惚听到人有道:“哪是什么杨梅大疮,只是怎么忽然变得这么丑了,关些日子再看!” 七七又被扔回了帐里,她也不知道爬了几日,每日有人强行喂她些米粥,后来七七终于活过来了,见帐内的人都不太爱搭理自己,连她自己都不爱搭理自己,也不怪任何人了。 不知什么原因,军队整装后退,半活的七七,没人爱搭理她,她看着那些女子收拾着东西随军后退,反正她是身无一物,那管事的人走了进来,看了一圈指着七七道:“你出来,不能侍候军爷们,军队不养废人,喂马去!” 七七见是指向自己忙从角落里了出来,大家都有些如避蛇蝎般地避开七七,不大的帐篷硬生生给她让出一条宽宽的路来,七七纳闷地看着这些人,就算自己不干净,难道她们又比自己干净多少吗?但也只敢想想忙随那管事的走出了帐篷,管事吩咐士兵把七七押解到马厩,将她交给了马厩的管事。 那管事姓刘一见七七就生气,让人打一顿吩咐了给军马剁草的差事。 七七望着那成堆的干草,外面草肥水美的,为什么还要剁干草,但她已经被打怕了,生怕再挨打,没敢多嘴,蹲下来便动起手来,只是那铡草刀非常沉重,七七虽淘气,喜欢与二牛子打架,但到底是个女孩子,一天下来,没剁多少草,两条手臂都抬不起来了,鞭子也没少挨,刘管事的骂她是:又丑又笨又干不了活的废物! 七七只知道脸痛,但到河边割草时,有幸在河水中看到了自己的脸,那脸居然肿得象个大盘子,鼻子、眼睛、嘴巴全挤变形,七七尖叫了一声,身上似乎也肿着,七七见到自己这副尊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想跳河死了干净,却听有人喝道:“你是什么人,在做什么?” 七七抬头一看是管丰,先是下意识地缩了一下头,后来发现管丰并不象认识她的模样,七七才想到自己这副尊容管丰不认识了,心里一阵悲哀,忽又想到自己不能死,大仇没报,大雪未耻,如果死了真是白白便宜那些作贱自己的人了,于是压着声音回道:“小的是割马草的!”话刚一落音,一鞭子火辣辣招呼到自己身上,只见刘管事厉声道:“将军,这是大岐国送来的女奴!” 管丰听了皱着眉道:“大岐国怎么送来了这样的货色!” 刘管事立刻献媚地道:“将军,这送来的时候还有两分姿色,不知染了什么病,成了这个样子!” 管丰用手扇了一下鼻子道:“要小心些,别是什么能过人的脏病!” 刘管事立刻不停地点头道“是”,管丰才打着马过去了,七七才发现自己连声音都变了,象只叫不出来的鸭子,心里想这样了还不如跳河死了算了,但还没想清楚跳还是不跳,刘管事又一鞭子抽过来,将七七撵回了马厩。 第九章 投机未成1 虽从没象别的女孩子那样在乎过自己容貌的七七,在经了这么大的折辱又成了眼下这副尊容,就算性格再粗砺,在精神上也受不了的。 不过在马厩做事的都是男人,另外有两个给大家做饭的老妇人,做体力活的女子只是七七一个,每天累得象滩烂泥,就算伤心欲绝,但繁重的体力活让七七都没空闲和力气来寻死,行尸走肉地干着活,七七的精神却处在一种崩溃边缘,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七七脸上的肿半消褪。 七七端着野菜粥蹲在一旁,这两天脸上的肿好象褪了些,没有那些天难受了,一抹脸象起了褶子,偶尔在河水中看到自己的尊容,以前算得上白晰嫩滑的脸变得皱皱巴巴还非常地黑,难道以后真的跟姥姥的脸一个样子,想想姥姥那一脸的褶子,七七就有些害怕,但她又无力阻制这种变化,除了惶惑就只能惶惑。 七七在马厩做事,虽要和男人做一样的事,辛苦得可以吐血,但在吃的上对她倒没特别苛刻,和这里的男人一样可以吃饱饭,大周是北方人,喜欢面食,当然她不可能与那些大周的士兵一样吃白面馒头,七七倒不挑嘴,主要是没得挑,多数时候都是吃不饱,在马厩的伙食,她认为不错了。 咬着玉米面的饼,七七见过有许多好的战马也给吃这个,而且比喂她的量充足得多,现在知道剁的那些草,也是给这些膘肥体壮的好战马加夜料,自己真还不如这些马,那些马只管吃喝遛遛,自己可得把它们当马爷爷侍候,稍有闪失,少不了就是一顿鞭子招呼,七七常恨着那些马,那管事总讲七七看马的眼神不善! 军人住的地方贴了告示出来,有人看了回来小声道:“上面在寻会解蜘蛛毒的人!” 七七一听阴郁一扫而空,玉米饼咬得更快了,又听一个人回道:“听说是个大人物中了毒!” 另有人小声道:“大军忽退十里,会不是尹大将军,他的马好久没骑过了!” 七七更高兴,心里开始合计开来:原来那匹极是凶悍的大青头是那个什么尹大将军的,他只要敢活过来,自己想办法再在那马身上做做手脚,再把他摔死了,自己不小心被毒蜘蛛咬过,那种痛是讲不出来的滋味,反正被咬了她就决计一刻也不想活了,好在姥姥很快就给她配了解药,姥姥告诉她,这蜘蛛毒头十天是痛,如果解不了,就会全身僵硬,活活给饿死痛死,想着那个男人不得好死,七七这些天一直处于兴奋中。兴奋之余,七七又想到如果那个男人被毒死了,会不会便宜了大岐国那几个混蛋和那个三皇子,自己以后用什么方法来报复他们呢,眼下这个人中毒了,自己如果给那个男人解了毒,不正好是自己一个接近的机会。 思虑了好一会,七七放下碗筷凑到那告示那里假假看了一眼才道:“哎呀,这东西真毒,我就被咬过!” 刘管事一听七七称“我”正要挥鞭子,但又听到她被咬过,立刻感到前景一片光明,忙上前道:“那你是如何治好的!” 七七顺口就吹上了:“以前家里住的地方,多的是这种东西,都是用一味土方治,服两天药就好了!” 刘管事一听更高兴地问:“你还记得吗?” 七七抓抓头发道:“好象还记得起一些!” 刘管事便道:“你把方子写下来!” 七七摇摇头道:“我不会写字!” 刘管事一听就怒了骂道:“你敢胡说八道,你的身份是太常寺的千金,怎么会不识字!” 旁边有一士兵听了便道:“刘管事,大岐国人最是狡猾无常,你看答应送来的那些个皇族女子,几个是真的!” 七七是极想知道自己这桩和亲之事的前因后果,那人却没继续讲了,刘管事一听那士兵讲得也有道理,又严历地问:“你当真记得药方!” 七七抖了一下后退一步,才怯怯地道:“只记得一部分!” 管丰一听有人中过红狼珠还被治好,有些惊奇,因为那是一种极毒的蜘蛛,本是长在南方,它的毒不是让人立刻毙命,痛上十天,然后浑身僵硬,头脑清醒,最后活活给痛死、饿死,它的血液却是一种极好的催情药物,但管丰没有听说过什么人可以解得了这种毒,但尹长宁中毒已经都二十多天了,这时候的管丰不得不急病乱投医了,仅管七七非常谦虚地称她只记得一小部分了,还是被人带到了管丰面前。 第九章 投机未成2 管丰看了七七一眼,这张脸前两天看到过,所以并不算陌生,看着有那么一点恶心,想讲一些威胁的话,但明显簌簌发抖的七七,似乎用不着自己威胁,便吩咐七七立刻配治解药。 七七很快找到姥姥告诉自己的几味解药,又装神弄鬼地加入了马尿,心里更想加点马粪、牛屎之类的,怕被管丰识破不敢搞得太下作了,管丰这人显然也不是个傻瓜,而且七七也知道再不将这药给那个男人灌下去,怕神仙也救不回来他了,又折腾了一天,欣赏够了那个男人不舒服的样子,才终于停止了装神弄鬼。 七七把自己特治的药端了进那间糟蹋自己的帐篷时,身体还是打了一下抖,大军后退十里,地方不在山坳里了,但帐篷里的布置与那山坳里一模一样,这让七七又有些犹豫要不要救这个男人。 那日作贱自己的那个男人躺在床上一动不能动,本是是极健壮的一个男人,眼下那脸色比苏子儒还要苍白,人也瘦了两圈,要知道这个男人中毒有快一个月,也不知道为什么命大没给饿死,看着那个狂妄的男人成眼下这样,七七又莫名地欣喜起来,迅速作了决定:不能让他死了,要借他的手帮自己报仇,然后再让他不得好死! 七七还能报复一次就是给那男人灌药,但她准备了几种手法:臂如一不小心喂进鼻孔里,呛他个半死;又臂如一个失手把一半的药洒到那男人眼睛里,那解药的药性也是极猛的;又臂如…。 但管丰把药接过去的时候,七七有些失望,自己没动得了手,那几种手法都没办法实施了,却发现那个男人用微弱的眼光看着自己,七七实在怕被认出来了,忙低眉顺眼地低下头,管丰扶起男人,强行用筷子翘开男人的嘴将那药强行给男人喂了进去,药汁流出来不少,七七怀疑是不是这些日子管丰也用这种方法给男人喂流食,多少可以进到肚里去一些,所以勉强地维持着性命,其实换作七七,她宁可死了也不让人给自己喂吃的。 管丰也顾不得那许多流出来的药汁,没给男人擦,赶紧将七七配的外敷药给男人涂在蜘蛛咬的地方。 管丰做完一切,不安地守着,说句实在话,这一个月他不顾帛瑗的有意为难,把可以派的人都派出去寻药了,把能寻药的地方都寻了,但都未找到解药,所以这会也是死马当做活马医,心里虽忐忑不安,但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了。 七七支着那张黑黑的满是褶子的脸有些幸灾乐祸地看着,忽听男人咳了起来,然后猛地吐了一口乌血,管丰急忙走上前扶起男子问:“大人,好些没?”又想到男人根本不能说话,自己都是给急的,却听那男人极虚弱地道:“什么…味道,好恶心!” 管丰一听男人能讲话,赶紧把七七备的第二大碗药给男人强行喂了下去,七七看着那男人被管丰强迫着全喝完了,心里乐开了花,那第二碗可是马尿多过药。 男人喝了想吐,管丰怎么也不让他吐出来,七七因脸肿被挤得挺小的一对眼睛因为兴奋就更小了。 到了后半夜,那个男人终于叫:“管丰弄几大碗羊肉来,爷饿死了!” 七七心里更高兴:多吃点,这多天没吃东西,正好撑死你! 那管丰这些常理还是懂的,不管那男人如何发火,只让他喝点粥,七七见没把那男人撑死,算是自己一大憾事,不过还要留着这个可恶的畜牲来给自己报仇,七七又按捺住“把他撑死最好”的想法。 七七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把那个男人救活后,管丰仅告诉她,那个救活的男人叫尹长宁,是大周三军的主帅,然后让人将七七依旧送回了马厩,七七报仇雪恨的目标一下破灭了,她从来不知道有人是用这种方法对待自己救命恩人的,管丰这个人也太不按常理出牌了,七七气闷之余,只能算自己倒霉,真正做了一次“偷鸡不成,反蚀把米”的事情! 而那刘管事却因为找解药有功被擢升了两级,虽照样管理马厩,权力却比以前大多了,派头也大了,七七真没想到报仇之事搁浅,自己又替人别人做了一件嫁衣! 第十章 马厩风波1 所有人都以为苏七七救了主帅,飞黄腾达只是迟早的事,刘管事对她极是客气了起来,可看了半个月,上面没有一点让她飞黄腾达的意思,于是马厩上至刘管事,下至两个做饭的老妇人又将七七当成一个女奴使唤了,没有飞黄腾达的七七在心里把尹长宁以及管丰的祖宗十八代毫不客气地用乌衣巷最下作的话骂了数十遍,没有起到任何实质的作用,她也只得安心下来剁草,心里盘算着怎么想别的办法。 七七一边剁着马草,一边不停地念念有词,那是一套她自编的骂人歌,忽听有人问:“你叫孙小菱!” 七七一下没反应过来,后来想起自己顶替了那个叫小菱的女子,忙应了一声“是”,刚一回完,立刻听到一声冷喝:“来人,拿下这个奸细!” 七七不知道这天怎么说变就变,自己什么时候就变成了奸细,只因为自己变丑了,天上那瓢冷水还没全淋下来,几个士兵又如狼似虎地扑了过来,将七七按倒在地上。没被尹长宁作贱时,七七是有几分豪气的,但尹长宁的折磨不能不算狠,身上痛了一个多月,直到现在才好一些,心上的伤就不知什么时候才可以愈合,豪气大大不如以前了,一个牛高马大的士兵就足以把她按到地上,何况是几个,七七觉得手骨都要被他们压断了,没挣扎,最主要是不敢挣扎。 那几个士兵又一次把七七拖进了帛瑗的帐篷,七七被松开才看清不是尹长宁,而是皇后娘娘“赐婚”的未婚夫三皇子帛瑗,依那几个士兵对待自己的方式,七七判断这帛瑗绝对不是良心发现,知道自己受了委屈,弄回来安抚的。 七七还没想清楚现在这模样连自己都认不出来了,那帛瑗又怎么认出来的,却听帛瑗依旧不紧不慢地问:“你叫孙小菱对吧!” 七七听帛瑗那声调无端觉得有丝丝冰冷浸进骨头里,慌不迭地点头承认,那帛瑗又道:“讲吧,大岐派你混进来,要完成什么差事?”帛瑗不轻不重地说着,七七一听就跟跌进冰池里一般,一下惊醒了,这帛瑗果然不是对自己有了什么悔意,反是要给自己落个圈套,让自己往里跳,于是忙道:“没有,小的…,奴婢不是,奴婢不是!”七七的声音并不好听,急于争辩就更不好听了,帛瑗皱了一下眉道:“你还敢绞辩,来人掌嘴五十!” 七七没想到那个曾经想过千遍的未婚夫看着儒雅,实际上却是如此一个狠角:未出嫁时脑里刻画过不知多少次,见着容貌惊喜于他比自己想的模样要好不知道多少,但做梦也没想到总共就说了两句话就丢给尹长宁那厮作贱了;这一次又一样还没问第二句,就让给自己五十个嘴巴。枉自己对他还有那么多的企盼,现在那五十个嘴巴抽下来,自己这张脸看样子也不一定在脖子上了,真正惊慌地叫了起来:“大人饶命!奴婢不是奸细,奴婢不是奸细!” 但七七第二个“奸细”还没落音,帛瑗的两个亲兵已经按住了她的两条胳脯及头,一个亲兵挥手就给了她几个耳刮子,然后见帛瑗低着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没有任何感情地问了一声:“想起来大岐国派你来做什么吗?” 七七忍着痛道:“奴婢真不是奸细,奴婢记不得自己是奸细了!” 帛瑗却一下坐直道:“是不是还是记不起来了,那你仔细想想,大岐国没有派你来与尹长宁搭线的!” 七七一听愣了一下,知道自己一点头,那这帛瑗立刻就会给尹长宁扣顶“莫须有”的帽子,弄不好尹长宁很快就会被大周国砍头,这可真是千古难逢的好机会呀,但七七很快就想到如果尹长宁真是大岐国奸细被问斩,那自己还可能保住颈上头颅吗? 分析完利弊得失,七七依旧继续叫道:“奴婢不是奸细,奴婢不是奸细!” 帛瑗一听一拍案子道:“继续掌!” 七七只能闭着眼准备破接着,却听有人道:“哟,原来三殿下这会还忙着哩!” 第十章 马厩风波2 七七一睁眼却见尹长宁那厮风轻云淡地走了进来,不过半个月没见,早没了床上躺着时的那种萎麋不振,生龙活虎得和从前一个样,这么走进来除了有股子霸气,还有种说不出来的笃定。 尹长宁的个头与帛瑗相差不多,但在气势上却活生生把帛瑗压了下去,那件玄色镶金边的大氅从七七身边扫过,七七就感觉到自己今天的苦刑应该是结束了。 那帛瑗见了,不紧不慢地掏出一张素净的帕子轻轻拭了一下嘴角道:“是呀,大将军中毒一案是一个没了结的案子,连大将军都能被下人下毒,那这个下毒的人手段不可谓不高,虽然大司马将军的身体已经全然恢复了,但是这是什么人下的毒,绝对是件不容小视的事情,如果不查个清清楚楚,他可以给军队的任何人下毒!” 七七一听不知这帛瑗在搞什么鬼,刚才不是一副让自己供出尹长宁是奸细,他好将尹长宁绳之以法的架式,怎么转瞬又变成要为尹长宁弄清查是谁下毒这桩事了,一副为大周大军操尽心的模样。 这一幕戏,七七看不懂,独独怕那苦刑没结束,自己还得被掌嘴,惶惑中,尹长宁却一屁股在帛瑗旁边坐了下来看到了七七有些吃惊道:“三殿下,这不是末将马厩的一个女奴吗?” 帛瑗听了便道:“大将军记性还真好,连个女奴也记得!” 尹长宁笑了一下道:“末将的记性,三殿下难道不知道吗,三殿下做为三军督军,都这会儿了,还在为三军操劳,真令尹某汗颜呀!”说完尹长宁又一顿道:“只是三殿下身体不好,大事小事皆要这样亲力亲为,太容易伤身了!” 帛瑗又不慌不忙地将那张素净的帕子收到袖中才道:“哎,大司马将军此次南征,才是事必亲躬,操劳就不用讲了,这正要凯旋之际却中了毒,大司马难道就不觉得此事可疑吗?” 尹长宁看着帛瑗笑道:“别说还真挺蹊跷的,三殿下送了大岐国的天雪公主在先,末将中毒在后,然后天雪莫名其妙地暴死,也难怪三殿下觉得可疑。” 帛瑗一听看了尹长宁一眼道:“按大司马所讲,是怪憎本殿将那天雪公主送给大司马享用了!” 尹长宁听了笑了道:“怎么敢怪憎三殿下,那可真是人间极品呀,现在想起来还回味无穷!” 七七听了满脸通红,恨不得立刻扑上去与尹长宁同归于尽,那帛瑗听了将手捏紧没回话,却见尹长宁看了七七一眼才带三分不悦地问:“只是这个黑奴是末将马厩的一个奴仆,难道三殿下怀疑她,再则就算三殿下急于抓奸细,抓末将的下属也该通知末将一声吧!” 帛瑗一听一脸惊诧地道:“王明寒怎么连这样大的事体也不识了!” 七七便见那个王将军怒视了尹长宁一眼才走了出来跪下道:“末将大意,请殿下责罚!” 那帛瑗一听便冷冷道:“这种事都可以大意的,拖下去,三十军棍!” 七七吓大跳,那王明寒立刻被人拖了下去,尹长宁才笑道:“三殿下果然公正,不过三殿下所急正是末将所急,那人是末将的,末将就将人带回去好好责问,问出了什么,末将一定不敢个人居功!” 帛瑗一听笑道:“那是,那是,大司马是何等的人,攻城夺地这样的大功都未一个人独占,何况是这么一件小事!” 尹长宁听了有几分玩味地看了帛瑗一眼,点点头道:“那末将就不打挠三殿下了,争取早日破解此案!” 帛瑗温文尔雅地起身做了个请的手势道了:“大司马请吧!” 尹长宁一拱手道:“多谢三殿下!”说完便起身走了,管丰带着几个亲兵将七七重新架了起来,又把七七从帛瑗的帐篷架回了尹长宁的帐篷,在帛瑗的帐前那王明寒正被人打得劈哩啪啦的,七七想着自己的嘴,虽没被掌几下,也火辣辣地痛着,多少有些同情王明寒。 七七被人放在地上,就听尹长宁道:“以后你就专门照顾本帅的坐骑就好了!” 七七听了知道那只照顾一匹马和照顾成千上万头马,那是有本质区别的,自己救了尹长宁,这厮总算知道感恩戴德,自己这是不是也算是擢升了,只是与配了小跟随的刘管事一比,七七又觉得人是自己救的,大功劳好象全让刘管事得了,看来尹长宁这厮也是个赏惩不公的东西,不过让七七兴奋的是,自己至少离尹长宁近了一步。 第十章 马厩风波3 一大早,七七就被刘管事叫了起来,带着她来到那头大青头面前,明显这是一匹比别的马高大的马,比自己的个头还高出许多,一个高大的男人有些不满地拍拍那马道:“你要好好照顾它,如果你要让我知道对它有那么一点不好的话,小心我拧下你的脑袋!” 七七从小长这么大,看到看过人骑马,自己连马毛都没摸过,心里发怵,刚要走过去,那大青头却一扬蹄子,朝七七踢过来,七七对付毒虫倒有些法子,对付这彪悍的东西可就无计可施了,只得一屁股坐到地上准备受死。 扔缰绳的那个男人大叫了一声“四宝”,那大青头才收起了蹄子,咴咴地跑开了,七七从阎王殿走了圈回来,那男人再让她牵马,七七后退了一大步问:“为…为什么不给它用笼头、嚼子和缰绳!” 那男人一听大怒道:“你敢用!” 七七见那怒发冲冠的男人,下意识地后退了一大步,却听那个男人道:“四宝是这世上最好的马,它救过大将军的命,你要再敢提这种事,我得禀了大将军,这差事断不可能交给你!” 七七一听巴心不得那个男人禀了,自己可不稀罕这差事,显然这畜牲的脾气不比它主子的脾气小。 那匹叫四宝的马,是在第十天接受苏七七的,七七终于可以靠近四宝的时候,知道那个高大的、对她一脸不满的男人叫雷仁,大青 头是他专们侍候的,但他有要职在身,不能一天到晚地侍候这畜牲。 七七被尹长宁从帛瑗的帐篷带回来,又被扔回了马厩,虽让她只管一匹马,一管又是半个月,七七多少还是有那么一点失望,没想到尹长宁是这么不容易接近的,看样子自己在乌衣巷那点小聪明对付二牛子、孙大宝还绰绰有余,对付尹长宁这厮好象火候差了许多,除了能在那匹四宝上动一下手脚,似乎再也没有机会用别的方法报复尹长宁,早知道尹长宁是如此不易接近的一个人,七七非常后悔给他解了毒,如果不能利用他来报仇,自己还救那个魔鬼做什么,那真算得上是自讨其辱了。 七七把四宝放在河边,这厮跟那厮一样的难得将就,吃草只吃草尖最嫩的那点,夜里虽不吃那嫩草了,但粗的不吃细的不吃,只吃上面最肥最多汁的那段,还得加五六个鸡蛋,这样的草料一晚上得喂两次,没两天七七就感到伺候这么头畜牲比伺候那一堆畜牲都累,而且它比自己吃得都好,真是天理何在! 但不可否认四宝是匹不可多得的好马,一身乌黑的皮毛象缎子一样闪闪发亮,安静的时候只觉它骏美,撒开蹄子跑的时候,七七只能望马兴叹了,好在这东西与她熟了,练练蹄子没多久又闪电般地出现在七七面前,只是它这么一撒欢,经常把七七吓得心惊肉跳的,生怕它一去不回返,那自己的小命也不用报仇直接交待了。 看着四宝在河边吃草,七七无精打采地坐在岸边,除了一些固疾,身上的伤痛似乎过去了,但七七没有一天不怪憎姥姥的,没有一天不恨那个素未谋面的“父皇”、慈祥的“嫡母”和冰雪聪颖的“妹妹”的,没有一天不想那大周国的三皇子喝水呛死、吃饭噎死,没有一天不想那个大司马骑马马惊,过桥桥垮,爬山山崩…! 但七七守着四宝这匹磨人的畜牲,多少“雄心壮志”都只能在心里发泄一番,发泄一通知道于事无补,自己想诅咒的人不会因为自己的诅咒就真的出了事,无聊中从河岸爬到河床下,眼前这条河是枯水期,所以河床因干涸都裸露出来了,七七寻了个干燥的地方,坐着眼泪又忍不住流了出来。 正伤心的时候,七七忽然听到有人道:“三皇子,尹大将军太不将殿下看在眼里了!” 七七听到这声音分明是那王明寒的,连忙往河床里躲藏了一下,没听到帛瑗的回声,那王明寒继续道道:“尹大将军战功卓著,有点气势盛也难勉的,只是那天雪公主不是大岐国送来孝敬殿下的,他居然也敢要,殿下,尹大将军到底还有没有将您放在眼里?” 七七听到帛瑗冷冷地道:“明寒多嘴!” 王明寒忙应了一声:“是,只是明寒心里想着就生气!” 第十章 马厩风波4 七七又听到帛瑗道:“明寒,那尹长宁不过是个粗俗贫薄之人,打仗用这样的人是首选,我们没有必要与他一般见识!” 王明寒便道:“末将知道三殿下心里装的都是大周的黎民百姓,社稷江山,只是大司马一味地争强好胜,就连这次,殿下答应了岐睿帝,人和银两送到就撤军,但大司马呢,为了争功,偏偏按兵不动,太过分了!” 七七听得迷迷糊糊,她不太能理解,尹长宁与帛瑗都是大周国的人,而且是大周南下军队的两个最高首领,在七七的肤浅的意识中,这两人应该是最好的朋友才可能通力合作,为什么从尹长宁与帛瑗的对话,以及刚才帛瑗与王明寒的对话,这尹长宁与帛瑗分明是两个对头,那他们怎么可以打赢大岐的呢,还有那岐睿帝是谁,会不会就是自己那个未曾谋面的父皇呢,正想时,从头顶飘下一些枯草,七七却听见帛瑗冷声道:“回了!” 等头顶上的声音没了,七七才小心翼翼地从河床下爬出来,爬上去见地上到处都有残破的叶子,看样子这个帛瑗不是一般地恨尹长宁,不过恨尹长宁,七七有同感;如果那厮能招人喜欢,七七倒觉得是奇怪的事了。 七七一抬眼就看见了四宝,忽想到自己一抬头就看见了四宝,那帛瑗与王明寒难道会看不见,这四宝的招摇明显不差于它的主人,那帛瑗与王明寒 难道会认不得。 想到这里,七七猛地一回头,果见帛瑗与王明寒都站在她背后,把七七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王明寒一见七七便道:“殿下,末将发现这个大岐国送来的奴才,真是鬼祟祟的!” 帛瑗也寒着脸看着七七,眼光凌厉,显然是非常赞同王明寒的讲法,王明寒又厉声问:“你躲在这里偷听多久了!” 七七领教过帛瑗的招术两次,知道帛瑗是个狠角色,而且他想要自己的性命真如捏死只蚂蚁一般,于是低声下气地道:“奴婢放马时,鞋子不小心掉了下去,奴婢下去捡,一上来就看到殿下与将军!” 王明寒哼了一声道:“殿下,此人形迹可疑,答话又滴水不漏,大周国送来的孙小菱,末将见过其人,除了模样生得远在她之人,心智却远在她之下,眼下这人分明是混进来的,末将甚至怀疑他是雄是雌!” 帛瑗阴着脸正要开口,却听有人道:“三皇子,真是人生何处不逢君呀,刚从三皇子的帐篷里出来,在这河床边又遇上了!” 七七一听那慵懒的声音就知道是尹长宁那厮,不过这厮的声音显然比二牛子和孙大宝的声音迷人得多,阴阳怪气,抑扬顿挫,和着九月的秋阳,让人觉得香软滑糯,只是尹长宁对着三皇子帛瑗用这样的腔调显然有点用错了地方。 果然,帛瑗对这声音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淡淡道:“这即将颁师回朝,总算石头落地,终于得了闲暇可以活动一下筋骨了!” 尹长宁听了依旧那副腔调:“三皇子此次南征劳心得多,确实该活动一下筋骨了!” 帛瑗听了相邀道:“那相逢不如偶遇,本殿与尹大将军随便走走!” 尹长宁却笑了一下道:“三皇子,末将就不了,这次南下,末将劳心得少,劳力倒是有些过多了,所以就不陪三皇子活动了!” 帛瑗也笑了一下道:“那本殿就不勉强尹大将军了,本殿先行一步!”说完便带着王明寒走了,两人一走,管丰就走了过来道:“三皇子少有来大人地界逛的习惯!” 尹长宁没有回话却转向七七冷声道:“你给爷放马,就是这样放的吗?” 七七一听愣了一下,进这军营,她别的地方呆的日子不算多,独独这马厩,她呆的时日可不短了,马厩里的马似乎都是这么放的,不同的就是那些马是一群人放一群马,这尹长宁的坐骑是她苏七七单独一人放,七七便将眼睛在马与尹长宁之间转了几圈才充满疑问地看向尹长宁,自己每天累死累活地照顾这马爷爷,究竟哪里还没侍候得它满意,尹长宁哼了一声道:“爷这坐骑如果出了什么差错,仔细你的人头!” 七七才知道自己这条小命可抵不上那头只会吃草的畜牲! 第十一章 破茧成虫1 看着尹长宁摇着鞭子与管丰消失在暮色中的背影,七七又觉得蹊跷,咋自己一有事,尹长宁这厮就会现身,会不会尹长宁不是对自己救他不在意,而是不放心自己,这些日子都让人悄悄盯她,想到这些天的举止七七出了一身冷汗,她似乎还大声骂过尹长宁,而且还是极恶毒地骂过! 七七回过神来,天色已经很晚了,怕刘管事找她的麻烦,她忙牵着四宝往马厩里走,刚一到马厩,果然刘管事的鞭子立刻就招呼过来了,嘴里还骂骂咧咧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是不是你想偷马,告诉孙小菱,你要有这念头,爷爷我把你十个指头全剁了!” 七七为了避免挨鞭子,低着头不顶也不回,由得那刘管事发够了火,才算过关,七七走到大锅前,在这马厩里,她的身份最低微,一般都要等大家吃完了吃饱了才能轮得到她,这个七七也不在意,她满脑子都是如何才能对付那些人,如何才能报这个仇,如果不是看见别人吃饭,她也不知道什么叫饿。 刮了半天锅底,盛了半碗野菜粥,端了那碗冷粥,七七蹲到一个角落,却听几个管马的士兵正小声地嘀咕,其中一个道:“昨天不是才传了令,三军回朝的吗,今天怎么又成了待命了!” 另一个便道:“真是希望回了吧,我都出来三年了,南下时,我婆娘才进家门!” 又有一个道:“哎,一个婆娘就让你这般没了志气,进了那桐城那花花世界,想要什么样的没有,没见识!” 便又有人道:“会不会拿下桐城才算真正的胜了?” 七七听了心里一阵窃喜,如果大周军队真的不打了,就此算得胜了,凯旋了,照自己眼下的情形,肯定是不太容易逃脱的,十有八九会被一起带回大周国。大周军队下次南征,会是哪年哪月,谁也不得而知,而且下次南征谁能保证一定会带上她,如果是这样,她要到哪年哪月才有机会找她的父皇嫡母报仇?如果大周军队一鼓作气打了进去,苏七七认为那样自己的机会才多些,再如果可以混到尹长宁身边,说不定才可能畅快淋漓地报仇雪恨! 一想到这里,七七觉得自己还应该加把劲,得到尹长宁的认可…,于是迅速地把半碗粥喝到肚子里去了! 原来是一夜起来两次给四宝喂食,七七刚准备躺下,那刘管事挥着鞭子吩咐她从今夜起,改为一夜喂食三次。 于是一整夜,七七基本都在照顾四宝,早上起来走路都有些发虚,但四宝已经刨着马蹄子等不急了,七七只能带着四宝到河边喂水。 到了河边,七七望着宽宽的河水,真希望吃了一夜草的那头畜牧给河水撑死才舒心,但想到那畜牲死了,自己一定也不得好死,忍不住嘴里骂骂咧咧找到一段平坦的坡路,带着四宝小心走到河边,那四宝一到河边便畅快地去饮水了,七七看着高大的四宝,也难怪长得比一般的马高大得多,那么能吃,又那么贪吃,不高也都怪了。 看完四宝,七七把脸转向河水,发现脸上的褶子平整了些,整张脸不复以前的白晰光滑,但又比前段时间看着稍微平整一些,变成了黑皮肤上多了一些不平整的道道;眼睛周围的肿还未消裉,平日里一双灵活多动、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被挤成了一条缝,就象眼睛睁不开;整个人看上去象极一个相貌丑陋、黑黑小小还有点上不了档次的臭小子;七七忽想到那些属于女人的特征似乎都在消失,连胸都平坦了起来,甚至月信也有两个月没见着了。 想着耻辱的一夜,不当女人,七七反求之不得,虽她不幸地生得花容月貌,但在乌衣巷有个养毒虫的姥姥护着,别人到底畏惧她姥姥两分,年岁又不太大,那花容月貌倒也没给七七带来太多不便;没想到离开乌衣巷,离开了姥姥的庇护,这副臭皮囊忽然给自己带来了这么大的伤害,七七从心里痛恨这副面容,现在一看没有了,她的心情莫名其妙地高兴起来,越看自己这张招人厌烦的新面孔越喜欢。 第十一章 破茧成虫2 心情好了,七七对四宝看着也稍微顺眼点,于是忘记了谨慎,见四宝饮饱了水就随意地往岸上赶,那四宝无端地发了马脾气,一甩蹄子就踢了过来,好在七七不是什么大家闺秀,就地打了两个滚有些狼狈才避开,心里恨恨地骂那畜牲跟它主子一样地欺侮人,自己早晚有一天也非剥了它的皮不可! 七七偶尔听那些士兵嘀咕,才知道这四宝可是马中极品,单匹马敢斗群狼,敢斗虎豹,所以是马中之王,七七觉得自己现在是丑了一点,但再怎么丑与那豺狼虎豹还是有本质区别的,那四宝没踢到七七,咴咴地叫着上了河床,寻了一处水草鲜美的地方,放肆地吃了起来。 七七在马厩里喂过马,真从没见过象四宝这么能吃的马,似乎一天到晚都在吃!七七知道四宝不太喜欢自己,就象自己永远也不会喜欢它一样,见它吃得欢喜,还是不惹为妙,便在不远的地方坐下来盯着四宝吃草,一抬手不小心摸到了胸口,胸口那烙疤褪了,七七费了好大的劲才看清上面四个小字“长宁之奴”,红红白白的被黑色的肤色印着特别显眼。 七七是和两个随军妇人住在一起,为着胸口这个耻辱,七七在夜里,曾忍着痛偷偷用手抠到血淋淋的,但那烙得深,她不方便下狠手,结果是抠得血肉模糊,结完疤后依旧还能看清那四个字,只是不如以前那么 显眼了,七七只想找个合适的机会,再下一次狠手,最希望自己能找尖刀把它全挖下来,但眼下她除了铡马草的刀,是碰不到别的刀的,她连找把尖刀都要等机会,对于报仇无端地灰心起来! 有些灰心的七七摸着胸口,眼泪又忍不住流下来了,想了几十种这样或那样报复的方法,都只能想想罢了!她苏七七生活在乌衣巷是贪财一点、市侩一点,想巴结比自己过得好的,看不起过得比自己差的,但苏七七这样做都是为了能与姥姥把日子过得好一些;而且在乌衣巷长了十四年,还真看不到有几户比自己和姥姥过得还差的,所以她总的来说是家家都要看脸色,人人都要点个头弯个腰,当然前提在他们都不骂自己的情况下。 与人为善的自己居然落到这样的下场,既然与人为善是这样的下场,七七发誓从今以后再不与人为善,一定要做个恶人,要做个十恶不敕的恶人,想到这里,七七一把把眼泪擦了! 七七擦完泪,将衣服拉扯好,把烙印遮住,刚一拾掇完,却听有人叫了一声:“孙小菱!” 七七好半天才回过神是在叫自己,这个孙小菱的名头显然是不太好顶的,顶上过后也没遇着什么好事,她转头见是雷仁,有些不解地看着雷仁,雷仁看向苏七七道:“大将军有吩咐,你跟他们走一趟,四宝就交给我了!” 七七才看见雷仁身后有两个尹长宁的亲随,她不知道还有什么噩运会落到自己头上,眼下似乎除了砍头似乎不会有比现在处境更糟的事。 七七只得站了起来,跟在那两亲兵的身后,忐忑不安地走了一会,才发现是走向了尹长宁的军帐,七七从心里拒绝去尹长宁的军篷,那里的东西都太扎眼了,但这事是由不得她做主。 走进了尹长宁的帐篷,七七没见帐篷里有人,稍松了口气,但那种耻辱的熟悉却无端地压迫着她的心肝,傻傻地站了一个多时辰,尹长宁才从外走了进来。 七七心里那个气就不用讲了,你尹长宁不是故意折磨人吗,信不信我把你帐篷上的烟道给你堵了,呛死你?但尹长宁的帐篷没有烟道,七七也只能想想心里舒服些! 尹长宁一坐下,那亲兵便问:“将军,要不要用午膳!” 尹长宁便道:“端上来吧!” 七七一听才知道自己站到吃午饭的时候了,没一会两个亲兵就把尹长宁的午饭端了上来,七七有点不争气地看了一眼,在马厩里早饭只吃到了半碗野菜粥,平日大约没有什么想头,饿晕的次数也不少,倒没什么感觉,到了尹长宁这里,无端端就觉得饿,却听尹长宁道:“让孙小菱来侍候!” 七七一时没回过味是在吩咐自己,等回过神来时,尹长宁已经用两只眼睛狠狠地盯着她,七七从不知道看恩人是用这样的眼光! 第十一章 破茧成虫3 撇开恩人的念头,七七立刻意识到机会来了,忙以最快的速度走上前,伸手从一个亲兵手里抢过筷子,毕恭毕敬地给尹长宁递了过去,尹长宁才收回了恶狠狠的眼光,七七又忙从另一个亲兵手里抢过汤碗,迅速但有点不太完美地盛了满满一碗有些外溢的鸡汤给尹长宁递了过去。 两个亲兵都有些不满地看着七七,七七却以最快的速度给尹长宁夹了一堆菜在他面前的碟子里,尹长宁看了苏七七一眼,苏七七忙道:“将军爷请用膳!” 尹长宁大约还没听过这样的称呼,本来恶狠狠地,差点笑了出来,好一会才忍住笑道:“虽然不太会做事,但还是挺有眼力健的,让管丰多指点指点,只是以后做事记得把手洗干净!”说完吩咐把亲兵把七七动过的东西全扔了。 七七看了一眼自己那双因为劳作而有些粗燥的手,是有点脏,忙在身上擦了一下,躬腰讨好道:“谢谢将军爷夸奖,奴婢以后一定谨记!” 两个亲兵只差点没把昨天吃的全吐出来,原来这也算是夸奖,一边忙着重新布菜一边都白了七七一眼,七七却装没看见,一副低眉顺眼,奴颜婢膝的模样,却听尹长宁道:“你叫孙小菱?” 七七又忙一躬腰讨好地道:“将军爷真厉害,奴婢的确叫孙小菱!” 两个亲兵听了不知道尹长宁知道苏七七的名字有什么厉害的,这二十 来万人马,尹长宁想知道谁的名字还是件难事,大家又有谁不想被他知道的,这个苏七七想溜须拍马也太过于明显了,明显到让人实在看不上。 尹长宁听了眉毛也不由得挑了一下,七七觉得尹长宁这厮的这个动作挺经典的,一有疑问常有这个动作,然后听尹长宁道出一句毛骨悚然的话:“你的父亲孙运来是大岐皇朝的太常寺,你有一个兄长,对吧!” 七七哪里知道孙小菱的爹是干什么,有几个兄长,于是含糊其辞地道:“将军爷,奴婢来了大周国的军中,就没有什么兄弟父母了,生是大周国的人死是大周国的鬼!” 尹长宁愣了一下,自己随便问了一句话,没想到引来七七讲了这大一篇豪言壮语,那两亲兵听了苏七七这种溜须到连爹娘都不要的情景上,撇了撇嘴又讲不出个所以然,七七都觉得肯把女儿送到这种地方受罪的父母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没关系是自己的福气,有关系尽快脱离比较现实,只听尹长宁道:“你出生于这样的人家,如何会解红狼毒蛛的毒?” 这句话才把七七吓得魂飞魄散,是呀,那孙小菱一个大家千金,如何解得了这毒,于是便道:“将军爷,奴婢…奴婢小时候不小心被这种毒蜘蛛咬过,家中四处求药,所以有幸得解!” 尹长宁听了笑道:“那可真是巧了!” 七七顾不得此时笑的模样完全不象从前,立刻媚笑道:“将军爷就是,就是…” 两个亲兵都不知道苏七七这个“就是”究竟是“就是什么”,却听尹长宁道:“你救过本帅,以后就由你照顾本帅的饮食起居吧!” 七七从心里狂喜开来,多年的媳妇熬成婆,她才熬了不过半年就熬到了,看样子人家讲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话可没一点假! 七七只顾开心去了,尹长宁连问了几句话也没听清楚,回过神来,才听尹长宁有几分不悦地问:“怎么本帅问你愿不愿意,你不回答!” 七七忙道:“愿意,愿意,奴婢愿意,奴婢从今天起鞍前马后侍候好将军爷,哦,是帅爷!” 尹长宁愣了一下,那两亲兵如果不是涵养好,怕早就笑翻了,你个照顾元帅起居的婢女,整得象要做先锋兵一般! 七七一个劲点头哈腰,尹长宁只得稳住心神端起了碗,喝了一口鸡汤,心里到底对管丰的话考虑了起来,眼前这个孙小菱行事是有点怪怪地与众不同。 七七不经意却见姥姥留给自己的那串红色的手链戴在尹长宁的左手,她吓了一大跳,好在自己可以靠近尹长宁了,等有机会一定拿回来!虽那珠子让她耻辱过,但到底是姥姥留给她唯一的一件东西。 七七没想到自己苦捱了半年终于咸鱼翻身了,由马厩里伺候马的变成了到帐篷里伺候大将军,虽两者在形体上有些区别,但在七七的眼里尹长宁还不如那四宝! 第十一章 破茧成虫4 七七一退出来,管丰立刻让人带她去沐浴更衣收拾了个干净,然后让尹长宁的亲随好好教导七七,但那亲随被七七不停地点头哈腰折磨得有些受不了,打心眼里看不上七七这副奴颜婢膝到了急切的样子,又加之实在不愿意对着那张不太好看的脸,胡乱挑了些不轻不重的事情告诉了七七,心里知道以尹长宁的行事做风,不出两天非打死不可,安着这样的心,那亲随很快就打发了孙小菱。 活下来的七七发誓要做一名最为贴心的小奴婢,虽那亲随没告诉她尹长宁的习惯及喜好,但也不知是七七运气好,还是因为尹长宁呆在帐篷里的时日实在短,也没太为难她。 不过十来日,七七也熟悉了起来,到底知道了尹长宁的不少喜好,不用他吩咐就知道他要做什么,只要尹长宁没让她回避,她也不管尹长宁是否喜欢,鞍前马后跟着侍候,连管丰见了就自愧弗如,那些亲兵事情少了一半,但个个都非常讨厌和看不上这个明显急于巴结上尹长宁的苏七七。 回到军帐里,有苏七七在,尹长宁基本也可以不用使唤那些亲兵了,其实在尹长宁的眼里,苏七七做的事与那些亲兵比起来还是差了一大截的,但基于苏七七比谁都努力,比谁都殷勤,认错比谁都快,自己一变脸,她立马就认错,尹长宁也就将就使着。 爱睡懒觉的七七现在变得特别勤快,一大早起来,常常自己没有洗漱就给尹长宁把洗漱的东西和水准备好端了进去,然后又急急忙忙赶去把早餐之类的端来。 管丰现在一大早就能看见一个忙碌的小陀螺,他不得不让人把七七叫到自己的军帐,没一会那殷勤的小陀螺就进来了,行了礼起来还不停地点头哈腰,管丰忙制止住道:“你别点个没完没了的,本将看着头晕,本将现在问你几句话,你必须得如实回答!” 七七心里咯噔一声,难不成自己就被这管丰识破了,但到这节骨眼上,她也进退不能,只能硬着头皮等着管丰问话,果听管丰寒着脸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七七忙道:“管将军,奴婢是孙小菱!”现在七七也把自己当成孙小菱了,她打心里不想做被玷污过的苏七七,更不想当那个傀儡天雪公主,管丰继续寒着脸问:“你混到大将军身边究竟想干什么?” 七七一听急忙道:“将军冤枉,冤枉,奴婢没有混到将军爷身边,是将军爷让奴婢来侍候的!” 管丰听了皱紧眉,确实是尹长宁点这个黑不溜秋丑不啦叽的孙小菱来侍候的,但尹长宁让她侍候没什么奇怪的,只是这个孙小菱讨好尹长宁之举实在太过于明显,管丰总不能吩咐她不要讨好尹长宁,于是便道:“孙小菱,你老实一点,讲讲你那么急于接近大将军是什么目的!” 七七一听便道:“将军冤枉奴婢,奴婢只想侍候好将军爷!” 管丰一拍桌道:“孙小菱你大胆,你侍候好大将军的目的是什么,想让大将军带兵去打你的国家大岐吗?” 七七听了愣了一下,她真就希望尹长宁赶快带军把大岐给灭了,最好把她那父皇、“嫡母”都拿下,好生羞辱一通,或者把她那个美艳且还算得上年轻的“嫡母”和那个冰雪聪颖的“妹妹”扔到红帐中,但这话她是不敢对管丰讲出来的,脑里转了好半天才低声道:“奴婢唯一的目的就是不想再回红帐了,不想再去马厩了!” 管丰听了这话,又觉得合情合理,试问作为一个女人谁愿意在红帐中呆着,马厩里的事与这侍候尹长宁的事一比,哪个繁重是自然而然的,管丰心里又觉得七七太过于看好自己了,就她眼下这副尊容,别说放在红帐没人要,就算把她的衣服全脱了,怕也没人感兴趣,于是便道:“你还真看好自己,就你这副尊容,还怕进红帐!” 七七差一点就跳了起来,但想到孙小菱是个大家闺秀,忙压抑着自己跳起来的举动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道:“将军,奴婢也是进了军中才没了容貌的!” 管丰一时挑不出苏七七话里的毛病,虽总觉得不对劲,但就捉不到苏七七的把柄,只得道:“孙小菱你给本将老实些,如果让本将知道你有什么三心,本将会让你死得极不好看的!” 七七连忙跟个鸡啄米般,举着手掏心掏肺地发誓:自己若有什么二心,天打五雷轰!反正七七巴心不得五雷立刻轰死自己,越狠毒的发誓她才觉得对得起良心! 管丰不耐烦地打断七七准备滔滔不绝的誓言,挥手让她走,出了管丰的军帐,七七才发现在这深秋里,自己贴身的亵衣居然都湿得有些冰凉了! 第十二章 谁是奸细1 被管丰盘查后的七七,并没有因为管丰的盘查,热情受到丝毫的影响,一如既往地侍候尹长宁,那些个亲兵都怀疑苏七七是不是痴心妄想地爱恋上了他们的大将军,要不咋看都有点贱得过分,但有人做事,虽做得不怎么样,人又长得丑点,一天到晚是在他们的大将军面前晃,难受的是他们的大将军,于是大家也乐于偷偷懒,个个都袖手旁观看起来。 管丰并没有因为找不出苏七七的漏子就放过了她,私下把自己的疑虑禀给尹长宁,尹长宁也觉得苏七七是有些与众不同,但以他看人的眼光,居然又讲不出苏七七这般殷勤是为哪般。 尹长宁听完管丰的疑虑也道:“你所讲的,我也不是没有考虑过,孙小菱这人做事毛燥,粗心大意,做奸细倒不太适合,不过她拼命地接近我,不是大岐国的奸细又是为什么?” 管丰点点头道:“末将正有此意,所以末将想试探她一番!” 尹长宁看了管丰一眼道:“你可以试探,不过我怕你是白费力气!” 七七并不知道管丰盘问她过后,事情没有结束,一次,她端着早餐走进尹长宁的帐篷,只听管丰正向尹长宁禀道:“大帅,臣认为这天已经冷了,供给困难,并不是进攻的好时机,应该及早撤军,颁师回朝!” 七七一听就急了:听那些人讲,不是待命吗,怎么这个管丰不想打了,天冷 难道就是借口,这个管丰看来也不象表面上那么有勇有谋,分明是棵草,如果真的回朝了自己怎么办?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报仇? 尹长宁与管丰一见七七面有急色,觉得七七对这条消息是非常在意的,尹长宁眯着眼想着七七救自己后在马厩的那些举动,难道真如管丰所讲她真的是个奸细,是奸细想尽方法接近自己是可以理解的,但自己跟她无冤无仇,她似乎非常憎恨自己,那又是个什么缘故? 七七一走出帐篷,管丰忙安排人暗暗跟着,那些人跟了七七四五天,七七除了每天依旧忙碌着那些琐碎的事情,风风火火地干着活,没见她与谁任何人接近过,更别提会把这得之不易的“珍贵情报”带回给大岐国。 暗人跟了十来天,七七还是没有任何举动,管丰也纳闷,七七看着绝对不是那种深沉的人,怎么这么稳得住,难不成自己看走了眼,她是个非常精明的奸细?于是按捺不住,对苏七七抛出了第二个更为珍贵的情报:南下大军的冬装配给不充足,准备让雷仁组织人到桐城附近收寻冬装,并且交待了极细的行动路线、时间、去的人数! 然后又派人跟着七七,跟了几天,还是没见七七有什么举动,把管丰气得爆跳如雷,冲尹长宁道:“这些她都无动于衷,难不成她能判断末将情报的真假?” 尹长宁心里好笑,嘴里却道:“孙小菱要么不是奸细,要么就是个笨得再也不能笨的奸细了!” 管丰听了却道:“大帅,下官倒认为她是个精明过头的奸细!总之大帅一定要仔细些,别小心着了她的道!” 尹长宁点点头道:“她如果有别的任务,如刺杀之类的,上次她也没必要救我,如果是媚惑,她也没这本钱,所以管丰你从别的地方动动脑筋,别就被奸细给画地为牢了!” 管丰只得应了声:“是!”心里却还是放心不下。 七七听到大军连冬装都缺了,心里更着急,虽管丰说得好听是寻,实际上肯定是抢,七七打心里希望大周的军队赶快抢到冬装,把桐城抢空都没关系,只是千万别退走。 所以七七比谁都关心这出去寻冬装的事,但这军营中她又没认识的人,只有那个雷仁吩咐过她做过几次事,又是这次执行任务的首领,七七便一门心思往雷仁身边靠,只想旁敲侧击地打听,但雷仁是个有战功的大将,七七奴颜婢膝也好、见缝插针也罢,那雷仁都没理睬她。 管丰一看苏七七终于有动作了,大喜,见雷仁不理睬七七,忙让人把雷仁叫来,吩咐雷仁多提供点假消息给七七。 雷仁接了这么个任务,真是莫名其妙,他与管丰站的角度不同,所以雷仁并不特别讨厌苏七七,只是碍于自己这么高的身份才不搭理这个丑女奴儿,听管丰一讲怀疑苏七七是奸细,雷仁还真不太相信,但苏七七再奴颜婢膝地来打探消息,雷仁便知无不祥地全告诉七七。 第十二章 谁是奸细2 七七倒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落入尹长宁与管丰的眼里,见雷仁愿意搭理自己了,心里才高兴起来,听雷仁讲冬装只寻到了一部分,七七又不免焦急起来,一心求神保佑大军赶快抢到冬装,管丰的一个暗人终于在七七一边做事一边唠叨中听明白了:赶快抢到军装,千万别撤走! 管丰听了禀报彻底迷糊了,尹长宁为这事笑了两天,管丰才知道他主子也是会开心笑的,自己好象做了蠢事,难让他主子这么开心,管丰倒觉得值了! 七七虽不知道尹长宁与管丰在试探她,但她明显发现尹长宁不如刚开始那么好侍候了,早上洗脸的时候,不不是热了就是凉了,光一个洗脸水就可以让七七来回折腾五六趟;端去的饭菜故意不吃,到吃的时候又嫌凉了,再端来又有事;把七七折磨得掐死尹长宁的心都有了,甚至还想在菜里放药毒死他,然后再自杀,所有的耻辱也都一了百了,免得还要受这个作贱过自己的男人这么刁难。 在七七的心目中尹长宁是个坏人、是恶魔、是色魔,在桐城也听过一些关于尹长宁的传闻,知道他就是一个是凶狠残暴、春色无边、淫欲无度的人,但真的到了尹长宁身边,尹长宁每天忙军务的时候居多,管丰找来侍候他的那些个婢女,除了自己个个都有两分姿色,尹长宁染指得也不多,至少在外人面前看起来 还是比较自律的,七七真佩服尹长宁装模做样的本事。 累了一天的七七,好不容易才从尹长宁的折磨中结束了一天的劳作,回到帐篷,她一头栽到床上,伸手摸到胸口的烙印,又不甘心地坐了起来,从口袋里翻出小弓在帐篷上挂了姥姥的铜钱图,为了鼓励她射箭,除了将这箭靶弄成个铜钱的样子;也设定了一系列奖励方式:一次射中铜钱四箭,奖励她一个铜子,四箭以前奖励两个。但遗憾的是七七一直无缘得到姥姥奖励的一个铜子,她好不容易把三箭射到那铜钱上,还有两箭都未中姥姥规定的方位,姥姥一气之下把准备用来奖励她的铜子全拿来打酒喝了。 七七挂上那铜钱图案,然后盯着那铜钱图案狠狠地看着,时间一长居然就变成了尹长宁那张脸,几分阴戾又有几分邪佞,七七颤抖着手猛地拉开弓,将六枝箭全搭上,脑袋一片空白,手一松“忽拉”一声,居然一下将六枝箭全射到那铜钱图案上,除了中间那只,另外五箭居然都中了姥姥规定的地方,七七回过神,激动地走上前将小箭拨了下来,心想如果是尹长宁站在自己面前,是张真脸,自己肯定可以一中六箭,达到姥姥“穿云破日,五鬼追魂”的要求,七七才知道自己成才是需要这样激励的。 七七拿着箭再将装进那小弓中,再将那幅图想象成尹长宁的脸,要射的几点分别是尹长宁的眼鼻耳嘴,一拉弓射过去,又中了五箭,独中间那箭她依旧射不中,七七连发几次都如此,只得叹了口气,收起了弓,心里寻思着总有一天自己一定要用尹长宁那张真脸来试试。 到了尹长宁身边,被耻辱折磨得数十日都失眠少觉的七七,因为这一发五中,难得香甜地睡着了。 七七梦见了姥姥,她惹了事,姥姥正在奖励她正宗的“陈李济”桂花糖吃,拿着桂花糖,七七却不想吃那桂花糖,唯独想依进姥姥怀里好好哭一场,天上突然飘来一块阴云,姥姥看着天空道了一声:“要变天了!”说完忽然一下不见了,七七正欲大叫,从天而降在大雨把她淋了个全湿,七七一下坐了起来,却发现自己躺在军营里,身上和唯一的那床军被上全是水。 从梦里醒过来,七七才看到几个亲兵正嬉皮笑脸地看着他,其中一个亲兵手里还拿着一个盆,七七打着寒颤忍不住问:“几位兵大哥为什么要这么对待七….小菱!” 那拿盆的亲兵扔掉盆道:“你这个懒猪,这么迟还不起,原来你平日假装勤快,是为了害我们挨罚,看军爷爷今天怎么收拾你这个大岐国不安好心的下佐胚子!” 七七还没明白,那几个亲兵就把七手八脚将七七从床上拖了下来,七七不知道这大周兵怎么这么喜欢拖人的,她都记不清自己这是第几次被拖了。 第十二章 谁是奸细3 七七连叫“冤枉”,一看“冤枉”起不了作用又连叫“救命”,“救命”也没救得了她,那几个亲兵把好在地上拖几圈,扔在地上那滩水里,七七还没爬得起来,身上就挨了十几拳,七七只能回手自保,那几个亲兵一看七七还敢还手,更是下了狠手地毒打七七。 管丰走进七七住的那个军帐的时候,一派狼籍,七七被两个亲兵按在地上,另外几个人拳脚交加地招呼到七七身上,被上,地上和七七身上全因为水而到处是污泥。 管丰喝了一声:“住手!” 那些亲兵才停了下来,七七忙抱着身体蜷在一边,没有一会尹长宁也走了进来,见了这个情景冷冷道:“不错,在本帅眼皮子底下也敢打架,拖出去,罚跪一天!” 七七还没明白,几个高大的士兵进来将她与另外几个亲兵全拖了出去,七七就不明白明明是自己被打,为什么自己也要被罚跪。 先以为只是罚跪,原来此罚跪与一般的不同,而是将人固定在一个十字架上,两腿两脚分别支在两块垒起来的石块上,中间却悬挂两个沙袋,那些士兵显然做了手脚,几个亲兵的沙袋明显有水分,而对七七却一定没吝啬地加了重量,还故意在七七的膝下撒了碎石。 不一会七七就觉得两条腿跟断了一样,身上又是湿透的,深秋的小寒风一刮,七七就觉得那股子冰凉渐渐从身体透进了骨子里。 尹长宁走出帐篷,说句实在话在桐城,十一月的天也极是寒冷了,看了一眼跪在大校场上的七七和几个亲兵,虽这个孙小菱是有些说不出来的怪异,但尹长宁并不十分讨厌这个黑不溜秋的孙小菱,甚至还喜欢她身上的味道,浑然天成的香甜味,很有些象那个已经死了的天雪身上的味道。 尹长宁中毒活过来,知道天雪死了,居然有种说不出来的惆怅,那天雪确实是初经人事,却有着处子的身体荡妇的反应,滋味倒真是人间极品,尹长宁甚至怀疑天雪是被人下了药的,天雪做为大岐国最受宠的公主,她的父母不敢告诉她送来做什么,又怕她闹事,瞒着她给她下了春药?只是天雪已经死了,他活过来,天雪的尸体都发臭了,他也无从查起,尹长宁命人烧了天雪,收了天雪的骨灰。 尹长宁见七七的脑袋耸拉着,软软的就象风中的一个破布娃娃,如果就这么死了,寂寞的军旅生活倒还少了不少乐趣,想到这里尹长宁冲管丰努了一下嘴示意放人,管丰心里叹了口气,总觉得尹长宁对这个黑丫头与众不同,传令让人将七七等人放了下来。 七七觉得身上好冷,昏沉沉地看见了姥姥,姥姥撇着嘴不停地道:“见人三分防,见人三分防!” 七七一下扑了上去,大叫着:“姥姥,我不要住在宫里,我要回去,我要回去!” 姥姥古怪地笑了一下道:“晚了,晚了,世上是没有后悔药吃,也没得反悔路走的,自己选择了,就没得后悔的了!” 七七一听,伸手拼命地想抓住姥姥,但姥姥却慢慢地消失了,七七什么也没抓着,她一下翻身坐了起来,才发现自己躺在自己的小帐篷里,而尹长宁那厮正着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七七首先反应是摸了身上一把,见衣衫俱全,才松了口气,尹长宁一见眉头一挑,真觉得苏七七此举算是侮辱了她,那么多姿色过人的美女送到他面前,他都没时间光顾,这个丑不啦呗的黑丫头不会认为她如此有魅力吧,七七见衣衫没异常,又确实是尹长宁那厮,才叫了一声:“将军爷,您怎么光临奴婢住的地方,奴婢实在怕污淖了将军爷的靴子!” 尹长宁打量了这个又脏又乱的小帐篷,是觉得有点污淖了自己的双脚,却没接话,反问:“你还有姥姥?” 七七吓了一大跳,怕自己刚才做梦不小心喊了“姥姥”,忙支吾道:“奴婢不明白将军爷讲的是什么意思!” 尹长宁听了哼了一声,看了苏七七一眼,真的是丑,还又黑又小,整个帐篷虽不大,但真的是脏,他伸手捂着鼻子,转身走出了帐篷。 七七松了一口气,重新躺了下来。 第十二章 谁是奸细4 刚一走出来,管丰面带喜色急急迎上来道:“大人,城里传来消息,东城门的守将孙少白参将欲起兵反苏子儒!” 尹长宁一听眼睛一亮,因为准备充足,此次南下,他是非常顺利,不到半年就从大岐的北济打到了桐城,本是一鼓作气就可以拿下桐城的,没想到岐睿帝忽然提出投降赔偿损失,大周朝里立刻就有一片同意议和声,尹长宁也顺水推舟,除了要了岐睿帝割了地,赔了银子,还称自己与帛瑗带了大军南下征讨辛苦了,极侮辱的让岐睿帝送他的掌上明珠天雪公主及四十名王公贵族的女儿到军中犒劳南征的将士,没想到那岐睿帝为了保住桐城,第二日就答应了。 天雪公主及巨额赔偿到大周军营后,尹长宁并未如约退军,中毒后直到解毒共有四十来天,听管丰讲当时桐城分成两派,一派要迁都,一派要保城,那岐睿帝终是选择迁都梧城,岐睿帝的儿子苏子儒却和要保城派用大周军得了赔偿及糟蹋了天雪公主,却未履约撤军来激发了桐城人的士气,据说那苏子儒将自己凶残嗜血、淫乱无度的形象再升了一级,什么烧杀抢掳、奸淫屠城,凡是战争中有可能发生的血腥事全扣到自己头上,尹长宁对这些倒也无所谓,为求一战大捷,如果需要,他会毫不犹豫地去做,这也是他带兵以来,战绩辉煌的缘故。 苏子儒带人坚守桐城的时候,有两员年轻的将领王大庆与孙少白脱颖而出,成为抵御大周军队的中流砥柱,曾数次打退了帛瑗组织的几次进攻。 对于谋术权术,尹长宁知道是帛瑗的强项,但带兵打仗却不是帛瑗所善长,帛瑗心机太过细密,思虑过甚,总想面面俱到,在战场上就显得优柔寡断,总是错失许多战机。等自己己解毒醒来,早过了最佳的战机,没拿下桐城反退兵十里,这桐城之战一下僵持了下来,现在听到孙少白要反苏子儒,如果这个孙少白的反是真的,尹长宁知道自己顶着圣旨苦捱了三个月,拿下桐城的最好时机到了。 但做为苏子儒中流砥柱的大将孙少白突然要投诚反苏子儒,尹长宁心里还是担心是苏子儒设的一个计谋。 尹长宁走进自己的帐篷才问:“管丰,有查清楚孙少白谋反的原因吗?” 管丰忙道:“大将军,已经查了,原因是孙少白在前方浴血奋战,后面却有人将她的亲妹子做为犒劳大周的女子,随那四十个女子送进了我军,孙少白是前阵子才从家人口中得了消息,所以一气之下要反苏子儒!” 尹长宁听了点点头道:“这事你再确切了,如果真是这样,他对大岐不满,对大周一定也不会有什么感激之心!” 管丰忙道:“他反的前提就是让我方将他的亲妹子还给他!” 尹长宁点点头道:“这个没问题,答应了他,立刻去红帐找他的亲妹子!” 管丰便道:“已经找了,但没有找到他所说的亲妹子孙少苹!” 尹长宁有些吃惊皱起了眉头,然后道:“不管怎么说,先瞒着他,说已经找到,只要他投诚,就让他兄妹团聚!把桐城拿下再说!” 管丰点点头一拱手道:“大将军,属下这就去安排!” 尹长宁点点头,等管丰走了,想到自己即将拿下桐城,没由得长舒一口气,只可惜自己中毒躺了四十多天,否则绝不会让苏兰安与程惠那两个贱人就这么快就把都城迁到了梧城。 想到这里,尹长宁又皱起了眉头,自己是抗旨在打桐城,就算拿下桐城,在大周也不一定能讨好,按尹相所讲,自己这反而是暴露了实力,不过尹长宁顾不了这么多了,光作贱一个天雪远远不能解他当年失亲和所受的欺侮,他不仅要拿下桐城,还要攻下梧城,灭了大岐国,那苏南安与程惠两个贱人死了,算他们运气好;如果让自己活捉了,自己一定让他们不得好死! 第十二章 谁是奸细5 七七又一次从死亡边缘活过来时,大周的军队对桐城已经发起了进攻,七七走出帐篷,见大周军队井然有序地往前边调动,在桐城,七七见多了大岐的军队,多是由抓的丁组成的,军队的管制不严,经常有将士在街上闹事,和大周的军队一比起来,连七七这个年岁不大的人都知道大岐为什么会战败。 七七从雷仁那里打听到是大周对大岐开战了,立刻兴奋起来,因为挨罚发热引起的浑身酸痛无力和本来痛得厉害的膝盖也不觉得有那么难爱了,七七快步走向尹长宁的帐篷,想多听听有没有什么进展,但尹长宁的大帐没有人,七七只得走了出来,却见尹长宁的两个亲兵跟着她,七七忙媚笑道:“两位军爷,将军爷不在帐内,那今天还要不要人侍候!” 两人横了七七一眼:这人真他妈的犯贱,就那么喜欢侍候人! 七七一看显然眼前这两人没有打算回答她的问话,七七便悻悻地回了自己的帐篷,刚一坐下就听到有人回营的声音,七七一下跳了起来,忙跑到门边看,果见是尹长宁回来了。 尹长宁刚一下坐下,七七立刻端着一杯茶进来了,用她那个非常难听的轻声细语道:“将军爷辛苦了,请用茶!” 尹长宁看了七七一眼,还真是个罚不怕的,没伸手接茶道:“别说还真辛苦,要打你们大岐国的皇城,你说能不辛苦吗?” 七七一听真是打了,心里乐开了花,发自肺腑连连道:“大岐国的那些个贱民,不知道好歹,将军爷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们!” 七七本是发自肺俯,但落入管丰及那些亲兵的耳朵里就全然不是个滋味了:你好歹也是大岐国的子民,就算是为了保全性命,现在又没人胁迫你,你也用不着那么急巴巴地表示你没骨气! 七七当然不知道管丰他们的想法,见尹长宁伸手去拿笔,忙抢先一步给尹长宁拿了递到他手里,尹长宁见哼了一声道:“不是这只,是那只!” 七七忙不迭地给换了,尹长宁没接她的笔喝了一声:“退下!” 七七没想到尹长宁这厮说翻脸就翻脸,那真应了翻脸比翻书还快,拿着笔退到一边,管丰才走了上来,尹长宁看了七七一眼,七七忙自觉地退了出去。 管丰等七七走了才道:“大将军,那孙参军投诚的事不是假的!” 尹长宁听了才道:“管丰,就算不是假的,也不要掉以轻心,小心使得万年船,那帛瑗有什么动静?” 管丰便道:“一如以往,没有什么特别的举动!” 七七被撵出来,气得想将那只笔折了,但怕尹长宁那厮寻晦气,只得忍住,她太想知道大周会不会打进桐城,会不会活捉了那个父皇,活捉那个“嫡母”和天雪,七七很想给尹长宁建议一定活捉,一想到活捉这几个人,七七就激动起来,还特别激动。 尹长宁的帐篷天天亮着烛,连着三天也不传七七去侍候起居,想来人家也不相信自己,好象也没什么值得人家相信的,七七只能在着急中苦苦等待结果。 七七托着腮终于听到有亲兵唤她:“大将军让你赶快过去侍候!” 七七一听,三日来的萎麋立刻一扫而光,乐颠颠地跟着那亲兵就去了,那亲兵摇摇头,这些亲兵都由刚开始讨厌七七变成对【奇】她的无可奈何,反正在大【书】周的皇城,想得到他们【网】大将军一顾的女人多了去了,也许这个丑人,不自量力也是迷恋他们大将军的一员吧,否则实在没办法解释七七喜欢侍候人的做法。 一进尹长宁的帐篷,两个亲兵正在给尹长宁褪盔甲,七七才发现尹长宁那厮穿着银白的盔甲实在是个迷人的男子,当然如果在他没有伤害自己的时候,七七可以把自己知道得为数不多形容美男子的词都不吝啬地用到他身上,但现在七七的心态不在尹长宁的美丑上,而是在战争的输赢,最想知道的就是有没有活捉到她想活捉的那些人! 两个亲兵搬来了一大桶热水,七七才闻到尹长宁身上不若作贱她时一样有着淡淡的檀香味,而是一股子男人的汗味,隐约还有点血腥气息。 第十二章 谁是奸细6 七七拿着白净柔软的帕子给尹长宁搓着背,心里诅咒着尹长宁,脸上却挂着卑微的笑,然后又想这厮的背怎么长这么宽阔,这么厚实,搓着真累。 七七心里念念有词,手却忙个不停,忽听到尹长宁道:“你真叫孙小菱?” “将军爷您记性真好!”七七点着头道:“奴婢就叫孙小菱!” 尹长宁撇了一下嘴解,然后有些凉凉地道:“果然是个大家闺秀,侍候个人也侍候得这么不舒服!” “将军爷真会夸奖人!”七七回完又觉得这话不太妥当,忙道:“将军爷讲的是,以后小菱一定好好学侍候人!” 尹长宁哼了一声道:“拿干衣服来!” 七七一听,忙伸手取来,尹长宁伸手接了过来,走出浴桶,七七忙将眼睛回避开,尹长宁穿上衣服,走过七七忽停住脚道:“在红帐里呆着,好象还少见了一样!” 七七血一下涌了上来,真恨不得扑上去把尹长宁立刻掐死,但知道力量悬殊比较大,还是不要自讨苦吃比较好。 两个亲兵抬走了浴桶,七七胡乱了收拾了一把,却听到管丰的声音:“大人,孙参将来了!” 尹长宁住的军帐,起居、浴房与办事的地方都只是用屏风隔开,七七有些好奇透过屏风的缝隙,没一会见一个年青的男子走了进来,那个男子走进来单膝跪下拱手道:“末将孙少白见过大将军!” 七七好不容易从烛光中看清那个男子生得极是清秀,怎么看都不太象个军人,然后听尹长宁道:“孙将军请起!” 那孙少白才小心地起来,七七又听尹长宁道:“孙将军,此次攻打建郢,本帅为将军记头功!” 孙少白听了好一会才道:“大将军言重了,末将不需要什么头功,末将…”孙少白接着有些不满地道:“末将只想大将军帮助寻找一个失散的亲人!” 尹长宁听了点点头道:“孙将军放心,只要人在本帅军营,本帅一定可以帮到的,一定会帮你,这事,本帅会安排管将军去办,孙将军只管放心!” 孙少白有些气愤地道:“大将军下属所讲的话倒真有些不可信!” 尹长宁听了有些惊诧地道:“孙将军此话何讲?” 孙少白人生得白净,一生气自然脸就有些红了,憋了一会才道:“末将多讲无意,请大将军一定帮末将找到亲人!” 尹长宁听了点点头道:“孙将军放心,下属办事不力,本帅一定会有惩罚,一场大战,将军想来也辛苦了,先好好休息吧!” 孙少白点点头,还是有些生气地走了。 七七心里有些激动,这是第一次尹长宁办公事,没把自己撵出去,看样子,自己多少获得他信任一些了,七七激动得手心有点出汗,却听一个亲兵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七七忙一挥手里的帕子道:“收拾呢!” 那亲兵“嗤”了一声,实在是见怪不怪了,指着七七做的那些事,责令七七将没做好的地方重新做了一遍,才把七七撵了出来。 七七走出了尹长宁的军帐,有点飘飘然地向着自己住的那个小帐篷走去,从尹长宁与那孙参将的对话,应该听得出来至少尹长宁打了这几天没有战败,否则怎么会给人记功呢,只要尹长宁没战败,自己就有希望跟着尹长宁进桐城。 正走着,七七瞧见那退出来的孙少白遇着几个大周的将领,几人寒暄了一番,那孙参将才迈步走了,七七却听其中一个大周将领道:“雷爷爷最是瞧不上这种贪生怕死的软蛋!” 七七见那孙少白的脚步顿了一下,再看那个雷爷爷,居然是雷仁,原来他不仅管尹长宁的马,还是员大将,有一个大周将领忙推了雷仁一把道:“雷将军,人还没走呢!” 那雷仁却更大声了道:“雷爷爷就是瞧不上这样的软蛋男子,居然还让他这样的人继续任参军一职,大将军就不怕这个软蛋到时候又投回去了?” 七七听得有点迷糊,那孙少白忽迈开脚大步往前走了,不过七七比较看不上这样的男人了,人家指着鼻子骂上来,居然连嘴都不敢回,也太差劲了,要是换了自己也决计打一番,即便是打不过,也不能没一点骨气呀,但想想自己在尹长宁面前不一样也没啥骨气,忙耸下小脑袋回自己的小军帐了,七七住的这帐与尹长宁的可是没得比的,除了小,还冷冰冰的,七七住了这么久,从没收拾过,要多脏有多脏,要多乱有多乱,她只觉得自己比这还脏还乱,所以巴心不得再把屋子弄得脏乱一点,七七随便找个稍微可以躺得下的地方,躺了下来,只是冷冰冰的,她用了许久才暖和过来。 第十三章 随军入城1 七七刚睡迷糊,军鼓突然响了起来,她急忙翻身起来,侧着耳朵听了好一会,不象要开战的鼓声,其实不是逃跑撤退的鼓声,开战跟她也没多大关系,七七揉揉眼睛又缩回好不容易才捂得暖和的被窝,正准备重新躺下接着再睡,却听有人大声音叫道:“孙小菱准备出发!” 七七忙从床上跳下来,她最怕就是往桐城相反的方向出发,说得好听是撤退,说得不好听是逃跑,忐忑不安地收拾了自己不多的东西,然后赶快走了出来,见那些亲兵个个都已经装备齐整了,坐在高头大马上原地待命,七七后来才发现这些亲兵的身份在军中其实是蛮高的,除了偶尔照顾一下尹长宁的起居,他们的主要任务是保护尹长宁,反而有专人侍候他们,是尹长宁组建的一卫队,叫“铁血卫士”,据说每一个可以一挡十,七七倒没发现他们可以以一挡十的本事,但欺侮自己的本事,却一个比一个高。 七七身份是奴,所以只留她孤零零地站着,再一转头连帐篷也跟拆了,七七站在那里显得更孤单了,那些亲兵个个都用看着怪物的眼光看着七七,就没人搭理她,弄得七七战战兢兢的,非常不自在,管丰却从尹长宁的帐篷里走出来道:“孙小菱,大将军让你赶快进去侍候!” 管丰话音还未落,早就不想站在那儿被人看的七七放下东西,已经不见了 踪影,管丰不由得骂了一声:“真没见过这样的,他妈的,到底她是哪国人?” 七七冲进尹长宁的帐篷,见尹长宁正等着她来给他换衣服,七七一见是件玄色的衣服,不过与她在乌衣巷穿的黑麻布衣服是不太一样的,上面的图案是用金线绣的,又有不少黑色的珍珠做装饰,内衬着貂绒,捧在手里就觉得比自己那狗窝还暖和、舒服,一个亲兵正为尹长宁将身上穿的那件米白色缎面的狐狸皮袍褪下来,七七忙讨好地把衣服递了过去,那亲兵伸手接了,七七却听尹长宁淡淡道:“孙小菱,本帅已经让人护了你孙家的院子!” 七七愣了一下,才想起自己的身份是太常寺的女儿孙小菱,忙道:“谢谢将军爷体恤,奴婢…奴婢真是…真是不知如何感激将军爷才好!”说完七七不得不硬生生地挤出了两滴眼泪,尹长宁端详着七七好一会才道:“别说,你与你家人的感情还不错嘛!” 七七连连点点头道:“是,是,大人,父母非常痛爱我!” 尹长宁眼睛一跳、恍然大悟、若有所思道:“哦,原来是这样!” 七七总觉得尹长宁话中有话,但一时又不知道哪里出了差错。 侍候完尹长宁更衣的苏七七很快就被撵出来了,让她跟在步兵的后面,七七站在那里看着在最前面的是三皇子帛瑗的八匹马拉车,然后是尹长宁骑在四宝上,他身后跟着管丰、雷仁及数十个将领,数百的亲兵,随后是排成方阵的士兵,那声势真的用得上气壮山河。 七七是跟在伙房之类的部队最后走的,好一会才发现,队伍是向桐城走的,她激动了,真的激动了,不过激动过后又开始考虑自己能不能进城。正在顾虑的时候,却被尹长宁的一个亲兵叫到前面去,给了一匹小马,让她跟在了那数十个亲兵后面,七七不会骑马,仅管小,她也一动不敢动,好在小马显然是被人驯服的,加上这进城是大事,那些亲兵没有捉弄她。 出城的时候,说是出嫁,实际上可以说是偷偷摸摸,有些见不得人的,只有没见过世面的七七当时才以为是风光出嫁嫁给什么大周国的三皇子,不过时隔大半年,七七可是风风光光地回桐城的,虽然是跟着尹长宁屁股后面,骑了匹不太高大的小马。 七七形象有点猥琐地跟在那几个亲兵后面,一匹小马,又黑又小,模样还不咋的,好在周围的人都够气派,她直接被人忽略掉了。 看见桐城那些官员都在城门口跪了几里长,七七又激动起来,她太想看到里面有没有那个父皇、嫡母和同父异母的妹妹,但为首的一个好象是个什么王爷,代表着桐城的官兵和百姓跪迎大周军队入城,七七有些急切,只想尹长宁赶快到皇宫,让她好好看看未曾谋面的父皇是怎样如这个王爷一般畏畏缩缩跪在那里伏首称臣的。 七七一直跟到了那个让她有过一些梦想的皇宫,不过没让她进去,只有帛瑗、尹长宁带着数十将领,几百个亲兵进去了。 第十三章 随军入城2 七七无聊了地站在宫外侯着时,看着那面曾经让她充满梦想的宫墙,眼下就觉得它那么丑陋,但七七不看那面墙,又不知道把眼睛向哪里看。 眼睛正不知道往哪放才好,七七忽见那孙少白也在外面,她偶尔听到雷仁同那些亲兵们聊天时知道这个孙少白是从大岐投诚过来的,与尹长宁的大军里应外合拿下了桐城的东城门,才终于攻破了苏子儒的防守。 七七是憎恨她的父皇母后,巴心不得立刻就捉住他们,百般折辱才解自己的心头之恨,但又从心里看不上这种没有骨气的男人。七七念的书不多,但经常在茶楼、酒肆周围打转转,听过那说书先生的故事和过往行人的瞎侃,也知道自古以来“文谏死、武战死”的道理,所以没战死,你孙少白就已经不是会么好男人了,现在居然还投诚,说得不好听点就是投降,怪说不得雷仁看不上他,于是苏七七极是鄙夷地看了那个孙少白一眼! 鄙夷过孙少白的七七站得双腿发麻,又冷又饿,还没见尹长宁那厮一脸得意,招摇地带着一队人马押着她急于想看到的父皇母后出来,却听有人招呼:“开饭了!” 七七忙凑了过去,那领头的却把她一把推开道:“几时叫你了,你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 七七讪讪地退到一边,才想起自己的身份是大周国太常寺的女儿孙小菱,是大岐献给大周的奴婢,比那孙少白好不到哪儿去,孙少白对于大周至少是有战功的,自己连这都没有,七七便找了个背风的墙角蹲了下来,看着那些人大吃大喝,伙食好象比之平日要好,七七咽了一口口水,一低头却看见一只手,手上托了一个白面馒头,七七一伸手抢到手里,抬头一看是那个让自己看不上的孙少白! 七七犹豫起来,犹豫着要不要吃掉这个软蛋给的馒头,左右看看,还是把馒头塞进嘴里去了,孙少白在七七身边蹲下来问:“你…是大岐人!” “吃人口软”这个道理七七还是明白的,虽然七七心里鄙视孙少白,但吃了人家的馒头,于是就点点头,孙少白有些纳闷地问:“你是被他们抢到军的!” 七七哼了一声道:“是被大岐国送来的!” 孙少白惊诧地看打量起七七来,大岐国怎么会送这等模样的人给大周国,而且大周国居然还接受了,七七看到孙少白看自己的眼光,感觉有些曲辱,自己长得丑点,大岐国就不会送自己来吗,但以她的经验还是先对着手中的馒头大下其口才为上策,几口吃完才看到孙少白还看着她,就有些不舒服了问:“孙将军,我脸上长花了?” 孙少白连忙收回目光,想眼前这人眼上长花倒好,可惜没有,于是用打听了口气问:“那送来的女子有没有一个叫孙少苹的?” 七七压根就不知道送了哪些女子,叫什么名字,但为了显示自己知道很多,于是顺口道:“哪有什么叫孙少苹的,总共只有一个姓姓,叫做孙小菱!” 孙少白听了有些失望,打完后才知道大周军根本没找到他的什么妹子,尹长宁虽保证只要大岐将人送来了,一定给他找到,但那活着的几个孙少白去看了,都不是,想着自己的亲妹子有可能死掉了,孙少白不由得悲从中来,心里怪憎谁都没有用了,恨管丰欺骗了自己,但连讲都不能讲出来,大周的那些将士还没有一个看得上他的,那是种什么滋味,孙少白虽早有准备,但怎么也没想到管丰是这样的人,真的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七七见孙少白的神情悲戚,才想起孙少白有没有吃的,不过东西都进肚子了,七七决定还是先不要问这种没趣的话了。 两人蹲在墙角,各想各的心事,七七在想自己这算不算“荣归故里”?孙少白在想自己这投诚投得值不值,因为冷,没什么耻辱之心的七七还向孙少白靠拢了一点,天公不做美地,非常配合地下起了小雪粒,七七看那孙小白在雪粒中的脸似乎更苍白了,孙少白看着七七那张黑得有些褶子的脸,虽看不出苍白,但同样能感到她冻得直哆索! 第十三章 随军入城3 七七一直等到天黑,人都快冻僵了,也没见那父皇与“嫡母”,只有尹长宁和帛瑗并肩走出来,大岐皇宫留了不少宝贝,尹长宁与帛瑗看着人将这些东西全都封了箱,当然一天是没办法完成的,七七不知道后来共封箱都封了两天,然后成箱运走了。 尹长宁与帛瑗都没住在宫里,而是各自霸占了别的王公的府邸,暂时住了下来。 尹长宁忙军事一般都不会让七七侍候,七七心里很着急那黑心的父皇母后有没有被捉了,但她又不敢问任何人,跟着一个亲兵到了自己住的地方,一个不大的屋子,挺旧,离鸡舍挺近,就自在冬天也一股子鸡屎味道,七七也不指望能分给自己什么好地方,走进去,一张薄床上铺了个破褥子,一床被子,打开都有些呛人,七七因为冷赶快找开自己带着的那床铺盖卷,很快钻了进去。 一大早,尹长宁没传七七侍候,七七起来,没见那几个亲兵,大约自己住的地方不太雅,所以人家也不太喜欢呆在这里,七七见一条大黄狗顶开一堆草,从墙角钻了进来,七七一个激灵,左右看看还是没见那两个总跟着她的亲兵,忙从大黄狗钻进来的那个洞爬了出去。 以前在姥姥身边,姥姥总往她碗里刨饭,还把七七喂得有几两肉,女孩子该有的都不缺,还真是要模样有点模样,身子也算得上丰腴,哪象这半年,除 了莫名其妙变丑、变瘦,吃饭也是有一顿没一顿的,说骨瘦如柴略有点夸张,但那个狗洞,她却轻易地爬了过去,显然她的体型与那大黄狗有得一比。 七七一站起来立即抬腿就往乌衣巷跑,尹长宁现在住的地方,以前是王公贵族住的地方,七七为了挣零花钱也帮“百花楼”的姑娘们送过东西,所以稍加识别立刻找到了方向。 七七一直跑到中午,把两条腿都跑痛了,才终于跑到了乌衣巷,到了乌衣巷,七七一颗乱蹦的小心肝跳得更厉害了。 推开小院子的门,七七见那些瓶瓶罐罐闪落在院子里,显然是许久没人打理了,七七眼一酸,忙推开屋子的门,屋里没人,姥姥最珍爱的书如她走的时候散落在各处。 七七哭着叫着,东翻西翻,也没翻到姥姥留的支言片语,她无望地坐在自己与姥姥相依为命了十四年的那张床上,想到自己逃回来,别说给姥姥尽孝,连给姥姥认错的机会都没有了。 在乌衣巷生活的这么多年,七七最明白哭是最没用的,哭了一会,她擦了眼泪,见姥姥有本经常翻看的小册子依旧在枕头旁边,七七便伸手收了起来,将屋子稍微整理了一下,见院中的毒虫不是饿死了就是都跑掉了,七七将房屋的门锁好了,只想等有一天自己报仇后再回来住! 出了小院,七七决定还是回尹长宁那里去,不管怎么样,这是自己唯一有可能利用来报仇的人,想好后,七七还想去二牛子家看一下,路过老孙头家时,忍不住驻足了,以前这院子里那个能干的妇人四年前搬走后,七七还不习惯了许久,少了那个孙家二丫头与自己斗嘴,那丫头没少被自己用毒虫吓过,少了一个呆头呆脑的少年坐在院门口羡慕地看着她与二牛子爬树下河,打架争吵! 七七撇了一下嘴,一转头却看见了孙少白,真还有些阴魂不散了,七七避不开于是只得打了个招呼道:“孙将军,路过呀!” 孙少白回过神来看着七七有点惊奇地问:“怎么是你?” 七七讪讪一笑道:“真是巧了,孙将军慢慢逛,奴婢先走了!”七七现在对这“奴婢”两字用得那个才叫顺口,对尹长宁用,对亲兵用,对这孙少白也用,那孙少白看着七七好一会才笑道:“你是我见过最为舒服的奴婢!” 七七一听才想起自己是逃出来的,也顾不上孙少白,拨腿就往回跑,孙少白想叫住七七,还是忍住了没有开口。 七七跑回尹长宁住的那府邸,刚一钻进去,却听有人道:“她一定是从那个狗洞跑的!” 然后七七听到管丰的声音:“混帐东西,不是让你们盯着,就是这么盯着的!” 七七忙躲在鸡舍后,看着管丰命人将那两盯着她的亲兵命人拖下去重惩,七七真是发自内心地舒畅:使劲惩,最好惩死! 然后七七又见管丰命人将那狗洞用木栅封死了,七七挺替那条黄狗可惜的,如果以后这院子空了,那黄狗不是得饿死,转过身见几个亲兵在那里剥狗皮,七七立刻意识到自己有些杞人忧天了,看样子那条黄狗显然有了更好的归宿。 第十三章 糊涂认亲1 七七那间小屋子不用经过那些亲兵剥狗皮的地方,她小心地蹩进了自己的房间,房间更乱更脏,显然不知进来不少人翻过多少次,七七又冷又饿,扯开破被子忙缩了进去,刚躺下没有多久,门却被推开了,七七本想好好睡一觉,第二日偷个懒晚点起来的,然后再去应付那一系列的惩罚,怎么也没想到这么快就让人发现了。 七七揉着眼睛坐了起来,一袭寒风迎面扑进来,七七下意识地缩了一下身,知道今天晚上弄不好连觉也没得睡了,心里懊恼着回来做什么! 火把照进来,七七一眼看见最前面的尹长宁,然后七七听到好几个人惊奇的“啊”的声音,尹长宁看着七七,七七忙把自己那双小眼睛往被子上的窟窿看,这张脸消肿后,唯独这眼睛一直肿着,所以眼睛一直都有点眯着。 然后七七听到尹长宁极冷的声音道:“跑了,那这又是谁?” 管丰看着七七一头雾水,难不成这府上有鬼,这间房他是亲自来收几次,怎么尹长宁一来,这个丑八怪就又出现了。 尹长宁哼了一声,转身就走了,听到管丰报那个丑八怪逃了,尹长宁莫名地不舒服起来,连皮氅也没披地冲到丑八怪住的地方,看到那个丑八怪躺在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里竟然松了口气,转身走出了小房间。 七七一大早是被人吼起来的,七七少有早上自己起来过,挨了不少次鞭子,她还是起不来,今天一翻身起来,立刻表现得比哪一日都规矩,知道昨天夜里一定不少人挨罚,恨自己的人不知道多少,找自己岔的人怕两个手指头也数不过来。 七七看着那些亲兵用早餐,知道一定没自己的份,虽然她昨天就没吃晚饭,还是非常自觉地蹲在角落里,却听到有人问她:“你有多大了?” 七七抬头看是雷仁,忙道:“过了年就十五了!” 雷仁递给七七一个包子,七七愣了一下,忙接过来,还是热的,张嘴就要咬,却听雷仁又问:“家里都有些什么人?” 七七正要回答:只有姥姥,忽想到自己现在是孙小菱了,忙道:“走的时候有爹娘,有兄弟姐妹,现在不知道了!” 雷仁是个粗人,听了愣了一会也没明白七七家到底有些啥人,心里有些不悦,但还是按捺住自己道:“大将军这人好洁净,吃了包子记住洗一下手漱一下口,万一叫你,别一进去就一股子包子味!” 七七一想自己好象从没注意过这事,但饥饿让她一边点头应着一边迫不急待地就把包子塞进嘴里,这可是跟着姥姥都吃不到的好东西,桐城卖包子的不多,只有那几个很有名的酒楼才有得卖,她看过人买还真没吃过。 雷仁真没见过大家闺秀有苏七七这个样子的,不过时日长了,雷仁越发不讨厌苏七七了,那匹四宝,苏七七毛手毛脚,其实照顾得还算过得去,雷仁是个外精内细的人,管丰怀疑七七,但他在一旁细细观看,认为七七不太象奸细,周围连个认识的人似乎都没有,只是没少被人折腾。 七七跟着一个亲兵来到尹长宁住的地方,一个非常开阔的大院子。 七七一走进院子,就见玉树临风的帛瑗正和尹长宁站在廊前聊着什么,仅管冬日里昏沉沉的天空下,有这两人往那一站,凭白象多了两道阳光,不过七七无暇欣赏男色,她一门心思是取得尹长宁的信任,好报仇雪恨。 两人聊了一会,便在花厅坐了下来,七七跟着那亲兵小心地站到一边不太引人注目的地方,却听亲兵上来禀道:“三殿下、尹大将军,孙参军来了!” 尹长宁道了声:“有请!” 七七没一会便见昨天在乌衣巷见过的孙少白走了进来,孙少白行过礼,帛瑗便道:“赐座!” 孙少白坐下来后,帛瑗才问了一些关于起居之类的寒暄话,孙少白都一一小心地回了,帛瑗才问:“孙将军,你在我大周军队的亲人可有找着?” 孙少白一听立刻站了起来,帛瑗忙示意他坐下,尹长宁不动声色地端起茶杯小小地饮了一口,只帛瑗又继续道:“孙参军的亲人如何会在我大周的军队里!” 孙少白便道:“是令妹在军中!” 帛瑗听了“哦”了一声才又道:“令妹是那次送来的!” 孙少白咬了一下嘴唇点了一下头,帛瑗便道:“令妹叫什么名字?可有查到?” 孙少白摇摇头有几分气闷地道:“下官妹妹叫孙少苹,现在还未查到!” 第十三章 糊涂认亲2 帛瑗便道:“这可奇了,送来一共也就四十来人,除了那个天雪公主薄命,其余都活着,就没有找到令妹!” 孙少白点点头,忽想到什么道:“下官的妹妹在送过来之前,是太常寺夫人叫去的,不知道会不会是顶了太常寺家的名头进来的!” 帛瑗便道:“明寒,查查大岐太常寺家可有送人来!” 王明寒略一查立刻道:“三皇子,有!太常寺家二小姐孙小菱被送来!” 王明寒话声一落,几道眼光都转到苏七七身上,苏七七夜里没睡好,脑里正神游着,感到眼光,立刻回过神来,大家口里的孙太常寺的二丫孙小菱不就自己! 只听那风流倜傥的帛瑗三皇子缓缓道:“恭喜孙将军,令妹找到了!” 孙少白一听大喜,忙问:“三皇子,下官的妹妹…在哪里?” 帛瑗看向尹长宁道:“这怕得问尹大将军了!” 尹长宁听了淡淡一笑道:“孙小菱,你过来一下!” 七七心里连连叫:老天,我苏七七已经是苦命一条了,你就别再折磨我了,我怎么知道孙小菱家里有些什么人! 七七磨蹭了一下才走了出来,规规矩矩地跪了下来,尹长宁便指着孙少白问:“这是你的兄长吗?” 七七看着孙少白,如果自己一承认,那孙少白问她两句家里的事,她准保露馅了,于是便道:“回大将军,小菱发过烧后,有些事就记不太清楚 了!” 帛瑗一听脸就寒下来了,管丰本来他就怀疑七七,这七七一旦讲不出个所以然,那她肯定就是冒充,鬼才信她什么头让给烧坏了。 孙少白看向七七,看七七那副样子,怎么也和自己如花似玉的妹子都不象,但想到自己的妹妹进这种地方,肯定受的不是人受的折磨,也许羞于与自己相认,只是这外形让他有几分犹豫,忽想起在乌衣巷遇到过苏七七,便道:“少苹,是不是还记得住在乌衣巷的事!” 提起乌衣巷,七七没有哪个地方还有比这里更熟的了,刚想出道:“怎么会记不得?”但瞬间反应过来,自己是大家闺秀孙小菱,七七连忙摇了摇头,孙少白有些失望忽道:“怎么你连与七七打架的事也忘了,那个苏七七,你还记得吗,堵过我家烟道,还有个奇怪的姥姥…,她经常用奇怪的毒虫咬你!” 七七听了愣了半晌,难不成眼前这个孙少白居然就是当然那个呆呆的老孙头的大儿子孙大宝,那这个孙小菱会不会就是孙二丫呢,七七一想到这个总欺侮自己,又被自己欺侮的二丫死了,眼圈一红,没理由地点点头道:“记起来了,那个七七真的是个嫁不出去的野丫头,还有那个二牛子,他们不见面还好,一见面就打架!” 孙少白一听眼一亮道:“少苹,你想起来了!想起乌衣巷的事来了?” 七七到这里时候只能破着头皮激动起来,连连点点头道:“哥,我想起来了!” 孙少白愣了一下,然后一把抓住七七道:“少苹,我终于找到你了!” 七七有点不好意思想收回手,帛瑗与尹长宁都一言不发地看着两人,孙少白一下拉下七七跪下道:“大将军,这就是下官的妹妹,下官终于找到舍妹了,请大将军赐下官解甲归田,带妹妹回乡下!” 这认亲让尹长宁怪怪的觉得哪里不对劲,还没嚼出哪里不对劲,那个孙少白已经要解甲归田了,正寻思着用什么话把孙少白留下,那七七却含羞带怯地对孙少白道:“哥,小妹不想回乡下,小妹想留下来侍候大将军!” 苏七七一句话是峰回路转,急转而下,那模样又着实不太中看,加上故作的含羞带怯,是要多恶心有多恶心,尹长宁都象被雷击了一般,帛瑗是个严肃的人,听了也只能极力忍住笑,孙少白吃惊地望着七七,七七便道:“大将军是难得的好人,如果没有大将军,小菱也没有今天,所以小菱一定要好好照顾大将军,来报答大将军的知遇之恩!” 七七这话讲得情深意重的,但在场的人听着就是觉得太是个滋味,连管丰都不知道尹长宁什么时候对苏七七有什么知遇之恩了,苏七七口里的知遇之恩,难道是指尹长宁把她送到红帐犒劳三军,或是指把她当个女奴使唤? 第十四章 糊涂认亲3 尹长宁真想骂一句:你没念过书没人怪你,这话怎么从你嘴里出来,就那么狗屁不是! 孙少白被亲妹子这番不知羞耻的表白,窘得一时讲不出话来,那帛瑗听了打了个哈哈道:“真是,真没想到尹大将军真是魅力无穷呀,连这么个丑奴儿都为你所吸引!” 尹长宁见多了场面,真还没见过这样的场面,看来古语讲的实在不错:丑女多怪! 尹长宁一时不知道怎么回帛瑗的话,是夸奖也不是,夸奖那寒碜自己,被这么个女人看中,绝对不是件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是不夸也不是,人家死皮赖脸要侍候你呢,还有知遇之恩,不夸显得自己薄情寡义! 孙少白窘完了,想他这妹子真的是烧坏了脑袋,忙道:“大将军,小妹口出狂言,请大将军不必往心里去,下官想带小妹回家调理些时日!” 七七一听忙道:“哥,小妹没病,小妹好得很,小妹不要回去!” 孙少白忙道:“小妹,听哥的,家里的人都等着你的,跟哥一起回去!” 七七却固执地道:“我不回去,我要侍候大将军!” 尹长宁见了便道:“少白,要不这样吧,你把小菱留在这里,本帅自会多加照顾,等她心境平和一些,你再来接她回去!” 帛瑗也话中有话地道:“对呀,少白,令妹也不是小孩子了,有自己的喜欢,那也是人之常情呀!” 尹长宁看了帛瑗一眼只差没一句话扔给帛瑗:你不开口没人当你是哑巴! 但尹长宁还是忍住了,他和帛瑗阴阳怪气地互相攻击、绵里藏针、话里带刺的时候多了,但毕竟没有撕开脸皮子,公开为敌! 孙少白一听有些不愿意,他这妹子明显是在这里给糟蹋成这样子的,他怎么还能忍心把妹子留在这个狼窝虎穴中,但苏七七噘着嘴,连手也不让他碰,孙少白只得先依尹长宁所说的,于是道:“那舍妹就有劳大将军照顾了!” 尹长宁笑了一下道:“自家人讲这样的话就太为客气了,少白今后还有什么需要,只管告诉本帅!” 苏七七听了终于松了口气,真让孙少白给领回老孙头那家去了,她所有的努力都付之东流了,这个孙少白出现得也太不是时候了,管丰听尹长宁到底把苏七七留在身边,心里着急却只能叹口气,他怎么都觉得苏七七对他这个主子都不善! 七七的身份一下由女奴跃级为孙少白参军的亲妹子了,虽然是参军妹子,但参军是投诚过来的并不怎么光彩,又因为她的固持已见,闹了那么多笑话,才总算保留了女奴的身份。别人是什么样的感觉七七不知道,她自己觉得挺别扭的,本来身份是个女奴,偏又戴上了投诚少将孙少白亲妹的光环,这个光环在尹长宁周围那些满是战功的人面前,实在显得有点不伦不类,至少七七常听到有人对她指指点点:“那个黑了巴叽的,就是投降的那个孙少白的亲妹子!” “哟咋生成这个样子,想她那兄长也不咋地!” “肯定不咋样呀,如果是英雄豪杰怎么会投降呢,最少没什么骨气啦,反正大岐现在投的人多了,从上至下都没什么骨气,也怪怨不得!” “听人讲这个叫个孙少菱,还进过红帐!” “哟,那可不吗,我有好几个兄弟都...,也不咋样,跟个女尸一样!” 七七听着这些话,真恨不得找堵墙撞死算了,最可恶的是,自从与孙少白认亲后,又重新被尹长宁打回了原籍,虽没让再去喂马,但也不叫去侍候了。 苏七七在心里把孙少白骂得个狗血喷头,却一时又无计可施! 这样僵持了十余天,管丰忽传她到尹长宁住院子。 七七听了忙小跑步来到尹长宁的房间,一边跑一边有些忐忑不安地想尹长宁找她会有什么不好的事,在七七的心目中,遇着尹长宁还真没有过什么好事。 两个亲兵站在门口,着七七来了,并没搭理,七七只得小心地走上前道:“军爷,将军爷找小菱!” 那两个亲兵撇了一下嘴,七七见两人没有阻拦自己,便小心地掀起厚重的帘子,迎面扑来一股热浪,七七一下全身都暖和了。 第十四章 糊涂认亲4 七七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见尹长宁坐在宽大的椅子里,他面前多了一个有些年纪的男人,七七正要点头哈腰地鞠躬,却发现那个有点年纪又有些肥胖的男子,身体略微打着抖,一边用手帕擦着汗,一边也在不停地点头哈腰,七七有些诧异地看着那个明显处于养优处尊的男人,不知道这种事除了自己别人也是会做的,忙上前行了礼道:“将军爷叫小菱!” 尹长宁看了七七一眼才道:“孙运来,这就是你的二闺女孙小菱!” 那叫孙运来的肥胖男人一听,看到七七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一下要抱住七七,七七忙小心地后退了半步,却听孙运来哭道:“小菱闺女呀,爹可怜的闺女呀,想死爹了!”说完又要来抱七七,七七又后退了一大步,却听尹长宁阴阳怪气地道:“孙小菱见着你亲爹了,怎么没一点规矩!” 七七心里就奇怪了,前不久才当着尹长宁的面与孙少白认了亲,孙少白的亲爹,化成灰是自己都认得的老孙头,几时眼前这个胖子又成了自己的亲爹,长这么大只有过一个未曾谋过面的父皇,明显不想认她,大约老天爷见自己苦,要给自己弥补这个过失,只是一下补偿出来两个亲爹,七七多少也有点吃不消,但见尹长宁严肃,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得有些勉强地行了个礼道:“小菱见过爹!” 孙运来一听掏出水绢,准备来个水淹大将军府的架式,却听尹长宁道:“孙太常寺,你就先等一下,本帅还有几句话要问问你!” 孙运来愣了一下不解地望向尹长宁,尹长宁便问:“这个孙小菱是你哪房所出!” 孙运来一听忙道:“是下官最宠爱的若夫人所出!” 尹长宁听了笑了一下道:“孙太常寺的若夫人倒是人间绝色,被太常寺金屋藏娇倒真是可惜了,不过这孙小菱都已二十好几人大姑娘了,你家若夫人今年还不到二十八,你确切她能生下这么大个闺女?” 七七听着尹长宁前面那句话,正骂着尹长宁真是个色中高手,连人家金屋藏娇也惦记着,可惜什么,可惜是不是你尹长宁没得手?后面一句话可把七七吓了一大跳,难道自己现在这模样看上去象二十几岁,却听孙运来急忙争辩道:“大将军,下官想想,下官子女多,所以也难勉有记差错的时候!” 尹长宁又道:“孙太常寺只管仔细想,好象据本帅所知,太常寺最大的一个闺女今年也才十九岁,这个二丫头怎么比大闺女还大几岁呢!” 七七看孙运来开始不停地用那条手绢擦汗水,支支吾吾讲不出个所以然,忽听尹长宁一拍案子道:“孙太常寺,本帅来替你讲了吧,这个所谓的二丫头根本就不是你的什么亲闺女,孙太常寺共有八子五女,除了成亲的两女,另有三女都恰恰及笄,孙太常寺于是从远房亲戚家骗了个女儿来代替自己的亲闺女,孙太常寺果然对我大周军队是忠心不二呀!” 孙运来一听连忙叫道:“大将军饶命,大将军饶命,下官绝对不敢,下这就将三个小女给大将军送过来!” 七七终于明白尹长宁弄么出戏来,原来是想着人家家里三个才及笄的小姑娘,尹长宁哼了一声道:“来人,把孙太常寺交给军部处置!” 七七一听不是为了谋人家屋里的小姑娘,这么处置虽是觉得痛快,但七七怎么都觉得尹长宁作故,几个亲兵把孙太常寺拖下去了,尹长宁也起身走了过来,七七正在心里编着拍马的话,话还没编好,却听尹长宁的声音似乎就在自己耳边:“小菱姑娘好象还不知道自己有个亲爹是大岐国的太常寺吧!” 七七一听满脑袋的汗水一下也溢出来了,她哪里知道自己在大岐国还有这么一位权高位重的亲爹,如果早知道,她也不用在乌衣巷里苦苦捱日子,早就投奔了去!也难怪那个孙太常寺流汗,这间屋子实在太热了,却听耳边声音依旧:“小菱姑娘如果想起自己是谁了,告诉本帅一声,本帅一定善待!” 七七听了真恨不得挥手就给这个“本帅”一个耳光,然后再一起同归于尽! 第十四章 糊途认亲5 没有同归于尽的七七从尹长宁的帐篷里走出来,她感觉自己这身士兵服就跟没穿一样,一股冷风迎面扑来,浑身立刻冷透了。想着尹长宁的话,尹长宁这厮分明就是怀疑自己了,不过想想尹长宁及管丰从来就没相信过自己,也就不以为然,拉紧衣服向自己的小屋子跑去。 这段时间尹长宁不知道在忙什么,极少找她,七七夜里失眠得厉害,白天一直就昏沉沉的,头似乎很重,想到尹长宁反正不找她,于是迅速把衣服脱了,钻到被窝里去睡觉。 刚把被窝捂得暖和点,便有人敲着门叫道:“孙小菱,谁让你回来了,大白天,你关这么紧的门做什么,大将军唤你侍候!” 七七一听从心里把尹长宁那厮骂得个狗血喷头,但又不得不重新穿上衣服,灰溜溜地走出门,这睡一会再起来,那真是半天都暖和不过来,后脑勺还被那个叫她的亲随打了一下。 灰溜溜来到尹长宁住的地方,管丰才告诉她,孙少白要见她,七七再从心里把那个呆气十足的孙少白骂了个狗血喷头的:你是不是吃饱睡好没事做了,就喜欢来折腾我苏七七? 孙少白几次要开口,见七七都一副萎麋不振的模样都忍住了,两人枯坐了半柱香,孙少白才犹豫地问:“小苹,还是回家吧,你看你穿得这么单薄,别冻着了!” 七七脖子一横便道:“军队里都是这么穿的!” 孙少白声音立刻低下来小声道:“但是你不是军人!” 七七立刻抢来道:“我可不敢跟军人比!” 两人一下缄默了,缄默一会,孙少白才小心道:“小苹回家吧,把军队里的这些事都忘了,好不好!” 七七避而不答,真让老孙头的女人做她娘,两人非得天天打架不可,她看还是省了吧,却又不好不回孙少白的话,于是道:“哥,这次大岐败了,那个大岐的皇帝、皇后与公主都没被捉到吗?” 孙少白愣了一下才道:“太子保护桐城的时候,睿帝就带着惠后、天香公主迁都去了梧城,并将那里定为新的皇城!” 七七听了才知道曾经那个天雪公主现在是天香公主了,然后又忍不住问:“太子是不是天香的哥哥?” 孙少白点点头道:“说来也奇怪,我们都只知道有个天雪公主,不知道怎么突然又出来个天香公主,不过这不关我们的事,也没必要去理会了!” 七七听了忽然起身道:“你没事就少来吧,我要去休息了!” 孙少白一下抓住七七问:“小苹,哥跟你讲的都是心里话,回家去,然后我们一家人回乡下!” 七七甩开孙少白的手转身就走了出去,孙少白可以轻描淡写地讲这些都与他们无关,但七七却不能接受,自己本来安心地呆在乌衣巷,呆得好好的,每天胡乱地忙碌着,贪姥姥几个打酒的闲钱,东家西家地惹点小麻烦,欺软怕硬地欺侮欺侮二牛子或者孙大宝,都是这个什么天雪公主,改变了她的一切,毁了她的一切!孙少白凭什么叫她把一切都忘记了! 于是七七便道:“哥,既然你想回乡下去,为什么不直接在大岐就回了,投到这大周来了,又生了回乡下的心,那算什么?” 孙少白一听脸一下白了,身体打抖了好一会才道:“小苹,哥如果不是因为你,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 七七哼了一声,本还想讲:你孙大宝,我苏七七又不是不知道!但想想这孙少白是孙少苹的哥哥,是什么样的,跟自己有什么关系,于是也不搭理抬步就要走,还没走到门口,七七听到孙少白急急道:“小苹,我已经请求过大将军了,他同意我带你回家,小苹把军里的事倒忘了吧!” 七七一听大怒道:“孙少白,你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我孙小菱贱,乐意呆在军里,关你什么事,以后也请你没事别找事总来这里找我!” 孙少白听了呆呆地站在那里,七七哼了一声,想大约也只有这样的男子才能做出那种投敌叛国的事来吧! 七七不知道自己怎么离开孙少白的,只知道自己浑身发冷,呆呆的,回到房间一头栽倒在床上,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第十五章 贴身侍婢1 七七迷迷糊糊中,感到有人给她喂些难吃的、苦苦的东西,小时候她喜欢生病,但姥姥每次逼她吃药,都会给她吃块麦芽糖,不象这种的苦,无边无际的。 好不容易睁开眼,一张老妇人的脸印入七七的眼睑,七七一下翻身坐了起来大声问:“你是什么人?怎么在我的房间里?” 那老妇人还没开口,七七就看到站在一旁的尹长宁,七七马上换了一副笑脸小声道:“是将军爷呀!” 尹长宁看了苏七七一眼才淡淡道:“你生病了!” 七七一听忙从床上爬起来,刚一出被窝身体一冷,才发现只穿了一件贴身的亵衣,忙又缩回被窝道:“奴婢不争气,让将军爷担忧了!” 尹长宁听了笑了一下道:“本帅会为你担忧?孙小菱你还真是高看了你自己!” 七七一听才反应过来,自己那句话还真不妥当,自己是个奴婢,尹长宁有多少比自己还高贵得多的奴婢,他要真担忧,还真够他忙的,于是忙换上知错就改的嘴脸道:“奴婢乱讲话,奴婢该死,请将军爷责罚!” 尹长宁挑了一下眉道:“孙小菱,别说你别的本事没有,认错的本事倒是谁也撵不上!” 七七忙点着头道:“就是,就是!奴婢一定改!” 尹长宁也只能哭笑不得,好一会才道:“孙少白三番五次请求本帅要赎你家去,因为孙少白的战功,本帅数次都答应了,而你却三番五次推却了,本帅很想知道你为什么愿意呆在这里做个奴婢,而不愿家去做个千金小姐?” 七七一听在心里又把孙少白又狠狠地骂了一通,自己愿意呆在这尹长宁身边做奴婢关他什么事了,他一天没事尽瞎操心,脸上却带着卑贱地笑容说出了一句足可以把周围的人全恶心倒的话:“奴婢也不知道为什么,奴婢…就是不想离开将军爷,离开了,奴婢会疯掉!” 管丰听了嘴角抽了一下,他觉得自己才要疯掉,长这么大还真没见过这么没脸没皮的女子,生得丑不是她的错,但讲这样的话可见她真的很适合呆在红帐里。 尹长宁听了七七这么与众不同又这么大胆的表白,又挑了一下眉道:“难不成小菱姑娘对本帅动了春心!” 管丰嘴角抽得更厉害了,他这个主子总的来说算得上不苟言笑、城俯极深的人,眼下这句话居然带着调情的味道,当然,如果面前是那个什么天雪公主,管丰倒还可以理解他主子的心情,在大周的皇城,与他主子关系暖昧的女子多了,但眼下这个孙小菱,要气质没气质,要模样没模样,要谈吐没有谈吐,要腰身没腰身…,人长得黑不溜秋,实在算不上个好的调情对象;做事又毛毛燥燥、风风火火,没被尹长宁打死,她已经很幸运了,管丰曾一度还认为孙小菱几次三番可以逃脱一死,是因为孙小菱救过尹长宁的缘故,但眼下,尹长宁对孙小菱似乎有那么一点点微妙。 七七听了尹长宁的话是要多恶心就有多恶心,翻脸的心都有了,但一想到翻了脸,自己白受了这么多罪,于是便含羞带怯地道:“奴婢…奴婢,哪里敢呀?” 管丰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头,却听尹长宁道:“原来是不敢呀,这样吧,从明儿起,你给本帅做贴身侍婢,那机会可就多了!” 七七一听先是一愣,然后又是一喜,自己熬了这么久,总算熬到尹长宁身边了,但尹长宁这厮显然不是好侍候的主,自己不会再入狼窝,但一想到自己的模样,就算入了狼窝,最多不过是一死而已,于是欣喜地点起了头,管丰见了看了尹长宁,却听尹长宁道:“管丰,明日起,小菱姑娘搬到本帅的房间,负责照顾本帅的起居,做本帅的贴身侍婢!” 管丰差点急晕了,但知道尹长宁做了决定的事,谁也改不了,于是只得有些不情愿地道了声:“是!” 七七也没想到事情会这样急转而下,她虽病了一场,显然因病得福了,做了大将军尹长宁的贴身侍婢,但怎么听那贴身侍婢四个字都觉得怪怪的,但认为自己离目标越来越近的七七暂时就忽略了那个怪怪的。 第十五章 贴身侍婢2 七七病好后,管丰找了郎中诊断确实好了,不会把病过给尹长宁,想七七在红帐中呆过,还想找几个老妇人检查七七还有没有别的病,尹长宁却道:“不用了,让她搬过来吧!” 于是七七也不明白自己怎么就狗屎运来了,原来使用的东西嫌脏都不许带了,然后被撵进了浴室,好好地沐浴一番,已有人准备了里外一身新的丫头衣服,七七穿衣服时,小心地从浴桶下摸出自己的弓和玉牌,藏在身上。 皇城里大户人家的少爷都有一些非常好使的跟班,有的不至一个,但尹长宁一直没有特别贴心的跟随,管丰一直想帮尹长宁找几个,但一直都没找到尹长宁中意的,这个苏七七,他觉得不善是一回事,也不认为苏七七是个好的跟班,但尹长宁要使,他也只能边找边盯紧七七,七七听着管丰把尹长宁的生活习惯和个人喜爱一一交待,才跟在管丰后面,小心地走进了尹长宁的房间,尹长宁正坐在桌边写着什么,管丰示意七七好好侍候,便退了出去。 七七虽听管丰讲了一大堆,心里实在没有记下来多少,所以站在那里左看右看,才想应该给尹长宁续茶,忙走到炉边,拎起那银质小壶,刚要续水,却听尹长宁淡淡道:“那事你做不来,让别人来做好了!” 七七愣了一下,这种事自己都做不来,那自己这个贴身侍婢还能做什么,一 个亲兵过来续了茶退了下去,七七终是忍不住小声地问:“将军爷,那小菱日常都做些什么事?” 尹长宁听了看了七七一眼才道:“难道管丰没有给你交待过,本帅忙的时候不要打扰!” 七七听了忙道:“有交待,是奴婢忘了,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尹长宁轻哼了一声又继续忙他的去了,七七心里哼了一声,便站在一边,一站就是一整天,这可憋坏了七七,从小长这么大,她还真没有可能安稳地呆上半个时辰不动的,象今天这么破天荒的站一天,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问题是从早上一直站到晚上,如果不是房间里几个大铜炉不要银子地燃着,她觉得自己非站得僵硬了不可! 但是有个极让七七满意的是,尹长宁办公事,全然不避着她,她什么都听得到,虽然站了一整天,她没听明白几件,但心里高兴,这样多少知道尹长宁在做什么,也许将来用得上! 中午,尹长宁吃得简单,没吃几口就都赏给七七了,这可是七七被拖入红帐后吃得最好的一顿饭菜了,尹长宁忙没功夫吃,她可是啥事没有正闲得慌,于是吃得非常干净,以致于到了吃晚饭的时候,看着尹长宁用晚膳,竟然不饿! 尹长宁晚膳要讲究一些,时间也长,所以边吃边听管丰汇报一些梧城的事体,这个七七比较感兴趣,因为孙少白告诉他那个天香公主和她的父皇母后都在梧城,而那管丰报的事又都是七七最想知道的,只听管丰小声道:“梧城的防备依旧是苏子儒布的,只是苏子儒耗了不少心血,昨天夜里吐了两次血!” 尹长宁没讲话,管丰又道:“而且听人讲,那睿帝与惠皇后现在最宠天香公主!” 尹长宁眯了一下眼睛,转向七七问:“孙小菱,你是大岐的官家子女,知道有什么天香公主吗?” 七七一听尹长宁居然问她这事,激动得差点讲不出话来,好不容易才稳住道:“回禀将军爷,大岐国除了有个名声在外的天雪公主,那天香公主才是睿帝与惠皇后的心肝宝贝,据说这天香公主生的才真的是天上地下地没有,那天雪公主与那天香公主一比整个一堆牛屎,不是一个层次的啦!” 尹长宁听了看了七七一眼才道:“天雪公主也没有你说的那么不堪啦,虽然举止粗俗一些,但本帅还真不相信这世上还有谁长得有她那两分姿色的!” 七七听了为之气结,自己的举止在皇宫里可是经过李尚仪训练过的,怎么粗俗了,但又不能帮自己申辩,反只能替天香道:“将军爷这就不知道了吧,那个天香公主才叫真正的美人,什么倾国倾城用到她身上都太一般般啦!” 尹长宁哼了一声问:“说得跟真的一样,难不成你见过!” 七七停了嘴,却又听尹长宁道:“本帅有机会一定会见识见识那个什么天香,在床上还强过天雪那个小贱人!” 七七听了血一下涌上来了,想扑过去与尹长宁拼了算了,这样太折磨人了! 却听尹长宁道:“孙小菱这几盘菜赏你吃吧!”说完放了筷子,接过亲兵递过的温热帕子擦了擦嘴,又擦了擦手,起身经过七七身边忽停下道:“别说那天雪的滋味真叫人欲罢不能呀,死了还怪可惜的!” 七七从小长这么大,头有一次有志气地罢吃! 第十五章 贴身侍婢3 到了夜里,七七才想到是不是自己应该回自己的小屋子,不过在这里呆了这一天,虽站得有点辛苦,但到底比自己那个狗窝暖和不知多少,七七都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那个勇气回自己的狗窝了,想到这里,七七又开始鄙视起自己来,眼前这个男人是伤害过自己的人,自己居然为着一点暖和,好象还想呆在这里一样,见尹长宁要去沐浴,想想自己的目标,七七没再犹豫一抬脚跟了上去。 尹长宁大步一走,七七紧跟着一撵,尹长宁却忽然住了脚,跟得紧的七七一头就撞在尹长宁背上,因为撞得狠,七七被撞得满脑袋都是星星在飞舞,要依以前的七七,非常开口大骂不可,可是七七还是很快意识到撞自己的那个主是个什么样的人,忙跪到地上用有些发颤的声音道:“请将军爷原谅,奴婢撞着将军爷了!” 尹长宁哼了一声道:“本帅要去沐浴,你好象比本帅还着急!” 七七又一次想同归于尽了,尹长宁又哼了一声道:“着急吧,本帅还偏不让你跟着进去,去把外间那两个叫进来侍候本帅!” 七七忙从地上爬起来,几步就窜到外间,果见有两个绝色在那里跪侯,七七在里面是奴;到了这儿,顿时觉得身份有了改变,用沙哑的声音扯着狠狠叫道:“快进去,快进去,将军爷要你们侍候!” 那两个绝色听了都忙起身拎着裙子往里走,七七揉了揉撞痛的额头,才觉得没吃晚饭有些亏了,这会肚子说饿就饿了起来。 听见尹长宁与两位绝姝的淫声浪语不停从屏风后传来,一阵一阵地撞击了七七的耳膜,七七觉得更饿了,她就不太明白,尹长宁与人调情怎么会激起自己的食欲,但七七寻视了一圈,那些食物全都被收走了,七七才后悔自己干嘛跟自己的肚子过不去。 里面不知道折腾了多久,七七才听到尹长宁那厮用极魅惑人心的声音叫道:“孙小菱,死哪去了!” 七七一听,忙不迭地带着两个女侍拿起尹长宁的寝衣、棉帛帕子,又忙不迭地冲进了屏风,却见汤池里春光一片,尹长宁那厮坐在两位绝姝中间,伏在一姝身上,看那喘气的样子,七七感觉有点熟悉,应该是曲尽之时,脸一下就红了,好在现在生得黑了,也没人看得到,而那两个绝色要多贱有多贱,比自己是有过之而无不如,七七有些恍惚,然道女人天生就是这样的。 看样子,两位绝色虽尽力在迎合尹长宁,显然给尹长宁折腾得挺惨的,尹长宁一松手,那下面的一个就滑到水里去了。 七七只得略微回避一下眼光,从跪着的两个女侍手中拿起棉帛帕子,手忙脚乱地给尹长宁把身上的水擦干,再从一个手里接过干爽轻柔的寝衣给尹长宁穿上。 尹长宁一边系带子一边道:“孙小菱,你在红帐中侍候过多少男人?” 七七的血一下又涌了上来,支吾一声没有回答出来,尹长宁却一伸手抬起她的脸道:“怎么好象没见过男人的身体一样,要么急急冲冲,要么惊慌失措,红帐好象没把你训练出来吧!”尹长宁说完一松手,七七就跌坐到地上去了,想着尹长宁的话,总觉得那是话中有话! 见尹长宁抬腿往卧房走,七七只得忙不迭地从地上爬起来,心里想还是回自己的狗窝舒服,这他妈的不是人干的活! 尹长宁的卧房不象军营,布置得那个才叫舒服暖和,地上的地毯,厚厚的,七七差点跌了一跤,虽知道摔那上面一定也蛮舒服的,但又觉得此举还是有些丢人了,一个踉跄才使劲站住了,尹长宁又看了她一眼。 尹长宁的那张床,居中而放,四周垂下浅浅的芙蓉帐,帐角都悬挂着玉坠子,七七想到当初在那个天上人间的皇宫里住着时,那压纱的坠子顶多是个铁马,尹长宁这厮看样子挺会享受的,宽大而厚实的床上铺着厚厚的褥子,那褥子好象全是皮的,七七对皮的认识仅限于貂皮,也是在尹长宁这里认识的,一个女婢已经把床铺收拾好了,七七一看似乎没自己的事了,却听尹长宁道:“上去吧!” 七七吓了一大跳,叫她上去做什么,犹豫了一下,却听尹长宁道:“你以为叫你这个黑泥鳅上去做什么,岁数不大,春心倒挺重的,快点把被窝捂暖和了,本帅累了,要休息了!” 七七非常非常地再一次想同归于尽,但最后还是非常没志气地选择移动脚爬上床去,这么舒服又暖和的床还需要什么捂暖和,七七躺下去就想睡了再说,却听尹长宁淡淡道:“你好象挺喜欢床的,连衣服都来不及脱,比天雪那个小贱人还情有独钟!” 七七还没来得及再想同归于尽一次,尹长宁已经迈步上了床,在她旁边躺下了! 第十五章 贴身侍婢4 那股子熟悉又屈辱的味道进了七七的鼻子,七七下意识地往另一边靠了一下,尹长宁却扯过蚕丝被子,也不知是白天处理军务累了,还是刚才糟蹋小姑娘辛苦了,没一会就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七七这才觉得身上的衣服没脱是件错误的,屋子本来就温暖如春,再躺在这厚厚的全是皮草的褥子和这上好的蚕丝被中间,七七只觉得浑身上下都在冒汗,但看尹长宁睡着了,她也不知道自己再下去脱衣服算哪般,把尹长宁吵醒了他又会怎样地冷嘲热讽,只得忍着! 七七长期失眠,呆的地方一舒服,仅管还有那么些热,在确定没有危险的时候,她也睡着了。 尹长宁睁开眼,看了七七一会,他不太明白自己跟这个小丫头有过什么过节,这个小丫头分明恨极了自己,为什么又来救自己,真如管丰所怀疑的那样是个奸细,尹长宁不太能相信谁那么脑袋热,让这样的笨蛋来做奸细,真算得上是自毁长城的事了,但尹长宁却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与这样的人结下了梁子,但这个丑丑的小丫头,有种让他喜欢的味道,就是已经死了的天雪的味道,尹长宁是个比较有怪癖的人,卧榻之旁绝对容不得有外人的,不管老小,不管美丑,他会睡不着的,但这个丑丑的丫头小心地蜷在一角,占着一个小小的地方,他却没发火、没撵走,尹长宁有时甚至觉得自己疯了,两个完全不同的人,他却生拉硬扯扯到一堆,难不成那个天雪有了魔瘴,总是挥之不去! 七七又梦见了姥姥,她刚要开口叫,却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睛,一下迎上了一双极是邪魅的男人的眼,七七才想起自己的身份:大周国大司马将军的贴身侍婢! 七七回过神来,看着尹长宁小声地问:“将军爷,被窝有没有捂暖和,小菱可以离开了吗?” 尹长宁冷笑了一声道:“你觉得呢!” 七七想到侍婢的本分,忙爬了下了床,尹长宁不知在想什么,依旧一动没动地倚在宽大的靠枕上,七七心里暗暗怪憎自己,怎么就会睡着了,这个人可是仇人之一呀!一不小心万劫不复怎么办? 正在东想西想时,外面传来了管丰的声音:“哟,这不是戚公公吗?” 然后有一个又尖又细的声音传过来道:“管将军,快请你主子接旨!” 七七没想到深更半夜有圣旨,看向那尹长宁,却见那厮从床边的几上,取了一粒果子慢慢地嚼着,怎么看都没有接旨的意思。 没一会,一个身穿宫服、圆脸白净的公公捧着圣旨走了进来,一见尹长宁立刻满脸堆笑道:“恭喜大将军,贺喜大将军,皇上免大将军跪接圣旨!” 七七见尹长宁才懒懒地撑起身下了床问:“戚公公,何喜之有呀!” 那戚公公马上打开圣旨念了起来,七七见别的侍婢都跪了下来,也连忙跪了下来,前面半截都没太听明白,后面半截听明白了,大周皇帝因为尹长宁南下有功,攻下大岐皇城有功,封他为大周国第一异姓王:歆王,同时赏食邑三千户! 戚公公一念完,尹长宁伸手接过圣旨放在一边道:“戚公公辛苦了,不会只有本帅一人的圣旨吧!” 戚公公一听便道:“还有,还有三皇子的,皇上封他为韵王,食邑三千户,大将军与三皇子可是此次南下的功臣呀!” 尹长宁听了笑了一下道:“帛瑗也是第一封王位的皇子!” 戚公公忙道:“当然是,三皇子,哦,韵王与王爷都是立了大功的,皇上能不明白吗?” 尹长宁与戚公公喝了一杯茶,那戚公公才起身走了,尹长宁示意管丰送出去,过一会管丰便回来在尹长宁耳边小声道:“他先去了帛瑗那里!” 尹长宁笑了一下道:“就戚南北这个人,能不先去帛瑗那里吗?” 管丰又道:“臣给他封了五十两黄金!” 尹长宁依旧笑了一下,点点头,忽看向七七道:“贴身侍婢是怎么侍候人的,还不去打水侍候爷梳洗!” 七七正在艳羡尹长宁与帛瑗一下发达了,正想着自己哪天也可以有这么发达,好好好地孝顺一下姥姥,尹长宁一句话把她从梦中拉了回来,心里又纳闷,深更半夜梳洗什么,但自己是奴婢,只能忍气吞声地走到外间,一走出去,就冷得打抖,却看见外面的光线,分明天已大亮,七七没想到自己打了一个小小的盹,居然就打到了天亮,这个盹不免打得长了些吧! 第十五章 贴身侍婢5 七七一下擢升为尹长宁贴身侍婢的事情还是引起了小小的轰动,奇黑丑陋的模样,漏洞百出的侍候,慌慌张张的举止,居然成了贴身,绝大多数人认为尹长宁疯了,大概是漂亮的女人得得多了,于是有点美丑不分了,七七侍寝一夜就成了众人口中的奇迹的,都认为一定是尹大将军得胜了喝多了,居然宠幸了这样的女子。 七七倒不知道自己在尹长宁床上的一夜好睡,直接把名声也给糟蹋了,变成了“尹长宁喝醉了不小心睡了”这么个更龊龌的名头,大家连“宠”字都吝惜得舍不得用到她身上,大约都觉得那字若用到七七身上,直接让七七给糟蹋了。 七七却正欢欢喜喜地准备取得尹长宁的信任,然后最好能有机会鼓动尹长宁长驻桐城,再脑袋一热,挥师南下,把那梧城也一举拿下,然后再把她那父皇、“嫡母”、妹子一举拿下,最好全扔“百花楼”里,只是苏七七自己的小算盘剥得劈叭响,倒忘了自己似乎没那么大的魅力。 对于名声,七七现在倒没太放在心上,一次她出恭,她听到有两个和她差不多低贱的婢女正大有其事地讨论着什么,仔细一听,其中一个道:“现在可真是放不下了,也不看看她那模样!” 另一个便道:“大将军要不是喝醉了,能睡了她!” 前一个又道:“这贱婢也真够不要脸的了,自从被睡了,好象走路都比以前趾高气扬了,再说管大人有吩咐让大家伙听她的招呼吗,现在看样子把她自己当个头儿了,神气得不得了!” 另一个也道:“可不吗,就她那张脸,苍蝇见了都不爱停留,还真以为大将军看上她一般!” ^奇^七七听了那个才叫气呢,什么叫空穴来风,什么叫无中生有,大概这就是吧,尹长宁什么时候看上过自己,再说自己那张脸苍蝇不爱留是因为自己洗得干净,不象某些乱嚼舌根子的,一天到晚连眼屎都洗不干净,当然苍蝇愿意留呀,七七被尹长宁作贱过后,落了带下病,听了这话,也尿不出来了,拎起裤子就冲了出来,一冲了出来却没看见人。 ^书^七七东找西找,却差点撞上尹长宁,七七忙站住,不知道尹长宁怎么绕这边来了,见尹长宁的目光落到自己的腰上,七七才想到手还拎着裤子,忙松开手,尹长宁皱了一下眉头,摇了摇头走了过去。 ^网^七七脸红过后慢慢恢复自然,不免纳闷起来,尹长宁大白天没事来这下人住的地方做什么!于是小心地跟着尹长宁身后,见他一径往后院里走,因为这是尹长宁暂时住的地方,后院原本荒芜,尹长宁也没让人收拾。 七七见尹长宁在一个小坟包前坐了下来,尹长宁看见苏七七跟着,便冲她招招手,露出左手腕上那串红手串,七七只觉得那串子格外硌眼,但又不敢不走过去。 尹长宁在那小坟包前坐了下来,七七才发现他居然带来了酒,尹长宁一驽嘴,七七忙不迭地给尹长宁倒上了。 尹长宁大约喝了四五杯,又小坐了半个时辰,将壶里的酒都倒在坟头,才让七七收拾了那杯、壶往回走,七七打了数年的桂花酿,一闻那酒知道是好酒,比姥姥的桂花酿可好闻多了,直可惜那些被尹长宁倒掉的酒,也不知道谁这么好命,居然能喝到尹长宁这厮的酒。 回到屋子里,尹长宁坐着又出了一会神,才吩咐七七备纸笔,七七备好了笔墨,见尹长宁醮了墨,拿着笔出了一会神,那墨汁便滴了两三滴在雪白的纸上,七七又不得不可惜那张白纸,尹长宁却叹了口气,让七七都收了,七七心里又把尹长宁骂翻了,但又不得不脸上堆笑,迅速地收了个干净。 尹长宁走到榻边,顺手拿直枕边的书,略翻了一下又放下了,七七少有见尹长宁这么心神不定的时候,却听尹长宁轻轻叹道:“居然就死了半年了,真快呀!” 七七不知道尹长宁在说谁死了,见尹长宁把眼光从书上转到手腕那串珠子上,七七一个咯噔,难不成尹长宁在讲自己死了半年了,仔细一算,今天与受辱那夜正好是半年,七七眼睛一湿,恨不得立刻就手刃尹长宁这个混帐,却听尹长宁淡淡道:“真还没有一个女子敢象她那样对我,还敢给我下毒,要是没死,看我怎么折磨死她!” 七七听了才知道尹长宁还为着中毒那事耿耿于怀,心情尽然舒服了些,看来自己有得闲暇的时候应该再捉些毒虫养起来,说不准什么时候还有机会再毒一次尹长宁,想想应该是在利用完尹长宁报仇之后,想到这里,七七心情没由得舒畅了起来! 第十五章 咸鱼翻身1 七七并没有因为两个侍婢嘲笑就沉沦,两个侍婢的嘲笑反而激起了她争强好胜的心,开始寻摸着怎样为回报那一通极是侮辱她的对话。 管丰看着七七将一个婢女支开,将她已经准备好递进去的茶换成了一杯滚烫的,又将一个婢女要送进去的棉帛帕子绞了一个洞,然后这两个出了差错的婢女都被尹长宁处死了,管丰有些诧异,难不成这个苏七七对尹长宁还真有什么想法,想想那夜苏七七在尹长宁床上过夜的事,难不成真如人所讲尹长宁宠幸了孙小菱,管丰有些不相信,但现在他负责巡视大军的居多,侍候在尹长宁身边的时候少了,只是耳闻孙小菱被尹长宁宠幸了,也难辩真假,但看苏七七现下的举动,分明有个信号,她在争宠,尹长宁南下没有带姬妾,那孙小菱在跟这些婢女争宠吗,那她的醋意也就太可怕了! 七七原本是想给两婢女一个警告,没想到自己这么一举,居然就害了两条命,直接要了人家的命,心里到底有些后悔! 但跟在尹长宁身边,容不得七七后悔,尹长宁与帛瑗被封了王,一是继续南下,一是颁帅回朝,两种选择牵扯着尹长宁,同时也扯着苏七七。 朝里的人认为大捷后,应该及时收手的人比较多,连大周的皇帝也下旨让尹长宁停止进攻,休整后准备返回上寅城,尹长宁对这道圣旨是非常不满的, 当然他知道帛珉、帛瑗以及朝里的大臣都反对南下的原因,而此时南下一鼓作气拿下梧城,只是指日可待的事,放弃了实在太为可惜,但朝里的反对声太重,尹长宁已经逆旨打下了桐城,再抗旨继续南下,他也知道后果。 七七见尹长宁眉头紧锁,听着尹长宁与管丰的对话,多少明白一点大军有可能北回,心里很着急尹长宁就北回了,她当然不知道大周皇帝与帛瑗都不同意继续南下的意图,只是知道尹长宁这么回了,自己所有的忍辱付重都付之东流了。 苏七七见尹长宁第八次将那圣旨扔在桌上,知道那上面写的东西一定不如尹长宁的意,对于圣旨七七带着崇敬,不敢偷看,再加上她识字不多,偷看也不见得看得明白,心里很想知道上面都写些什么,这已经是第九道圣旨了,七七正急的时候,管丰走了进来。 尹长宁见了坐了下来问:“管丰,尹相的回信是怎么讲?” 管丰走上前,看了七七一眼才小声道:“尹相也请保存实力,不南下更好!” 尹长宁摇了摇头,示意管丰退下,闭着眼躺在靠椅里,忽看向苏七七招到身边问:“孙小菱,那岐睿帝真的还有个女儿天香公主!” 七七正担心大军就这么撤了,一听尹长宁问立刻上前唾液横飞地道:“将军爷,是真的,那天香公主生得是天上地上都少有的美貌呀,鲜花见了她都失却了颜色…….,”七七对天雪的赞美本来准备滔滔不绝,连绵不断地,收肠刮肚地找着词语讲出来,却被尹长宁一声打断:“只问你有没有天香这个人,你那么多话,难不成那天香生得美艳,你还有想法了不成!” 七七忙道:“奴婢不敢,奴婢只想知无不祥,祥而不尽才算对得住将军爷知遇之恩!” 尹长宁听了眉毛一挑道:“知遇之恩?本帅几时对你有了知遇之恩,怎么一听到女人,尤其是美艳的女人,你怎么就那么兴高采烈的,你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尹长宁说完,一伸手朝苏七七下面摸了过去,七七吓得黑脸差点白了,想往后退,到底慢了一步,却听轻薄了她的尹长宁笑道:“明明是个雌的,怎么对美女比本帅还感兴趣!” 七七黑脸通红,一句话也讲不出来,尹长宁却松开手又往她胸上摸去,七七彻底花容失色了,一屁股坐到地上道:“将军爷饶了小菱吧!” 尹长宁见了哼了一声道:“本帅发现,你好象非常想本帅继续南下,活捉那个什么岐睿帝,惠皇后,还有那个天香公主!” 七七忙摆摆头道:“奴婢不敢!” 尹长宁又一挑眉道:“就算抓来了,你难不成还有什么想法不成?” 七七呆呆的,一句话也讲不出来,没想到自己已经成了这个样子,尹长宁居然还非礼了她! 第十五章 咸鱼翻身2 七七自从被尹长宁“非礼”过后,两人的关系到底有了不少改变,尹长宁把管丰找来侍候他的二十来个婢女都交给七七管理,七七才知道怪说不得那些女子见着尹长宁个个趋炎附势的,原来真有不少好处,自己才被他那么“非礼”一下,眨眼就变成了刘管事那样的人物,如果真不小心让他…,那自己弄不好能管那极是神气的管丰管大人,只是七七管来管去也没见着尹长宁那里在汤浴屋里宠幸的两个婢女。 管丰看着苏七七从自己面前摇过去,对这个苏七七,管丰觉得是比较奇怪的,一直以为她是大岐国或者帛珉、帛瑗又或者是别的哪个派来的奸细,非常担心尹长宁的安危,但苏七七这么死皮赖脸地赖在尹长宁身边也有三个月了,管丰看她最多的举动是在尹长宁耳边不停讲着那天香公主生得如何地美貌,如何地可爱,如何地…这样或那样,就据管丰所知,别说孙小菱不是孙太常寺的亲闺女,就算是,以那太常寺亲闺女的身份也是极难见到深宫里的公主的,偏那苏七七形容美人的语言实在匮乏,说来讲去就那么几句,所以大家个个都倒背如流了:哎哟,奴婢的将军爷呀,那天香公主真生得才叫个花容月貌呢,人称天下第一美人,有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貌,跟个仙子似的! 但就因为这个苏七七,管丰那严肃得少有笑容的主子每天都被逗得哈哈大笑。 尹长宁放下笔打断苏七七这一天第七次夸天香公主:“孙小菱,你以前经常见到天香公主吗?” 苏七七一听忙道:“回将军爷的话,奴婢这身份哪能见到公主这样的人物!” 尹长宁看了苏七七一眼问:“那你每次讲得唾液横飞的模样,本帅还以为你是天天见呢!” 苏七七便道:“将军爷您这就不知道了吧,那天香可是大岐国第一美人,奴婢见过一次已经惊为天人了,再天天见那…。” 尹长宁看着苏七七忍不住问:“那你会怎样?” 苏七七想了好几个词似乎都不妥,犹豫一会才道:“那会自愧弗如!” 尹长宁“扑哧”一声便笑了出来道:“就你这模样,难不成还有什么比的不成?” 尹长宁不讨厌苏七七,他自己也挺纳闷的,一个粗俗、丑陋、又没什么见识的丫头,但有苏七七在身边,让他无端地觉得轻松,那些压抑在他身上的一切似乎都变得没那么沉重了,要不要南下,要不要回朝也变得没那么压抑了。 天气渐渐回暖,尹长宁知道已经失去了最好的作战机会,虽有些气闷,但看着小黑猴子般的忙忙碌碌的苏七七,尹长宁到底不象以前那样气结于心。 七七知道一气拿下梧城变成了不可能的事,报仇彻底变得无望,才知道象尹长宁与帛瑗这样的人,也有许多事是不能说一就是一的,她失望、气闷、痛苦、烦燥,甚至觉得尹长宁已经没什么好利用的了,于是一直殷勤的七七变得懒散起来。 管丰及所有的亲兵不知怎么天又变了,尹长宁逐渐习惯使唤七七时,这七七居然萎麋了,一次,尹长宁叫七七,没见着人,一个婢女忙道七七不舒服,尹长宁听了,让管丰请了郎中给七七把脉问诊,管丰跟了尹长宁时日不算短了,这也是尹长宁身边的第一例了,也不知道这个苏七七怎么就让他着迷了。 七七正躺在床上装病,却见一个婢女带着一个郎中走了进来,七七翻身一下坐了起来,那婢女忙道:“小菱姐姐,主子让给你请的郎中!”这几个月七七得势,那些婢女见着个个都改称她为“小菱姐姐”,也不管她的岁数是否大过她们,这让七七有点飘飘然的,于是也有些拿腔拿调起来,真的做起了婢女们的头儿来。 七七愣了一下问:“请郎中,给我请郎中做什么?” 那婢女一听便道:“刚才主子爷叫姐姐呢!” 七七更不明白了问:“叫我就要给我请郎中!” 婢女便道:“姐姐不在,所以就有人讲姐姐身体不舒服,主子爷一听就让管大人请了郎中给姐姐诊断!” 七七差点晕倒,那郎中一给七七诊脉吓了一大跳,别说他还真没摸过这样的脉博,明明是中了极重的毒,却又活着,明明是个女人,怎么摸那左脉又比右脉重,郎中迷糊了,但想是个下等的婢女,于是便口称是风寒浸体,开了副药,嘱咐多卧床休息,收了诊银便溜之大吉。 第十六章 再次失宠1 七七没想到自己一次不小心的偷懒,居然一下成了病人,大约因为她平日太殷勤的缘故,连尹长宁都以为她是真的病了。 七七反正觉得尹长宁没有利用的了,南下指望不上他,撵走了那个有些想巴结她的婢女,干脆一横心就躺下了装起病来,只是越躺越软,大约南下原是支撑她的一个信念,信念没有了,七七真的病了,起先是小热,然后温度不断攀升,天气暖和,尹长宁不需要她捂被窝,她就住在尹长宁院子里的一个小屋子,到底是个奴婢,那个婢女没讨到好,认为七七看不起人,当然也不肯上门来了,七七才后悔起来,一个人在屋子里要死要活,没出屋门,连个熬药的也没有。 桐城做为大岐国的皇城,战乱后渐渐恢复了往日的喧哗,尹长宁掀开马车,往城里看了一下,应帛瑗邀请,一起去春猎,以前他比较喜欢打猎,只是这一次不知为什么总觉得没那兴趣,与帛瑗这只狐狸周旋三天便要打道回府,帛瑗还取笑他:屋里藏了什么可人儿,这么急巴巴地要往回赶! 帛瑗一句话象当头一棒把尹长宁给惊醒了,最近这一段日子他似乎真的被那个黑不溜秋的孙小菱弄得似乎有些找不着南北了,尹长宁真觉得惭愧,就他而言,什么样的女子没见过,对那个明明有点奇怪的孙小菱却象情窦初开的少年,想到“情窦初开”四个字,尹长宁便让管丰调转马头去了“百花楼”。 七七不知道自己冷了多久,反正一直觉得冷,昏错沉沉中,她感到有人把她抱了起来,从小少有人抱过的七七,特别贪恋这个温暖的怀抱,似乎自己一直就在往那处温暖的地方用力地钻,然后就霸占住了一个舒服的地方,再也不想走开了,再然后好象有人用什么东西撬撬开她的嘴,强行地灌了苦苦的东西到她的嘴里,七七赶紧闭紧嘴,却又忍不住叫道:“姥姥,七七不喝,七七不喝,苦死了!” 七七睁开眼,一眼看见尹长宁那厮,皱着眉头,感到自己喜欢的那个温暖的地方竟然是尹长宁的怀抱,七七一下挣脱开来大叫一声:“你想干什么?” 尹长宁看着七七眉毛一挑道:“难不成,你以为我会对你干什么吗?” 七七气得黑脸通红,只是因为黑,所以也没人知道她非常气愤,她有些颤音地道:“将军爷请自重!” 尹长宁一下站了起来道:“孙小菱,你不过是本帅的一个婢女,本帅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不过孙小菱,在你有这种想法之前,你最好还是好好照照镜子,你凭的是哪一点呀!” 七七才回过神来,自己明是红帐中的孙小菱,那孙小菱绝对不是什么干净货色,暗里自己是被尹长宁玷污过的,也不是什么干净货色,自己一切的目的都是为了复仇,这尹长宁爷爷好不容易生了抱抱自己的兴趣,自己居然极不识相地装大家闺秀,也不看看对谁装。 回醒过来的七七忙换上一张笑脸道:“将军爷,七…小菱这不是让烧糊涂了吗,小菱该死!” 尹长宁眯着眼看了七七一眼哼了一声道:“既然烧糊涂了,就找个凉快地方,好好清醒清醒!” 七七没想到自己一个不小心居然让尹长宁送到后面那个有些荒芜的院子里,除了够凉快,也够荒凉,因为少有人来,有些人迹罕至了,一到夜里,呜呜的风声加上有些小动物出来觅食的脚步,常让七七心惊肉跳的。 望着屋中几个肥硕的老鼠若无其事地翻找着吃食,七七深深体会到了伴君如伴虎,虽有些后悔,但七七经此大病实在需要找个地方好好清醒一下,自己现在在做什么,这么做值不值得?但不去做这些,她应该做什么?七七理不清楚,从小长这么大,似乎并没有人告诉她这些,她一直非常滋润地昏昏噩噩地活着,现在忽然要整理这么大一件事情,七七只能以泪洗面! 管丰见尹长宁把七七关到了那个人迹罕至的后园子,终是松了口气,不管怎样,他怎么看苏七七都觉得她形迹可疑,虽苏七七表现只是一味讨好尹长宁,自己抓不到她什么把柄,管丰在心里的某处就是放不下心。 第十六章 再次失宠2 七七在后院子里呆了三天,终于深刻地反省过来了,于是等到有人送饭的时候,便对那送饭的婢女道:“你能不能帮我给将军爷带个口信,小菱知道错了!” 前些日子对她还敬畏莫名的婢女却冷哼一声道:“孙小菱,你还真高看了自己,给将军爷带个口信,这事你敢做,我们可不敢做!” 七七还没回过神来,那个婢女已经收拾了昨天的碗筷走了,七七虽知道世态炎凉,人情淡薄,但也没想到这人翻脸比翻书还快,只能端起碗恨恨在扒了起来,结果吃了一嘴的砂子,七七搁下碗忙不迭地吐了起来,没想到翻脸也就罢了,居然连给自己的那口陈米霉饭也不放过,七七深切发怀念起尹长宁的剩菜剩饭。 七七能走出后院子,全拜她不喜欢的孙少苹的亲哥孙少白的探视,七七从小就不喜欢孙大宝,直到这时候才觉得孙大宝不是自己想的那么没用,居然在自己水深火热的时候知道来看望自己,七七几乎是跟着那带路的婢女小跑到偏厅的。 孙少白背着手正欣赏着墙上的字画,忽听到一阵沙哑的却十分亲切的呼唤:“哥!” 孙少白有些诧异地转过头,前几次来,这个亲妹子虽唤他一声“哥”,但从来都是不冷不热,还极度反感,今天不知是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当黑不溜秋的亲妹子亲热地扑进他怀里时,孙少白确定今天太阳是打西边升起来的! 七七好一会才觉得自己有点热情过分了,自己不是人家亲妹子不说,就是人家亲妹子,那动作也太没有男女之别了,难不成自己与那天雪一样,七七忙寻规导矩地坐了下来,看着孙少白有些单薄的身架,清矍的面孔,居然不如往天那样让自己烦闷,甚至还觉得英俊了几分。 孙少白伸手拉着七七坐下来才道:“小苹,为兄又有一段时日没见着小苹了,小苹似乎瘦了不少!” 七七忙甩开被孙少白拉着手道:“哥,小苹在这里吃好喝好,怎么会瘦呢?” 孙少白便道:“真的瘦了不少!” 七七听了忙摸了一下脸道:“也许吧,也许这段日子有些忙碌吧!” 孙少白指着桌上的盒子道:“来得匆忙,也没给你带什么,只卖了‘陈李记’家的桂花糖!偿偿,可是以前的味道,小时候你最喜欢这个桂花糖!” 七七一听没想到孙少苹跟她一样喜欢这个桂花糖,心里一喜,本来也饿,忙打开拿了两块吃了起来,直到吃到第三块时才想起孙少白还坐在对面,忙放慢了速度道:“哥,你真好,还记得我爱吃桂花糖,真好吃,跟以前一个味道!” 孙少白看着七七好一会才道:“还喜欢就好,以后为兄都给你带!” 七七一边塞一边唔唔地答应着,孙少白便道:“小苹,要不就先跟为兄回家住一段时日吧,如果还是觉得大将军好,再回来就是了!” 七七一听忙道:“那怎么行,大将军离不开我侍候的,离开了,使唤不惯别人,我哪里离得开呀!” 孙少白听了沉默了一会,七七却飞快地塞完了最后一块道:“哥,你明天还能不能来看我?” 孙少白愣了一下才道:“明天,有军务,大约要过两天才能来看你!” 七七便道:“那哥,你能来看我一定要来看我哟,我好想哥!” 孙少白有几分诧异地看着七七,但还是点点头道:“好,我一定来看你!” 七七才放下心来道:“哥,军里的事务是不是挺多的?” 孙少白摇摇头道:“倒也没什么特别多,只是有些是日常事务,必须得处理罢了!” 七七才想到孙少白是降将,想起雷仁对孙少白冷嘲热讽,再看看孙少白一提及军务的脸色,就知道孙少白在军队里也未必好混,七七才觉得自己真该死,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了,一惭愧才想起孙少白来过数次,自己从未问过他老孙头老两口好不好,忙转了话问:“爹和娘都还好吧!” 孙少白点点头道:“还是老样子,爹一到冬天就气喘,过了冬天又好多了,娘有风寒腿,这些年也犯得厉害!” 七七点点头,不知道再讲什么,往深里关心,不是她亲爹娘,她关心不出来,往浅里讲,又显得太不象人家闺女了,于是便默不作声,孙少白便小声道:“如果这里不好过,就回家吧!” 七七忍着几欲落下来的眼泪摇摇头道:“大将军待小苹恩重如山,小菱除了给他为奴为婢无以回报!” 孙少白见七七讲得认真,实在不好打击七七:那大司马将军有稀罕你的报答吗? 第十六章 再次失宠3 七七重新回到后院子那间小木屋里,吃饱了桂花糖,又重新充满了斗志,自己不能就这么认输了,绝不能这么便宜了天雪,自己与她同样都是金枝玉叶,凭什么她从小吃好喝好住好,自己却是凄风冷雨从七八岁就开始求生存,最可恶了,她享受了一切,本该来受罪的时候居然又轮到了自己。 孙少白来看七七第七次时,七七终于被尹长宁叫去了一房,七七一阵欣喜,刚走进尹长宁的房间,七七就看见尹长宁伏在桌上不停地写着什么,如果不是尹长宁伤害过自己,七七倒认为尹长宁不太象传说中那么荒淫,勉强还算得上是个勤勉的人,只是现在看着怎么都觉得象故意的。 一走进去,七七立即跪下了道:“将军爷,都是小菱年幼无知,请将军爷责罚!” 尹长宁听了皱了一下眉头放下笔才道:“孙小菱,孙少白几次三番要求你家去,你去收拾一下吧,明日就跟他一起回家,本帅会撤了你的奴籍的!” 七七一听忙道:“将军爷,七七不愿意,不愿意回家去,七七只愿意呆在将军爷身边,将军爷就再给小菱一次机会吧,小菱再也不敢做那糊涂事了!”七七如果不是看尹长宁的脸色不太好看,忙把后面那句话“将军爷别说抱小菱,将军爷就是…,小菱也心甘情愿!”反正是孙小菱也不是她苏七七,怎么讲都无所谓了! 尹长宁又皱了一下眉头道:“孙小菱,别人一听脱了奴籍都是迫不急待地高兴,你可还真是与众不同,本帅已经一而再,再而三地给你机会了,你如果都不珍惜,本帅就让你永世为奴!” 七七听了想也不想地道:“孙小菱愿意给将军爷做一世的奴婢!”说完才后悔起来,做一世是不是太过了点,但一想到自己的一世还不抵剩多少天,于是又收回了悔心,非常心甘情愿地迎下了尹长宁的目光,忽发现尹长宁的左手没有戴那串红色的珠子。 尹长宁听了便道:“好,这是你自己讲的,管丰!” 管丰应声而入,尹长宁便道:“写个契约,孙小菱愿意做尹府一世的奴婢,让她盖了手印,然后关到那后院子的木屋子,什么时候死什么时候结!” 七七听了吓了一大跳,自己一片“忠心”却换来尹长宁这般无情,把自己在小木屋里关一世,那她这个心甘情愿为奴可算是疯了。 管丰非常配和地大笔一挥,几下就写完了,递到七七面前,七七看着那几个字,好一会也没说话,管丰见了便道:“孙小菱,大将军很忙,没什么问题就按个手印,就赶快回木屋子吧,呆到老死,那屋子也不用给你拆了,活着给你住,死了给你当坟墓!” 七七一听忙道:“管将军,小菱用那大坟墓有点浪费了!” 管丰对苏七七也算是精疲力精了,哭笑不得道:“孙小菱,你少油,快点按手印!” 七七只得看着那契约好半天才指着那个“尹”字问:“管将军,这个字念什么?” 管丰差点晕倒,尹长宁摇摇头,最终苏七七看了他一眼,还是在那张契约上按了手印,尹长宁不知怎么忽有有了那天夜晚上的感觉“天雪脸上还有泪痕,咬着牙道:‘好,我选第一条路!’” 尹长宁一惊,手中的笔一下掉到了地上,管丰忙捡了起来道:“大将军,这个丫头真是油盐不进,如果不是奸细倒怪了!” 尹长宁用手摸摸额头道:“只要是奸细,就一定有蛛丝蚂迹,但这个孙小菱却如无根之萍,唯一的疑点就是她拼命接近本帅的目的却是要灭了大岐国!” 管丰也点点头道:“她一个十四五岁的小丫头,与大岐国有什么深仇大恨,为了这个念头到了无耻下佐的地步!” 尹长宁便道:“难不成就是大岐国把她顶了孙太常寺的闺女送到我军,她怀恨在心!” 管丰便道:“那为这事她仇恨大岐国,也更应该仇恨大周国才对呀!” 尹长宁点点头道:“准备一下,过两日,我要进梧城!你退下吧!” 管丰听了连忙应着退了下去。 第十七章 梧城历劫1 七七呆在小木屋里都快发疯,一撑身子坐到屋中唯一的那张破木桌上,门却开了,穿着一身平民装束的雷仁冲她招招手道:“出来!” 七七有几分不解地问:“将军爷讲过要把我关在这里一世!” 雷仁听了淡淡地看了七七一道:“难不成你真想被关一世?” 七七一下从桌上跳了下来非常亲热地叫道:“雷大哥,关一世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谁让我的命那么苦呢,小菱多谢雷大哥搭救,但小菱是个信守约定的人!” 雷仁叹口气摇摇头道:“我没有那本事来搭救你,是大将军让我带你出去的!” 七七一听是尹长宁让自己出去,抹了抹冷汗,大约自己又赌对了,尹长宁到底对自己的举动好奇,没弄清楚之前,自己绝对能留条小命,心下一喜立刻撵上了已经大步走的雷仁。 随雷仁来到马厩,七七对这里的味道比较熟悉,一下生出亲切感,还未来得及体会这种亲切,雷仁牵了两匹马出来,一大一小,让七七乘小的,自己骑上那匹大的。 七七骑马的水平仅限于进城的时候骑了一匹听话的小马,那是不慌不忙地骑着的,但看雷仁的举动,怎么也不象进桐城那样地,七七不由得有些发怵了。 七七左看右看都没看到尹长宁,心里有些怀疑是不是雷仁骗她,是不是雷仁想拐她走,雷仁见七七犹豫不决的样子,忍不住道:“怎么还不上马,难不成你以为我要拐你私逃呀!” 七七正有此意,但经过雷仁的口里讲出来,她也觉得自己的形象,雷仁拐谁逃也不会拐自己逃,于是才放下心来,笨手笨脚地爬上了那匹小马。 雷仁一夹马就把七七甩得非常远,七七才看到还有二十几个换了便装的尹长宁的亲兵,知道真的是尹长宁安排的,她才松了口气,她可不想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出什么差错,她一定要熬到尹长宁捉到自己的父皇和嫡母、天雪亲妹子,一定要熬到尹长宁、帛瑗不得好使,回过神来才发现雷仁拉住了马在挺远的地方等她,那二十几个亲随都极不耐烦,七七只得拉紧缰绳往前撵,但那匹小马也欺生,驻了足由得七七怎么拉也不动弹。 七七跟小马磨了一会,雷仁实在看着着急,一伸手打了个口哨,那小马一听立刻撒开蹄子就跑了起来,正在用力的七七,一下就被小马掀了下来,重重跌到地上。 一路上七七是胆战心惊的,那些亲随不停地怪怨:“将军,为什么带上她,什么都不会,有什么用处吗?” 雷仁听了便道:“这是大将军的吩咐,想必一定有用处,大家再乱言乱语,本将会执行军规的!” 亲随们才闭了嘴,七七终于可以不再分神,而是能一门心思地用在骑马上。 一路上到处都是流民、难民,而且时常有山贼出没,但山贼遇到雷仁与那些亲随,也算是自讨苦吃了,从小在桐城的乌衣巷长大的七七,从没出过桐城,唯一一次还是用轿子抬出去送进人家帐篷的,所以一路行来,难免有些好奇,但碍于自己的身份、形象,七七还是尽量收敛着没出过家门没见识的举止,亲随们不愿意理她,她就一个人保持缄默地东张西望。 一行人行了五六天,终于来到一座城池前,雷仁跟那些亲随们吩咐一通,亲随们立刻四散消失了,雷仁便对七七道:“进城若有人盘查,就说我们是北边来做青盐生意的,我是你的大哥,叫田雨,你叫田菱!” 七七听了点点头,自从变成这样子后,别人多是取笑她侮辱她,她一门心思想着报仇,也没放在心上,雷仁没让她扮成女奴,七七不知为什么心头一热。 听到有人要盘查,极少做这种惊险事情的七七到底有些紧张,到了城门口,连城门顶端的字也没看清楚,就有人拦住了雷仁进行盘查,盘查完雷仁转身七七便喝道:“这是你的家奴!” 七七不勉有些失望,自己现在是因为外形还是因为气质,难不成怎么看都象家奴,于是有点生气地道:“我是他的弟弟!” 那兵一听七七顶撞立刻撵下马要收查,雷仁见了忙跳下马,顺手给那两个兵一人塞了两大锭银子,那两兵得了银子才放过了七七,七七真替雷仁心疼那银子,早知道就该跟雷仁打个商量,给一半自己,那兵别说把自己说成家奴,就把自己说成窑子里的,自己也绝对不回一句,不过机不可失,清醒过来,银子已经成了别人的了。 第十七章 梧城历劫2 进了城,七七本以为自己惹了祸,不方便罚自己,雷仁多少会骂两句,但雷仁却连骂都没有,七七宽下心来,忽想着行了这么久,目的地显然也到了,还是没见着过尹长宁,这可真是奇了,难不成尹长宁是让雷仁带自己来游山逛水。 没一会,七七才发现这里与桐城的风俗习惯极是相似,忍不住问:“雷大哥,这里哪里?” 雷仁看了七七一眼才道:“看样子,你是被人拉去卖了都不知道!” 七七听了愣了一下才道:“我这样谁肯卖,我连银子都不收他的!”说完七七又觉得自己太轻贱自己了,于是住了口,雷仁又看了一眼七七才道:“进了城,讲话要小心一些,这是梧城!” 七七一听立即激动起来了,才知道自己来了梧桐,岐睿帝迁都到了梧城,她是知道的,本以为有可能再也见不着这些仇人了,没想到不到一年,自己居然又离他们那么近。 雷仁看了一眼有些兴奋的七七,想着管丰叮嘱他的,难不成是真有出处,眼下这七七一听是梧城,就那副样子,难不成真的是想逃回梧城,或有什么要职在身?但又觉得管丰会不会太多疑,用这种方式对待这个女子会不会有点残忍了一点。 七七兴奋一阵终于想起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这是大岐新皇城,尹长宁把自己带这里来做什么,七七不免又担心起来。 雷仁寻了一家客栈,给七七要了一间房,安顿好,便出去了。 七七坐了半天也见雷仁回来,肚子又饿了,见桌上有糕点,于是便拿了两块吃了起来,刚一吃完,那客栈的小二便进来了道:“这位客官,怎么还不走?” 七七愣了一下问:“我大哥让我在这里等的!” 那小二便道:“我不管你什么大哥不大哥,你们出了两个时辰的房租子,现在时辰到了,你还不快滚!” 七七听了立刻大声道:“你胡说八道,我大哥明明给了银子的!” 那小二也立刻变脸道:“你再不走,我就报官抓你!” 七七才知道小二所讲不是真的,那这么说雷仁把自己带到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给扔了,七七又气又恼,原以为尹长宁带自己来这里会有什么大事,或者真的开始相信自己了,没想到带这里来是把自己给扔了,自己这么使贱地想留在他身边,尹长宁那厮压根没当回事。 七七一气抬腿要迈出房间,忽想到自己是分文没有,出去弄不好就饿死了,看了桌上的糕点,一伸手全抢了塞在怀里,才冲出了客栈。 雷仁见七七走出客栈,叹了口气,一个十五岁的丫头,身无分文地扔在桐城,真不知道她怎么办,不过,军令如山,雷仁不敢违抗,而且管丰的头脑一直以敏锐著称,他认为有问题,一般都真的有问题。 七七一冲出客栈,才发现此时是傍晚,虽是四月,因为有雨,天气还有些寒冷,七七才知道自己立刻面临的不是饿肚子的问题,而是晚上睡在哪里的问题。 怀里揣着五六个点心,七七找了一家屋檐蹲了下来,看着檐边的雨水,七七终于又忍不住哭了起来,正哭着的时候,忽听有人柔声问:“小哥,你为什么哭泣?” 七七抬头一看一个白衣儒衫的男子站在面前,一个壮实的男子给撑着伞,七七抹了把眼泪才认出来这个有些病容的男子竟然是苏子儒。 苏子儒见七七没回话又开口问了一句:“小哥,与家里人分散了吗?” 他身后的壮实男子忍不住开口道:“主子爷,现在这样的人怕多得很,主子爷身体不适,这雨又大,还是赶回吧!” 七七听那声音又吃了一惊,那个穿着得体衣衫的男子竟然是当初在乌衣巷与自己打架长大的二牛子,真是人要衣装佛要金装,二牛子这衣服一换居然也人模狗样的,那苏子儒捂着嘴咳了几声才道:“大庆,给这个小哥几块饼!” 二牛子立刻吩咐人给七七送来了两张饼,七七接过饼很想叫住二牛子,央他给自己找个住的地方,但想想苏子儒也在,犹豫一下,两人已经转身走了,七七这才后悔起来,想叫住二牛子,但显然人家的身份已经不同了,七七才想起这么多年,她居然不知道二牛子的大名,就如不知道孙大宝叫孙少白,孙二丫叫孙少苹一样。 抱着两张饼看着流着雨水的屋檐,想到夜里住在哪里,七七又想哭了:你个二牛子,现在是春风得意了,对自己理都不理,苏子儒让你给几张饼,你居然那么吝啬地只给了两张,枉自己当初一门心思想嫁给你! 第十七章 梧城历劫3 七七恨恨地骂着二牛子,显然怎么骂对眼下的自己都无济于事:没有地方住,雨依旧还下着,天色已经越来越黑! 七七不得不抓着头,开始思虑自己以后住在哪里,用什么方式生存下去?难不成象姥姥那样捉毒虫子到药铺换些口粮? 尹长宁站在窗口,他这个方向正好可以看到七七蹲的地方,他看见苏子儒问过七七,还让人给了七七饼子,然后听管丰在耳边小声道:“苏子儒身后的那个就是王大庆!” 尹长宁点点头,见天色慢慢黑了,七七依旧蹲在那里,似乎准备就在那里蹲着过夜了,想想这苏七七如果真不是奸细,身上又无分文,似乎也只能在那里过夜了。 尹长宁正想着,忽见一个小乞丐冲过来一把抢过苏七七手中的饼,苏七七反映过来,一下冲了过去,尹长宁见与那小乞丐厮打开的苏七七摇摇头,他既不相信苏七七是什么太常寺的二丫头,也不相信苏七七是什么孙少白的亲妹子,这个黑不溜秋的丑丫头的名字不知是叫“七七”,还是“萋萋”,或是“栖栖”,就她与小乞丐打架抢饼子的架式是大家闺秀或小家碧玉都不可能拥有的本领! 尹长宁把苏七七把自己身边的事一幕一幕地回想一遍,想到苏七七与孙少白的对话,有一种可能苏七七与孙少白是真的认识,苏七七乘机冒充了孙少白的妹子,尹长宁冲管丰招招手,管丰走到身边,他小声道:“让人去查查孙少白在乌衣巷的事情,有没有认识叫‘七七’这个音的女孩子!” 管丰虽有些诧异,但点点头,立刻吩咐了下去。 尹长宁重新把眼光转回两个打架的人身上,苏七七用脚踩在那小乞丐身上,显然已经战胜了对手,却把小乞丐拉了起来,将手中的饼子递了一块给那小乞丐,然后两人不知道亲亲热热地说了些什么,小乞丐就带着七七走了,看样子七七是找着住的地方了。 尹长宁忽冲管丰道:“把她找回来!” 七七跟着小乞丐来到了一个漏雨的破屋子,见一处干燥点的地方铺着稻草,总算松了口气,往那草堆上一坐,正想如何骗那小乞丐把那片铺草的地方让给自己睡的时候,破门被人推开了,七七定睛一看是尹长宁的两个亲随,其中一个进来便道:“孙小菱,怎么一会不盯着你,你就溜了,你还真不是个让人省心的人呀!” 七七听了眼圈一红,咬着嘴唇却没讲出话来,那亲随便道:“还不快点,主子爷叫你侍候呢!” 七七一边从草堆中爬起来一边想自己是不是应该立刻报官,如果大岐国真捉了尹长宁这厮,自己是不是算立了大功一件! 尹长宁见苏七七站在自己面前,嘴略略有些不满地噘着,额头还有与小乞丐打架被挖伤的血痕淡淡道:“孙小菱,就这么一会儿你就想跑哟,别忘了你是签了契约的!” 七七知道自己回答不回答都是一样,尹长宁只要一翻脸,捏死她比帛瑗还容易,但七七就是难受,怕尹长宁看出她的抵触,低下头看自己的脚,因为下雨,所以雷仁给她的新鞋子上全是泥泞,把尹长宁房间的地毯也踩脏了,七七忽意识到什么“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道:“将军爷,奴婢该死,因为对梧城不熟,所以走迷了路,如果不是将军爷派人找奴婢,奴婢差点…差点回不来了!” 尹长宁愣了一下,随后挥手道:“知道就好,以后注意点,下去休息吧!” 七七忙春光灿烂地一笑道:“多谢将军爷!”说完便退了出来,只是下雨,她的膝盖、手腕都痛,起得有些不太流畅,走到门口时却听尹长宁又补了一句:“额头上让人给上点药!” 七七才觉得额头有些火辣辣的痛,伸手一摸还有血,她忙捂着额头退出尹长宁房间,一抬头看见管丰与雷仁,她笑嘻嘻行个礼:“奴婢见过管大人、雷大人!” 雷仁没说话,管丰让她回房休息,七七忙爬起来道了一声:“多谢管大人、雷大人!”然后就喜孜孜地回自己的下房去了,关上门,七七才扑到床上委屈地哭了起来。 第十七章 梧城历劫4 哭了好一会,七七爬起来,擦了眼泪,非常有志气又认真地掏出姥姥的小册子看了起来了,只是她不认识的字太多了,看着她头皮发麻,两眼发涩,也没翻两页,又有些气馁地放下册子,然后听到有人敲门的声音,七七忙收好册子,打开门一看是雷仁,立刻换上笑脸道:“是雷大人!” 雷仁有些口吃地叫了一声“小…小菱姑娘”然后才道:“我没想到会出门那么久,所以…。” 七七听了眼泪不争气地又要流出来了,但她拼命忍住,虽对雷仁极为不满,但没想到雷仁会来给她道歉,稳了心神才含泪笑道:“雷将军言重了,雷将军忙的都是大事,小菱是粗俗的人,不敢劳雷将军记挂的!” 雷仁听了叹了口气才道:“这是很好的外伤药,你…好好休息吧!”说完将一个药瓶子递给七七便转身走了。 七七满脸堆笑地关上门,然后将那药瓶子从窗户扔了出去。 七七不知道尹长宁带着亲随到梧城来干什么,当然也不敢问他来做什么,在客栈呆了几天,外面就下了几天雨。 在客栈的第二天,七七就发现自己所住的这家客栈,正对着一个比较开阔的场地,在客栈对面搭着一个台子,每天上午已时,苏子儒都会冒着雨来给那些难民布施,原来自己那天在客栈外遇到苏子儒不是偶然,苏子儒是天天要来布施的。 没几天,七七在客桡的各处都能听到诵扬苏子儒的话,七七所恨的人中虽然没有苏子儒,但是苏子儒对天雪的那种溺爱,让苏七七从心里嫉妒、憎恨,听到赞扬苏子儒的话就让她觉得莫名地刺耳。 七七又恢复了贴身侍婢的身份,尹长宁的房间比自己那间小破房间更清楚地能看到布施的那个棚子,尹长宁每天也是已时就站在窗边,看苏子儒布施,七七也能从旁边看到一些情景,还可以看看自己曾经的心上人二牛子,已经有几分气势,七七从没想到当初在乌衣巷打架的二牛子,居然有这样的本事,那为什么经常被自己打得头破血流的。 看完二牛子,也可以顺便看到尹长宁阴沉的脸,大多数时候都是阴着,偶尔会邪邪一笑,让人觉得不太舒服。 这样站在尹长宁身后看了四天,七七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好看的,寻着心思想想能不能找个借口偷个懒,忽听外面一阵嘈杂,有人惊呼道:“真的是仙女呀,真的是仙女呀!” 又有人叫道:“哎呀,是天香公主,天香公主来了!” 七七一惊抬头一看真的是披着雨披带着白色面纱的天香正扶着一个宫女的手,小心地下了马车,走到布粥饭的棚子里,棚子正搭在台子上,一见天香,底下是人群涌动,争涌向前,本来就不太结实的棚子,如果不是在台上,肯定已经让人挤破了。 天香玉足轻移走上台子,进了棚子,从布施人的手里接了一柄勺子,亲自己为那些难民布施。 七七不知道自己能在这里看见天雪,脸色一下苍白,不由得手指甲都掐进了肉里,没想到时隔一年再与这个天香,当年的天雪见面,人家照样那么风光,不仅是仙女还象救命的菩萨,就天香眼下做的那些事,她苏七七一样会做,而且会比她做得更好,脸上的笑容更真一些。但为什么自己却成了这副样子,人不象人,鬼不象鬼?七七恨不得立刻跳下去,掐住天香的脖子好好质问一番,却见天香不经意地抬起头,正好看到了尹长宁这厮,目光略停留了一会,然后嫣然一笑。 七七才发现,今天尹长宁把那窗户开得比苏子儒布施的时候大得多,再看尹长宁,也面带几分邪邪的微笑,一副迷倒众生的做作,害得纯情的天香抬了头含羞带怯地看了两次尹长宁,七七才知道尹长宁这厮来这梧城做甚么,居然是来勾引天香小贱人的,七七更是为之气结,凭什么天香就是让尹长宁用勾引的,凭什么自己就是让尹长宁作贱的,她苏七七若不报仇,今后十世都不再为人,尤其不再为女人,这个誓发了,七七心里舒服一点,就是变只狗,也比做成现在这样女人强不知多少! 第十七章 梧城历劫5 七七见尹长宁与天雪眉来眼去一会,忽然极潇酒地伸手关上了窗户,七七更为之气结,这厮从自己认识开始啥时候动手关过窗户,分明是个连东西掉地上都不会弯腰的主。却在窗户关上的一瞬间,七七见那天香恰好又一次抬起头,尹长宁显然勾引得真是恰到好处地把天香的多情的秋水关在了窗外,七七想天香那小贱人见窗户关了还不抵有多失望,多伤心。 七七撇撇嘴恶毒地想:尹长宁这厮怕不知道天香那小贱人有了相好,人家真正的相好是她亲哥! 七七看着、想着无端地想发脾气,无端地生气,无端地想一走了之不再报仇了,大约是自己的命不好,自己干脆就认命算了!但七七却又不想就这么放过了这个害自己的人,想想自己一走了之,尹长宁这厮真与天香那小贱人双宿双飞了,岂不是便宜了他们,自己才真的是为他们做了嫁衣裳! 想得透彻了,七七决定忍了,却听尹长宁道:“这个天香公主还真有两分姿色!果然与天雪生得很是相象,或许就是天雪,会不会当初她从本帅的帐里逃了出来,怕本帅知道了就改成什么天香了!” 七七心里哼了一声:你还真会编故事,我苏七七是啥样的人都没从你帐里逃出来,天香那么个纸做的人,还能从你帐里逃出来? 心里想着,七七却咬牙切齿地道:“是呀,将军爷这下相信奴婢所讲的吧!” 尹长宁笑了一下道:“孙小菱,爷怎么觉得你看那天香象眼珠子都要飞出去了一般!” 七七差点“胡说八道”地叫了出来,自己眼珠子恨出去倒可能,但绝计不可能是飞出去,忍住后叫道:“将军爷您又拿奴婢开玩笑了,不过象天香公主这般神仙的人物,奴婢想多看两眼也不为过,连将军爷不也想多看两眼吗?” 尹长宁听了看了七七一眼道:“别说,爷还真认为天雪比她中看一些,虽有些粗俗,让爷选,爷宁可作贱天雪,作贱起来有滋味多了!” 七七听着前面的差点喜形于色,听到后面的,就想拼了算了,一转头想反驳,才发现尹长宁的嘴都到了她耳边,七七吓得连忙退了几步。 尹长宁见了看了七七一眼,才道:“不过要娶来做夫人呢,怕那天雪还真是个上不了台面的,还得娶天香这样的,落落大方、举止优雅!” 七七心里哼了一声想到帛瑗讲尹长宁的话,心里不屑地道:还有人讲你粗鲁贫薄呢,讲起别人也不嫌脸红! 之后,七七没见尹长宁在窗户继续勾引天香了,但天香却隔三岔五来布粥,明显比以前来得频繁得多,七七才知道天香看着漂亮,却是个这么没头脑没品味的人,尹长宁这样的人一看那脸上分明就写着色鬼、恶魔几个字样,天香居然还有三分留恋的模样,看样子白呆在皇宫长大了,没比自己有见识! 尹长宁倒数日不在客栈,去忙什么,七七不知道,她没事,外面下着雨,碍着身份低微,她哪里也不能去,只能坐在窗前看雨景,三天后,尹长宁却又吩咐收拾了走人! 七七不知道尹长宁与天香到底偷香窃玉到了哪种地步,那天香有没有入巷,尹长宁这厮有没有得手?那天香显然也不是个什么三贞九烈的女人,说不准已经让尹长宁那厮得了手,现在再这么顺手一抛,哭去吧,一想到天香有可能遇到的下场比自己好不了多少,七七没由得高兴起来。 一听走人,七七忙不迭地收拾了起来,尹长宁出来没带一个婢女,那些亲随一看七七在,谁也不会帮手,所以七七非常有自知知明地收拾起尹长宁的东西,收完东西,冷不丁见窗边爬了一只个头不小的四脚蛇,寻思了一下,七七一伸抓了藏在袖子里。 管丰立刻开始催促大家准备返回,七七又忙不迭地把东西往下搬,管丰看了那些亲随一眼,才有几人不太情愿地伸手一起搬,七七刚把马车收拾妥当,尹长宁已经化妆成了一个白面商人上了马车,一上车又吩咐道:“管丰尽量快一些出城,早一些赶回桐城!” 第十七章 梧城历劫6 管丰一边应着一边催促着大家加快速度,马车很快就驰了出去,七七忙往马车的一个角落靠了过去,自觉地缩成一团,尽量不占地方,好在她瘦小,还真不占地方,尹长宁也就当她不存在,不知想什么去了,一言不发地眯着眼坐着。 马车很快到城门,大岐的兵自然下来盘查,大约管丰打点了,但那兵头还是掀开车帘看了一通,七七见尹长宁满脸带笑地看着那兵头,兵头已经得好处自是例行检查,见尹长宁也和霭,便一挥手道:“出城吧!” 七七便听到栅木抬起来的声音,然后悄悄地伸手把那四脚蛇放了出来,马车刚一动,她立刻大叫一声:“将军爷,是什么东西咬了我!” 那兵头一听“将军爷”三个字立刻大叫:“关城门,关城门!” 赶车的雷仁一听挥鞭就抽死了那兵头,管丰当机立断叫了一声:“冲过去!” 尹长宁看了七七一眼,一伸手掐住七七的脖子,七七簌簌发抖地叫了一声:“将军爷!”却暗暗将那四脚蛇放了出来,尹长宁看见四脚蛇,哼了一声,一抬脚将那四脚蛇的头踩了个粉碎,掐七七的手一用力一下把七七扔回到马车一角,七七的额头撞到马车壁上了,她顾不得疼痛,装成不明就里的模样缩回了自己刚才蜷着的角落。 马车已经飞奔了起来,到底抢在城门关上之前冲出了城,一部分亲随也跟着冲了出来,但还是有几个没冲得出来。 尹长宁冲出城门,虽有人接应,但大岐官兵大约意识到是大周的一个大人物,立刻组织了几千人的队伍来追赶,尹长宁带的“铁血卫士”虽厉害,但人数毕竟只有不到百人个,管丰一见情急立刻道:“大将军请改骑马先走!” 尹长宁看了苏七七一眼,点点头道:“好,带上十人,其余的留给雷仁!”说完便下了马车,七七刚要跟着,尹长宁用短剑一下指着她道:“你坐在马车里,跟着雷仁!” 七七一听尹长宁的意思分明是让雷仁驾着马车把大周军引走,车里坐不坐人根本是无所谓的,但尹长宁却让她坐在车里,如果雷仁他们逃不掉,她就得陪葬;显然尹长宁知道她是故意的,七七心不甘情不愿地坐了回去,有些后悔莽撞,这样做对自己显然没有好处,弄不好还得丢掉小命。 尹长宁翻身上马,拍了拍雷仁道:“必要的时候可以将马车丢弃!” 七七听了这话肺都气炸了,尹长宁这句话分明在告诉雷仁,必要的时候可以将她苏七七丢给大岐军,尹长宁吩咐完,在一个转弯处带着管丰、十个亲兵分道走了。 雷仁带着七七一路往另一个方向逃,一路上雷仁却故意放慢了速度,大岐国的先头部队最终追了上来。 七七不得不开始寻思如何逃走,雷仁要保护他主子,有拼却一死的念头,但她苏七七完全没有必要为这么个色胚搭上性命,每次掀帘子,都看见周围那数十个如狼似虎的卫士恨着她,七七只得把希望寄托在大岐军队追上,自己趁乱是不是能逃走上面了。 也不知逃了多久,忽听有人朗声道:“原来是雷仁将军,雷将军从桐城到梧城一路辛苦,请下马歇歇,末将想与雷将军好好叙叙!” 雷仁听了哼了一声道:“王大庆,就凭你想请你雷爷爷一叙,门都没有!” 七七一听领兵的是王大庆,心头一喜,你雷仁不想跟他叙旧,我苏七七还真想跟他叙叙旧。 雷仁打着马,把车闯进了一片树林,然后道:“孙小菱下车,换马!” 另有人道:“雷大哥,这个死婢子,还带着她干什么,主子不是吩咐可以丢弃,干脆处置了算了!” 七七大急,别还没来得及与王大庆叙旧,就让这群人给处置了,那雷仁略沉默一会才道:“先带着吧,万一…!” 便有人急道:“雷大哥,她分明是个包袱!” 雷仁却厉声道:“先带着!走!” 七七是被雷仁从马车里揪出来的拎到马上的,刚一坐到雷仁马上,王大庆的追兵也进了林子,一场血战就在七七面前展开了,雷仁及那铁血卫士果然是以一敌十的好手,但不管怎么样,王大庆带的人明显多过雷仁数十倍,七七便见那铁血卫士或是被几把剑砍下头,或是被十几只戟、枪刺个穿心透,或是被箭射成刺猬,自己曾经那么厌恶的捉弄过、嘲笑过、打过自己的脸就一张一张地在自己眼前消失,七七没有报复的快感,反而想吐! 第十七章 梧城历劫7 王大庆挑开马车没见着尹长宁,以为下属报的“将军爷”就是雷仁,于是带着数十骑追赶起雷仁,七七刚开始还在在意坐在雷仁的前面,别扭,在雷仁用长枪挑开数十只箭,忽然身体重重撞在七七身上时,七七才知道自己现在担心不应该名节问题,而应该担心性命是否还保得住? 雷仁吐了一口血,一夹马,也不去挡箭,只顾拼命地逃了起来,七七只闻得耳边风声呼啸而过,本来还阴晴不定的天,开始飘起了小雨,雷仁脸上的血水和着雨水滴到了七七身上,七七才不免慌张了,忽听王大庆的声音传过来:“你们几个从那边上,抓活的!” 雷仁却在这个时候一头栽下了马,七七也被雷仁带下了马,七七只觉得额头和手臂都火辣辣地痛,但来不及顾及疼痛,伸手摸出六只小箭,脑里闪过很多种逃跑的方式,第一种就是先装死,再见机行事;第二种是想办法与王大庆认亲,让王大庆放过自己;第三种说自己是被雷仁协迫的,让王大庆放过自己;……。 七七还没想完,王大庆已经带人围了过来,因为不知道雷仁是不是装的,所以在三丈外放慢了脚步,王大庆见雷仁很久没动,到底放下心来,率先走上前,并没将瘦弱的七七放在眼里,伸脚踢了雷仁一脚,雷仁还是没动,王大庆才用剑指着七七问:“你是什么人?” 七七立刻哭道:“大人,小的是被…被这个人劫持的?” 王大庆愣了一下,仔细看着七七,好一会才道:“我见过你,你不是个乞丐吗,怎么会被劫持,他劫持你做什么?” 七七一边抹眼泪一边道:“小的也不知道,小的本来好好地要着饭,这厮突然将小的拎到了马车上,小的…”七七正编得顺口却见雷仁的眼睛动了一下,似乎在看着她,七七吓了一大跳,坐到泥泞里,王大庆站的那个方向看不到雷仁的脸,一伸手上来抓七七,那个动作太熟悉了,七七也顾不得雷仁的眼睛,一伸手反抓住王大庆,想如孩儿时将王大庆摔个狗啃屎,却一下没抓得动,王大庆也愣了一下,七七没摔动王大庆,趁王大庆愣神这会,用手中的小箭抵到了王大庆的喉咙上道:“让他们退后!” 王大庆太熟悉这种无赖的打法了,压低声音问:“你是谁?” 七七手用了一下劲道:“让他们退后!” 王大庆盯着七七看了一会才一挥手道:“都退后二十步!” 七七正准备用弓箭压着王大庆走,看见雷仁又犹豫了一下,显然现在带雷仁走,雷仁倒是包袱了,七七踌蹰一下又大声道:“给我两匹马!” 王大庆只得让人送了一匹马过来,七七伸冲雷仁叫道:“你还动得了吗?” 雷仁在地上爬了一会,虽跟血人一样,但这一会,到底缓过来许多,费力地从地上爬起来,然后爬上了马,七七手一用劲,那箭便刺进王大庆的脖然后道:“这箭上有毒,我和雷将军如果活着出去,自然会把解药给你,如果不能活着出去,你就等着陪葬吧!” 雷仁看了七七一眼,七七说完松开王大庆,慌乱地爬上另一匹马,还没抓紧缰绳,差点就让马掀了下来,雷仁忍着痛,伸手抢过七七没握紧的缰绳一打马就带着七七走了。 王大庆倒不怕什么毒箭,只是震憾于这个又黑又丑的人是那么熟悉,不知道真的是不是应了那句话:你就是变成灰,我也认得出来你!何况只是变了个模样! 雷仁带着苏七七逃离树林没多久,就晕在马身上了,七七几次三番都想将雷仁弃之不顾然后自己逃了算了,但几次都没下得了这个狠心,正在担心逃不逃得了的时候,迎面遇上了一支军队,七七连连叫:惨了,惨了! 七七正在怪自己心慈手软的时候,却听对面有人道:“是雷将军!找到雷将军了!” 七七才知道是大周的军队,心里略宽了一下,但想想出城时的所作所为,尹长宁逮着自己还不得扒了自己的皮,这下才又急了起来! 一到了尹长宁的将军府,七七还没下马,尹长宁就命人将她拿下乱棍打死,七七是被人拖下马的。 第十七章 梧城历劫8 七七虽知道自己闯了大祸,为了救雷仁放弃了好几个逃命的机会,现在回过神来,知道是晚了,干脆横下一条心听天由命算了,心里只求尹长宁给自己一个痛快的死,听到尹长宁吩咐乱棍打死她时,七七还是畏惧的,她挨过不少打,自然知道不算是痛快的死法,想求饶,但看着尹长宁阴沉的脸,知道求饶也是无济于事的。 那些卫士一得了吩咐由不得七七还在犹豫要不要开口求饶,不客气地把七七按到了地上,不过十几棍就把七七打得口吐鲜血。 七七苟且活着就是为着报仇,但报仇比她想象要困难得多,七七倒觉得被打死也好,所有的都一了百了了,但这种死法还是不是她能忍受得了的,于是开口叫道:“将军爷…咳咳…看在奴婢侍候您的…咳…份上,求您…咳咳…就给奴婢个好死吧!” 尹长宁看着被打得口吐口鲜血的七七,心里是又气又恨,又莫名其妙有几分不忍,尹长宁不知为什么从见着这个又黑又丑的孙小菱,几次三番都放过了她,每每遇到事,总是有那么些许的不忍,但打死的话已经出了口,他也无法收回。 尹长宁正在取舍不定的时候,一身是血的雷仁却被人扶着出来了,尹长宁还没来得及开口,雷仁却一下跪下道:“大将军这孙小菱是孙少白参军的亲妹子,就这样打死了怕会让孙少白寒心!” 七七被打得肝胆俱裂等死时,没想到雷仁会为自己求情,不过已经挨了二十来棍的七七,人也有些迷糊了,雷仁跪在那里讲些什么她听不清楚。 对于孙少白屡次三番地请求回乡归隐,平日里,尹长宁心里就不舒服,雷仁不提还好,一提更反感,想着七七这次做的事,气又上来,他又横下心来,吩咐亲随将七七往死里打。 雷仁张了几次口,对于救苏七七唯一的一个优势似乎只有孙少白,他也知道孙少白最近让尹长宁心里不痛快,一时找不着更好的求情话,见又一军棍下来时,实在不忍,一下爬过去替七七挨了一棍,把几个亲随吓了一大跳,忙要将雷仁拉扯起来,雷仁却抓住七七道:“大将军,雷仁自幼年时跟随大将军,有二十年了,出生入过死,还没求过您,今天能不能看在雷仁面上,就饶了她吧,她也许连自己在做什么都不知道!” 管丰有些吃惊雷仁的做法,尹长宁见了更气拍着桌子道:“雷仁,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那些没回来的哪一个不是随本帅出生入死十多年的,本帅不能让他们就这么白白丢了性命,拉开,继续打!” 那些亲随得了令,忙拉开雷仁,雷仁使出力气抓住七七,拼命不让那些亲随把自己从七七身上拉走,几拉几扯,反将七七藏在身上的小弓、六只弓箭和一块玉牌、一本用油布包着的小册子给拉扯出来了,一看到弓箭,管丰倒吸一口气叫道:“把那些东西拿上来!” 一个亲随立刻将几样东西都从地上捡了起来,递给了管丰,管丰拿着弓及箭看了一会愣了一下轻声道:“大人,这居然是紫胎云泥弓!” 尹长宁眼睛一跳,正要接那弓,却看到管丰手上那块碧绿色的玉牌,忙道:“这弓怎么会在她身上,马上查查,你…把那玉牌给本帅!” 管丰才看到玉牌回过神来道:“大人,这玉牌怎么这么象您丢失的那块!”说完递了过去,尹长宁伸手接在手里一看,果真是自己当年送给那个救过自己的小姑娘的玉牌,尹长宁吃了一惊,命人将七七的脸抬起来,尽管有些黑,但也看得出气若游丝,怎么看又不太象,那个小姑娘虽有些贪婪、有些市侩,但模样生是非常周正,如果不是因为举止上不了台面,倒真是个冰雪聪明颖的小丫头。 管丰有几分犹豫地问:“大人,难不成真是这个小丫头?” 尹长宁看了一眼玉牌又看一眼七七有些失望地摇摇头道:“不太象!”然后沉吟一下道:“估且先饶她一命,关到地牢里!” 被关进地牢里的七七并不知道是那块自己几次欲丢弃,而又不知道什么缘故没有丢弃的玉牌救了自己的命,七七醒来,屁股、腿和背一截火辣辣的痛提醒着发生了什么事情,七七是恨尹长宁,而且从认识尹长宁,被他作贱后,没有少挨打受罚,但这一次七七自己都觉得自己是活该,至少那几十条性命在自己面前眼睁睁地消失的时候,她才知道自己并没有报复后的快乐,人的性命竟然那么脆弱的,那些鲜活的脸不久前还在取笑自己、轻视自己,转瞬就没有,也许连尸体都找不回来。 第十八章 苟且生活1 身上很冷,身上很痛,七七想抱着身子,那种疼痛却让她无法得逞;七七使劲地咳嗽,每天咳一下都牵扯着身上的疼痛,每咳一声都满嘴的血腥味。 七七真的想死了算了,勉强抬起眼向四处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让自己一了百了的东西,但地牢里除了缚她的铁链,只有铺在地上的干草了,七七失望地闭上眼,又忍着疼痛猛咳了一气,吐了两口血,却听到雷仁的声音传进耳里:“打开门!” 那看牢门的士兵忙道:“雷将军,大将军吩咐了谁也不许探视!” 雷仁却厉声道:“你雷大爷也是奉了大将军吩咐,来看人犯有没有什么异常的!” 七七没听到看门牢门的士兵再出声阻止,然后听到“咣当”一声,门打开了,雷仁走了进来,挥手把那两个跟进来的打发了,才蹲了下来从怀中掏出两个瓷瓶道:“小菱,这是最好的治跌打损伤的金创药,黑色的外敷,白色的内服,一次两粒,你仔细用了!” 雷仁说完放下那块玉牌和那本小册子,见七七没有动,叹了口气道:“你也不要怪憎大将军了,如果不是因为这块玉牌,这次绝对不能这么饶了你,换作别人绝计是活着走不出来的。” 七七还是不做声,雷仁摇摇头用手按着那本册子又道:“小菱,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我知道你一定不是什么孙小菱,看到这本册子,大将军甚至怀疑当初是你下毒来毒害他,不过最终因为这块玉牌,大将军还是放过了你,小菱,起初带你逃命的时候,我真的以为你是害怕那只四脚蛇,冲口而出,但现在我不相信,想想你做的那事,害死了多少与我一起出生入死的弟兄,我以后也不能来看你了,你就好自为知吧!” 雷仁一走出牢房,七七一挥手把玉牌和那金创药打落到别处,却抓着册子哭了起来,她本是恨尹长宁,见他太顺利了,想整整他,也整整那些平日高人几等的“铁血卫士”,没想到这一路逃回来,死了九成。 一哭,七七又痛苦地咳了起来,看着不远处的两瓶药,七七还是艰难地爬了过去,抓在手里,打开白色那瓶,一口气吞了四粒,吞下药,七七又边咳边哭了起来。 七七在地牢里天天做噩梦,总梦到那些人的脸不再是轻视她,似乎在向她索要性命,七七非常后悔,几乎天天以泪洗面,苦捱了不知多少时日,那身上的痛因为雷仁的药,竟然一日好过一日,七七只觉得自己真的是属草的,不管别人怎么践蹋,她都可以顽强地从地里伸出叶叶蔓蔓! 七七不知道帛瑗抓住“大司马尹长宁私去梧城,损失‘铁血卫士’五百人”一事参了尹长宁一本,尹长宁违旨不归已经有罪,一次梧城之行,把尹长宁陷于更被动的状况,尹长宁不仅不能继续南下,万般无奈还不得不遵旨北归。 尹长宁走时,并没有放了七七,七七被放出来是尹长宁北归后的一个月,孙少白如往常一般依例来探望她,才知道七七被尹长宁毒打了关进了地牢。 孙少白极是气愤,找到了留在桐城的韵王爷帛瑗,帛瑗并不知道七七为什么被尹长宁关进地牢,但知道这个苏七七是降将孙少白的亲妹子,孙少白本也为这妹子才降的,为了安抚降将孙少白,又为了有个好名声,便下令将七七从地牢里放出来的。 因为七七是尹长宁签了契约的家奴,帛瑗到底觉得为个没有任何权势的降将孙少白没有必要与尹长宁扯破脸皮,所以放了人却没有撤了七七的奴籍。 七七更不知道尹长宁是大周皇朝中南下最为强硬的一派,也是主战派中的中流砥柱,因为梧城之旅被迫北回,七七的报仇计划才成了真正的遥遥无期! 不管七七多么想报仇,在遥遥无期、看不到结果后,应该离了将军府远走高飞的,但七七却没有走,死皮赖脸地赖在桐城的将军府。 孙少白来找过七七数次,数次都被七七拒绝了,孙少白以为七七是无脸返家,就提出在外先给她找个房子住着,等心境好一些再回家,七七还是拒绝了,孙少白为之气结,不知七七都被尹长宁打成这样了,扔在地牢里等死,七七为什么还是不肯回家? 第十八章 苟且生活2 因为孙小菱挨打等死还不肯回家,所以丑陋的女奴孙小菱爱恋大周国大将军痴心妄想的事,在桐城被夸大很快就传得沸沸扬扬,孙少白听闻了更是羞愤,他所做的事是投敌叛国,名声本就不好,七七进过红帐,对他的名声,又是雪上加霜,现在又出了这样的名声,孙少白连房门都不敢出了! 帛瑗见尹长宁的人不在桐城了,这个孙小菱居然还一如既往地做着她的黄梁大梦,有这么一个人爱恋自己的对头尹长宁,仅管是个极丑又比较没什么品味的人,帛瑗还是感觉不太舒服,对七七除了不屑,还有就是不满,鼓足勇气出了门的孙少白再来求他脱了七七奴籍的时候,他没由得讨厌这事,让人将七七的契约送去了大周皇城上寅的歆王府,一直没有回音,帛瑗便也搁置不管,对孙少白也避而不见! 将军府一辙走,只留了几个看院子的人,由着那个刘管事管着,七七是将军府的奴籍,被帛瑗强行从地牢里放了出来,刘管事早得了吩咐,着人将孙小菱撵出将军府。 七七却天天赖在将军府大门前,想方设法的要溜进府里去,害得刘管事都不敢从正门的偏门出去,只敢走角门了,但七七不屈不挠,又去角门堵刘管事。 刘管事是得过吩咐,但他私下对留下来并不中意,人手还不如管马的时候多,现在明显是府院大,人手紧缺,七七死皮赖脸要留下来,刘管事虽不太看好七七,但知道这个丑丫头,做的事是三番五次的石破惊慌,却都被尹长宁放过了,现在又留了这么个奇怪的吩咐,总觉得这个苏七七有些与众不同,寻思一下倒也收留了七七。 七七一获得了刘管事的认可,就没了在门里围追堵截刘管事的那份精力气,尹长宁走了,除了又一次给七七留下一身的伤痛,还落下个咳嗽的毛病,身上的伤痛在阴雨天犯得厉害,喝点酒可以缓和许多,因为口感和价钱,七七也比较中意桂花酿,七七做梦也没想到给姥姥打了七年的酒,最后自己居然迷上了这东西;那咳嗽是稍有个风吹草动就整晚整晚地咳,连觉也睡不着。 七七的日子过得有一天没一天的了,白天在几个看院子老头那儿蹭个饭,夜晚里就躲在自己的小木屋里睡觉,最喜欢做的事就是与刘管事及几个老头儿喝个小酒,然后听几个老头瞎侃一气。 有时候七七会到后面那个荒芜的院子坐坐,在尹长宁喝酒的小坟头坐坐,她不知道尹长宁把谁埋在这里了,还来祭过两次酒,七七觉得神秘,所以就常来小坟那里坐坐。 有一次和以往一样打了壶桂花酿跑那座孤坟头去喝,不小心打洒了酒,七七伸手去抓酒壶时,将泥土掀起了一大块,居然翻出一串珠子,七七一看正是姥姥留给自己那一串手链,没见尹长宁手上戴着,原来尹长宁把手链埋在了这里,七七原本不知道这里埋的是谁,但看到这串手串,她有些怀疑埋的是孙二丫了,七七从那以后再也不去那个荒芜的小院子,她觉得自己无脸见孙二丫,孙二丫死了,自己却冒着她的名讳还逍遥地活,甚至还受着她亲哥的眷顾,至少自己喝酒吃饭的钱全是孙少白给的,虽孙少白是给她吃饭穿衣的,知道她用在喝酒上,还不抵多生气,但进府前自己跟刘管事拍胸脯保证只管她住不管她吃喝,没有入项的七七非常没志气地接受着孙少白的施予。 又有一次,七七喝得半醉,听几个老头瞎聊才知道为什么将军府只留了几个看门的老头,尹长宁奉旨北归,被拿了兵权,也许都不再回桐城了,这座将军府怕永远闲置起来。七七愣了许久,连酒壶掉地上都没感觉,只觉得自己死皮赖脸做的一切多么可笑,自己还想赖在这里等着机会,尹长宁却回都不回桐城了,她所有的企盼似乎都成了泡影。 七七在桐城不知呆了多久,桐城又恢复了以往的生气,战争已经远离了去,大周与大岐的边界开始了通商、往来甚至婚嫁,大岐国因为尹长宁的打击,到底进入了休整的状态,当然其间也不乏一些小的磨擦和冲突产生,但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并没有形成大规模的战争。 第十八章 苟且生活3 在生与死中挣扎着活下来的七七,知道尹长宁很可能不再回桐城的消息,更加颓废地打发着日子! 一个和往常没什么不同的黄昏,打完酒后从乌衣巷返回大将军府的七七,看见一个窈窕的女子撑着一把带花的红色油伞从自己面前经过,竟然有几分眼熟,七七愣了一下,与自己熟识的女子不多,除了天雪,更少有这样姿色与气质的女子,七七便悄悄地跟了上去,直跟着那个女子上了轿子,七七又随轿子走了一程,脚都走痛了,来到了一个开阔的楼面前,那女子下了轿子,七七才看清,这个人居然是珍大娘子,七七有近三年没见过珍大娘子了,原本以为她死了,谁知不仅死,从那腰身和水色看上去,应该在死了男人和儿子后,活得一点不差。 七七抬头看珍大娘子进的是哪座庙,没想到那座楼高高挂着牌匾上写着“百花楼”三个字,七七有点吃惊,看珍大娘子那身打扮怪鲜艳的,显然不是进去的恩客,如果不是恩客,那珍大娘子会是什么呢,头牌?七七忍不住笑了,珍大娘子做“百花楼”的头牌,怎么都显得有些不伦不类的,想想珍大娘子的酒水是童叟无欺,那她“百花楼”的生意会不会也是童叟无欺呢! 七七自幼就没有母亲,周围的街坊邻居因为她姥姥,倒少有对她亲热的,七七也就只有在珍大娘子的酒铺子里得到一些好听的话,所以在七七的心目中,珍大娘子除了人品不错,还有别的女性无法代替的好感! 遇着了珍大娘子,七七浑浑噩噩活得已经了无生趣的日子又有了新的目标,尹长宁不会回来了,自己留在将军府显然没有任何意义了,早生了离开将军府的心思,但孙少白现在又不再提那事了,自己当初拒绝得不留余地,七七也不好意思主动提及。七七的新目标就是寻思着如何接近珍大娘子,而且七七除了想离开将军府,还想自立,她不太想接受孙少白的施予,每次一见面,总是那几句干巴巴没有任何新颖的话,七七如果不是因为没钱过日子,早就躲了起来,巴心不得一辈子不要再见到孙少白才好。 刘管事有些诧异地看着从来穿得邋遢、睡得早起得极晚、整日咳个不停的苏七七,居然在三月的一个艳阳天,起了个大早,洗干净了脸,当然她那张脸洗不洗也没太大关系,抹了一点桂花膏,然后将那少有梳洗、油光粉滑的头发挽了个髻,刘管事不由得恶寒,不知道苏七七这发型属于已婚、或是订婚还是未嫁,又见苏七七在头上插了一串院中的迎春花,刘管事恶寒得有些打抖,都不知道苏七七到底是想人衬花还是花衬人,总之怎么看都觉得别扭,人更难看,花也没平日生在院里好看,只觉得苏七七在活活地糟蹋那串迎春花,私下认为苏七七和大家伙穿一样的青衣做男子打扮比较顺眼,看着苏七七快乐得象只小鸟般地走了,刘管事不由得想:这孙小菱是不是看上那家的少年郎了,论这年纪也真到了该找婆家的年纪了,再不找,年纪再大,人又丑还真嫁不出去了! 七七找了个顺风牛车到了“百花楼”,早些年她来过这里,知道是有钱男人喜欢来的地方,那里的姑娘也只把眼睛看在有钱男人身上,象她这样的人,一般龟奴都不许进的,七七便别到后院,知道那里有扇角门,是厨房的下人走的,卖菜送菜的也从这里进,平日里出来的管得严谨,进去的管得松散。 孙少白对七七还算出手阔绰,每个月都会给她二两银子,她除去打酒吃饭,心情好的时候也能有些节余,后来七七才知道不得志也不想得志的孙少白一个月的月例银子也不过只有十来两。 七七转身到了街上,卖了一挑豆腐,付完银钱,便对那挑豆腐的人道:“送到‘百花楼’!” 那卖豆腐了的一听有些惊奇地道:“怎么‘百花楼’的水嬷嬷不管事了,换作你了!” 七七便道:“叫你挑去,你就快些,罗索个什么?” 卖豆腐的立刻挑了豆腐跟着七七去了,一到了角门,一个龟奴刚要上来询问,七七却道:“你家水嬷嬷让赶快送来,说是急用!” 那龟奴还未来得急询问,七七已经撵着那挑豆腐的往里走道:“还不快些,误了事,小心没生意做了!” 第十八章 苟且生活4 龟奴正想叫住七七,七七忽丢了卖豆腐的径直走了进去,龟奴一见忙吆喝着人抓苏七七,苏七七来过这里,还有些记忆,几下就窜上了二楼,那龟奴吆喝到了人,也咋咋呼呼地追了上来,七七找准了方向就往前面热闹的地方跑。 七七本来是撞运气来的,没想到这些年倒霉的事遇多了,总算顺畅了一些,她一上二楼,就见珍大娘子带着人走了出来,七七伸手摘下迎春花顺手扔了,一下跑上去。 方珍珠今天有贵客,出来本是迎着贵客去的,没想到一下从斜里窜出个又黑又瘦的黑小子,方珍珠正有些生气要训斥那些龟奴,没想到黑丫头窜到她身边居然小声叫了一声:“珍大娘子!” 方珍珠愣了一下,那“珍大娘子”自己有几年没用过了,没想到这才回桐城没有两天,居然就让人认了出来,当然,桐城现在归属大周国,她倒没什么可怕的,只是在自己的记忆中似乎没有黑小子这样的人,于是止住步子道:“青裳,你们先去‘凤桐屋’侍候贵人,我一会就到!” 七七才看清楚方珍珠身边还有个穿红着绿的美艳女子,那个女子眼光轻佻地看了七七一眼,摆着极细的腰身走了过去,方珍珠才转向七七道:“请问客官如何称呼?” 七七笑了一下道:“奴婢私下有话与娘子讲!” 方珍珠听七七自称奴婢有些纳闷,看模样是象个奴婢,但举止却比一般的奴婢要大胆得多,难不成是受了那家主子的指使,于是便将七七请进自己的房间,七七其实也是这“奴婢”用顺了,一时之间改不过口来。 一进方珍珠的房间,七七便有些羡慕地道:“没想到珍大娘子这些年不用卖酒了,住得居然这么阔绰!” 方珍珠不动声色地道:“怎么称呼你!” 七七便道:“就叫奴婢小菱好了!” 方珍珠听七七自称“奴婢”有些吃惊,但这名字就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认识了,于是一寒脸道:“那小菱姑娘找我有什么事?” 七七笑道:“珍大娘子,奴婢又不会害你,你急什么,小菱最近手头紧,娘子能不能给奴婢寻个差事,让奴婢糊个口,仅此而已!” 方珍珠听了哼了一声道:“你认为我会答应吗?” 七七叹口气道:“奴婢好些年没见着珍大娘子了,乍一见到只觉得珍大娘子还如当年一样亲切,想来投奔,谋口饭吃,珍大娘子收不收留都没关系!” 方珍珠不知为什么听了七七这话有些动容道:“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不过,我可以给你机会,以后你就留在‘百花楼’跑跑腿吧!” 七七笑了一下道:“还是珍大娘子好,只是奴婢的身体给人糟蹋狠了,干什么都不成,这个跑腿也怕不大中珍大娘子的意!” 方珍珠见七七在笑,就算黑也面有戚色,萍水相逢,七七可以对她讲这样一番话,方珍珠不知道为什么心痛起七七,但七七自称是“奴婢”,她还是有些担心惹事,但想想这么个丑奴,不一定是哪家得宠的奴仆,自己背后的靠山,应该也不用忌惮,好一会才道:“我‘百花楼’养你一个闲人怕也不差这个闲钱!” 七七一听立刻站了起来道:“多谢珍大娘子,奴婢将来如果可以咸鱼翻身,定不忘珍大娘子今日收留之恩!” 方珍珠看着七七那张黑脸,倒不指望她可以咸鱼翻身报答什么大恩,淡淡地道:“以后你就在灶房做帮手吧!” 七七便喜孜孜地连大将军府也不回了,当天夜里就在方珍珠给她找的地方住下了! 刘管事做梦也没想到,一大早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苏七七出了门居然一去不复返了,苏七七到底是个有契约的奴婢,虽不重要,上头的吩咐也莫名其妙,象是管不管都无所谓的,又不让约束她的去留,却又经常有人询问,这么突然一走了之,将来上面问罪下来,刘管事也怕承受不起,他的人手本来就少,更又不愿意为着苏七七这样的奴婢大动干戈去寻找,忙修书一封带去了上寅的歆王府:奴婢孙小菱于三月初六,离府而去,至今未曾归返! 第十九章 铜钱公子1 尹长宁倒没想到自己离开桐城一晃就一年了,每天都会有桐城的消息传到他手里来,已经形成习惯第一要看刘管事带来的消息,他怎么也没想到孙小菱居然是当年救自己的那个小丫头,虽然孙小菱跟以前一样的贪婪、市侩、耍小聪明,但尹长宁不知道孙小菱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孙小菱想着法地接近自己,会不会就是因为贪财,明明有着最救过自己那么有利的条件,但孙小菱所有接近的方式都没有用救过自己这事,这让尹长宁有些想不明白。 管丰打开刘管事的信笺,看了一眼道:“王爷,那个孙小菱前个月无故消失了!” 尹长宁听了愣了一下,刚开始刘管事来的信笺都是告状的居多:孙小菱和看东门的老儿打了一架;孙小菱偷了王爷的私藏老窑;孙小菱喝醉了,赌钱赌输了,在正门口睡了一夜……。尹长宁甚至觉得七七所做的这些都是为了看自己有什么举动,偏他尹长宁丝毫不为所动,还让人告诉孙小菱自己再也不返桐城的消息,孙小菱果然绝望了,除了喝酒,淘气的事越来越少了,那刘管事大约见都未有任何回复或处罚,告状的话就少了,加之后来孙小菱出格的事也越来越少,于干脆没了孙小菱的消息了,今天突然又出来了一条,居然是孙小菱打扮得花枝招展地消失了,尹长宁有些吃惊:孙小菱打扮得花枝招展到底会是个什么模样? 管丰松了口气道:“王爷,这孙小菱就象只苍蝇死皮赖脸地缠着您,这次总算有些自知自明了!” 尹长宁听了没由得觉得空空落落的,管丰看尹长宁的脸色,忽意识到,这条消息没有让尹长宁高兴,他有些害怕地看着尹长宁,是不是真的是那些花花草草见多了,生了与众不同的心思! 七七到“百花楼”没有几天,便觉得来这里来对了,怎么住着都比王府住着舒服,看来“百花楼”这种地方真的是非常适合自己。 因为做女人常吓着那些明显比自己还丑的人,七七决定还是如以前一样,干脆把自己当个男人好了,于是依旧一袭青衣,不是尹长宁那种绣着金线非绸即缎的,是青麻布的,束发着靴,为了让自己的形象丰满一点,七七花银子制了一柄黑枣木的白纸扇,正面有一幅山水,还是觉得与自己现在的身份不合,于是找那代人书信的在正面提了四个字“铜钱公子”,背面提了四个字“爱煞银子”,那代书信的人一看,写完了,也没敢七七银钱,只求赶快打发了事,七七莫名其妙被撵走,又将失而复得的那块玉牌悬在扇子下,帮那方珍珠做起了欺行霸市的事情来。 这幅扇子一招摇出来就震煞了桐城,没多久大家都知道“百花楼”有个什么也不会做,却爱煞银子的龟奴铜钱公子。 什么也不会做的苏七七通过写“铜钱公子”与“爱煞银子”这八个字,不过月余发现了自己的长处,就是特别会杀价,常能把人家的肉价钱杀成白菜萝卜的钱;到人肉贩子手里买小姑娘,她也经常可以淘些便宜的货色回来,七七心里是憎恨这些人肉贩子的,知道不卖给“百花楼”,一样也会买给别家,于是杀起价也是心不慈手不软的,直可以杀得那些人肉贩子真的快要跳楼了。 方珍珠一看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跑腿一步三喘的七七到底不是一无用处,杀价倒真有些本事,便如伯乐般用起七七这匹千里马了。 七七刚从人肉贩子手里花低价钱卖了两个准备扔进火坑的小丫头,正要回房休息,却听那头牌青裳取笑道:“铜钱公子又把哪家贩子的心头肉给挖来了!” 七七抬头看了青裳一眼才道:“裳姐姐今个儿怎么一大早就起了?” 青裳听了捂着嘴笑道:“铜钱公子,你不是长裳姐几个月吗?” 七七嘿嘿一笑道:“这‘百花楼’的姑娘都是本公子的姐姐,尤其是裳姐!” 青裳便娇媚地笑道:“铜钱上来帮姐姐捶捶腿,姐姐赏你桂花糖吃!” 七七一听便道:“好姐姐,铜钱这把人交了就来!” 青裳便道:“那你快些,否则姐姐把桂花糖都吃了!”【书本网﹕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七七急道:“你可别的,多少给铜钱留一些!” 方珍珠听了摇了摇头,留了七七,她倒没给大伙交待雌雄,没想到整个“百花楼”除了她就没有一个人想到七七是个雌的,尤其是楼里的姑娘特别喜欢拿七七开玩笑,而且大家都知道七七特别喜欢吃桂花糖,即便在咳嗽的时候,也不忌会,七七倒也乐呵呵地由得大家伙拿她玩笑,吃着大家的桂花糖,今天帮这个捏个肩,明天帮那个捶个腿,整个一个偷香窃玉、好吃桂花糖的铜钱公子形象。 七七交了人几步窜进青裳的房间,却见青裳懒懒地躺在云榻上,一见七七便道:“来晚了,桂花糖没有了!” 另有一个小红牌听了笑道:“青裳姐姐口里不是还剩了一口,就赏给铜钱吃吧!” 七七笑了一下,见正中的桌上摆着桂花糖等零嘴,便坐了下来,伸手拿了一块放到嘴里道:“裳姐姐这里的桂花糖就与别处的不一样,吃进嘴里都要香甜些!” 那小红牌一听笑得更是花枝招展了:“裳姐姐口里的桂花糖还要香甜,你不信就吃一口!” 七七也乐了道:“裳姐姐,你就赏铜钱吃一口吧!” 青裳听了啐了两人一口道:“没脸没皮,也不知道羞耻的!” 几人坐下来,便有人道:“铜钱,你把外面听来的故事或者好玩的事说来给我们听!” “百花楼”的姑娘没人翻牌子,是不能出“百花楼”的,平日里没事时最喜欢的就是七七来讲些东家长西家短的故事,七七才发现自己除了贪婪无比、杀价够狠,还有一个本事就瞎编一气故事,尤其在一群美女面前,她吹起来连眼都不带眨的。 七七进楼来没多久就知道这个青裳算得上帛瑗的红颜知已,自然多留了五分心,是有心接近,没想到那青裳也并不讨厌她,七七不能从尹长宁身上下手,只得改弦易辙,把心思动到了一直未曾北归的帛瑗身上。 一边给青裳捏着肩膀,七七一边装做不满地道:“今天铜钱在街上听说韵王的妃子来了桐城!” 青裳哼了一声,七七便道:“铜钱从那轿帘缝里见着那妃子的模样!” 便有人替青裳道:“那妃子长得好看吗?” 压根没看着韵王妃的七七哼了一大声道:“能好看吧,听人说是什么尹相的大姑娘,你想想,尹相的大姑娘能长得好看吗?” 大家伙便有些奇怪地问:“尹相的大姑娘为什么长得不好看?” 七七便道:“就尹相那么个糟老头,能生出什么好看的闺女!” 便有人道:“听上寅的同行讲,尹相长得极是美貌的,还有什么番安之貌、宋玉之才的称号!” 七七哽住了,又听人道:“听人讲,那尹相的大姑娘是韵王妃,而韵王的大妹也就是大公主是歆王妃呢!” 七七见没人追究自己的错,于是也忙参于道:“大周的王爷都带音字,是不是都好乐律!” 一个小红牌用手指戳了七七一下道:“没一点见识的东西,还喜欢装神弄鬼的,这大周的歆王原是大司马尹长宁,因为战功高,所以破例立为王储,就这桐城都是他打下来的!” 七七愣了一下,她已经很久没听到尹长宁这三个字,再一听到,心口依旧痛得跟针在扎一样,回过神发现青裳似乎也面有戚色,有小红牌便道:“这些事还是少议论为妙,别忘了咱们这‘百花楼’现在也归官家的!” 于是大家便议起了别的事情,七七再没心思讲什么了,因为她与青裳郁郁不欢,所以大家也就又聊了一会就散了。 回到房间里,七七看着扇子下面挂的那块玉牌没由得生起气来,无端地想扯下来扔到火盆里,几下没扯得下来,气得猛拍到桌上,硌得手痛,抬手一看手心竟然出血了,那玉牌也让她拍碎了一小块,七七见玉牌破了一角,没由得开心起来,胡乱地拿了东西将手心巴了起来,拿起扇一抖,将那碎掉的小半块玉抖到地上,便开心地摇出了房间,刚一出门就遇上了方珍珠,一见七七便道:“铜钱,库里还差十匹缎子,你这会有空就去买齐了吧!” 七七点点头,那方珍珠又道:“对了,还备四十坛杏花露好了,这是韵王爷最喜欢的,这阵子他又来得多!” 七七一听摇着扇道:“大当家,不是听人讲韵王妃来了,怎么反来这地多了?” 方珍珠听了笑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也不方便告诉你,韵王与韵王妃关系有那么一点点…一点点…,唉,反正在上寅城只有歆王爷与大公主极是恩爱的!” 七七没想到今天真够晦气的了,一下就听到与尹长宁有关的事两件,她决定找个地方消消晦气,便道:“大当家都中午了,铜钱还是快些把事办妥当比较好!” 方珍珠便道:“还按上次那价,你去帐房支银子吧!” 七七一听支银子,最是喜欢,一溜小跑就走了,方珍珠摇了摇头。 支了银子,七七便脚不着地地忙碌去了,不过两三天便将那缎子与杏花露备齐整了,人家卖缎子的司机孝敬了她几钱银子,七七寻了家酒肆也便忘了尹长宁和那些个人与自己的深仇大恨,甚至觉得这事都已经远去了,投奔了珍大娘子,才知道人活着是为个啥,每天两杯桂花酿和着一牒卤花生、几块麻油豆干,日子已经达到了十岁那年的企盼,七七已经非常满意了,那个苏七七就让她死了吧,自己现在是活得有滋有味的铜钱公子。 喝了个微醉,七七迈着方步踱进了“百花楼”已是灯红酒绿的时候,七七本想蹩进自己的屋子,倒头好好在大睡一觉,一个小丫头见着七七便道:“铜钱,帮我把这个送到青裳姐姐那里,在‘水月轩’,她那里有贵客,可耽误不得!” 七七一见是坛老酒,知是“百花楼”里最好的,青裳那里经常出现的都是些银子多得花不完的主,这种老酒别的地方五两银子撑死了,但送到青裳那间房里至少得要五十两银子,七七有时非常佩服方珍珠敢定这样的价,但这种价偏偏就有那些个脑袋大的人要买。 七七对青裳的住处熟得闭着眼都能摸进去,不知咋弄到“水月轩”去了,据说光包那“水月轩”一晚就要几百两银子,但经常都是客满,七七抱着酒自然过廊绕柱地,很快就来到了“水月轩”,远远就听到那里传来一阵优扬的琴声,七七是个琴盲、乐盲,虽然她喜欢这些个灯红酒绿的东西,但一窍不通,喜欢也是喜欢它的热闹。 第十九章 铜钱公子2 大约七七进去的时候,正是琴声终止时,听到有人鼓掌声,然后有人不急不缓地道:“桐城不愧为大岐当年的皇城,真是藏龙卧虎,‘百花楼’看样子也藏了不少绝色呀!” 七七听那声音有些熟悉,不过喝过两杯小酒有些困倦的七七,只想把酒送上去,好打道回府睡个好觉,一步迈进去,却听方珍珠道:“今天也都是两位王爷赏脸,青裳脸上可有光彩了,青裳还不快把酒满上!” 方珍珠话声刚落,七七已经迈了进去,方珍珠一见七七便怪道:“真是的,酒怎么才送来!” 七七为了显示自己劳苦功高忙道:“大当家,这酒窑里只有这一坛子好酒了,埋了七八十年呀,可让我翻出来了!” 方珍珠知道七七说话夸大数倍不止的毛病,但这时候夸大得倒是少有的恰如其分,忙道:“快给青裳吧!” 七七道了声“好”便递给青裳的小丫头,一抬头却看见席上坐的居然是尹长宁与帛瑗两人,七七愣了一下,尹长宁正闻着杯中的酒,没什么表情,帛瑗见却道:“歆王爷,这不是你府上的奴婢,怎么又到这里送什么老酒来了!” 尹长宁放下杯子,打开手中的扇道:“怪说不得,这次回来,就觉得府上少了什么,原来少了这么一个贱奴!” 帛瑗听了哈哈一笑道:“这么黑,不在眼前晃,歆王爷好象还挺挂念的!” 七七做梦也没想到,自己连报仇的心都淡了,甚至居了好好过日子的心,怎么又会碰上尹长宁这厮,而照眼前这情形,这厮分明知道自己在“百花楼”,刚开始七七在王府跟刘管事胡闹,真有心把尹长宁引回来,但胡闹了快一年,别说见着尹长宁,就是连尹长宁的消息也没有一丝半条,七七是在一天天失望中渡过的,酒越喝越多,毛病也越来越多,无计可施中遇到了方珍珠,总算觉得为自己寻着了一个好去处,已经准备这么过一天是一天的时候,尹长宁却又回来了,这不是折腾人吗? 方珍珠一见有些纳闷道:“两位王爷认识铜钱?” 尹长宁便道:“是本王府上的一个家奴,不知怎么就让她逃了出来!” 方珍珠听了看向七七道:“这奴才恁太大胆了,本是许了人家的,竟然逃了出来,王爷打算怎么处置?” 尹长宁凉凉地道出一句话:“轻则抓回去许个瞎子、拐子,重则就地杖毙!” 青裳看了七七一眼,怪说不得是有些与众不同!七七一听把她许个瞎子、拐子还真不如打死她算了,要不是碍于人多,她又差点跳起来了!如果不是因为黑,七七早被尹长宁的话气得满脸通红了,方珍珠便道:“王爷不如这样吧,这奴才也不是个什么特别能干的奴才,今天由我珍珠做主,歆王爷把她卖给‘百花楼’如何?” 尹长宁听了一下合拢了扇子道:“虽然珍珠面子大,但是本王府上家奴私逃,不仅不处置,反而由着她挑个好去处,以后府上的奴才是不是珍珠你全准备给本王赎了去呀!” 珍珠愣了一下,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替这个七七出头,也没想到尹长宁会用这样的语气回绝她。帛瑗便笑道:“珍珠,你这就不对了,这奴才可是歆王爷的心头肉,他哪舍得让你赎了去!” 珍珠为了缓和气氛,忙打圆场道:“王爷可真是说笑了,珍珠原见铜钱生得也没什么模样,平日做事笨的笨脚的,以为歆王爷不喜欢,才出此下策,该罚该罚!”说完自饮三杯,又给尹长宁与帛瑗把酒满上就岔开道:“两位王爷不如请青裳姑娘轻舞一曲,给两位王爷助个酒兴!” 七七没想到平日与青裳接触得多倒没发现她是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人,除了会唱还会跳,七七长这么大也没见过这么好看的舞姿,一时忘了要被尹长宁捉回去的事情,流着口水看着,青裳一收势,七七没等人家两位王爷喝出“好”,自己先拍起巴掌叫:“青裳姐姐,你好厉害,跳得好看!” 青裳冲七七得意地摆了一下腰肢,两人顽皮了才想到是什么地方,青裳冲七七吐吐舌头,七七不由得想起自己的前途来了:难不成又回到那个一点也不快乐的阴暗的大将军府里,过着那暗无天日的日子了结余生! 七七冥思苦想,想到有半年没见着的孙少白,对找他把自己赎出来算了,赎出来,自己以后就不是尹长宁的女奴,那自己不就可以呆在“百花楼”畅意地过着现在这番灯红酒绿的铜钱公子的日子了,七七决计把复仇的事忘了,尹长宁这厮显然不好利用,帛瑗那厮显然也不好利用,就当自己当年被狗咬了一口好了,然后天天上高香诅咒她父皇、“嫡母”、天雪妹妹不得好使,只是每每想到被狗咬了一口,七七又觉得那狗咬得有些狠了些,心里又有些不甘。 管丰叹了口气,没想到他一心想瞒着尹长宁,终是抵不过去了,不得不交待了苏七七在“百花楼”做龟奴的事,本以为尹长宁知道一定会生气,结果没想到尹长宁不仅仅是生气了,然后做出更让人瞠目结舌的举动,连那王妃也没知会一声,就急急回了桐城,这苏七七大约是尹长宁的魔瘴。 管丰看着苏七七出了门还不停跟方珍珠保证着:“大当家,你放心好了,过两天我就能脱了奴籍,那些差事一定都还给我留着!” 方珍珠听了了一个劲点头道:“铜钱,你也别太着急了,大当家的会给你留着的,先脱了奴籍再说!” 七七急道:“大当家,是真的,很快就能脱奴籍的,以前我哥就替我求过,我自己不脱的!” 方珍珠有些诧异地问:“难不成当奴才是件好差事,你为啥不脱呢!” 管丰便忍不住叫七七快些,七七于是急急道:“一言两语说不清楚,反正你记着留给侗钱!” 第十九章 铜钱公子3 管丰摇摇头,看着尹长宁登车前阴沉得要滴水的脸,不知道苏七七咋就这么笃定她两天后就能脱了奴籍,看架式脱了奴籍大约准备继续回来做回以前的营生。 帛瑗看着苏七七不停跟方珍珠表白着,就觉得好笑,以前他对苏七七这么个丑八怪暗恋尹长宁,有些气结,这会觉得苏七七虽丑点,却是个有点趣味的丫头,与别的丫头都不太相同。 七七总算告别了出来,刚想上车,却听尹长宁冷冷道:“不是挺有精神的吗,跟着车走,什么地方呆过的,别污了本王的车!” 七七一听恨不立刻爬到车上把尹长宁的马车给掀了,自己呆的那地方,他刚才不是在里面跟人家喝酒听曲,搂搂抱抱,他怎么就不嫌他自己污淖,但七七还是很快辩清了自己所处位置的优劣,于是收了抬起的脚,小心地跟在马车后面,想这“百花楼”离那大将军府可是有一写距离的,就算自己天天在外面跑,但这段路显然有些不太好走! 走了小半柱香,七七的脚就开始痛了,抬头一看管丰及那些亲随都骑着马,走路似乎只有她一个,七七又开始没有任何杀伤力在在心里把尹长宁骂得狗血喷头,心里一个劲地叫:立即解约,立即解约! 又走了半柱香,七七便开始耍赖,蹲在地上说她走不动了,尹长宁听了冷笑一起道:“管丰,她走不动,就用马拖着她走,本王正好嫌她走慢了呢!” 七七从进那大周国的军帐起,就没少被人拖过,知道那滋味,想那马拖的滋味一定不会被人拖的好受,一听了连忙站了起来道:“说来也奇了,听了王爷的话,这脚顿时又舒服起来,而且还不累了!” 管丰摇摇头,那些亲随认识七七的不以为意,撇了一下嘴,不认识都好奇了,甚至有些忍不住笑了。 七七走热了,忍不住打开扇子边扇边走,管丰见那扇上真的写着“铜钱公子”又摇了摇头,却听尹长宁道:“把她那把破扇子拿给本王瞧瞧!” 管丰便伸手从七七手里抢出扇子递给了尹长宁,七七没抢过管丰,就直接扑到尹长宁的车上叫道:“把扇子还给我!” 尹长宁见那扇正面写着“铜钱公子”,反面写着“爱煞银子”,骂了一声:“君子好财,取之有道,还没见过象你这么个没操守的妇人!”再看到扇下那块玉牌居然碎了一块,更是生气,早知如此,当初自己就不该让雷仁还给她,越想越生气,一伸手给七七撕了个粉碎然后扔出了马车。 望着被撕破的扇子迎着风抖了几下便掉在地上,七七忙扑过去捡起自己的扇子,不住哭了起来叫道:“还我扇子!” 尹长宁却道:“管丰只管走,她若不走,就用马拖回去!” 七七真想让尹长宁用马把自己拖死算了,但想着将来“百花楼”的畅意生活,心里还是不甘,她只得抱着扇子忍着眼泪跟着马车撵。 撵到王府,七七两条腿酸软无力,一边咳嗽一边抱着破扇子就着一个花坛就坐了下来,刘管事看见消失了半年的七七忽然又出现在王府,有些吃惊,再看到那辆华贵的马车,和管丰等跟随,刘管事才意识到是尹长宁回来了,他急了,忙吩咐人去整理屋子、用具! 尹长宁下了马车,见七七抱着破扇子坐在花坛上,脸上还挂着眼泪,却用极敌视的眼光看着自己,一见自己看她,七七立刻就把眼睛转开了,尹长宁哼了一声道:“管丰,让孙小菱进来侍候本王!” 七七一听扔掉扇子,用袖子擦了一把眼泪,有些大义凛然地走进了房间。 尹长宁这间房子,七七曾经呆过的日子并不长,不过一个来月的时日,当时是在冬天,觉得里面呆着温暖如春,现在这大热的天进去竟然也凉爽得舒服,南北通透,一身的汗一下就没了,只剩下双腿肿胀发痛,脚底火辣辣地痛,估计肯定打了泡。 七七费力地踮着脚走进寝房,尹长宁已经坐在一张榻上,管丰立在一旁,刘管事正象只狗一样地点头哈腰地命人送帕子、冰块、果子、茶水,然后一边禀报将军府这一年多的状况,一边亲自为尹长宁打着扇,七七左看右看除了自己似乎没有一个婢女,那刘管事显然把自己该做的事也做了,七七忍着咳,看到那冰块,也不知刘管事在这大热天怎么能弄到这样的东西,七七又热又累,倒真想将那冰块含到嘴里解个署气。 尹长宁洗了脸手,漱了一下口,才重新坐了下来,七七又有些羡慕地看着那张帕子,擦把脸上的汗水应该蛮舒服的。 七七看着刘管事收了帕子,心里由衷地佩服刘管事,曾经侍候马就是一等一的好手,没想到侍候人,居然也是一等一的好手,看样子这人和马的脾性大约是有相同点的,一旦摸清理顺,人和马一样地好侍候,七七还没想透这人与马的脾气到底有哪些差别的时候,却听尹长宁那厮装模作样地问:“孙小菱,你现在很想脱了奴籍?” 七七回过神连忙点头道:“回将军爷,奴婢现在想脱了奴籍了!” 尹长宁哼了一声道:“脱了奴籍?很想脱了奴籍,本王倒想问问你凭什么想脱了奴籍?” 七七一听立刻跳了起来道:“凭什么,凭什么,我哥是有战功的,你也是应承过他的,怎么出尔反尔,你…你怎么可以出尔反尔!” 尹长宁便道:“我是有答应过他,而且一而再,再而三地让你随他家去,可是你不是坚决不离开王府,本王也习惯了你的侍候,所以现在呢,本王不会许你脱了奴籍的!” 七七一听,尹长宁这厮分明是睁着眼讲瞎话,他习惯了自己侍候,这一年多也没让自己侍候,哪里肯依,叫道:“我要找孙少白,我要找孙少白,让他来赎我!” 第十九章 铜钱公子4 尹长宁看了七七一眼却不急不燥地道:“本王长途跋涉,一身尘土,孙小菱过来侍候本王!” 七七用难得有的倔降站在那里道:“不让脱了奴籍,将军爷,你就打死小菱吧!” 尹长宁见了哼了一声道:“打死你,那可真便宜了你,如果不听话,本王折磨死你!” 七七现对于死倒不畏惧了,就怕“折磨”两字,知道狠不过尹长宁,蔫蔫地跟着尹长宁往浴房走,一边走一边忍不住开始想自己是不是又有复仇的希望了,不过象尹长宁这种阴沉不定的性格,又觉得自己当年定的那个复仇目标是不是有些太高了,有些痴心妄想了,还是在“百花楼”做小买办比较妥当和实在一些。 尹长宁滑到水里时,七七以为侍候完了,刚要走,却被尹长宁一伸手抓进了浴池,七七吓了一大跳,在水中慌张地挣扎一阵,才扶着池边站起来,然后大叫了一声:“将军爷,你要干什么,奴婢不会游泳!” 尹长宁见了笑道:“把衣服脱了,要回来侍候本王,就得收拾利落点,都多少天没洗澡了,臭死了!” 七七呆在那“百花楼”,住的是个有夕晒的小屋子,平日里沐浴哪有尹长宁这厮这时这么舒服,除了池子奢华,还满满一大池子水,别说洗澡,用来游水也够了,这大热天的,她还真巴心不得沐浴一番,但她就算再没有操守,也知道男女授 受不亲这道理,而眼前这个男人还是作贱过自己的,是自己要报仇血恨的人之一,七七用自己也没想到的速度爬出了池子。 尹长宁眯着眼睛看着七七道:“怎么要你这么个贱婢子陪本王沐浴,让你跌了身价!” 七七才感到自己是不是爬出来得太快了,忙跪下道:“将军爷,铜…小菱不敢,小菱这几日身上不舒服!” 尹长宁听了哼了一声也从池子里出来,伸手扯了一件衣服裹上,让人把池子里的水全换了,才重新沐浴更衣走了! 七七没想到自己被尹长宁那厮弄回将军府,竟然是浑身湿湿淋淋地在池浴里跪了第一夜,虽天热,但跟着马车跑了近一个时辰,再跪在浴房那坚硬的花纲岩地板上,浑身湿淋淋的七七绝对也不是什么好滋味。 七七下半夜猛烈地咳了起来,咳得吐了血,晕了过去,一夜的惩罚才算结束了! 七七一咳就咳了五六日,也不见好,尹长宁终于还是忍不住迈进了七七的小房间,外面的光线很好,七七的小房间却光线昏暗,气味也挺污淖的,尹长宁皱了皱眉头,然后看见一个小小的人儿蜷在一张不大的床上,有气无力地咳着。 管丰有些着急地道:“王爷,郎中还没查出是不是肺痨!” 尹长宁听了便道:“都是些个什么郎中,让本王的太医来看!” 管丰睁大了眼睛,好一会才道:“王爷,这传出去怕不太好吧!” 尹长宁哼了一声道:“本王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总之本王要活人!”说完尹长宁便走了,管丰看着七七,有些不知所措! 七七晃晃悠悠地从床上爬起来,听到有人道:“王爷,这丫头被人打过,伤及肺腑,怕得好好调理,否则能活几天还真不一定,还有,她身中奇毒,只是很奇怪,她居然活着!” 七七听到尹长宁的声音:“被人打过?身中奇毒?” 七七借着昏暗的光线望了出去,站门口的正是尹长宁那厮,锦衣华服,在小屋子的门口一立,实在扎眼,显得那门更矮了,屋子也更拥挤了,另外地上还跪了两个,看着自己有些不干净的地面,七七真替那两人的膝盖叫屈,也挺替他们身上那身好材质的衣裳可惜的。 尹长宁看见七七坐了起来便一驽嘴道:“那个醒了,赶快把你们的药都给喂下去!” 于是七七还没太明白怎么回事,几个以前从未见过的妇人,已经端药的端药,摁紧她的摁紧她,然后七手八脚,声势浩大地把七八碗难喝得不得了的药一咕脑全给她喂进肚里去了,七七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妇人放开她,七七稍一动肚子里咣当咣当的,喂下去后,几个妇人才松了口气,跪地上禀道:“王爷,给姑娘喂完药了!” 七七一听差点就跳下来指着鼻子骂开了:你们那也叫喂,分明就是灌!自己那也叫喝药,分明是在受刑,灌辣椒水怕不过如此了! 尹长宁却非常满意,点点头一挥手道:“都退下去吧!” 等妇人们都走完了,尹长宁才走近七七问:“好点没?” 七七把头别一边非常有骨气地道:“我倒希望不好!” 一句话堵得尹长宁讲不出话来,大略想七七的身体还没恢复,于是放低口调问:“你的房间怎么总是一股子难闻的味道,平日里你就不知道收拾一下?” 七七又把头别到另一边,不知道自己收不收拾屋子跟你尹长宁有什么关系,再说一回来就被罚得病倒了,她不爱收拾是另一回事,就是受收拾又哪有机会来收拾!还有自己被打伤了肺腑,尹长宁那厮居然装糊涂,好象还不知道一年前那顿毒打,让自己活着比死了都痛苦,尹长宁见七七不理她,也没趣味,见七七虽黑黑的脸,但明显精神不济,喘气声也重,寻思一下便走出了房间。 七七终于在七月末的一个日子走出了房间,只是经尹长宁一折腾,走路更费劲了,一步两喘的,想着自己有可能打顺水流走的“百花楼”的舒畅日子,七七发自内心怀念,对尹长宁的所作所为发自内心的不舒服。 七七一走出自己的小房间,还没来得及在热烘烘的太阳下享受一下,除除晦气,已经有人来叫她去尹长宁书房侍候,七七打心里骂着尹长宁这厮不得好死,恨不得做点有志气的事,但她又做不出来,就这样的身体她还能活一天是一天,能捱一时是一时。 走进尹长宁那间宽大的书房,七七刚一蹩进去,尹长宁就抬起了头,有一年多没见七七了,尹长宁感觉七七比以前齐整了一些,虽依旧黑不溜秋的,但脸上的褶子少了一些,眼睛也不如以前那样肿得厉害了,甚至还有一两分自己有些熟悉的灵气,尹长宁也不知道是自己看顺的缘故还是七七真的变化了。 在书桌前站定,七七刚要开口,尹长宁却道:“孙小菱,那天本王弄坏了你的扇子,今天本王赔你一把!” 第十九章 铜钱公子5 七七哼了一声,那柄扇子,她最中意的是那八个字“铜钱公子,爱煞银子”! 尹长宁见七七把头转向一边,便从桌上取起一柄紫檀柄、白绢面、带隐隐山水画的扇子问:“不喜欢吗?” 七七顺带一起扭过去的鼻子闻到一股子好闻的香气,忍不住把头扭了过来,在“百花楼”呆这一段时间,本来喜欢古玩玉器的七七在判别东西的好劣又进了一大步,一看就知道尹长宁手里的扇子是好东西,尤其是那扇坠竟然象古黄松石的,上面好象刻着一对人,但又没看清楚,看着那漂亮的扇坠,七七一下忘记前不久才被尹长宁折腾得几乎死去,一伸手就抢在手里。 尹长宁见了,嘴角略略上扬,七七看到尹长宁似笑非笑,忽想起操守问题,急忙放回到桌上道:“奴婢还是觉得以前那柄扇子好!” 尹长宁听了挑了一下眉毛问:“为什么?” 七七哼了一声道:“奴婢原来那柄扇上有名家写的‘铜钱公子,爱煞银子’,这柄扇上什么都没有,与奴婢的身份不相符!” 尹长宁听到“身份”两字有撇了一下嘴,但却道:“这有何难?”说完将扇子放在书桌上,从笔架上提起毛笔,挥毫泼墨,几下就写上了“铜钱公子,爱煞银子”八个字,并且落了名讳,等墨迹干了才递给七七道:“这样和你以前的比比,是不是这柄更好呀!” 七七接到手里看着那几个龙飞凤舞的八个字,好象比以前那个写得有气魄很多,却也一噘嘴道:“奴婢以前请的是名家写的,知道名家吗,光那八个字就花了不少银子,象这样随便一个人写的字,哪里及得上奴婢以前的那柄!” 尹长宁听了一伸手抓住扇道:“那就是不喜欢,不喜欢本王就收回来!” 七七一听赶紧一转手抓回手里道:“反正那一柄都没了,有总胜于无吧,这一柄就将就先使着吧!” 尹长宁嘴角上扬得厉害,不由得伸手摸摸七七的后颈项,本还想讲什么,却又没讲出来,只是笑了。 七七拿着这一柄一看就值不少银子的新扇子,连咳都轻了好几分,呼吸也顺畅了许多,那扇子扇出来的风似乎也比自己以前那把扇子凉快,于是被尹长宁占了便宜也没感觉到。 七七摇着扇子走了尹长宁的书房,觉得今天的阳光也不如往天那样猛烈了,在门口看到了管丰,便连带这个自己从来看不顺眼的管大人,居然也看着顺眼了,七七是第一次看见不穿盔甲的管丰,和穿着盔甲时一样的严肃,不苟言笑,连带个头也矮了一些,很象一些县官或府台的师爷,七七忽想到什么也不讲前嫌地走上去搭讪道:“管大人,早呀!” 管丰看了看日头,不知道这大中午的,与早有什么关系,只是嘴角动了一下,没回那个“早”字,七七也不讲较管丰的没有礼貌,“哗”地一声打开扇子装做若无其事地问:“管大人,怎么这次没见着雷大人呀,雷大人没有来桐城吗?” 管丰听了好一会才道:“管某不知道雷大人在不在桐城,那不属管某所管辖的范围!”说完微微一点头就过去了,七七有些失望,知道管丰不好相予,望着管丰的背影,打住万般想知道雷仁下落的想法。 还没走到自己的小房间,刘管事就跑了过来叫道:“孙小菱,你那亲哥又来了,你快去见他吧,这阵子不见你,隔三岔五地来,你不知道那个闹腾,还以为我刘某把你搁哪害死了了!” 七七一听孙少白又来了,这时候自己可不不需要他来关心,自然就不太想见着他了,见着又是那么罗里巴索的,犹豫一会,忽想到自己的奴籍还没脱,于是又跟着刘管事往下人会亲人的土院子去了。 孙少白一见着七七忍不住怪憎道:“这些日子你怎么了,都不肯见为兄,为兄真怕你出事了!” 七七听了有些不好意思,孙少白一心当她是个妹子,她却从未把孙少白当成兄长,不到需要利用时,压根就想不起他这个兄长,七七便道:“哥,我在王府挺好的,你也别瞎担心了,也不用着来得那么勤,人家见了怪不好意思的!” 孙少白一听这七七的口气又变了,于是叹了一口气道:“小苹,哥这不是担心你吗,而且‘百花楼’那种地方不是什么好地方,你毕竟是个女孩子去那种地方,传出去了,如何了得!” 七七撇了一下嘴,不知道孙少白怎么知道自己去了“百花楼”,但也就只有孙少白还把自己当做个女孩子,怕坏了名头,心里一酸居然难得听话地点点头道:“知道了!” 孙少白拍拍七七的肩膀道:“不管遇着啥事,托个信回家,我都不会弃你不顾的!” 七七只会猛烈地点着头,孙少白又递给她一包桂花糖道:“你喜欢吃!” 七七拿着那包桂花糖,想孙少白一定每次看自己都带了,心头更热,孙少白却道:“这些天军务有些繁忙,为兄不能多呆,这就走了!” 七七点点头忍不住问:“怎么又繁忙起来?” 孙少白叹了口气道:“大岐国与西边的金乌国联了盟,苏子儒是不会善罢甘心就这么丢了桐城的!” 七七听了顿是来了精神问:“是不是又会开战?” 孙少白看了七七一眼有些纳闷地问:“开战会对你有什么好处,好象巴心不得开战一样!” 七七一听忙收敛自己一副迫不急待的表情道:“没有,没有,只是觉得开战挺好玩的!” 孙少白听了苦笑道:“打仗能有什么好玩的,你难道还少受了它带来的罪吗?” 七七一听可算被孙少白戳到了痛处,无端地恨起孙少白来,几分不耐烦地叫道:“我今天很忙,你有事就快回吧!”说完抬起腿就往外走,孙少白见了叹了口气道:“小苹,你就那么讨厌我吗?” 七七愣了一下忙回过身道:“你是我的兄长,我为什么要讨厌你!” 孙少白叹了口气道:“如果我来让你那么讨厌,以后我就少来!” 七七最看不惯孙少白那副窝囊的样子,心里更气道:“你来不来那是你的事!”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出为见刘管事笑地看着她问:“孙将军又你给小菱姑娘送好吃了!” 七七也不知道是因为自己“得宠”还是因为多了孙少白这样的兄长,反正这刘管事到这将军府管事,就少有为难她,还经常笑的,常笑得七七浑身不舒服,总觉得那刘管事的笑容就象黄鼠狼给鸡拜年,还是觉得刘管事挥着鞭子对她实在一些。 第二十章 试探受辱1 七七摆脱了孙少白,本恨恨地想将那包桂花糖扔了,终是心一软,打开了拿了一块扔进嘴里,再看着自己的新扇子,想自己如果摇着这把扇子出现在“百花楼”那该是多么地招摇,想到“百花楼”才想起自己见孙少白的目的,自己光顾着讨厌孙少白的窝囊,竟然把赎身这等大的事给忘了,她放下桂花糖立刻往回走,回到原地,孙少白已经走了,七七懊悔不已。 七七只得转出来,又碰到笑咪咪的刘管事,七七眨眨眼看着刘管事,难不成刘管事用不着侍候尹长宁了,专守这下人与家里人见面的地方了,刘管事没说话,七七便也没说话,忙转了过去。 绕过刘管事,七七想起孙少白所讲的大周与大岐有可能再开战,无端地兴奋起来,这节骨眼上,自己还是暂时不要给赎了出去,万一真打起来了,自己可以随尹长宁一起南下,那该是多令人雀跃的事。 一想到又有可能报仇雪恨,七七就有些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往尹长宁的寝殿一径走去,几个亲随没让七七进屋,七七才想起自己的身份,很知趣地又转到尹长宁的书房,那些亲随依旧不让她进去,七七无计可施,只得返身准备回自己的小房间,却听管丰的声音:“王爷让她进来!” 七七得意非凡地、狗仗人势地冲那些亲随哼了一声便扬长而进。 走进了书屋,还没见着尹长宁,有着许多念头的七七低眉顺眼地收敛起自己在门口的张狂,早早地低了头,卑躬屈膝地走了过去,尹长宁乍见七七又回复成以前那般模样,一时还有点不习惯,习惯性地挑挑他那好看的眉毛问:“孙小菱,跑哪儿去晃荡了?” 七七忙上前一步道:“将军爷,奴婢没去哪儿晃荡,奴婢的亲哥子来了,探视去了!” 尹长宁听了便道:“怎么孙少白又要赎你出去?” 七七一见尹长宁随和忙道:“怎么会,奴婢的亲哥见奴婢在将军爷这里过得滋润,怎么舍得把奴婢赎了出去,多一个人,他不又得多添副碗筷!” 尹长宁忍着笑道:“是呀,本王养活你也花了不少心血跟米饭呀,你同情你亲哥子,就来舍得来糟蹋本王的米饭了!” 管丰听了摇摇头,尹长宁似乎特别喜欢逗这个孙小菱玩,孙小菱也极是投其所好地又往前迈了一步道:“王爷家大业大,不在乎多奴婢这口米饭了!”说完学着刘管事给尹长宁打起了扇子,管丰摇摇头道:“王爷,属下告退了!” 尹长宁点点头,管丰行礼后就退了下去,七七忙收了扇子顺势问:“将军爷是不是奴婢打扰您思虑正经事了?” 尹长宁听了哼了一声道:“孙小菱,本王抬举你,你要自爱,怎么听你亲哥胡言乱语一番,你又春心盟动了!” 七七听这话不太好听,尽量装得有些楚楚可怜地道:“奴婢不明白将军爷所讲是个啥意思?” 尹长宁撇了一下嘴问:“孙小菱能不能告诉本王你究竟是什么个缘故,这么想大周与大岐开战?” 七七一听吓了一大跳,想那笑咪咪的刘管事,觉得自己与孙少白的对话会不会被那个笑咪咪的给听了过去,于是忙道:“将军爷,奴婢一介奴婢,怎么敢有这样的想法,奴婢只是…,只是怕开战,奴婢又会被送去那个什么红帐?”七七绝计把自己当成是孙小菱,尹长宁看了七七一眼哼了一声道:“孙小菱看样子,你挺贪恋红帐的舒服畅快,行,有那机会,本王一定不会忘了你的!” 七七一听自己真是热脸贴人家冷屁股上了,但想要探听到是不是真要开战,仅管尹长宁故意辱没她,七七也只当没听清楚了,但七七自己那点微末伎量全使完了,也没从尹长宁口中探出个所以然来,七七有些失望地准备从尹长宁的书房灰溜溜地走。 尹长宁忽道:“孙小菱,能不能告诉本王,你跟那大岐有什么仇恨?” 七七惊了一跳,才感觉到自己是不是真的太迫切了,象尹长宁这么精的人不可能感觉不到,支支吾吾一会才道:“将军爷认为奴婢不应该恨他们吗?” 尹长宁听了若有所思地看着苏七七问:“那你恨不恨本王?” 七七一听忙摆摆手有些言不由衷地道:“奴婢…奴婢怎么会恨将军爷,如果不是将军爷慧眼识珠,奴婢怕还呆在红帐里的!” 尹长宁听了起身走到七七前面,七七立刻闻到尹长宁身上的檀香味,有几分不安地后退半步,却见尹长宁邪邪一笑道:“如果没有本王,也许你就不会进红帐,也许就会和许多女子一样嫁人生子,如果你恨大岐,是不是更恨本王呀!” 七七血一下涌了上来:尹长宁你个王八蛋,既然知道自己这么混帐,还好意思讲出来,如果自己要不是想借他的手报仇,早就把他毒死一百次了! 七七避开尹长宁咄咄逼人的眼光,因为那种愤恨被尹长宁的话又逼了出来,一时讲不出话来,只吞了口口水把头扭开,尹长宁便道:“所以你装成一副心无城府,痴痴傻傻的模样接近本王,目的不过是为了要本王的性命,只是不知何个缘故,你似乎对大岐更为憎恨,所以假意又来救本王,趁机接近本王,是不是?” 尹长宁所有的话都讲到了七七的心坎里,七七忍着眼泪看着尹长宁,好一会才道:“将军爷都把奴婢讲成这样了,奴婢的性命贱如蝼蚁,那将军爷为什么不打死奴婢,连怀疑省了!” 尹长宁哼了一声道:“孙小菱,你放心好了,你没露出你庐山真面目的时候,本王不会打死你,但是如果你做了什么事,本王也不会打死你,会慢慢折磨你,折磨你到自己都不想活了,但本王还是不会让你死的,所以你做的事尽量还是小心为妙,别让本王逮着把柄!” 七七收起已经要流出来的有些屈辱的眼泪道:“王爷如果这样看奴婢的忠心,奴婢无话可说!” 尹长宁摇摇头道:“都到这一步了,孙小菱,你还嘴硬,不过本王对你这些小小的伎俩挺感兴趣,所以你就慢慢地做本王的奴婢,本王慢慢陪你玩!” 七七在一年半以后,再见尹长宁的时候,又一次生了同归于尽的心。在尹长宁那里没有讨到好的七七,白白被尹长宁那厮占足了先机,实在不甘心。 第二十章 试探受辱2 从尹长宁房间出来,管丰依旧那么冷模冷样地站着,看了管丰那模样,七七甚至觉得自己在书房里的礼遇是不是跟这个管丰有关,受了创的七七也懒于跟管丰打招呼,灰溜溜先回自己的房间,灰溜溜坐到床边,只是坐到掌灯时分也没人搭理她,才想起晚饭的事情,看样子管丰也不会管她的了。 七七左等右等也没等来任何吩咐她吃饭或做事,想想自己还没露出马角,难道尹长宁那厮的折磨就开始了,七七只得自己摸到厨房想胡乱地寻些吃的,刚一到厨房却见尹长宁的几个亲随正在那里喝小酒,其中一个道:“这条小黑泥鳅可不是盏省油的灯,当年如果不是她,我大哥他们死不了,唉,死得那个才叫惨呢!” 另一个便道:“就她那样子,还能掀起什么大风大浪不成,王爷会喜欢这样的人,我还真不相信!” 又有人道:“王爷也没喜欢她呀,要喜欢也不会让她住那小木屋里了!” 前面的一个故做深沉地道:“按王爷的性格,咋就没处置了这条小黑鳅,别说这条小黑泥鳅犯的事就多了!” 七七倒没想到自己这副尊容也会让人评头论足,但想着那年所作所为,害死了那么多人,七七不仅黯然伤神,忍着肚饿离开了厨房。 饿着肚子一头倒在床上,七七没想到“百花楼”的畅意生活已经是遥不可及的事,重回这王府为奴第一天被罚,然后就是病倒,这病好的第一天竟然连饭都吃不到,又开始想念起孙少白来,顺便可惜起那包不知被自己搁哪的桂花糖来,看样子在尹长宁这里连活不活得下去都是回事,还是让孙少白把自己赎出去好了,每天至少还能吃到桂花糖吧! 想着桂花糖,七七更饿了,在床上翻来转去,心里想这王府的生活到底让人娇贵,就是做奴才也变得娇贵,在外面也不是没饿过肚子,咋在这王府就这么受不了了。 七七忽想起了刘管事,这会正是吃饭的时候,自己上他那里看能不能寻点吃的,想到这里七七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急急忙忙往刘管事住的地方跑去,没想到还没跑到就撞在一个身上,七七抬头一看竟然是尹长宁,回过神来,忙行了礼,尹长宁皱着眉看着苏七七道:“孙小菱,自从你进了王府,本王见你行礼走路全是男人的模样,难不成你真把自己当男人了?” 七七听了才发现自己真的行了男人的礼,于是道:“奴婢做铜钱公子时日长了,一时改不过来!” 尹长宁哼了一声道:“你做孙小菱有多久了,也没见你一下改不过来呀!” 七七听了这话一下没有反应过来,觉得尹长宁是话中有话,一时没有回话,却听尹长宁继续问道:“你怎么会有那柄紫金胎云泥弓?” 七七愣了一下,才想起自己当年被打得死去活来,那柄弓被尹长宁收了,反正她苏七七也不喜欢练箭,收了就收了,正好有借口,从此不用练箭了,只是没想到尹长宁过了这么久,居然还记得来问自己这话,于是便道:“奴婢也不知道那柄弓怎么会在奴婢身上!” 尹长宁哼了一声道:“孙小菱,本王只让你等了一年,你就抓狂了,你信不信本王让你醒悟十年!” 七七立刻装出一副极是诚恳的模样道:“将军爷,是真的!奴婢从小就随身携带,看它黑不溜秋的,也不知道它叫个啥名字,今儿还是听您讲,才知道叫个什么紫金胎云泥弓!” 尹长宁看着七七好一会才问:“本王再给你一次机会,你真的是孙小菱?” 七七忙道:“将军爷,奴婢是如假包换的孙小菱!” 尹长宁听了一伸手将七七按到书桌上道:“苏七七你还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告诉本王,你是怎么冒充孙小菱混进来的,真正的孙小菱又去哪儿了?” 七七愣了一下,才想起自己的原名叫做“苏七七”,两年多未听到“苏七七”这个名字时,连她自己都有些陌生了,似乎自己真的就叫孙小菱或是铜钱公子,回过神来七七扭过头道:“奴婢不知道将军爷您讲的是个什么意思?” 尹长宁哼了一声道:“你原名叫苏七七,住在乌衣巷,有个会养毒虫的姥姥,当年那红狼珠就是你放来咬伤本王的,你再来给本王治好,用这种方式接近本王,你到底是受何人指使?” 七七眨眨眼看着尹长宁扯着嗓子叫道:“将…军爷,您…您真会编故事,如果我…不是…孙小菱,却愿意顶着她来受…这罪,奴婢…还真疯了!”因为脖子被卡得紧,七七咳不出来,差点没气了,尹长宁看着憋得脸红脖子粗的七七,有几分犹豫,按理就算是一个经过特殊培训的奸细,冒充别人混进军营的红帐,明知要受什么样的罪,做为女人那还真得有莫大的勇气,难不成这个苏七七并不是个奸细,会不会是孙少苹被送来的时候又出了什么状况,把她又换了进来,但下毒一定是这个苏七七,只是她当时被关在红帐,隔得那么远又如何给自己下的毒呢?那救自己的到底是孙小菱还是苏七七?想到这里,手难免松了一两分。 七七见尹长宁的手一松,趁机挣扎着翻到了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起气来,却听尹长宁冷冷哼了一声道:“本王不管你是苏七七还是孙小菱,但你记着本王讲过,如果真要做出什么事来,本王可有好多方法招呼你的!” 七七手扶着脖子一个劲地点头道:“将军爷放心,小菱就是小菱,就是您最忠心的奴婢,什么事也做不出来,只能做出对王爷忠心耿耿的事来!”说完终于可以顺通无阻地一阵猛咳,七七才觉得自己重新活过来了。 尹长宁哼了一声道:“孙小菱,你可记清本王今天所讲的话,别做那让你自己后悔的事!” 七七连连点头道:“将军爷您放心,您放心,奴婢绝对,绝对没有受过任何人的指使,奴婢永远都是您的奴婢孙小菱!” 尹长宁看了苏七七一眼,又哼了一声才道:“滚!” 七七忙不迭地从地上爬起来跑出了书房,远离了书房才一屁股坐在地上,抚着脖子,开始怀疑自己是否有能力报那个仇雪那个恨,上午这尹长宁还送自己这纸扇,怎么到了下午就完全变了,到这晚上变得更离谱了,看样子,他已经派人查到了自己的的真实身份,自己那胡编的话也不知道尹长宁能信多少? 第二十章 试探受辱3 七七坐在地上正胡乱猜想中,却听有个熟悉的声音道:“哟,才一年多没来,这歆王府竟跟当年有些不一样了!” 然后听到尹长宁那厮的声音:“让韵王费心了,本王不在的日子,多亏韵王派人打理,韵王,这边请!” 那帛瑗听了笑道:“歆王真是客气了!请!” 七七听着两人语气里的虚委客套,又重新升起了报仇的勇气!重新生出报仇勇气的七七还未来得及想好怎么报仇,刘管事却冲了过来叫道:“孙小菱,怎么躲在这里偷懒,王爷来了客人,还不去送茶!” 七七一听,就尹长宁这种事能让自己出头,让她出去送茶,你尹长宁不怕丢人,她苏七七还怕吗? 端了茶,七七便走进了凉亭,尹长宁这厮按帛瑗讲的粗陋贫薄,却总喜欢附庸风雅,将军府是大岐国一个王爷府,刚进来的时候,七七只觉得还不如金碧辉煌的皇宫雅致,但是过了一段时间后,就没那种感觉了,入眼都素净多了,少了那些刺眼的绚丽,所以喜爱金碧辉煌的七七更认定了尹长宁的附庸风雅! 帛瑗看到七七先有两分吃惊,没有伸手接跪着的七七递过来的茶,然后叹道:“歆王果然欣赏的与一般人不太相同!” 七七听了很生气,你帛瑗讲的这句话算什么个意思,尹长宁却不急不缓地道:“韵王所讲,本王怎么有些不明白?” 帛瑗才伸手接了茶笑道:“如果歆王此次来桐城匆忙,未带侍候的人,本王可以先支些婢子给歆王使,怎么也好过天天面对这样的丑婢强得多!” 七七才起身走到尹长宁面前跪下,尹长宁却轻轻摇起了扇子道:“韵王这就有所有知了,本王所使的这个婢子可是一般人都不敢使的!” 帛瑗看向尹长宁有些不解地问:“歆王此话怎讲?” 尹长宁便道:“此婢是西蕃国的护国圣女!本王把她调教成这样子可花了一番心血的!” 帛瑗听了哈哈大笑道:“歆王,你可真会说笑,西蕃国处于荒漠与大山之中,极是神秘,据说其护国圣女是天下难得的美女,还据说这个圣在十八年前曾出现在大岐的皇宫,那些都只是据说!” 尹长宁也没继续争辩,便道:“本王也听过关于西蕃圣女的一些据说,据说她有一手好箭法,使着一把紫金胎云泥弓,箭法名唤‘穿云破日,五鬼追魂’,据说她貌美如仙,还拥有进入西蕃圣坛的密秘,据说西蕃圣坛是个极神秘的地方,里面据说有长生不老的丹药,吃了可以化羽登仙!” 七七听了吓了一大跳,小心肝上窜下跳滴,为什么姥姥会有这紫金弓,难道她是什么圣女,但按尹长宁与帛瑗的讲法,那圣女是极美不可方物的,姥姥与美似乎相差得也太远了,但她怎么也会这什么“穿云破日,五鬼追魂”的箭法,却听帛瑗道:“难不成这丑女有那些据说…,”说完又忍不住笑道:“歆王真是…真是会开玩笑!” 尹长宁也笑也起来道:“韵王除非送这样的人给本王使,否则还是使这样的丑奴,心里平静些!” 帛瑗便取笑道:“难不成你现在不平静了!” 尹长宁伸手端起了茶杯道:“心中有猛虎,细嗅蔷薇!” 帛瑗听了笑得眼泪差点流了下来,七七没听明白两人讲的什么意思,却见帛瑗指着尹长宁道:“歆王还和以前一样顽皮,只是她哪里算得上蔷薇,连草都生得比她顺溜!” 七七才知道两人在拿自己开玩笑,还尽用些雅词雅字,却把自己践蹋得连棵草都不如,恨不得立即上前给尹长宁来个:谁愿意干谁干好了,姑奶奶不干了! 但想想自己的大计,七七便装啥也没听明白,非常应景地跟着傻笑,然后起身退到一边。 七七将那茶水续了五次,尹长宁与那帛瑗东一句西一句,无边无际地瞎扯,七七就纳闷这两厮咋就这么能扯,可以从一匹马扯到一群马,一只蚂蚁扯到几窝蚂蚁,听得本来夜里就没睡好又没吃东西的七七,是又困又累又饿。 七七在半睡半醒中听到帛瑗问:“歆王对此次太子提出来的南防与南安,有什么高见?” 七七一下惊醒了,却见尹长宁那厮不急不忙地笑道:“韵王爷,这种大事,自有圣明的皇上和太子定夺,本王自是一百个放心,做了一年多的闲散王爷,本王倒觉得这闲散王爷当起来别有一番滋味呀,韵王爷,你说本王以前操那么多心思做什么,眼下这日子多滋润呀,夜里搂着软玉温香,白日里找着上寅有名的酒楼喝个酒,再到‘畅春楼’听个曲包几个小雏,不比那风里来雨里去,拿着人头当饭碗的日子过得惬意,今天不谈国事,谈国事,罚酒!” 七七听到罚酒,从两人的茶杯上怎么也不出酒的痕迹,心里不由得觉得尹长宁这厮也真是小气到家,这茶喝了快两个时辰,硬没开口请明显不想走了帛瑗用个午膳。 那帛瑗听了干笑一声才道:“歆王可是国之栋梁,歆王不为国事操心,可是大大的不应该哟!” 尹长宁眉毛一挑道:“本王可是讲的都是心里话,韵王信也罢不信也罢,人和刀是一样的不磨就钝了,环肥燕瘦的吃多了,你突然让它改吃素,韵王也知道那是个啥滋味!” 帛瑗干干笑了一下道:“歆王就喜欢开玩笑!” 尹长宁嘿嘿一笑道:“本王听过骂的话多了,就独独没有韵王这句喜欢开玩笑,本王是个爱开玩笑的人吗?” 七七急想知道这个帛长宁要不要带兵,要不要南下,两人又绕了这大半个时辰,东拉西扯全是自己听不明白的东西,她就不知道两人咋那么有闲暇,扯的都是哪跟哪?然后听帛瑗又干笑一声道:“今天就由本王就请歆王到‘百花楼’吃吃晕!” 七七一听“百花楼”立刻两眼发亮了起来,那可是她今后生存的唯一寄托,心里实在希望尹长宁可以应承下来去“百花楼”吃饭,反正她没有婢子,万一可以因此带上自己,那自己不是可以趁机见方珍珠一眼,顺便再问问那位置有没有还给自己留着! 所以七七比帛瑗还紧张地看着尹长宁,尹长宁沉吟一会才道:“真是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有韵王作东请客,本王虚委推托,倒显得本王实在没有诚意了!” 七七一听松了口气! 第二十章 试探受辱4 七七本来只是想一想尹长宁会带她,没想到尹长宁吩咐备车,却真的把她叫上了,帛瑗眯着眼看了七七一眼,想着那些传闻,又无端地有些不舒服,这个苏七七就象个狗皮膏一样,真是死皮赖脸地往尹长宁身上粘。 七七一听带上她,立即喜孜孜地跟了上去,结果尹长宁那厮一摇扇子一边蹬车一边对七七道:“跟着马车走!” 尹长宁一席话如一盆凉水从头泼了下来,七七便道:“那将军爷还是让人把奴婢拖着去吧!” 尹长宁看了七七一眼点点头道:“好呀!” 七七忙道:“只是拖到那儿了,奴婢怕也不能侍候将军爷了!” 尹长宁听了笑了一下道:“韵王,本王府上的刁奴可让你见笑了,上来吧!” 七七一喜才小心地爬上了马车,刚要往角落爬,尹长宁却拍拍身边道:“坐在这儿!” 七七愣了一下,尹长宁这厮真是喜怒无常,变脸变得比天气还快,今后想在他眼皮子底下混,到底还是顺从点的好,于是小心地坐了下来,尽量靠近马车边上,尹长宁却也往她这边移了一下,然后看着七七道:“不是一门心思不想离开本王吗,怎么本王亲近你,你又怕了!” 七七听了真恨上了这车,还不如走比较好些,忙道:“奴婢这是受宠若惊!” 尹长宁听了哈哈一笑道:“其实本王不喜欢什么孙小菱,对那个苏七七倒有 几分感兴趣,放蜘蛛咬本王,再用马尿整本王,本王很看好她!”说完一伸手捉住七七,伸手到七七脸上使劲地蹭了起来,他手一用劲,七七立刻就觉得脸火辣辣地痛,眼泪一下就涌了上来,尹长宁却醮着她的眼泪又在她脸上蹭,然后自然自语地问:“你这是用什么东西抹的,什么才能擦掉?” 七七听了差点晕过去了,尹长宁却顺着脸颊往七七脖子摸了下来,然后扯着七七的衣领往里看道:“抹得还挺均匀,全身都抹了!” 七七气得浑身打抖,又忍不住推开尹长宁,叫道:“将军爷,请自重!” 尹长宁听了哼了一声道:“本王就是不自重,你是本王的奴婢,本王捏死你跟捏死只蚂蚁一样,何况只是看看,把衣服脱了,本王仔细看!”说完又伸手过来扯七七的衣服,七七一听那句“把衣服脱了”,抖得更厉害了,一伸手又要推开尹长宁的手,尹长宁却一把抓住她的手,不经意看到七七手腕上被绳子勒伤的痕迹,七七却使出了与二牛子打架的力气与尹长宁拉扯起来,最后尹长宁一用力,七七一下压到尹长宁身上! 七七挣扎着想从尹长宁身上爬起来,尹长宁却一手抓住七七,伸手摸摸七七掉下来的一缕头发问:“有多久没洗了,都臭了!” 七七哼了一声道:“将军爷请自重!” 尹长宁听了撇了一下嘴道:“每次都让本王自重,现在是谁不自重呀!” 七七听了才想到自己坐在尹长宁身上,而且坐的地方还有点不太对劲,分明压着了什么,她的小黑脸一红,更急于挣扎下来,尹长宁一伸手抓住她的腿道:“怎么让本王说到心坎上了吧,你个小黑奴又臭又脏,占足了本王便宜,但了便宜还不卖乖,这么坐着很舒服是不是?” 七七被松开的手想也没想,一挥就扇到尹长宁脸上,“啪”的一声,七七才醒悟过来,尹长宁大怒道:“怎么本王越容忍你,你还越无法无天了,今天本王倒要看看,倒底与别人有哪不一样的,就这么宝贵了!”说完一翻身把七七压到身下,伸手去扯七七的衣服,七七急得忙用手护住胸口,生怕尹长宁看到了那个烙痕,尹长宁隔着衣服摸了上来取笑道:“什么都没有,你护着干什么?” 七七趁尹长宁松懈这一会,一抬腿,马车不知遇着什么,猛地一停,七七的腿就撞在尹长宁跨间,尹长宁负痛低声骂了一声:“臭丫头,你往哪踢?你个心狠手辣的东西,想毁了本王的命根子呀!” 七七虽被尹长宁奸污过,但那是迫不得已,梦里心里全是将来手刃尹长宁这厮境象,象这样的亲昵是从没想过的,对她来说也是绝对不可能遇到的,所以七七一下手无措足,马车一晃,她又踢了尹长宁一脚。 尹长宁负痛正要开口骂驾车的,却听帛瑗的声音道:“歆王,出了什么事嘛,是哪不舒服?” 尹长宁没想到帛瑗的马车居然离自己这么近,只得忍着痛坐起来,一掀帘子笑道:“能会有什么事,会不会韵王听错了,是车轱辘的声音!” 帛瑗听了便道:“没有什么,本王就放心了!”说完放下马车帘子,尹长宁也放了下来,然后狠狠地瞪了七七一眼道:“臭丫头,还敢再踢,看本王回去怎么收拾你!” 尹长宁听了看了七七一眼,轻视地笑了一下道:“这会儿倒是乖了,不过你现在想本王玩你,本王偏还没那个兴趣!” 七七是想做出一番下贱无耻的举动,听了这话偏偏是眼泪不争气地落了下来,尹长宁见了哼了一声道:“还想跟本王斗,你才多大,有多大道行,什么时候想清楚,把知道的都告诉本王!”说完便收回手,还轻手给七七把衣服扯好,裤带系好!然后端坐在那里,宛如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第二十一章 青楼过招1 紧张地坐在马车中的七七终于听到管丰道:“王爷,‘百花楼’到了!” 七七才松了口气,尹长宁起身下了马车,七七也连忙跟着要下马车,尹长宁站定后,却回过身对七七道:“到了‘百花楼’这种地方,行为举止可注意一些,否则本王永远都没有心情,小菱姑娘可就…。” 七七气得差点就跳到尹长宁身上,尹长宁却故意将手指放到鼻子边闻了闻,七七又羞又怒,平时还算机灵、又不肯吃亏的她偏偏一句话也反驳不了,只差点没喷血,尹长宁见七七那副没了举措的样子,才心满意足地与下了车的帛瑗抬步往里走了,帛瑗看了七七一会,总觉得她的表现有些异常,但七七脸黑,就算有异常,也被掩盖了。 等尹长宁与帛瑗走了,七七悲羞交加地爬下车,找了个人少的地方准备好好哭一场,却听有人道:“这不是铜钱吗?” 七七抬头一看是“百花楼”的一个小红牌,心里憎恨连哭都没个地方哭,于是只好把哭收了起来,换成笑脸道:“姐姐,正是铜钱!” 那小红牌便道:“人家都说铜钱进了王府享福去了,把‘百花楼’的姐妹都忘了,是不是真的呀?” 七七一听“享福”,心里便骂道:他妈的这也是享福,你喜欢,让你去享好了,我来当你这红牌怕都强过这种享福! 心里想着,嘴里却道:“姐姐又瞎说,铜钱凭什么本事到王府享福,不过是做个丑角逗那王爷开心罢了!” 小红牌还想聊两句,七七却不耐烦了,尹长宁的一个亲随却走了过来吩咐道:“王爷叫你呢!” 尹长宁身边的人都大过七七,谁一句吩咐,七七就得跑细腿,于七七也借着机会甩掉小红牌,往楼里里走,其实心里也不太愿意去侍候什么尹长宁,巴心不得尹长宁掉池子里给淹死才解恨! 磨磨矶矶走进了那个以昂贵著称的“水月轩”,里面早就是莺声燕语、春光无限,方珍珠大约把“百花楼”大大小小的红牌全都招到这来了,直把那亭子里里外外挤得个满满登登的。 七七心不甘情不愿地迈进那座亭子,方珍珠见了有几分惊奇地叫了一声:“铜钱!” 青裳等人听了都转过了眼光,个个都挺惊喜的,尹长宁一听笑了一下道:“铜钱,这个称呼真是恰如其分,别说还真是个爱财如命的东西,怎么在珍珠你这里她还挺受欢迎的!” 珍珠挥着手帕娇笑道:“王爷,铜钱平日为人最是仗义,楼里的姑娘都喜欢她!” 尹长宁挑挑眉道:“哦,本王的奴才还有这本事?” 七七本想打开扇子,把自己以前的美好形象继续维持下去,听了尹长宁那话,总觉得是话中有话,又想着在马车上遭到的非礼,以往潇洒打开的扇子在这次打开得有那么些不太利落,大幅度张扬摇扇的动作变成了在自己脸颊边胡乱地摇了几下。 帛瑗听到“铜钱”,好奇地看在七七身上道:“原来你就是铜钱!” 七七一听急急地跪下回话道:“回王爷,铜钱正是小的!” 尹长宁见了挑了一下眉,却听帛瑗笑道:“没想到歆王爷府上的奴仆居然有这铜钱的称呼,看样子也是个神通人物,起来吧!” 七七一边站起来一边点头哈腰道:“谢谢王爷!” 尹长宁眯着眼着有几分讨好帛瑗的七七,七七现在体虚,就这么行个礼,讲两句话,贴身的衣服就全都汗湿了,看帛瑗与尹长宁的架式,七七不知道自己还需要站多久,又是否可以坚持得下去! 帛瑗转过头看向尹长宁道:“歆王是上寅城数得上的风流人物,到底有过人之处,府上还有铜钱这样的人物,真是新颖别致呀!” 尹长宁听了笑了一下道:“说这上寅城的风流人物,本王看还得韵王才难坐这头把交椅,想那府上的佳丽、舞姬、歌妓哪一个不是美艳不可方物,哪一个不是大周国数一数二的人物,就连太子爷的东宫怕也自愧弗如!” 帛瑗听了脸色略有霁色地道:“歆王言重了,本王几时有如歆王所讲的那般!” 尹长宁哈哈一笑道:“那就是传闻了,所以传闻是不可以误听误信的!” 七七是知道帛瑗讨厌尹长宁的,现在看样子尹长宁也不太喜欢帛瑗,自己是不是可以见缝插插针?想到这里七七一下又激动起来!但一想到帛瑗也不是个好接近的主,七七又瘪了! 尹长宁见七七的脸一会兴奋得有些冒汗珠子,一会又没了神彩,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于是对帛瑗笑道:“韵王今天不是请本王就来闲聊这些个无趣的东西吧!” 帛瑗也收了脸上的不舒服道:“本王听说珍珠这里有了两枝新花,所以约歆王一起来赏赏!” 尹长宁转身方珍珠道:“珍珠这里有什么新鲜玩艺,还不快些拿出来,让爷们瞧瞧!” 方珍珠笑了一下,七七觉得那方珍珠笑得有几分妩媚,反正和平时笑得有些不同,那方珍珠有些轻浮地一挥手帕,轻启朱唇缓缓道:“这世上哪会有两位王爷没见过的稀罕东西,不过是金乌与西蕃的几个舞姬罢了!” 七七只觉得那方珍珠讲话也与平日里有些不同,但又讲不出哪不同,反正至少少了平日里的威严,娇媚得多,动听得多,完全不似当初卖酒给脚夫的那番情景,想想也是,那酒肆是小本生意,卖酒给脚夫难赚几文,眼前侍候的可是王爷,手握大权,财大势大的王爷,用卖酒的那番打闹怕还真掏不出王爷们腰袋里的银子来。 等那金乌的舞姬上来,七七才知道这些舞姬与大周、大岐国的人生得都有一些不一样,肤色更为白净一些,眼睛更大一些,也水灵些,那身段好象也比两国女人的身段柔许多,跟水蛇一样,极是诱人,又加上穿得少,就少的那部分还薄如蝉冀,七七看得都飘飘然了,人也有些兴奋。 尹长宁看着七七那眼睛一转不转、略微张着小口的模样,觉得很好笑,却见青裳轻手手脚走到七七旁边,伸手掐了七七一把,七七回过神来,冲青裳笑笑,青裳不知小声地说些什么,七七便和青裳溜了,尹长宁撇了一下嘴,这个小黑奴经常丢三拉四的,常常忘了自己的身份。 七七随青裳一起来,才想着自己是人家的黑奴,犹豫一下,还是按捺不住青裳的引诱! 第二十一章 青楼过招2 远离了亭子,青裳终于停了下来,七七便问:“青裳,找铜钱有什么事?” 青裳犹豫了一下才道:“铜钱,姐姐想求你一件事!” 七七一听美得跟画一样的青裳要求自己事情,只差拍胸脯就应承了下来,但又一想,青裳能求自己什么事,会不会是些挺难办的事,于是急急改口道:“青裳姐姐,只要铜钱办得到,绝不会不办?” 青裳叹了口气道:“铜钱,姐姐是家里犯了事发落到这‘百花楼’的!” 七七一听吓了一大跳,依青裳这话,那方珍珠分明真的是奸细,如果与大周的官家没有联系,怎么会让她做这有官妓的老鸨,但七七到底有些小心眼,脸上还是极安分地看着青裳道:“姐姐,有什么话,只管讲!” 青裳忽叹了口气笑道:“算了,铜钱,你现在都是身不由已,姐姐想必是有些痴心妄想了,算了,改天再讲吧!” 七七本来兴致勃勃,谁知青裳忽然又不讲了,让她没由得失望,见青裳本来一脸兴奋,一下变得有些低落的脸,怕自己逼也逼迫不出来,于是只得讲:“也是,铜钱也是人家的家奴,怕还真不一定帮得上姐姐!” 青裳叹了口气,眼圈一下红了,七七看着眼睛圈也忍不住跟着红了,青裳哀叹命运不济,自己何偿比青裳好多少,两人伤感一会,七七才问:“青裳姐姐,大周与大岐到底是要开战还是要和亲呀?” 青裳听了立刻左右望了一会才道:“听说大岐的苏太子与金乌结了亲家,怕真是说不准!” 七七只差点没有叫出:太好了!她巴心不得大周与大岐打个鱼死网破,然后统统打死才好,但又不好喜形于色,忙压低声音问:“姐姐觉得那边更有实力一些?” 青裳一听忙摇摇头道:“这些事,姐姐哪里知道,又听人说那苏太子想用他妹子来大周和亲,谁知道呢?” 七七最忌恨就是那天香来和亲,一听就不高兴,从青裳那里没得到太多的东西,忽想着自己是尹长宁带来侍候的家奴,于是忙不迭地道:“姐姐,铜钱还在当差,得走了!” 青裳点了点头,七七对“百花楼”极是熟悉,忙摸回了亭子,却见那里似乎已经到了高峰,有两个金乌女子基本就在尹长宁面前舞了,本来穿得少,又靠得近,气氛实在有点怪,七七不知道尹长宁那厮有没有些血脉喷张,她反正看得都要流鼻血了! 曲终之时,那两个美艳的舞姬姿势优美地跪在尹长宁面前,七七只觉得她们靠得太近了,怎么看都觉得有点近得过分了,尹长宁慢慢收了扇子对帛瑗道:“好象这两个美女对本王好象蛮有兴趣的!” 帛瑗微微笑了一下道:“歆王如果喜欢,本王将她两人赎出来送给歆王好了!” 尹长宁乐了道:“韵王爷知道本王近来是无美不欢,真是体贴呀,推却就显得本王太过矫情了,如此艳姝,管丰,收下!” 管丰忙应着,知道尹长宁压根就不喜欢这两女子,于是就对七七道:“你领她们下去吧!” 帛瑗一看自己送的重礼,居然让那个自己最看不上的黑奴带下去,心里就有些不舒服了,七七一听让她带美女下去,是件美差,于是走上前彬彬有礼地道:“两位姐姐请了!” 那两美女只得站了起来,都不太舒服地看了七七一眼,七七是兴高采烈地领着两人下去,还顺手摸了摸两个绝姝露在外的小蛮腰,那两个绝姝不由得大叫了一声,七七吓得收回手,便听到尹长宁懒懒地问:“孙小菱又出了啥事!” 其中一个绝姝立即跪到地上哭道:“王爷,这个黑奴非礼倩兮!” 管丰、方珍珠都有些吃惊地看着七七,尹长宁听了才重新坐道:“铜钱你非礼了倩兮姑娘,好大的胆子!” 七七听尹长宁的口气连半分威严都没有,还唤自己铜钱,那正要冒出来的汗也不冒了,忙跪下道:“王爷,打死铜钱,铜钱也不敢,怕是这倩兮姑娘想…” 尹长宁便道:“想什么?” 七七眨眨眼才可怜巴巴地道:“铜钱怕倩兮姑娘生气,可不敢说!” 尹长宁看了七七一眼道:“本王赐你无罪,你只管讲!” 七七又看了一眼倩兮才道:“铜钱想倩兮姑娘是为了让王爷更加注意她的美貌!” 那娇滴滴的倩兮立刻哭了起来:“王爷,这个黑奴胡说八道,她真的非礼了倩兮!” 七七忙要申辩,却听尹长宁极是魅惑地问:“倩兮,那黑奴非礼你哪里了?” 倩兮立刻指着她的小蛮腰道:“这个黑奴摸了倩兮的腰!” 尹长宁听了便怒道:“真是混帐,铜钱你不知道本王最喜欢的就是这两殊的小蛮腰,居然让你给染指了,管丰!” 管丰立刻应声而出,尹长宁便恶狠狠地道:“把倩兮被人摸过的地方割下来,本王讨厌别人摸过的女子!” 倩兮吓得惊叫一声跌坐到地上,冲着帛瑗就要哭,帛瑗正要开口,那管丰已着人捂住倩兮的口,按住倩兮,手起刀落地将倩兮腰上的一大块皮割了下来,血淋淋地,滴得地板上全是,七七本是跪着,见了这番血腥的场景也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帛瑗见了一拍桌子道:“歆王不喜欢,大可不必接受!” 尹长宁笑了一下看向另一个绝姝,那个绝姝吓得往后缩了一下,尹长宁却问:“你叫什么名字?” 那个绝姝打着抖道:“奴婢叫盼兮!” 尹长宁又问:“那铜钱非礼你了吗?” 盼兮连忙跪地上摇摇头道:“没有,没有铜钱公子没有非礼过盼兮!” 七七没想到自己一下从倩兮口中的“黑奴”变成了盼兮口中的“公子”,却见尹长宁冲那盼兮一招手道:“过来!” 盼兮害怕地爬到尹长宁面前,尹长宁却一伸手将她搂到怀里轻佻地抚摸着她的腰身和胸口道:“果真是人间绝色,本王喜欢,多谢韵王的礼物,得此姝,本王的心思就不在这酒宴上了,请韵王谅解,本王先行一步!”说完将盼兮轻轻放在一边冲帛瑗扛手一施礼,然后又冲方珍珠道:“珍珠姑娘,以后遇到这样的绝色可别忘了本王!” 珍珠也略有戚色,还是一挥手帕略一施礼道:“王爷放心,珍珠这里的好东西什么时候瞒着王爷!” 尹长宁看了帛瑗一眼,便扬长而去,七七见帛瑗的脸色慢慢正常了,王明寒上前,不知和他说了什么,七七也忙走出了亭子。 第二十二章 鸳鸯共浴1 七七本以为自己闯了祸,尹长宁这厮肯定不会放过自己,躲到那装两姝的马车那里,准备混着一起回去,但人还没上马车,已经有人过来叫过去尹长宁车里侍候。 七七想着来时尹长宁的举动,头皮有些发紧,磨蹭着走到尹长宁的马车前,尹长宁见了哼了一声道:“孙小菱,本王让你来侍候,还真难请呀!” 七七知道尹长宁的狠,刚才自己又真的做了坏事,摸了那倩兮与盼兮的小蛮腰,怕尹长菱一番脸又给自己一顿好打,或让自己走回去,忙道:“王爷,奴婢见有倩兮姐姐与盼兮姐姐了,以为不用奴婢侍候了,所以…奴婢…” 尹长宁哼了一声道:“所以你就又想讨打讨罚了!” 七七非常迅速地回道:“没有!” 尹长宁一见七七紧张就得意地笑了道:“上来!” 七七赶紧爬了上去,忐忑不安地坐在尹长宁身边,忽听尹长宁邪邪地问:“摸了女人的腰是什么感觉?” 七七面不改色地道:“那倩兮诬蔑奴婢,奴婢一个女人摸她的腰做什么!” 尹长宁听了哼了一声道:“本王也想知道,你一个女子摸人家腰做甚么?” 七七还要争辩,但尹长宁似乎有心事,说完这一句就没有开口了,七七一颗不安的心才渐渐安稳了下来。 回到王府,七七又累又热,只想可以赶快回自己的房间休息,但尹长宁没有要那个什么盼兮侍候,吩咐七七准备热水沐浴,七七只得按捺住自己困倦的身子,强打着精神去了浴池。 让人放完水,七七备下尹长宁所有的用品,还不见尹长宁进来,便爬在浴池边昏昏欲睡,也不知多久,尹长宁才走了进来,七七一下醒过来,打了个盹多少舒服一些,忙给尹长宁七手八脚地宽衣,恨不得能在最短的时日里打发掉尹长宁。 尹长宁走进浴池里对七七道:“把衣服脱了!” 七七一听这句话,差点就跳了起来,尹长宁却一把捉住她,把她拉入池中,七七再一次被尹长宁按进水里,七七挣扎着从水里站起来时,尹长宁已经七手八脚地将七七的衣服扒了,七七吓得黑容失色地叫道:“王爷,你要做什么?” 尹长宁哼了一声道:“本王今天偏要瞧瞧有什么不能让人看的,真是要什么没什么,没胸!没腰身!”尹长宁说着眼睛往下,复又往上然后落在七七的胸口,七七下意识地伸手护住那个烙印,尹长宁一抻手拉开七七的手道:“这里怎么了?” 七七真恨不得扇尹长宁两个耳光,但忍着尽量平静地道:“小时候跟人打架,不小心让木棍戳伤了!” 尹长宁伸手按住七七胸口上的烙印轻薄地道:“看来是条色心挺重的木棍,不戳别的地方,偏戳这儿,不过它好歹找个好一点的女人戳,你这里戳着有什么意思!” 七七再也忍不住,挥起拳头便向尹长宁打来,尹长宁躲开了,伸手一下抓住七七挥过来的拳头道:“都多久没洗澡了,人都臭了,本王实在受不了了,今天非好好把你这个脏东西清理清理,不会连这头发都梳不直吧!”说完一下将七七的头按进浴池里,将七七那胡乱捆着的头发打散开来道:“本王是非常容忍你的了,也不嫌你脏,你就知足吧!” 不管七七怎么惊慌失措,尹长宁都不急不慌地把她的头发梳洗干净,然后把七七抱在怀里,伸手在七七身上蹭着,但怎么蹭都是黑黑的,尹长宁有些失望地道:“你到底抹了什么,为什么就洗不掉?” 七七只觉得自己被迫坐在尹长宁双腿上的这种姿势实在要多不舒服就有多不舒服,几次想挣扎开,都被尹长宁抓回来,七七完全能感到在花径附近的东西是非常坚硬的,还不停地蹭着她最敏感滴地方,七七是又怕又羞又恨,几次开口说“王爷请自重”,但尹长宁都回答“本王就不自重了怎么样?” 七七挣不开,终是没力气喘了几声软在尹长宁怀里,尹长宁非常得意地道:“如果这是鸳鸯浴,那也是只漂亮的雄鸳鸯,你这只丑陋的雌鸳鸯就知足了吧!”尹长宁讲完自己惊了,这种话怎么可能由他的嘴里讲出来,他跟谁做鸳鸯也不可能选中苏七七这样的人做鸳鸯,但他从见着苏七七的第一次起,除了被她的丑给震撼了,就是有种莫名其妙的情愫,再后来,七七用马尿整他,百折不挠地接近他,骗小乞丐寻处落脚地方,用四脚蛇泄露自己的行踪,慌慌张张救雷仁…,自己反被她的聪明吸引,虽那些聪明因为年岁小不成熟,但自己就是被她吸引了,还想知道她做这所有的到底是为了什么! 七七不知道就这么一会,尹长宁已经思绪成千,把她所作所为一一过滤了一遍,但这么热的天,能如此沐浴,实在不是件坏事,当然如果没有尹长宁这厮,自己一定会三呼“万岁”,但两腿间有那么个硬东西抵着,一双不安分地手又不停地在她身上吃着豆腐,七七怎么也不觉得这里一次舒服的沐浴,七七恢复了一些力气,立刻又开始挣扎起来。 尹长宁才闭上眼道:“小黑奴,你要再挣,信不信我就把你奸污了,反正你也不是什么清白女子!” 七七听了虽再三叮嘱自己:忍住,一定要忍住!就算被尹长宁那厮再一次作贱了,自己也要忍住,如果真是这样,不正是自己接近尹长宁的最好办法! 这种念头,以前七七只是想想,从不敢相信尹长宁真会作贱现在这副模样的自己,但眼下显然尹长宁有这种意思的时候,七七还是无法忍住。 因为七七拼命捍卫她的节操,尹长宁又犹豫不定,真的做了自己心里想了蛮久的那件事,眼前这个人真的是个丑奴儿,自己对这样的人动心,传出去了,天下人还不知怎样嘲笑自己,所以两人僵持一会,尹长宁一松劲,七七从他怀里逃了出来,急急地顺着池水爬到与他最远的地方,然后扶着浴池边咳了起来。 尹长宁却哼了一声,从浴池中走了出去,七七见子又后悔自己挣扎什么,早就不是什么完壁之身的,自己还这么在意做什么?分明白白浪费了这么一个好机会。 七七有一番激烈的争斗,到底折腾了一天半夜的七七,身体是受不了的,爬在浴池边上喘了好久的气,才终于顺畅起来,见尹长宁真的不在进来了,心情居然轻松了起来,自己在浴池里畅快地沐浴起来。 第二十三章 鸳鸯共浴2 尹长宁隔着帘子看着在水里玩得开心的七七,倒觉得这才是七七的本性,七七身体不好,快乐地玩了一会就从水池里爬出来了。 浴室里的光线还算不错,尹长宁将七七身上的风光看得清清楚楚,实在算不上什么好身材,自己却血脉喷张,真是撞鬼了。 七七爬出池子想去拿自己的衣服,却发现那衣服已经不见了,立刻慌张起来,如果没有衣服,难不成尹长宁那厮又让自己呆在浴室里,上一次还有一身湿衣服,这一次可是一丝不挂,如果明天他都不给自己衣服,自己难不成光着身子走出去,七七这才急了,一抬眼却看见尹长宁站在门口,正从上往下地打量着她,七七也血脉喷张起来,想也没想开口就骂了一声:“流氓!” 尹长宁一听哼了一声道:“那本王可就走了!” 七七一听急了叫道:“回来!奴婢的衣服,你把奴婢的衣服还给奴婢!” 尹长宁听了又哼了一声道:“本王可不想再当什么流氓,你就慢慢呆着吧!” 七七真想破口大骂,把尹长宁的祖宗十八代全骂个狗血喷头才觉得解恨,但解恨归解恨,眼下却面临着一个根本问题:自己是不是真的要光着身子走出浴室! 虽是尹长宁说的那样什么也没有,但光着身子走出去,七七还是没有那么大的勇气。 尹长宁看着让人送来的各种寝衣,虽知道七七那模样穿什么都是一个样,他私底下还是觉得七七穿紫色的好看,仅管紫色衬七七的黑皮肤一定是丑上加丑,尹长宁还是伸手拿了那件夜光紫,重新走进了浴室,见苏七七不如刚才那么嚣张地站在浴池边,指上指下地不知道在画什么桃符,于是轻咳一声,七七听到了立刻回过头来,一看到尹长宁,立刻伸手护住她那什么也没有的胸叫道:“是将军爷!” 尹长宁听那声气已经收敛了许多,于是便道:“难不成你还希望是别人!” 已经意识到自己处境不利的七七立刻换上媚笑道:“这是将军爷的浴室,别人谁敢进来呀,将军爷,奴婢已经洗得干干净净,不再象以前那样臭了,请将军爷赏奴婢一件衣衫!” 尹长宁听了嘴角往上一扬,本拿在手里的寝衣却没递过去道:“这样挺好的,反正这肤色,走到哪儿,人家也不会怀疑你没穿衣服,还以为你穿着黑缎子呢!” 七七一听尹长宁在讽刺她生得黑,为了尹长宁手中的那件衣服,七七决计忍了,低声下气地道:“将军爷又说笑了,奴婢这皮肤最多算是黑麻布,哪里敢与缎子相提并论呀!” 尹长宁听了才将那衣服扔给了七七,七七慌张伸手去接,却忘了护住身体了,接在手里才想起这件大事,忙用衣服遮住自己什么也没有的身体,尹长宁哼了一声,背过手转身走了! 七七才手忙脚乱地将衣服套在身上,衣服套上了,七七才重重叹了口气,只是不知道穿上这身衣裳自己应该回自己的小屋子,还是去尹长宁的奢华卧房,显然这样的衣服穿回自己的小屋子,自己那小屋子实在有些…有些配不上这身衣服,而且穿着这样的寝衣走过那么多有人的地方,七七有点没那个勇气,去尹长宁的卧房,七七又觉得自己配不上尹长宁那张奢华的床。 犹犹豫豫过后,七七才决定还是去尹长宁的卧房,不管怎样也得为尹长宁赐的这身衣服表示一番谢意,虽然这不是一件适合穿着出门的衣服! 还未进尹长宁的房间,七七就听到轻笑声,小心地掀起珠帘走了进去,却见尹长宁张着腿坐在榻上,身子靠在软软的倚枕里,那个在“水月轩”的盼兮正跪在尹长宁腿间给尹长宁揉腿,只是揉的那个地方,七七有点怀疑算不算是大腿根,盼兮头低着,与尹长宁的某物距离也比较近了,这个盼兮与倩兮好象都比较中意这个地方,就象是香芋饽饽一样,但七七不中意这个地方,一见转身就准备穿着这身衣服招摇地回自己的小房间。 七七刚一转身却听到尹长宁那厮懒洋洋地道:“进来!” 七七只得收了很坚定的脚步,转身走了进去,有三分大义凛然,有七分非常鄙视,刚一跪下,尹长宁那厮便道:“盼兮去歇着吧,这里有小菱就好了!” 那盼兮一听,眼睛就红了,恨恨地看向七七,大约从她出道以为,这算是最大的一次侮辱了吧! 但有倩兮被扒皮的事在前,盼兮心里恨得流了血,脸上也不敢表现出来,忙行了礼,七七敢打赌:盼兮那小贱人的嘴一定碰到了尹长宁那厮的某样东西! 七七从心里希望这一碰,尹长宁给碰出了感觉,然后将那盼兮扔到床上,这样那样地奸掉,自己就可风风光光穿着这身寝衣溜回自己的小房间一阵好睡。 但七七非常失望地看着那个恨着她的盼兮出了房间,直到珠帘清脆的声音没有了,七七才确定真的只有自己在尹长宁的房间了,于是只好换上一副讨好的嘴脸走上前道:“将军爷,奴婢来侍候您了!” 尹长宁一看果然那紫色把苏七七衬得那个才叫丑,嘴角扯了一下才道:“盼兮刚才揉着挺舒服,你就照着样揉吧!” 七七一听恶毒地在心里骂开:她揉得舒服,你就让她揉好了,小姑奶奶可不会她那些招术! 七七在心里翻了十来个版本地讥骂,但脸上不得不扯着难看的笑容跪了下来,伸手给尹长宁揉着快接近小腿那截,尹长宁皱眉道:“再上一点!” 七七只得把手往上伸了一点,尹长宁却道:“还要往上,怎么连侍候人都这么笨手笨脚地!” 七七气得差点吐血,一伸手就放到了尹长宁的大腿根,结果伸得太急了,一下就碰到了,却听尹长宁道:“真是个没操守的东西,让你揉腿,你揉哪去了,很想,是不是?” 七七是很想,是很想操一把刀把尹长宁那厮给废了他,但嘴里却道:“将军爷,奴婢有些没跪稳!” 尹长宁哼了一声道:“借口!” 七七又困又累,实在没精力跟尹长宁争口上的长短了,强打起精神给尹长宁揉着大腿根,尹长宁见戏弄到了七七,打心里的高兴,折腾一天大半夜,他也挺累的,于是闭上眼准备好好地享受七七的侍候,刚闭上没一会,什么东西却一下落在了跨间,尹长宁睁眼一看,原来是又累又困的七七,直接把她那颗小脑袋放在上面,把那里当枕头了,尹长宁翻了翻眼睛! 第二十三章 两府王妃1 七七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尹长宁的大床上,舒服地呈个大字摆在上面,回想起是尹长宁的卧房,七七忙有些收敛地收回手脚,小心地想蜷起身子,才发现房中无人,睡得极好的七七忙从床上爬了起来,轻手轻脚掀开纱帐,果见房里无人,七七蹑手蹑脚下了床,刚准备溜出房间,发现身上依旧是那件领口有些低的紫色的寝衣,七七见外面的天色大亮,就这么走出去,还是有些叫人难为情,寝衣自己以前也穿过,姥姥在乌衣巷找成衣人家做的,但哪一件也没这种低领口的,都是封得严严实实的。 七七东张西望一番,终于看见一件白色的滚着金丝边的丝袍子搁在床边,原以为那是尹长宁的衣服,但看见那把“铜钱公子,爱煞银子”八个字,就觉得应该是尹长宁给自己准备的衣服,忙激动地扑过去,拿在手里,手感特别地殊服,虽与身上穿的寝衣裁质不一样,但衣服绝对地舒服,丝袍子下还有一身贴身的亵衣,旁边搁着一双黑色的靴子,束发的玉环。 七七急急地换上,果然是尹长宁给自己准备的,大小正合适,连靴子也那么跟脚,七七从没穿过这么好的东西,那衣服穿身上真的舒服,除了吸汗,还绝对的凉快,非常适合总出虚汗的自己,生怕不小心蹭破或蹭脏了,在屋里喜欢一阵忽想到这衣服是自己的大仇人尹长宁给置的,七七伸手在桌上抹了一把,然后在身上蹭了一下手,但那桌太干净,七七没蹭到什么,于是拿着扇子,迈脚走出了光可鉴人的房间,在花坛的土里用衣服蹭了蹭,一见脏了,才觉得解恨,一抬头却看见尹长宁那厮站在不远处看着她,七七隔着一定距离也能感到尹长宁眼里的火光! 七七忙低下了头,再一抬头,又哪还有尹长宁那厮的踪迹! 七七再一次低下头准备溜回自己的小房间,但想到自己那房间又小又闷又热,除了睡觉必须呆在哪里,现在精神气极爽的自己完全没必要回去受那个罪。 尹长宁没有吩咐人来叫她去侍候,七七便打算寻个地方避避暑气,还未走到自己想到的地方,迎面却走来一队丽人,七七忙躲在一旁的大树后,却见丽人们中间是四个壮实的仆妇抬着一顶轿子,再看那丽人居然全是宫妆,前面四个,后面四个,再后面便是些打杂的宫人。 七七然后见刘管事屁滚尿流地从前面迎了上去,还没到就磕上头了:下官恭迎长公主! 七七在“百花楼”长了见识的,知道这个长公主也就是正牌的歆王妃,刘管事的头还未磕完却听那长公主软言细语地道:“起来吧!” 刘管事便起来了,立在一边,那长公主又开口问:“你是这里的管事!” 刘管事差点又跪下去,忙收住势道:“下官是这里的管事,下管姓刘!” 长公主嗯了一声才道:“刘管事,怎么本宫行来处处都见杂草?” 刘管事语滞一下忙跪下道:“公主饶命,下官尽心想打理着将军府,只是人手实在少缺!” 那长公主“扑哧”一声笑道:“刘管事,起来吧,知道你是尽心的,只是人手短缺!” 刘管事用袖子擦了把汗,忙起来了,七七听了,觉得这长公主蛮和霭可亲的,听那公主又轻言细语地道:“刘管事,本宫不在桐城,王爷可有没有些贴身的侍姬、丫头侍候?” 刘管事忙道:“王爷此次南来桐城,没有带婢女,只有韵王送的两个婢姬和一个黑奴照顾起居!” 长公主沉吟一声道:“王爷可在府中!” 刘管事忙道:“王爷一早就出了门,这会子还未回呢!” 七七听了有些诧异,自己分明在不久前还见着了尹长宁,这刘管事讲尹长宁外出未归是他不知道尹长宁的去向还故意的?长公主听了嗯了一声才道:“刘管事辛苦了,依芳,打赏!” 刘管事一听只回了这么两句话就有得打赏,小眼睛笑得眯了起来,站前面的一个丫头就将一封封好的东西递给了刘管事,依七七对银钱的鉴别,那一封怕足有五十两银子的分量,七七羡慕得直流口水,这几句话自己也会回呀,咋那长公主就不问自己呢,于是那得了银子的刘管事腰躬得更低了,声音也更加讨好了:“下管多谢长公主!” 长公主便道:“刘管事,下去休息吧,以后本宫有不知道的事还要多麻烦刘管事!” 刘管事忙道:“长公主有什么只管吩咐,下官一定知无不详,详无不尽地告诉长公主!”说过完才躬着腰躬送长公主一行人往尹长宁的房间去了! 七七从树后踱出来,望着长公主远去的轿影,忽想到自己顺手扔在尹长宁床上那件有点香艳的寝衣,不由得身上起了鸡皮疙瘩,长公主发现了可怎么好,自己与尹长宁那厮虽然什么也没做,但看见那样的衣服,谁个不会猜疑做了什么。 七七这才发现自己起来的时间已经是下午,在忐忑不安中度过了一个下午,终于等刘管事找到了她道:“孙小菱,快去,快去,王爷让你过去侍候!” 七七收了扇子忙跟着刘管事便跑,一瞧刘管事领着她往那膳房跑。 忐忑不安地迈进膳房里,却听长公主正轻言细语地道:“本宫原还有些担心王爷在桐城孤苦,有这样一双玉人照顾起居,本宫就放心了!” 七七然后听到尹长宁的声音也那么温和地道:“爱妃真是关心本王,有这样体贴的爱妃,本王深感荣幸!” 终于七七见着尹长宁与长公主手挽着手地站在一桌丰盛的酒菜前,那长公主果然不愧是皇上三宫后院的佳丽生育出来的,虽眉眼不如天雪,但那姿色照样是地上天上难寻的,尤其是那肤色,用吹弹可破完全不过分;再往两人前面的地上看去,却见倩兮与盼兮端正地跪在那里。 第二十三章 两府王妃2 七七忙随着刘管事过去行礼七七忙随着刘管事过去行礼,然后听长公主道:“王爷身边也没个称心的人侍候,这么个黑奴,一是人生得不够端正,二是人手也太少了,王爷就听本宫一句,本宫帮王爷选些可心的人侍候!” 七七由心里称赞长公主够贤惠,尹长宁这厮也太有福气了,连那帛瑗那么个有心机的人,都没找到一个可心的人,怎么好事全让尹长宁这厮遇完了,心里无端更恨了! 尹长宁淡淡一笑道:“爱妃真是本王的好内助,好贤妻,一路而来,怕是遥远,想必也累了,这桐城的桂花酿是极有名气的,爱妃可要多饮几杯!” 于是这对衣履光鲜的佳人在居中的位置坐了下来,才吩咐让七七与倩兮、盼兮都起来侍候,那倩兮腰上的皮虽让尹长宁割了,但并不影响她过人的容貌,只是太约伤口未愈,所以举止明显涩慢。 尹长宁亲手执壶为长公主斟满了酒,七七从心里鄙视尹长宁这厮,平日里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主,看样子也要在对谁上,对这长公主,他就跟刘管事一样是条狗,那长公主却道:“王爷为本宫执壶,本宫如何敢当!” 七七莫名在感觉,夫妻做到这份上真够别扭的了,如果让她选择,决计不做长公主这样的人,却听尹长宁淡淡道:“公主客气,公主舟车劳顿,本王巴心不得替公主受那颠簸之苦,何况只是执壶斟酒,公主,请!” 那长公主才笑吟吟地一枉深情地看着尹长宁饮下了满杯,七七才想到这桂花酿何时成了天下名酒了? 尹长宁为长公主斟了三杯才将壶递给倩兮,倩兮接过壶,见长公主又被尹长宁劝下一杯,忙举壶走上前为长公主斟酒,结果不知道怎么就把长公主手中的杯给碰了下来,长公主手中那只白玉杯就掉地上了,倩兮吓得“扑通”一声跪下打着抖道:“王爷、公主,奴婢…饶了奴婢吧!” 尹长宁一见大怒道:“来人,拖下去打死!” 那长公主忙道:“王爷,算了,这个丽人儿也不是故意的,就饶了她吧!” 尹长宁却冷哼一声道:“这如何使得,这次饶了她,大家就以为做事都可以不上心了,个个都学她,还了得了,何况她碰掉的可是爱妃的杯子,爱妃容得,本王容不得,来人,拖下去打死!” 七七于是见那倩兮如个破娃娃般被人拖了下去,那长公主有些动颜地道:“王爷对本宫真好!” 尹长宁却“荣辱不惊”地道:“爱妃言重!” 于是两人的酒宴又重新开始了,那个盼兮更是如履薄冰,小心翼翼到了有些什么都不会做的地步,大约又饮了两杯,七七听那长公主有些娇嗔地道:“王爷,虽本宫知道王爷在外辛苦,总有些狐狸精不安好的心思,想着方勾引王爷,王爷可要当心身体!” 尹长宁听了微微一笑道:“公主何出此言,能不能请公主提醒个一二,本王有则改之!” 长公主一听便道:“本宫讲了,你不许又罚又打的,如果那样本宫断断不依!” 尹长宁便笑道:“公主请讲!” 长公主便叫:“依芳,把那物件取出来!” 七七便见那个有两分水色的宫女走了出来,手里托着银托盘,上面盖了一块红色的绫缎盖巾,依芳跪下,双手将托盘托过头,伸手摘下盖巾才道:“请王爷、公主过目!” 七七一见竟然是自己顺手丢在尹长宁床上的那件紫色的寝衣,心里“咯噔”一声,原来这个长公主根本不象自己所想的那样,分明是个妒心极重的女人,尹长宁看了也“哦”了一声,却见长公主用手捂了眼道:“王爷,本宫不小心在您的床上捡到这样的东西,真是污了本宫的眼睛,这些个女人用过的东西,又肮脏污淖,那些个没脸没皮的狐狸精咋就不知道捡点一些!” 尹长宁看了七七一眼,七七一下从脸上热到脖子上,那长公主却又道:“这个倩兮与盼兮究竟是从哪里来的,这样的东西也敢穿在身上来勾引王爷,王爷可要洁身自爱了,别让别人捏了话柄,乱传了出去!” 那盼兮一听没想到是祸从天降,却听尹长宁咳嗽一声道:“多谢长公主提醒,来人呀,将这个不知捡点的婢姬拖下去在日光下罚跪两个时辰,三天不许进食!” 盼兮还未叫出“冤枉”就让人拖了下去,七七的脸无端红了起来了,尹长宁却挑眉看了她一眼,顷刻之间这长公主就这么不显山不露山地收拾掉了帛瑗送给尹长宁的两个婢姬,七七打心里地佩服长公主的手段,两美都没有了,终于轮到了七七侍候,七七比那盼兮还如履薄冰,生怕一个不小心也让这长公主找个借口让尹长宁把自己打发了,只是打发出王府,她还有“百花楼”可去,如果打发掉了性命,她是不是就该闭上眼将所有的恩怨都付之于风中! 但笨手笨脚的七七没想到自从接过盼兮手中的那把玉壶开始,那长公主就对她赞口不绝:哟,不大的人儿,咋就这么灵巧;王爷别说这人还真是不可以貌取人,这小菱咋就这么会侍候人,本宫怎么看都觉得她是个机灵的人儿;哎哟,本宫的王爷呀,你总算有个可心的小跟班,本宫以前还担心,这下可算放心了,多好的一个小黑奴呀,…。 七七长这么大属尹长宁与长公主用晚膳这半个时辰所得的夸奖最多,大约长这么大回起来也没这一会得得多,七七听得都有些飘飘然了,几次都倒错了酒,还是被长公主夸得天上地下地会侍候人。 最后七七都不知道自己饿着肚子,怎么把两位主子侍候得心满意足,酒饱饭足地离开膳房的,那长公主离开时赏了七七两色菜,早饿得前胸贴后背的七七,看着那两色菜竟然没有一点胃口,最后居然饿着肚子离开了膳房。 第二十三章 两府王妃3 显然长公主带了不少的人和物,七七知道怎么也轮不到自己侍候了,没由得心头一酸,慢慢地往自己的小房子走去! 路过尹长宁书房时,见那里亮着灯,七七有些好奇,这会了谁会在尹长宁的书房里,于是小心地推开门走了进去,却见尹长宁端坐在灯下与管丰讲着什么,大约听到了动静一下将眼光转向七七,七七吓了一大跳,心里没由得一宽,有些口吃道:“王爷…奴婢经过您的书房,见有灯,以为忘了熄灯,所以…。” 尹长宁见是七七不悦的脸色才好点,转身管丰道:“是谁值夜,这么没用,连这个贱奴都进得来,换了别人还不抵出什么事?” 管丰连忙应了声:“是,王爷是属下疏忽了,没安排好人手,请王爷责罚!” 尹长宁哼了一声道:“管丰你当差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怎么可以出这样的纰漏,罚你一年薪俸!” 管丰连忙应了一声:“谢王爷!” 七七没想到自己的这一小心蹩进书房,就让管丰丢了一年薪俸,对于管丰被罚,她是由衷地支持、由衷地赞扬、由衷地舒服,真想好好地赞美尹长宁一通,但七七肚中的词语实在贫乏,咋也找不出更好的词语来称赞尹长宁的圣明! 管丰低着头,对尹长宁的作法打心里不太能接受,刚才看着七七耸拉个脑袋,捏着扇子,鬼鬼祟祟地顺着墙边往这边摸来,尹长宁居然吩咐他把门前的几个护卫全撤了,然后七七就摸了进来,管丰忍不住抬头看着七七到底哪儿吸引了他这个主子:黑,依旧黑,眯眯眼,就鼻子还算挺直,嘴巴要不是总在念念有词,没完地张张合合,也可过得去,就算全都过得去,配上那肤色,怎么看都还是丑! 七七没搜罗到赞美尹长宁的词,便道:“将军爷,奴婢…奴婢就不打叨挠王爷了!” 尹长宁哼了一声,本想留住,却又没开这个口,管丰从来冷面冷语自不会帮他留人,尹长宁只能看着七七溜出了书房。 七七一溜烟地别回了自己的小房间,真是又闷又热又不舒服,她打开窗户,透口气,不知为什么尹长宁没有与长公主同房,她打心里地舒服,比这个大暑天吃了冰还舒服。 昨天夜里睡得舒服,这间小屋子无论哪一方面都无法与尹长宁的那间房子比,七七一时也睡不着,便坐在窗边发呆,七七不经意地发现她这小屋离尹长宁的书房挺近的,见尹长宁房间的蜡一直亮着,都不如以前那般恨尹长宁了。 七七不知是怎么睡着的,爬着窗台就那么睡着了,醒来的时候,身上披了件衣服,带着股淡淡的檀香味道,七七一看那做工就知道不是自己的衣服,但这么睡到底又着了凉,头有几分痛,扯下衣服,七七怎么看都象尹长宁的外衣,七七拿着外衣发呆这会,刘管事已经笑咪咪走了过来道:“小菱姑娘,长公主叫你过去问话!” 七七一听,又紧张起来,那个长公主好象极随和的,但七七凭感觉不属于善类,于是七七也没敢带那柄自己身份象征的扇子,老老实实随刘管事去了。 随刘管事来到长公主住地,七七才发现,长公主下榻之处居然不是尹长宁的寝殿,虽有那么一点小小地惊奇,按珍大娘子所讲,歆王与王妃极是恩爱的,怎么这个恩爱总有点出自己认为恩爱的那种范围之外,不过这些是有钱有势的人,七七想与自己寻常见着的人家应该有些出入吧! 走进大殿,殿中还没有人,刘管事示意七七跪下,七七昨天已经看出那长公主是个讲究的人,除了吃穿用度,包括这礼仪也是极讲究的,于是老老实实地跪了下来,约等了半柱香,才听到环佩声响,然后有香气袭人,再然后有人在前面坐定,大约端茶之类地又折腾了一下,七七才听那长公主温和地道:“下面跪的可是孙小菱?” 刘管事也忙跪了下来道:“回长公主,这个奴婢正是孙小菱!” 长公主便道:“抬起头来回话!” 七七便抬起头,见那长公主今日穿了一件月白的家居衣裳,少了威严,多了几分柔美、妩媚,那长公主端详七七一会才放下手中的茶杯递给了倚芳道:“孙小菱,本宫今天问你的话,qǐsǔü你可要如实回来,若有半分胡扯乱讲,小心本宫掌你的嘴!” 七七忙道:“奴婢不敢,奴婢若有半句不实请长公主处置!” 那长公主才点了点道:“王爷在桐城都是你在侍候?” 这话问得七七有点汗流浃背,尹长宁在桐城,她侍候的日子加起来不到两个月,但嘴里还是回道:“是奴婢在侍候王爷!” 长公主又道:“王爷平日都喜欢与哪些个人交往?” 七七一听更流汗,于是信口胡掐道:“王爷交往的人也不多,只喜欢与韵王爷喝个酒!” 长公主便又道:“那平日王爷房中都有哪些姑娘在侍候!” 七七一听才知道这长公主说了那么两句废话,怕这个才是最主要的,于是道:“王爷比较自律,房中也少有姑娘侍候,多喜欢写写字下下棋!” 长公主听了面色更加和悦,七七一看又让自己给猜对了,这长公主显然是个醋心极重的女人! 七七见那长公主冲依芳一驽嘴,依芳便从袖中递了一封银子给七七,一掂那份量,七七想大约也就五两左右,自己回话哪点差过那个刘管事了,怎么赏赐就有天大的区别,不过有了胜于无,于是也更加恭顺地回话了,长公主见极为满意地道:“小菱是王爷的奴仆,也就不是外人了,如果以后都知道将王爷的喜好告诉本宫,本宫自会有重赏!” 七七真恨不得立刻道:“你还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长公主见七七一个劲地点头,便笑道:“真是个机灵的人儿!” 七七还未回话,却听有人报:“歆王驾到!” 没一会尹长宁那厮就大踏步地走了进来,长公主与尹长宁都面带着温和的笑容,互相客套了习惯不习惯之类的话,又互相嘘寒问暖一番,七七才听尹长宁道:“韵王知道爱妃来了桐城,今天夜里设宴款待,本王已经应承了韵王!” 长公主螓首轻点道:“本宫也许久未见王兄了,甚是思念,今日得见真是大喜的事儿!” 尹长宁便道:“那爱妃就请吧!” 第二十三章 两府王妃4 长公主便道:“本宫衣衫不整,又未装扮如何见人?” 尹长宁那厮却巧舌如簧地道:“爱妃的模样哪里还需装扮,再装扮只怕韵王妃就更无地自容了!” 七七听了真是恶寒,不知道尹长宁这厮原来是这样的,两人打情骂俏一番,那“爱妃”就去梳妆打扮去了,尹长宁转过头来看着七七,七七赶紧低下头,那手里的银子却让她拽出一手的汗。 那长公主不知做什么手脚,在里面折腾了足了半个多时辰,才终于光彩照人地走了出来,七七私下认为倒不如没折腾的时候可人,只是尹长宁那厮却赞口不绝,夸得是个天上没有,地上只有一个的。 车马早已备好,于是尹长宁便携长公主一起出了房间。 七七做为尹长宁唯一的侍婢,自然也随行侍候,尹长宁扶长公主上了马车,却上了前面的另一辆马车,七七忙跟了过去,尹长宁一上了车,七七犹豫一下,觉得有长公主自己还是用走的比较好,却听尹长宁道:“怎么讲了本王的坏话,连车都不敢上了!” 七七正犹豫要不要费那个劲走,一听尹长宁的话,便想死就死一次了,于是忙踩着踏板爬上了马车。 尹长宁见了嘴角带笑,七七小心地坐在尹长宁身后,想到不用走,没由得轻松起来,尹长宁忽然一伸手抓住了七七的手,七七忙往回收,尹长宁哼了一声道:“松开手!” 七七才舍不得手里那锭银子死命不松手,尹长宁硬用手给她掰开,取出银子讥笑道:“讲吧,讲了本王多少坏话换来的!” 七七一下扑过来,尹长宁将手一抬,七七没抢到银子,恨恨地看着尹长宁,尹长宁哼了一声道:“真是没德性的女人,就这么点银子就卖得动你!” 七七心里哼了一声:卖你,人家不出银子,我都会卖! 尹长宁一伸手将那锭银子捏扁,再一运气,七七再见尹长宁伸开手时,手掌上全是银粉了,七七又怕又气,怕的是尹长宁这厮的手力这么大,气的是那锭银子就这么没了,见尹长宁伸手将银粉倒到车外,七七一下扑过去抓住那只手,但比力气,七七自愧弗如,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银粉从尹长宁手中泻到了外面! 尹长宁一扔了银粉,伸手把七七从车窗边拎回了位置,七七恨恨地看着他叫道:“还我银子!” 尹长宁把的放在唇边做了个“嘘”的声音然后邪邪一笑道:“小黑奴,这么大声音外面都听得到!” 七七一听才气得一屁股坐在车板上,尹长宁又问:“讲讲都卖了本王些什么东西换了这么一锭银子?” 七七哼了一声才道:“奴婢告诉长公主,王爷特别喜欢‘百花楼’里的姑娘,每天夜里都要找七八个来侍候,还讲王爷有好多红颜知已,‘百花楼’青裳,大岐国的天香公主…。” 尹长宁听了伸手压住七七的嘴唇道:“把天香公主与‘百花楼’的名妓相提并论,你还真是污了她的名头!” 七七心里想:小姑奶奶还就是要污她的名头,不仅要污她名头,还要把她也整进“百花楼”去,你能咋样? 尹长宁说完看着七七,然后收回了手。七七没了尹长宁的威胁又肉疼她那锭银子去了。 马车出了王府在外面拐了几下,就又拐进了另一座府邸,七七才想起这韵王府离将军府其实并不远,只是自己没来过,一时没想起来,心里直后悔自己坐了这马车,万一让那个妒心极重的女人捏了把柄,今后可咋整,正在后悔却听尹长宁邪邪一笑道:“不会在担心自己的将来吧!” 七七真佩服尹长宁那厮,有时就跟神一样,却听尹长宁轻笑一声道:“就你这模样,就省省吧!” 七七还没来得及做什么什么反应,马车已经停下来了,只听人报:“王爷,韵王府到!” 尹长宁抬脚下了车,七七才想到尹长宁那厮讲话虽有些恶毒,但确是实话实说,就自己这副尊颜,那长公主大约吃谁的醋也不会想到吃自己的醋,虽恼极尹长宁的话,但又不得不承认讲得好,一时之间,又悲从中来:又有哪个女子不爱自己的颜容? 忽听尹长宁叫道:“孙小菱,你不下来侍候,还在车里磨蹭什么?” 七七忙跳下马车,却见帛瑗夫妻已经走了出来,七七才知道自己当初在“百花楼”的那一通谬论有多么的可笑,那韵王妃却是个千娇百媚,模样远远还在长公主之上的一个美人儿,还未走近就有一股子麝兰之香,别说男人,自己闻着都酥了,就不知道帛瑗那小子怎么生在福中不知福,放着这么个大美人不好好疼爱有加,还整天闹什么别扭! 七七是奴才,只管往地上跪着,反正哪边都是她跪,跪着肯定出不了差错,看着四人叙了礼,七七是眼花缭乱,好一会才见四人把那一套繁文缛节理清了头绪,有人吩咐“起来”,她忙起来跟着往里走,走得一脚踩在一个宫妆女子身上,那女子痛得“嘤咛”了一声,七七急得收回脚才看清是依芳,忙要赔礼,却见那倚芳非常鄙夷地看了她一眼便拂袖而过,七七心里就气了:论身份你倚芳与我苏七七一样是奴才,你侍候的是长公主,我侍候的王爷,到底哪儿低你一等了,凭什么狗眼看人低! 七七生气地想完,连忙撵上自己唯一有些指望的主子,点头哈腰地侍候去了。 来到一处凉亭,七七不仅感慨这有钱的人就是会享受,布置得那个有山有水的,清风一过,一身的臭汗都自然凉爽了,七七想自己啥时候也挣多多的银子,将来也弄一处象这样的神仙境界,好好享受用一番,才不枉为一世凡人! 两个王爷就不用讲了,七七很多时候听不太明白他们所谈,那长公主与尹妃的对白也让七七有蛮多听不明白的,就连谈女人用的香,光那种类,两人跟信手拈来一般,怪说不得两个人身上都香喷喷的,七七才知道自己真的是枉为一世人,同样是女人,咋就有这么大的区别。 七七私下认为那尹妃明显比长公主会打扮一些,大约知道今天这些人都会穿着大红大绿的,所以穿得极是素净,但绝对不马虎,那衣上的绣工明显是都出自名家之手,而且恰到好处地衬出她那柔软纤细的小腰身,显得极是楚楚可怜;但为人却是长公主占着优势,总是笑意盈盈,不象尹妃动不动就拉下脸,一脸地不高兴,大家全都知道她恼了、气了、心里不舒服了! 第二十三章 两府王妃5 帛瑗为了热闹而隆重自然请了“百花楼”的歌妓舞姬,于是七七又看到了方珍珠与青裳,那方珍珠立在亭下,不敢如往日只有两位王爷那般娇媚可人,虽依旧风采照人,却显得老实本分,也不知想什么出神,低着头,七七几次冲她使眼色,她未曾觉察到,七七有点难受地看着方珍珠,都是同为女人,姿色不差的方珍珠却只能做酒铺老板娘或是妓楼的老鸨,虽手头宽裕,但身份却比自己高贵不到哪里去。 七七不知道方珍珠愁肠百结还真如她所想,大约没什么想头,抬起头却看见了七七,当初她是莫名对这个不起眼的黑丫头有好感,好心收留,没想到却是个机灵的丫头,谁知是尹长宁府上的黑奴,现在才发现这个小黑丫头不仅仅是尹长宁的小黑奴,似乎还是尹长宁极为重视的小黑视,要不怎么会走到哪儿都喜欢带着。 七七见方珍珠看着她了,于是得意地笑了一下,一转头却见那倚芳又一脸鄙夷地看着她与方珍珠,七七又为之气结,却听那长公主道:“皇兄,此次大岐与金乌结了儿女亲家,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佳人,那苏子儒一表人才,金乌公主又俏皮可爱,好多年没见过了,也不知长大成了啥模样!” 七七“咯噔”一下,心想:这苏子儒结了亲,那她那亲妹子天香怎么办呢? 帛瑗却笑道:“是一对佳人,但却成就了一桩好事!” 长公主有几分好奇地问:“成就了什么好事?” 帛瑗依旧笑道:“那大岐国送天香公主来大周和亲!” 帛瑗一话不仅七七吃惊,连那长公主与尹妃也有几分吃惊,帛瑗便不急不忙地道:“但据说那天香公主好象有了的意中人!” 帛瑗这话真把七七吓了一大跳,怎么听都觉得帛瑗那话里有些醋意,原来男人也会吃醋的,尹长宁一听冷笑一声道:“韵王爷真是开什么玩笑,周、岐两国久为不和是天下皆知的事,现在那苏兰安用个什么天香公主来和亲,难不成几世的恩怨就可以了结了吗!” 帛瑗听了便道:“歆王爷这就不知道了吧,大岐现在谈战色变,就怕大周真的出兵打它,所以这不眼巴巴地送天香公主来和亲,也不知谁会有这样的艳福呀!” 尹长宁哼了一声道:“不会韵王希望享此艳福吧!” 帛瑗却笑道:“会不会韵王心里着急花落别家,竟讲出这样的话来?”帛瑗话音一落,长公主与尹妃听了脸色都有些变了,长公主变脸色,七七能明白,分明是怕花落到了尹长宁这家,那尹妃变脸色,七七就不太明白了,尹长宁却道:“真是无聊的话!” 那帛瑗却不太计较地道:“怎么提亲的使节都到了上寅,歆王竟然还不知此事?” 尹长宁听了道:“本王既然闲赋在家,早就不再管朝中之事,这花爱落谁家落谁家,不过本王认为大周真的答应了这桩和亲,从此不再动干戈,那苏子儒虽是只病虎,也是只虎,养虎为患,可没讲养病虎就不为患了,谁动这个心思促成此事,以为从此以后天下得以太平,那他就真的是大周最大的误国奸臣!” 帛瑗听了脸色一寒道:“歆王,你还真够放肆的了,这事皇上、太子都是极力主张的,怎么就你事多!” 尹长宁笑道:“知道太子与韵王是一条心,齐心协要要把大周治理好,但是奸臣当道蒙了太子与韵王的眼,不过,今日携爱妃与韵王夫妻小聚,高兴的事,不谈国事,不谈国事!” 帛瑗本来是极有心刺激尹长宁的,但尹长宁都不再谈国事,他不能太显得没涵养仅在这事上纠缠,于是轻歌曼舞又重新淫麋了起来。 七七一听不开战了,心情顿时落到了冰点,这大周国原以为他是个强国,兵多将广,打那大岐是不在话下,谁知道一样也有熊的人,苏子儒肯同意送他那么宠溺着的亲妹子来和亲,显而易见是狼子野心,怎么就没人瞧得出来,原来以为那大岐国打不赢大周是国为自己的父皇、“嫡母”是饭桶,显然这大周国的饭桶也不少,至少眼前的帛瑗就算饭桶之一,听尹长宁那厮的话,分明这帛瑗极是赞成和亲的,七七怎么看都觉得自己当初怎么会觉得帛瑗那厮生得好看,分明长了一张投敌卖国的嘴脸! 想到这里,七七忽想到自己是大岐国人,自己现在的所作所为算不算也是投敌卖国? 酒过三巡,那长公主与尹妃累了,因为盛妆又不出不少香汗,但退下去休息去了,只剩下尹长宁与帛瑗,七七到底觉得轻松一些,而这两主子也大约喝得有点过头了,都有些衣衫不整地胡说八道,直把七七这些侍候人的忙坏了,特别是尹长宁居然吐了,偏还喝不得帛瑗备好的醒酒汤,硬让七七去厨房给他煮些醒酒茶来,七七本就站得不耐烦了,看了方珍珠一眼,便兴高采烈地跟着一个丫头去了韵王府的厨房。 离开亭子,七七不由得更轻松,有些脚底生风地跟着那小丫头走着,到了厨房,弄了尹长宁要的醒酒茶,七七端着就走了,走出来才发现忘了叫那小丫头,七七找不着路忙往回走,却怎么也走不回去了,急得她一头汗。 端着茶,七七四处乱窜一阵决定找个人问问路,偏偏天黑也不知道是七七是不是眼神不好,转了一会愣没碰上一个人,七七见乱转也不是法,寻了处地方坐下来,等到有人经过,忙问清了方向摸向那亭子,眼见亭子终地在眼前,七七不由得松了口气,却听有人道:“小颖,那帛瑗对你好吗?” 七七一听那声音分明是尹长宁的,正好自己站在一棵大树旁,她忙小心地探头去看,好在月光不错,红灯笼似乎不要钱地挂得到处都有,所以七七看到了居然是尹长宁与那尹妃站在水岸边。 那尹妃听了立刻泪流满脸道:“三哥,这韵王府,我是一天也不想呆,你跟父亲说去,让我回家吧!” 尹长宁叹了口气道:“小颖又瞎说了,都嫁人了,怎么讲话还这么没有分寸,嫁了人再回家去,那算什么?” 尹妃哭得更厉害了,尹长宁只得伸手轻轻拍拍尹妃,七七心里就纳闷了,这尹妃称尹长宁为“三哥”,但看两人的举止分明又有不似兄妹的亲昵! 第二十三章 两府王妃6 七七正想绕过这一对郎有情妾有意的佳人,却听有人道:“王爷,本宫到处寻你呢,原来在与妹妹私会呀!” 七七见那尹妃立刻用袖拭了拭眼泪,长公主缓缓从桥上走了下来,却听尹长宁道:“与韵王喝酒多喝了几杯,出来吹吹风,没曾想遇着七妹了!” 长公主微微一笑道:“这还可真巧了!” 尹长宁也笑道:“这可不真是吗,爱妃休息一下可有好些没有?” 长公主立刻微嗔道:“还说呢,人家头一直痛着呢,都是皇兄、皇嫂太过盛情,本宫又贪杯了!” 尹长宁便道:“谁说不是呢,韵王热情好客,挡都挡不住,本王这里正好有一些擦了能让头舒服的膏药,爱妃可以试一试!”于是说完便吩咐管丰取来,然后亲自己给长公主抹在头上,那长公主十分得意,尹妃却把拳头握得紧紧的,那牙也因为咬紧,脸变得有些难看了,七七听人讲老天爷喜欢把不同类的人配了姻缘,但怎么就把尹长宁与长公主配成了一对,这两明显比帛瑗、尹妃善伪装得多,又都奸滑,怎么配到了一起! 七七一见那边热闹,生怕发现了自己,见另外还有一条路通向那处风景宜人的亭子,忙端着已经凉透的茶往亭子走去,没想到还未到亭子,又听到了帛瑗的声音:“那你说要怎样?” 七七又生了好奇之心,看来这林子大了真是什么样的鸟都有,那边是尹长宁与妹妹偷情,这边有帛瑗与情人约会,还都在自己正牌夫人的眼皮子底下,这些男人真是要色不要命了,刚要寻个地偷看,却听王明寒的声音传了过来:“什么人?” 七七才想到帛瑗有王明寒,那尹长宁不是也有管丰吗,咋就让自己这么轻易地靠了过去,该看的都看着了,不该看着的也看着了,还没寻思得清楚明白,却王明寒走了出来,七七忙道:“奴婢孙小菱给歆王府煮醒酒茶路过,怎么惊到王将军了吗?” 王明寒一见不耐烦地一挥手道:“丑人多怪,煮个醒酒茶可以煮上一个时辰,还不快送去!” 七七忙不迭地过去了,心里又有些好奇:那长公主与尹妃都缠着尹长宁,这帛瑗又在跟谁私会,看样子这些王公贵族的生活还真是够恶心人的! 七七到了亭子,既然路上都碰上了那些正主,知道亭子里是没主子的,放下茶,摸到“百花楼”那些姑娘休息的棚子里,见青裳半倚在一张简易的榻上休息,想她刚才一定没少献舞,心里不由得同情,忙挪步过去叫了一声:“裳姐姐!” 青裳一抬头见是七七忙道:“是铜钱!” 于是大小红牌都围了过来,七嘴八舌问东问西的,把七七忙得都不知道先回答谁的才好,心中顿时生了自豪感,忘记了自己的报仇,忘记了种种不快,忘记了自己的模样身份,忘记了自己不堪的遭遇…,好不容易才把那群七嘴八舌的小红牌打发了,七七才终于坐下与青裳说上了话:“大当家呢!” 青裳一嘟嘴道:“她是大当家的,谁知道她的踪迹,谁又知道她的去向,铜钱,你在王府还好吧?” 七七便笑道:“有什么好不好,做人家的家奴能好到哪儿去!” 青裳便道:“说不准我们这是最后一次见面了!” 七七一听有些吃惊地问:“怎么这样讲?铜钱日后在王府混熟了,就可以经常出门了,要见个面还不容易!” 青裳苦笑道:“铜钱象你我的身份见个面谈何容易呀,身不能自主!” 七七也有些动容,但过一会才道:“裳姐姐,你如果信得过铜钱,铜钱一定会经常去看你的!” 青裳点点头眼圈微红道:“裳姐姐知道铜钱最好了,裳姐姐知道了!” 七七还准备打听个所以然,却听有人道:“你给王爷煮醒酒茶煮到这里来了!” 七七抬头一看是管丰,忙起身道:“管大人,铜钱回来不见了王爷,所以四处来寻着,碰上了旧识!” 管丰看了青裳一眼哼了一声道:“旧识不真多,你的茶呢?” 七七忙道:“放王爷桌上了!”连说边冲青裳做了个等我的眼神,便跟着管丰急急地走了。 回到亭子,亭子已经恢复了热闹,那四个正主都已经回归原位,七七还未跪好,尹长宁已经就骂开了:“你这个蠢奴才,煮个茶跟生个孩子一样费劲,你煮到哪儿去了?” 七七听了耸下脑袋道:“王爷,铜钱回来时迷了路,所以耽误了好一会,请王爷…”七七按着那个“责罚”不想讲出来,却听长公主道:“王爷,算了吧,年纪又不大,今次就饶了她吧!” 七七一听立刻感激地看向长公主,长公主含笑看着她,尹长宁却哼了一声道:“今次看在爱妃面子上,估且就先饶了你,下次再犯,仔细本王剥了你的皮!” 七七忙不迭地点头哈腰地伏地谢恩,却听那帛瑗道:“别说,这个铜钱生得是丑一些,但总是吉人天相,歆王喜爱她,连皇妹也这般珍爱,看样子,到底是有过人之处呀!” 七七一听就在心里把帛瑗骂了一个狗血喷头:你这厮不见我挨打,是不是就难受了,等有一天我苏七七咸鱼翻身了,再来整治整治你个王八蛋! 所以七七忍不住反驳道:“奴婢知道身份,处处尽一个奴婢的本分,只一心想侍候好王爷与长公主,正因为奴婢侍候得周到,王爷与长公主才对奴婢外处包容!” 帛瑗听了哼了一声,尹长宁却故意寒着脸道:“放肆,这里轮得到你这个贱婢发话了,回去看本王怎么处置你?” 七七立刻闭上嘴巴,那长公主却道:“王爷,这个小黑奴加以指教,日后肯定是个机灵的跟班,王爷就别动气了!” 七七又一次感激起长公主来,却迎上了倚芳讥笑的眼光,七七不仅又为自己定了一番新的目标:给倚芳这样狗仗人势的丫头一点厉害,让她知道你家铜钱爷爷不姓铜,姓苏! 帛瑗的这一次聚会终是散了,只是散得比较晚,七七两个眼睛都有些迷糊了,坐在马车上,居然非常没操守地将自己那颗沉重的头靠到了尹长宁身上,下车是被尹长宁拍醒的,她非常没操守地发现,自己的嘴边似乎还挂着口水,七七连忙用袖子擦了个干净,然后偷偷看着尹长宁,好象尹长宁的衣襟上是有那么一小块湿渍,只是他似乎没发现,七七才松了口气。 第二十四章 北归之际 回到将军府没有多久,长公主又召见了七七一次,赏赐了十两银子,叮嘱了一些事情,无非就是让她多注意尹长宁有没有什么相好或纳妾,诸如此类的动向,见七七喜形于色,又许了若干的好处,然后就回上寅了。七七只恨还没给那个鄙夷过自己几次的倚芳点手段,她就跟着长公主走了,出了长公主的房间,七七就把那十两银子扔到水里了,她是贪财,是想出卖尹长宁,但就是不愿意出卖给那个长公主! 长公主北归没有多久,管丰便吩咐下来:王爷即日北归,赶快收拾东西! 七七一听尹长宁也要北归,那看样子南下的事真的泡汤了,大周真的答应了大岐和亲的事情,七七又气又恼又急,但她一个小小的奴才是无力阻止这样的大事,不过一夜七七急得满嘴起泡,连饭都吃不下。 长公主走的时候,没风没浪的,尹长宁北回却搞得鸡飞狗跳,差点连将军府都让管丰给拆了,七七看了也大约明白,这架式,尹长宁应该很久不会回来了,除了伤心还有就是难受,不过想想尹长宁走了,自己又可以去“百花楼”过那惬意的买办日子,心情又稍好一点。 虽有“百花楼”幸福惬意的日子在等着自己,七七却不如以往那么雀跃,寻了处没人的地方呆坐着,尹长宁这一走会有多久,是一年还是十年,或是永远,自己难不成就这么守着这个将军府过一世,那自己还要不要报仇了?如果不报仇自己活着是为个什么? 七七忘着水里几条五颜六色的鱼,甚至觉得自己就是那几条鱼该多好,只知道吃,什么也不用想。正在神往,忽听有人道:“有没有流口水,要不要跳下去逮起来煮了吃了?” 七七一转头却是尹长宁那厮,迎风而立说不出地风流倜傥,想到这厮几次三番地侮辱自己,七七更深深地感到他除了风流还有就是下流,一时呆在那里说不出话来,尹长宁见七七呆呆的忍不住收了戏谑的口吻问:“怎么了,用这样的眼光看着本王,难不成把本王也当成鱼了?” 尹长宁一句话,让七七回过神来,尹长宁见七七的神色不太对,上前将七七扶起来很自然地搂进怀里问:“怎么了?” 七七吓了一大跳,慌张地推开尹长宁,刚想说“王爷请自重”这个老套的词,好象这个不但没用,反而会激怒尹长宁,自己为这句话付出了挺重的代价,于是话冲到嘴边还是让七七硬硬地吞了下去,尹长宁见了又恢复了戏谑道:“难不成,本王要北归你,你伤心失意了,是的话,你讲出来,本王可以考虑再留两天!” 七七一下跳了起来,尹长宁一见她挥手也习惯了,一伸手握住七七的手道:“都跟谁学的,没两分力气,偏喜欢动个手!” 七七干脆使出与二牛子的无耍打法,抽不出手,就连人带手一起撞向尹长宁,以前只要使出这一招,二牛子立刻吓得坐地上,然后她就狠狠地踩上去,使劲踩二牛子几脚,然后旗开得胜地扬长而去,但今天这一招分明不好使,人一扑出去,尹长宁一伸手就把她抱到身上了,还让她姿势非常不雅骑了上去,七七大窘,连忙想挣扎下来,尹长宁却一伸手将她按住道:“我说小黑奴,你咋就喜欢这些个莫名其妙又放荡的姿势呢?虽有些放荡,不过本王喜欢!” 七七挣不开,分明觉得两腿又被什么东西抵着了,气得哭了起来叫道:“尹长宁,我恨你,我早晚要杀了你!”七七话一出口就后悔了,虽住了口,但还是红着眼呆呆地举着手,尹长宁也愣在那里,手上的劲也松了几分,好一会才问:“为什么恨我,能告诉我吗?我不想听那些没用的屁话!” 七七却使劲挣扎下来,转身就跑了,跑到没人的地方,哭了起来,越哭越伤心,不仅叫起来:“姥姥,我恨你,我恨你,你明明知道她是个坏人,她是个坏人,为什么还要让我跟她走!”说完跪到地上,一味地嚎,最后猛烈地咳到嗓子一甜,七七就人事不醒了! 尹长宁的东西全都装备好了,那刘管事因为这一年将将军府经营得不错,所以得到擢升,此次也随尹长宁回上寅,把那个刘管事乐得屁颠屁颠的,身体好象几天就胖了一圈。虽然七七实在没有看出他到底把哪儿经营得好了,如果这也叫经营,她苏七七也会,而且一定不会比那刘管事经营得差! 七七托着腮一边咳一边看着乐颠颠的刘管事,刘管事大约心情好,一看见七七立刻走了过来道:“小菱呀,我就要随王爷北上了,会派新的人来管理将军府,不是人人都有我这么好讲话的,你还是少惹点事,多做点事!” 七七放下手咳了一声才干笑道:“刘管事谢谢你提醒了,奴婢知道!” 刘管事人逢喜事精神爽地道:“小菱姑娘,象‘百花楼’那样地方还是少去为妙,那是爷们儿去的地方,你个姑娘家…,”讲到这里刘管看着黑黑的姑娘家苏七七,然后打住了道:“总之呢,孙小菱,你就是个不安分的主,最好能让孙将军接了家去,免得一天在外惹事生非,以后就好自为知吧!” 刘管事说完正好看东门的老头见他擢升了,巴结他请他喝酒,刘管事便摇着鸭步跟那老头走了。 七七又咳了几声才舒畅了一下,自己醒来不是爬在地上,而是躺在床上,七七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躺在床上,只是醒来后,又咳得厉害了,整夜地咳,连觉都睡不着,管丰让人送了两剂药来熬了吃了,才好些。 七七拿起自己那把“铜钱公子,爱煞银子”的绢扇看了一会,想想自己将来的日子,就算不报仇了,也应该不是寂寞吧!自己这样子能活几日估且都成事,那既然不幸地还活着,又一时半刻还死不了,那为什么就不让这所剩的岁月活得舒畅些,快乐些,就如当初在乌衣巷的日子,简单而快乐,想得清楚透彻,七七才裂着嘴笑了! 七七既然已经想好了自己今后的日子,便真的安分了,甚至还想,让孙少白把自己赎了出去,然后就四处周游,游到哪里算哪,象那池子里的鱼那样,于是夜里也睡得安生了,口里的泡也消了,只等闹哄哄的人都走了,自己就去潇洒游乐! 第一章 归途风波1 难得睡得香甜的七七是被管丰叫起来了的,七七睁开睡眼惺懵的眼睛,看着管丰大人亲临自己这间狗窝,连忙受宠若惊地坐了起来,看着管丰明显有些不善的眼神,七七心里不由得打起了小鼓:难道这管丰准备趁尹长宁北归,不再过问将军府大小事务之空隙将自己毁尸灭迹! 想到这里,七七立刻紧张起来,对付尹长宁时,自己还有毒蜘蛛和云泥弓,对付这个管丰,她可是手无寸铁,七七下意识地用手在自己那张床上胡乱地摸着,想摸到什么可以用来防备的东西,却听管丰恶狠狠地道:“收拾一下,立即出发!” 七七听得一愣:出发,往哪里出发,难不成在这里不好动手,要出去动手,难不成让自己收拾个裹尸用的席子?那还收拾个屁呀! 死到临头的七七尽量显得镇静一些,捡起自己的绢扇文绉绉地道:“管大人,请吧!” 管丰一见有些纳闷道:“你什么也不带?” 七七非常潇洒地打开扇子轻轻一扇道:“世上的任何东西都是生不带来死不带走的,带那么多污淖的东西…,” 管丰一伸手打断了七七准备好的一大篇大义凛然的词道:“少说那么多废话,赶快走吧!” 七七听了这话就有些不满了,人都快死了,不给顿好吃好喝也就罢了,居然连篇完整的临终结言也不让人讲完,真是太没仁道了! 适合了外面的光线,七七面前一下出现了四宝和尹长宁:那厮穿着一身好看的浅蓝色的锦衣笑容满面地骑在四宝身上! 见着有些发呆的七七,尹长宁有些不满地道:“都收拾妥当了没,从今起,本王的四宝就由你照顾了!” 七七愣了一下,回过神才知道尹长宁也要带她北归,七七没由地心头一喜,一合了扇追上去,尹长宁却指着马车道:“上车吧!” 七七却依旧追上去道:“王爷,奴婢也想骑马!” 尹长宁听了,看了七七一会,忽邪邪一笑道:“就你那骑技?”忽一收了笑容有两分严肃地道:“不过到时候可不要后悔呀!” 七七哼了一声道:“奴婢可没什么后悔的,奴婢的骑技怎么啦!” 尹长宁看了七七一眼便吩咐道:“管丰,让刘管事找匹小一点的马来!” 管丰叹了口气,只得吩咐下去,没一会那刘管事就屁颠屁颠地牵着一匹没有一根杂毛刚长成的白马过来,一到了就跪下禀道:“王爷,这是厩里最好的一匹千里马,下官已经给它配了库里最贵重的镶红珊瑚边的马鞍!” 尹长宁听了点点头对七七道:“上马吧!” 刘管事一听是给七七骑的,当场就愣住了,七七却极得意地伸手接过缰绳对刘管事道:“刘管事没想到奴婢又要随行侍候王爷了!” 刘管事张着嘴想讲什么,却又没讲出来了,七七已经笨手笨脚爬了上去,得意地骑着马跟在尹长宁身后,但后又觉得不妥,还是让到管丰身后,还是觉得不妥,又让到那些亲随身后,虽还是觉得不妥,七七也决计不能让了。 尹长宁的队伍极有气势,过“百花楼”时,七七见许多人探出头来观看,七七忽想到青裳讲的话:也许是最后一次见面了!这时七七才觉得那青裳的预感是不是比一般人要强烈得多! 七七走在这样的队伍里,再一次觉得可以挺胸昂头了,却听有人大声叫道:“尹长宁,你个杀人喝血的恶魔,人人得而诛之!” 七七吓了一大跳,起先是以为有人行刺,随后却见烂水果、臭鸡蛋、西瓜皮…一堆污淖的东西从天而降,扑天盖地砸了下来,七七还没回过神,那带着异味的东西就砸到了身上,一抬头见尹长宁、管丰及那些亲随和后面的人都如此,亲随们一下拨出了腰间的佩剑,尹长宁却一摆手,带头顶着那些烂水果、臭鸡蛋、西瓜皮…策马北行,而且偏偏还放慢了马速。 七七心里一个劲骂尹长宁傻,既然这么多人砸这些破东西,快点跑肯定少挨不少砸,是不是一下就让这群人砸傻了,也太没见过风雨经过沧桑了,七七这时才知道尹长宁让她别后悔是个什么意思,真的千万般后悔起来:为什么自己不坐在马车里呢?是说不得自从遇着那个“嫡母”后自己就噩运连连,哪有那么好的事,真的就这么快时来运转! 走出了桐城最繁华的十里长街,终于结束了这场折磨,七七见队伍的速度加快了,她忍不住打着马往前撵,撵到尹长宁身边,见刚才还风采照人的尹长宁眨眼变成挂着烂菜叶子、粘着臭鸡蛋的一副邋遢样子,本该万般解气的七七,却没觉得有一点的解气,尹长宁漂亮的嘴唇紧紧地抿着,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冰冷的眼眸看到七七,才有了一点温度。 来到城门下,尹长宁刚要让管丰去叫开城门,那门却自然打开了,守城的士兵迅速地整齐地从两边走下来,在地上哗跪下一大片,然后声如洪雷地道:“恭送大司大将军出城!恭送歆王北归!” 七七见尹长宁眼圈一下红了,挥了一下马鞭,便一抽四宝,腿一夹,却用最快的速度冲出了桐城的大城门,七七敢打赌她真的听到尹长宁哽咽的一声,见尹长宁冲出了城门,也忙见样学样地跟着冲了出去,只是不是管丰扶了她一把,她肯定在加速的时候就栽地上去了! 一行人过了护城河,尹长宁骑着马往北边的管道走了,七七忙追上去,尹长宁骑得并不快,所以七七很快就撵上了,小心地看着尹长宁的脸色,见尹长宁眼里恢复了冰冷,嘴角依旧绷着,七七跟着撵了一会,尹长宁才展颜一笑道:“你是不是很开心,算不算是报了仇!” 七七点点头老实本分地道:“将军爷现在这副模样不仅奴婢见了开心,想谁见了都会开心的了!” 第一章 归途风波2 尹长宁听了转向七七好一会才大笑道:“难道你这副模样又比本王好到哪去?” 七七依旧很认真很老实本分地道:“奴婢与将军爷可不一样,奴婢多没尊严都没事,但将军爷好象却不可以,至少管大人和他们会很伤心失意的!” 尹长宁听了撇了一下嘴道:“你是个贪财市侩的丫头,呆呆笨笨的,傻话中却又有一番道理,告诉本王,你真名是不是叫苏七七!” 七七一听立刻打着马赶到尹长宁前头去了,却听尹长宁大声道:“管丰,找个有水的地方,让兄弟们都打点干净了,本王要风风光光地北归!” 管丰一听寒着的脸上立刻有了些许笑容,大声道:“是,王爷!” 七七见那些亲随也不避开她,就开始脱衣服往河里跳,忽想到自己是个女子,怎么在这里观男人脱衣沐浴,似乎还非常有兴趣的模样,想到自己这一身也该清理一下,便往上走一段路,找了个河湾子,小心地走了下去,蹲在河边,慢慢地打散了头发,将头发上的脏东西一一清理下来,却听有人道:“为什么不下河里清洗得更干净一些!” 七七听出是尹长宁的声音,还没来得及回头,尹长宁已经大步走到她身边,一伸手拎起七七就扔到河里去了,七七吓得扑腾两下还没来得及叫出来,尹长宁已经跳下河,将七七顺势一拉,就拉入怀里了,一个很壮实的怀抱。 七七从入水的惊慌变成了入人怀里的惊慌,一颗心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好一会才想出一个很好的借口:“将军爷,衣服都打湿了,呆会怎么办?” 尹长宁却邪邪一笑道:“呆会就什么都不穿!” 七七吓得差点就沉到水底去了,好在被尹长宁搂着的,尹长宁见了坏笑道:“你说你要什么没什么,身体跟个男人一样,怎么总觉得很多人想非礼你一样!” 七七一听血一下涌了上来,对尹长宁刚有的半分好感,一下又消失殆尽,报仇雪恨重新扑天盖地地占据她的心房,于是淡淡道:“将军爷,奴婢是被许多人非礼过,所以奴婢才怕再被人非礼!”七七讲完这句话,尹长宁的手明显一松,七七心里冷笑,然后挣开尹长宁站着河底走到岸边,才现自己掉的那个地方根本不深,还不及腰。 尹长宁过了一会也走了上来,两人在水里一折腾到底把那身污秽的东西都折腾掉了,只是衣衫尽湿,穿在身上极是不舒服,江风一吹就有些冷了,七七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尹长宁见了冲四宝扬扬鞭,四宝便跑了过来,在尹长宁身边蹭了一下,尹长宁从四宝身上取下一个包裹,打开拿出一套衣服和鞋子递给七七,七七见了也没客气,伸手抢到手里忙寻了个隐蔽的地方换了,出来一见尹长宁也换完了衣服,依旧是一身浅蓝,在那江边一站,真的是个极为神俊的男人。 七七避开尹长宁的目光,从岸边捡回了自己的扇子,便往岸上走。尹长宁也几步就追了上来,没有再说话,他走得快,从七七身边擦身而过。 行了两日,七七才发现,随军的除了自己是女的,还有盼兮也让尹长宁带着的,刚开始尹长宁还来找过自己,吃了几次闭门羹,便搂着那个盼兮寻欢作乐去了,不知道是盼兮特别喜欢给尹长宁捶腿,还是尹长宁特别喜欢盼兮捶腿,反正每次都用那种暧昧的动作在捶着,七七看着盼兮那一脸的得意与贱笑,才知道自己与这贱女人还是有区别的,至少自己不喜欢把脸离某样东西太近了,而且这种时候也是笑不出来。 七七虽在尹长宁面前不讨好了,但管丰对她客气了,亲随也有几个肯跟她说话了,便连刘管事那张胖脸上的笑咪咪也真诚了许多,七七想这大约是风水问题,看样子桐城那风水不太适合自己,自己真得换个地方,换个适合自己风水的地方,只是又觉得那刘管事团团胖胖的身子,怎么都让七七觉得不太象个男人。 显然尹长宁并不急于北归,一路上游山玩水,喝酒狎盼兮,行程非常地慢。 对于这种行程,七七是非常满意的,尹长宁没把她扔在桐城,她心里偷偷舒服了两天,接下的日子就开始鄙视自己的无耻了,这个男人是伤害自己的男人,是自己要报仇雪恨的男人,自己怎么反而生了离不开他的样子,不行,自己得调整思路与情绪,坚定自己报仇的信心:自己希望跟着尹长宁去上寅,就是为了有更多的机会可以报仇雪恨! 这么想了,七七才轻松起来,因为行得慢,所以马骑得也比刚开始好一些。 军队慢悠悠用了十来天才晃到了原属大岐版图的北济镇,这个镇曾是大岐皇朝最北边的一座城镇,因为交通便利,又是南北的交能枢纽,所以十分繁华。 到了北济,尹长宁没有急着走,而是包下一家大的客栈,然后住了下来,七七很纳闷尹长宁怎么又停滞不前了,但因为恢复了以前的敌视,所以她已经十来天没有和尹长宁说过一句话,在这种状况下,她决定还是维持自己的尊严。 尹长宁身边除了一个盼兮、七七就没有别的女婢,那盼兮显然每天最想的就是坐在尹长宁的大腿上,于是管丰便只得带七七去置办一些尹长宁的差事,购置一些尹长宁以及大伙需要的东西,七七最喜欢的就是这一类事情,只是跟着这个看上去就是有点冷冰冰的管丰让七七略为有些不自在,最主要是那些银钱不能让她来说了算,这多少有一些小小的遗憾,但怎么也强过在客栈里看尹长宁与盼兮搂搂抱抱,摸摸啃啃的。 跟在管丰的身后,七七可以感到管丰并不是特别开心,七七不知道他是不高兴哪一桩,是出城被砸的那事;还是不高兴盼兮每天坐在尹长宁大腿上,尹长宁摆明了一副颓废的样子。 第一章 归途风波3 很快买好了满满一车东西,管丰吩咐亲兵押回了客栈,却带七七来到一处茶馆,管丰下了马就走了进去,七七很纳闷,这管丰不是来置办东西,怎么又带自己进什么茶馆,他会请自己喝茶,有那么好心?想完七七抬头看了一下那个茶馆挂着的招牌,上面写着四个大字“嘉禾茶馆”,很有些养眼,看档次并不太差。 七七已经非常有奴性了,即便是跟着管丰这个半个主子的人依旧是一副奴颜婢膝、躬腰缩脖、唯唯诺诺的,管丰看着七七摇摇头,示意七七坐下。 七七本来非常自觉地垂手站在一边,一听管丰示意她坐时,七七又有点受宠若惊,迟疑一下才坐到管丰对面,但心里又认为管丰这个人对自己一直是横看竖看都不顺眼,现在那么好心,不会是有什么不太好办的事让自己去办吧? 带着点忐忑不安,七七咳了几声才端坐下来,用她在尹长宁身边都没用过的姿势端坐着,刚一坐定,一个手脚干净的小厮煮好了水,泡好了茶,给两人倒了茶,退了出去,小心地关上门,管丰才开口道:“孙小菱,虽然本官知道你不是什么孙小菱,但是本官想你帮个忙!” 七七一听忙道:“管大人放心,奴婢一定是孙小菱,就是孙小菱,真正的孙小菱,用帮忙的话,管大人就言重了,有事仅管吩咐!” 管丰看了油嘴滑舌的七七一眼才道:“王爷的敌人很多,那个女人是帛瑗的人,想个法子把那个女人从王爷腿上撵走!” 七七一听吓了一大跳,果然管丰这只狐狸是不会无端让她坐着的,于是有些结巴地道:“管大人,这个…这个怕不是奴婢力所能及的事!” 管丰又看了七七一眼道:“出城的时候,就是帛瑗在暗里使的鬼,桐城人本来就恨王爷,暗里还有几股反王爷的派系,所以帛瑗稍稍使了一下手脚,那些桐城人就可以同仇敌忾地对付王爷!” 七七心想:我比那此桐城人还恨你家王爷,凭什么认为我会帮你! 管丰说完伸手从袖管中摸出一样东西推到七七面前,七七一看是一锭黄澄澄的金子,足有十两那么重,怪说不得自己看不上长公主那十两银子,原来是自己的身价早就不应该是十两银子那价了,是不是扇子上那道招牌也得改改,改成个“铜钱公子,爱煞金子”才符合身份,心里又想:看在这么大一锭金子的份上,小姑奶奶就勉为其难帮个忙,那又是另当别论的事了! 管丰见七七只是贪婪地盯着,没有发话,便道:“不答应就算了!”说完要将金子伸手收回袖笼,七七一见立刻扑到那锭金子上道:“管大人,让奴婢想想,让奴婢想想,有没有什么招术?” 管丰才笑了,七七觉得很奇怪,那帛瑗也罢,长公主也罢,什么倚芳也罢,他们看自己笑的时候,都有着鄙夷,但这管丰看自己笑的时候,总是有些无可奈何。 七七忽一拍大腿道:“大人,有了!” 管丰听了愣了一下道:“你有什么招术?” 七七便道:“奴婢觉得干脆想办法找个更漂亮的给王爷送去,王爷说不准就移情别恋了,也就不理那个盼兮了!” 管丰抚了一下额头,原以为七七想到什么好办法,居然是这样的法子,七七一见管丰的神态就知道这管丰分明是不喜欢,但又怕管丰收回金子,急道:“管大人,让奴婢再想想,再想想!” 管丰点点头道:“反正这事交给你了,你一定能把这事搁平了!” 七七拿着金子抓着头,就不知道管丰这次怎么这么看好自己,但为着那锭金子,七七一个劲地回道:“那是,那是,哪有奴婢办不妥的事!” “得人钱财,与人消灾”这是七七在乌衣巷长了十四年的至理名言,那锭金子拿在手里感觉极好,但是也异常沉重,七七皱着眉开始考虑自己如何将那个小人得志的盼兮从尹长宁腿上撵走,原本以为最好的方法就是另外找一个更漂亮的女子代替,这种以毒治毒的方法是最管用的,但那管丰却不喜欢,七七只得飞快地收了金子返回自己的小客房思虑如何替人消灾。 在尹长宁的门口来回走到第十五圈的时候,七七终于听到尹长宁的声音:“孙小菱,你一个下午都在那门前晃什么?再晃,小心本王让人把你的皮剥了,再把你挂在外面晾干!” 七七知道尹长宁狠,是说到做到的,但总算他搭理自己了,连忙掀了帘子就进去了,见屋时一片春色,尹长宁搂着盼兮,榻边扔了十来个酒坛子了,手里还端着杯,房间最除了盼兮的媚笑声,就是充斥着一股子浓浓的老酒味道,盼兮一看到七七那白净漂亮的鹅蛋小脸立刻就垮了下来,娇道:“王爷,您怎么让这么个黑奴来扫兴呀?” 尹长宁听了哈哈一笑道:“大约小黑奴看见本王与盼儿每天在床上逍遥快活,她春心盟动了吧!” 七七听了真想有志气地一转身出去,然后再去街上逍遥地花掉那十两金子,你尹长宁会喝酒消受美人恩,难不成我苏七七就不知道喝酒享受人生了,但一想到那十两金子现在还不是自己的,又英雄气短地站住了脚,假咳一声才道:“王爷,奴婢在这北济镇居然发现了一处极好玩的地方!” 尹长宁一听有些不相信地看着七七,七七见尹长宁没生气立刻往前迈一步才道:“王爷,是真的!” 尹长宁思虑了一会,松开了盼兮的手道:“如果不是什么有趣的事,本王非剥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 七七连忙讪笑道:“真的是极有趣的地方!” 于是尹长宁起身沐浴更衣去了,七七便站在盼兮可以杀死自己的眼光下,忐忑不安地等着尹长宁沐浴更衣,只是这厮沐浴更衣倒真是个生孩子的速度,磨蹭完,打扮得春光灿烂地出来的时候,外面天已经完全黑了。 第一章 归途风波4 尹长宁骑着马与七七在北济镇逛了大半夜,终于按捺不住拖着声音问:“孙小菱,你所谓的好玩地方,就是带本王遛马逛北济镇玩吗?” 逛了这大半夜,七七早就急得出了几身汗了,但她带着尹长宁逛了大半个北济,愣没想到任何一个好玩的东西,黔驴技穷的七七心里直叫:完了,完了,铜钱小姑奶奶今天死定了!忽见前面有一个油炸面食的,这个昨日她随管丰上街时偷偷买了来吃过,觉得香脆特别好吃,七七立刻来了精神,决定死马当做活马医地道:“将军爷,怎么会呢,你把奴婢看成什么样的人了,奴婢怎么会骗您呢,奴婢在北济发现了一种非常好吃的东西,所以想带王爷来吃吃!” 尹长宁一听便哼了一声道:“油嘴滑舌的,怎么好玩的变成了好吃的!” 七七忙道:“将军爷,奴婢包您吃了还会再来!”说完立即跳下马,对那捏面人的道:“炸两条面鱼!” 尹长宁见了也跳了下来,指着那炸面的摊子问:“就是这个!” 七七一边点头一边非常熟练地抽出长条凳子,用袖子一擦,尹长宁便坐了下来,七七站在一旁小声道:“将军爷,那油炸面鱼真的很好吃,入口即化,奴婢从小长这么大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私下觉得这么好吃的东西,怎么也该请王爷偿偿!” 尹长宁听了伸手捏捏七七的小黑脸道:“孙小菱,你这个小黑奴,敢这样唬弄本王,小心本王把你拿来油炸了,偿偿会是个什么味道!” 七七为了那十两金子决定豁出去了立即道:“老师傅就做一个跟我一样的面人炸了给这位爷吃吧!”说完然后再小声对尹长宁道:“将军爷,吃了油炸的奴婢,您就消消气吧!” 尹长宁看着七七道:“除非你答应本王以后不唤你孙小菱,唤你苏七七!” 七七愣愣看着尹长宁,尹长宁眉毛一挑道:“不答应就算了,你那油炸的小人留着自己吃个饱!” 七七生怕那十两金子就此飞了,急忙道:“奴婢生是王爷的人死是王爷的鬼,王爷想给奴婢改名就改名好了!” 尹长宁看着七七不高兴地道:“你不老实,本王不高兴!” 七七为着金子再次让步道:“王爷喜欢的话,唤什么都行!” 尹长宁哼了一声更不高兴地道:“还是不老实!” 七七只得道:“那就唤苏七七好了!”说完这话,七七却很想哭,真的很想痛哭一场,尹长宁眉眼里才有了笑意大声道:“老人家,那面人就不用炸了,吃炸鱼就好了!” 炸面食的老头一听,忙把刚炸好的面鱼端了上来,尹长宁伸出手掰了一块,放在嘴里一边嚼一边得意地道:“七七,别说还真的好吃,一口咬下去是外酥内脆,齿颊留香呀!” 七七讪讪笑笑,难受过后,想到拿稳十两金子比什么都实在,自己一个名了能换十两金子,也算划得来的了,正在想着如何骗尹长宁不再把那盼兮搂在大腿上,自己就算大功告成,然后去哪里潇洒一番呢,却听尹长宁无耻地道:“七七,告诉我,怎样才可以把你这一身的黑给弄掉!” 七七愣了一下,自己变成这副模样,她从没想到会变回去,不过就她本人来讲是非常喜欢眼下这副样子的,人不象人,鬼不象鬼,好一会才回过神道:“将军爷,奴婢这模样挺好!” 尹长宁听了便道:“哪个女子不爱容貌的,这副模样能有什么好的!” 七七苦笑一下道:“将军爷,有的人生一副好样貌是福气,象奴婢这样的人生得丑点怕才是福气了!” 尹长宁忽伸手把七七一把抱住,狠狠地揉在怀里道:“用什么方法才可以让你恢复本貌,那怕…”尹长宁忽然制止住自己的后半句话,他被自己的举动震住了,自己究竟在做什么,真的是昏了头了。 七七也被尹长宁震住了,想着管丰交待的事情,忙挣开尹长宁的怀抱急道:“王爷就算喜欢美女,也该找正经人家的姑娘,那盼兮姑娘怎么也是风尘女子,来路不正,管大人会担心的!” 尹长宁听了哼了一声道:“管丰担心什么,不过如果是七七投怀送抱,本王倒可以考虑不要那盼兮了!” 七七一听为着那十两金子似乎还得牺牲掉自己的人,牺牲个一次两次,她也将就着忍了,如果是长期牺牲,自己哪还有机会去逍遥快活,急急道:“将军爷真是抬举奴婢了,奴婢又黑又丑,模样不及盼兮姑娘一成,唱的跳的弹的一样不会,将军爷喜欢谁也不会喜欢奴婢这样的呀!” 尹长宁听了哼了一声才道:“我偏不喜欢美女,我就中意丑女,象七七这么丑的,还要什么没什么的那种!” 七七听了眼睛又红了,自己损自己是一回事,但这个把自己变成这副尊荣的男人来损自己,七七心里多少还是有点不太能接受,尹长宁见七七两眼有些红,怕是又戳到她痛处,忙转了话题问:“七七,你不是还有一个姥姥吗,到哪里去了?” 七七低下头,更不想说话了,尹长宁见了便道:“我们回吧!”说完伸手把七七抱上了四宝,七七从没想到自己侍弄四宝那么久,有多少次不良居心,想骑到四宝身上拉屎拉尿,没想到居然是这么骑上这厮的,一想到这里,七七又高兴了,说不准什么时候,自己也有机会把尹长宁那厮这么踩在脚下! 颓废的尹长宁一大早又打扮得春光灿烂起来,吩咐管丰即日向上寅出发,七七见管丰松了一大口气,脸色终于恢复了正常,冷模冷样的,七七私下认为管丰的脸色还是比较难看,她心里要舒服些。 因为是七七把尹长宁从盼兮屁股下拐走的,而尹长宁回来后就不怎么搭理盼兮了,那盼兮更是将七七恨到骨子里,七七叫苦不迭! 第二章 上寅王府1 不再喝酒狎盼兮的尹长宁,还是不怎么着急赶路,所以一路行来,到了上寅已经是九月底,九月底的上寅城已经有了寒意。 上寅城与桐城的格调完全不一样,但七七私下认为上寅比桐城要气魄粗犷一些,建筑格调也明显要高大,尹长宁出桐城极是张狂,进上寅城却极是收敛,这种出城入城完全不同的风格让七七有些吃惊,但管丰及亲随都换了常服极为低调地跟着尹长宁进了城,一行人悄无声息地在一个秋末的黄昏到了歆王府,七七感觉不象王爷回府,更像偷袭王府一些。 歆王府是一处占地开阔,古朴庄重的宅子,七七看一眼门匾上的三个大字,又看一眼自己扇子上的字,似乎有些同出一辙,但在七七还未辩出个所以然的时候,门前的家仆一看见尹长宁的车马立刻迎了上去,很快七七就随亲随被拥进了王府,尹长宁住的地方叫做“景平殿” 虽行程不快,但一路奔波,七七的身体倒底有些吃不消,两脚可以沾地自然兴奋莫名,管丰给她安排的屋子也在“景平殿”,比在桐城将军府那冬冷夏热的小屋子强了许多,也不知是上寅的建筑宽大使然,还是因为别的原因,眼下这间陋室比桐城住的小房子宽大了不止一倍,除了一张床还配了一些简单的家具,有了衣柜、桌椅,那床也铺了厚厚的褥子,不象以前屋里只有一张铺着稻草的木床,躺上去还摇摇晃晃的,这是七七长这么大,除了那桐城的皇宫住得最舒服的地方,那皇宫虽好,七七每天都忐忑不安,这间房子,七七住着格外舒服,一躺那床上就有些迷糊了。 七七刚梦见周公,就听人有叫道:“孙小菱!” 一路上尹长宁都喜欢搂着她叫“七七”,所以即将进入梦中的七七一时没想到那孙小菱是谁,醒悟过来就瞧见倚芳那张鄙夷的冷脸在离床比较远的桌边,七七懒懒地伸了个懒腰才坐了起来笑道:“原来是倚芳姐姐呀!” 倚芳一听便哼了一声道:“谁是你姐姐了!” 七七连忙改口道:“原来是倚芳小姐呀!” 倚芳横了她一眼才道:“长公主叫你去回个话!” 有了五十两黄金的七七实在不屑再挣长公主那小里小气的十两银子,但知道那是个不能得罪的实权人物,只得坐了起来,随倚芳走出房间,刚一迈出门,却听有人道:“小菱姑娘!” 七七一抬头竟然是雷仁,见着雷仁,七七的眼睛有点红,雷仁却急步走了上来问:“小菱姑娘这是要去那里?” 七七还没回话,那倚芳却接过来道:“原来是雷将军,长公主叫小菱回个话!” 七七总得那倚芳对自己是冷若冰霜,而与雷仁的话明显有些热度,看雷仁的眼神也有点怪,但雷仁那呆瓜的眼光落在她身上依旧急切地表达道:“知道你随将军北上,很高兴!” 倚芳见雷仁没有理会自己,脸上呈出不悦,七七忙回道:“雷将军,见着你,奴婢也很高兴!”说完这话,七七见那倚芳的脸色更加不好,也不敢过于“见着雷将军奴婢很高兴了”,倚芳却大声道:“孙小菱哪有那么多废话,呆会长公主等急了!” 七七只得冲雷仁摆了一下手,倚芳也福了一下,便领着七七往前走,却碰上尹长宁从外面进来,一见便问:“倚芳你这是带本王的小黑奴去哪里?” 倚芳忙跪下回话道:“回王爷的话,长公主关心王爷一路的行程是否有打点得周到!” 尹长宁听了才道:“爱妃真是关心本王,小黑奴回了话就赶紧回来侍候本王。” 七七赶紧乖巧地回道:“是,王爷,奴婢随芳小姐去回了话就回!” 七七与倚芳给尹长宁行了礼,才出了尹长宁的院子,一出来倚芳就冷冷问:“你好象跟雷将军挺熟嘛!” 七七一听便笑道:“雷将军为人和善,最是体恤下属,象奴婢这样的黑奴,他也从不象某些狗仗人势的人一样,做着奴婢却高人一等的样子!” 倚芳一听立刻杏眼圆睁道:“孙小菱,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七七很吃惊地看着倚芳道:“回倚芳小姐,奴婢这话没有任何意思!” 那倚芳想也不想挥手就往七七脸上招呼过来,七七一见忙往一边一闪叫道:“你敢打奴婢,奴婢可是侍候王爷的!” 倚芳听了硬生生地收回了手,到底是不敢得罪尹长宁的。 到了长公主的“漱沁殿”,七七一见明显比尹长宁的要奢华一些,但不如尹长宁的大气,不过见过长公主与尹妃,七七也知道长公主这人的品味,虽是尊贵、奢华、讲究,就是不如尹长宁、尹妃上档次,但她苏七七也不是什么上档次的,也不好对长公主过多评论。 长公主倒不是倚芳一般的没见识,轻言细语地询问了尹长宁一路归来的事体,七七只捡不关痛痒的事体说了,长公主的脸上也一直都是副笑模样,她也不知道长公主对自己的回答是满意还是不满意,所有的话回完了,长公主又问起了老话:“路上都是谁侍候王爷呀?” 七七便道:“只有盼兮和奴婢!” 长公主一听本来有着笑模样的脸一下阴沉了下来道:“那只小狐狸精,王爷还带着!” 七七知道那盼兮是帛瑗的人,也没客气地道:“可不吧,招术下贱到了极点,为了缠着王爷,唉,奴婢实在讲不出口!” 长公主便点点头道:“本宫明白你所想讲的,没有别个了!” 七七想到那倩兮的惨死,而尹长宁那怀抱自己也没少坐,于是连忙摇摇头道:“回长公主,没有了!” 长公主便让倚芳又打赏了七七,七七兴高采烈地在倚芳鄙夷的眼光下接了打赏,然后行礼告退回了“景平殿”。 刚一迈进尹长宁的房间,就听尹长宁淡淡地问:“又得了多少好处!” 七七兴高采烈地跳了过去摊开手道:“王爷你看,她这次居然给了奴婢二十两呀,好大的手笔呀!” 尹长宁撇了一下嘴道:“真是个没操守的东西,去给本王捂被窝!” 七七得了银子,见这次没给她碾成银粉,也懒得跟尹长宁计较了,脱了靴子,除了袜子便往床上一躺道:“将军爷的床睡着好舒服,奴婢一躺上来就困了!” 尹长宁走到床边也懒懒地躺了上去,转头一看七七居然睡着了,只是因为北边冷,她一直有些咳嗽,所以睡得不是很安稳。 第二章 上寅王府2 七七从尹长宁的床上爬起来才有些后怕,那个明显醋性极重的长公主,如果知道自己一夜是睡在尹长宁被窝里的,会不会想着法把自己也打发掉了,看样子,以后自己还是得小心为妙! 七七正想着,忽有人进来道:“长公主来了!” 七七忙翻身下床,但她实在来不及往外跑了,灵机一动赶紧穿上外衣,顺脚把自己的靴和袜子都踢到床底下,然后开始动手叠被子,还没扯过来就听到珠佩相撞的声音,七七却假装非常卖命地叠着,然后听到倚芳的声音:“大胆的奴才,见着公主竟然不跪!” 七七连忙簌簌发抖地转过身跪了下来道:“奴婢不知道长公主大驾光临,奴婢有罪,奴婢罪该万死!” 长公主忙轻言细语地道:“倚芳,小菱正做事,不知者无罪,小菱起来回话吧!” 七七心里想:你个大公主到哪不是耀武扬威的,进尹长宁这厮的房间居然是悄无声息的,小姑奶奶不给你行礼才是正礼! 七七站起身寒蝉若襟地往旁边一立,长公主便问:“小菱,昨天夜里那只狐狸精有来勾引王爷吗?” 七七本想将那个盼兮诬告一状,但想到这个时候,她如果辩解,长公主肯定会有时间和精力弄清楚,弄不会人没告成,反惹一身骚,于是便极是诚恳地道:“回长公主话,王爷昨夜是一个人歇的!” 长公主听了面色好多了,七七就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好,尹长宁这厮回来一直未与她同过房,难不成只要尹长宁不跟别的女人睡觉,这个长公主就满意了、知足了? 长公主拿眼四下看了一圈,倚芳也四下在看,七七非常担心她们发现床底的鞋子,偏一低头就发现自己的白绫袜子露出了一角,七七急得鼻尖上都出了汗水,果然那倚芳一眼看到了指着那袜子道:“长公主,那有袜子!” 长公主立刻把眼转了过来,却听到尹长宁的声音:“爱妃,一大早就来看望本王了!” 七七松了口气,长公主只得回过身道:“王爷,本宫见天气寒凉,特意过来看望王爷的被褥可有人侍候周全!” 尹长宁便笑道:“果然还是爱妃关爱本王!” 长公主却指着那床底的袜子道:“王爷,怎么有女人的白绫袜子!” 尹长宁便道:“哦,是小菱的,本王罚她来着,做事毛手毛脚的,不是碰到这就碰坏那的,罚她光脚给本王收拾床铺,免得又毛手毛脚地给本王把床铺弄脏了!” 长公主的脸色才好了,七七也“吁”了一口气,尹长宁打发走了长公主及倚芳一纵随行人员,七七一下瘫倒在床上,还没回过神来,尹长宁已经走了进来见了问:“七七小黑奴,又怎么了?” 七七连忙翻身起来道:“王爷,这差事不是人干的!” 尹长宁听了哼了一声道:“得了人家银子,以为是白得的呀!” 七七立刻蔫了道:“王爷以后能不能让盼兮姐姐给您捂被窝,那细皮嫩肉又白白净净的,比奴婢可香喷喷多了!” 尹长宁听了嗯了一声道:“是呀,宁可得人家银子,也不愿给本王捂被窝,是不是?” 七七撇了撇嘴道:“王爷,奴婢是害怕!” 尹长宁哼了一声道:“你装吧,就是傻瓜也看得出来你是装的!” 七七忙道:“王爷,是真的,奴婢其实天生的胆小!” 尹长宁听了又哼了一声道:“是胆小,不过五六岁就知道塞人家的烟道报复!” 七七被尹长宁捏住了把柄,一下无语了,却听尹长宁道:“七七小黑奴快点把床铺收拾好,过来侍候本王!” 七七只好七手八脚将那张床弄好,又忙不迭地跑到尹长宁身边,看尹长宁坐在宽大的椅子里,晒着冬日的太阳,十分惬意地闭着眼睛,七七不知道让她侍候什么,便站在一旁跟着晒太阳,却听尹长宁懒懒道:“叫你侍候呢!” 七七晒得正舒服一听忙问:“奴婢不知道王爷要怎么侍候!” 尹长宁便叫:“刚才跑回来救某人,腿跑痛了,揉腿!” 七七一听便有些愤怒道:“如果不是你让我捂被窝,怎么又需要跑回来救我呢?” 尹长宁一睁眼道:“七七小黑奴,你还真是三天不打就要上房揭瓦了,再不动手,小心本王收拾你那个黑不溜秋的小屁股!” 七七只得跪下来给尹长宁揉腿,正揉着,管丰却急急走了进来道:“王爷,太子与韵王来访!” 尹长宁听了哼了一声道:“你就说本王病了!”说完一下站了起来,往屋里走,七七跟进去的时候,尹长宁已经掀开七七辛辛苦苦整理好的床铺,七七想到尹长宁那厮装完病自己还得再收拾一次,心就痛得在滴血,尹长宁却叫:“还不快给本王宽衣!” 七七只得手忙脚乱地给尹长宁脱了外套,看着尹长宁倒床上,却道:“王爷这么装不太象!” 尹长宁便道:“那要如何装?” 七七忙道:“要在脑袋上敷块湿帕子,才象!”说完七七将一张帕子放在自己还未来得及收拾的铜盆里一浸,一拧干就敷在尹长宁额头上,尹长宁被已要凉的水一激看着七七道:“你是故意的!” 七七忙道:“奴婢不是故意的,现在来不及了,要装就得装象点,脸也不够白,唇也太过于红,怎么看都不象病人!” 尹长宁还想讲什么,却有人道:“歆王,歆王病了,怪说不得有些日子没上朝了!” 七七便见帛瑗和一个团团脸的白净男子走了进来,那男子穿着杏黄色带风毛的盘龙袍子,七七怎么看都觉得那人的两脚似极是无力,看样子,这个应该就是尹长宁讲的什么太子,却听尹长宁呻吟了一声,七七忙道:“王爷,你是不是要喝水?” 尹长宁哼哼两声,那白面团和帛瑗已经走到床边了,七七只得跪下去,那白面团便坐在床边关心地问:“歆王,是什么病,有没有传太医?” 第二章 上寅王府3 尹长宁假意一惊撑着身坐了起来道:“是太子殿下与韵王,本王失礼了!”然后假又头晕不支的样子要倒下,那太子见了忙道:“歆王身体不舒服就不必多礼了,快快躺下!” 七七实在没看出尹长宁有想下床行礼的意思,却见尹长宁也没客气就躺了下去,管那太子问什么,只回了一个:“老毛病,打仗留下的剑伤,发了,过几天就好!”然后就再也没开口,却听那太子道:“前不久,大岐国用天香公主来和亲,那天香公主可是天下闻名的美人儿!” 七七听了心里一凉,又听那太子道:“父皇认为帛瑗与你手心手背都是肉,许给谁都怕有失公允,所以父皇打算让你与帛瑗文武比试一番,谁胜就可以抱得美人归!” 尹长宁有气无力地道了一声:“儿臣多谢父皇抬爱!” 那太子一见尹长宁有两分劲头了,于是又道:“日子就订在十月十六,你可要快些好起来,否则就是帛瑗独抱美人归了!” 尹长宁又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然后不管那太子再讲什么,他都挺烦人地不停地哼哼,七七这个做奴才的听了都受不了,想那做太子的,尊贵惯了,肯定更受不了,果然太子终是坐不住了,说了些好好养着诸如此类的话,然后就起身走了。 七七从地上爬起来,见尹长宁跷着腿躺床上正看着她,七七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脸上长了花,忙伸手去摸,尹长宁拎下帕子柔声道:“七七小黑奴,本王真想要了你,偿偿是个什么滋味!” 七七吓得“扑通”一声跪了下去道:“王爷,你饶了奴婢吧!” 尹长宁哼了一声道:“死样子,知不知道有多少人想上本王这张床,给你机会都不要!” 七七便笑道:“王爷,上您这张床真需要莫大的勇气!” 尹长宁得意地拍着床道:“不入虎穴蔫得虎子,不上本王的床蔫与本王在床上的乐趣!” 七七听了脸上在笑,心里却开始结冰,尹长宁轻佻地用手抬起七七的脸道:“看你这个笑的,皮笑肉不笑,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七七便道:“王爷不久就要抱得美人归了,也不用看奴婢这张难看的脸了!” 尹长宁听了哼了一声道:“哟,小黑奴也知道吃醋了,酸溜溜的,好难闻!” 七七便道:“王爷您真会开玩笑!”七七讲完这句话,自己都觉得有些酸溜溜的,尹长宁却忽然捉住她的手将她搂入怀里道:“只要你不许,本王就不去抱什么美人归!” 七七忙挣开道:“王爷,抱美人归才是您的正途,奴婢就是一个侍候人的小黑奴,哪敢不许!” 尹长宁有些失望地松开手,看着七七好一会才道:“你有时候总象在排斥我!” 七七忙道:“王爷,奴婢没有,您多心了!” 尹长宁却不依不饶地问:“告诉本王,如何才能让你高兴起来?”说完又将七七搂入怀中轻声问:“如何才能接纳本王?” 七七眼睛一酸,心里却道:尹长宁你这个王八蛋,我苏七七恨不得杀了你,有你在眼前晃,我苏七七能开心起来才怪了! 七七不知道尹长宁是什么松开的手,反正自己一直呆呆地用那个姿势站了很久。 接下来的日子,尹长宁少有在府里,即便连那个闹腾的长公主也少有来查房、巡视,七七不知道他们是不是都去忙着和亲的事了,她也难得有这种清闲的时候,天冷,她咳嗽犯得厉害,好在尹长宁的房间暖和,七七基本不敢出尹长宁的房间,尹长宁不在的时候,她就蜷在床后面的一个角落里,安静地坐着,常常坐得一天只吃一顿饭。 七七在这种日子中熬到了十月十六,连着十余天没见着的尹长宁终于回了院子,一早起来就打扮得光鲜照人的,连他那匹四宝也弄得油光水滑的,然后尹长宁骑上他那匹四宝带着一队打扮得鲜衣怒马的卫士一大早就出了王府,七七目送尹长宁走远了,才收回目光,却听有人道:“那大岐国的天香公主是王爷的魔魇,王爷是誓在必得的!” 七七听出声音是管丰,也没回头道:“哪管大人为什么不去帮王爷?” 管丰淡淡道:“文有王爷,武有雷仁,管某去了是多余的!” 七七讪笑道:“管大人是文武双全,不去太可惜的,至少王爷少了不少胜算!” 管丰叹了口气道:“管某倒不希望王爷真的抱得什么美人归!” 七七听了有些吃惊地道:“奴婢还以为王爷抱得美人归是众望所归!” 管丰张了一下口,却没出声音,然后就不再开口讲话了,七七倒好奇地问:“那大岐国送天香公主和亲,那是谁护送来!” 管丰便道:“是他们的兵马大元帅王大庆护送!” 七七愣了一下,然后又听管丰道:“昨日你兄长孙参将也到了上寅城!” 七七吓了一跳,有些口吃地问:“那…那他知道奴婢在王府吗?” 管丰便道:“他应该是知道你在这里,才要求来上寅任职的!” 七七差一点晕了过去,什么叫挥之不去的梦魇,这大概就叫挥之不去的梦魇了。 七七咳着又坐回了自己的角落,管丰也没有再讲什么走了,七七看着窗上的影子,各式各样的,随着太阳的升起,慢慢都消失了,然后太阳转到屋背后去,那后面有棵老榆树,这个时候叶子还没落完,所以窗上没有再印出影子来,再然后天慢慢地暗了下来,七七才觉得饿了,似乎自己又一天没有吃饭了,七七怕再坐下去厨房封火了,什么吃的都没有了,于是懒懒地从角落站了起来走到门口。 一打开门,一股冷风迎面扑来,七七意外地见门口放着拖盘,上面放着扣着的碗,和一罐子汤,七七打开碗一看,里面有两个包子,一摸包子还热汤还烫,忙拿进屋边吃边喝,吃饱了,才觉得身上暖和一些,但四下里却没看见人。 七七只得收拾起空的罐和盘子,往厨房送去,却听有人报:王爷回府! 七七手一松,那拖盘掉地上,罐和盘都摔了个粉碎! 第三章 另类王爷1 七七慌张蹲下去,想把打碎的东西捡起来,尹长宁已经大踏步走了进来,七七一惊,手让那碎瓷划了一下,血一下就流了出来。 尹长宁一见忙上前抓住七七的手问:“怎么这么不小心?” 七七忙想把手抽出来,却听尹长宁笑道:“原来小黑奴流的血也是红的!” 七七再一次想将手抽出来,尹长宁却把她的手指放在口里裹了起来,七七却生气地推着尹长宁道:“你走开,走开!” 尹长宁松开口,忽一伸手把七七抱起来道:“等我换件衣服,带你去一个地方!” 七七两腿猛蹬开,尹长宁进屋换了一件不十分光亮的家居衣服,拿着狗皮大氅,再伸手将七七抱上一匹青马,然后一打马就出去了。 马一跑,冷风迎面扑了过来,穿得单薄的七七一下就缩到尹长宁怀里,尹长宁打开大氅将她包裹了进去。 七七躲在大氅里,委屈得眼泪一下就流了出来,正在黯然伤神地想心事,忽听尹长宁道:“到了!” 七七只感到身体一凉,就被尹长宁那厮拎下了马,尹长宁跳下马,解下狗皮大氅披到七七身上,七七刚想假假客气,却又觉得还是暖和一点比较实在,于是便闭了嘴,打量起尹长宁所说的“到了”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一间不大的青瓦小院子,收拾得干净整洁,尹长宁推开门走了进去,七七好奇地跟着一起走了进去,见院 子中坐着一个穿着布棉衣的女子坐在檐下似乎在拾掇着什么,七七有点诧异这种天色不点灯居然还能做事,尹长宁叫了一声:“青姨,宁回来了!” 那被尹长宁唤为青姨的女子一听便摸索着站了起来,七七才知道这个青姨是个瞎子,尹长宁忙走上前扶住女子道:“起来做甚么!” 青姨摸索着把桌上的灯点上笑道:“宁儿好象带了客人?” 尹长宁也笑道:“是,青姨,这次去南边做生意,买了个使唤的小黑奴!” 那女子一听便道:“什么小黑奴,都是父母生养的,来,过来让青姨瞧瞧!” 七七不知有多吃惊,见那青姨伸着枯瘦的手指,看了尹长宁一眼便往前挪步子,尹长宁指着她身上的大氅,七七忙两下解了下来扔到一边,才走到青姨身边,青姨伸手摸着七七一个劲道:“咋是个女孩子,人单薄,穿得也这么单满,这不是南边,冻着可不是闹着玩的,宁儿,去把青姨炕上的那件棉衣拿来!” 尹长宁应着进了屋,没一会拿了一件布棉衣出来递给青姨,青姨拿摸摸索索给七七披上了,七七眼圈一红,泪水就溢了出来,她从小长到大没有母亲,就跟个野孩子一样,姥姥岁数大,多是她在照顾姥姥的冷暖起居,所以七七一下觉得这个青姨很亲近。 尹长宁走到旁边的没劈完的柴堆,脱了外衣,便挥着斧子开始劈柴禾,七七没想到尹长宁这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居然劈得不比二牛子差,青姨拉着七七坐了下来才道:“宁儿,你才回来也歇会!” 尹长宁却道:“没事,青姨,没剩多少了!” 青姨便道:“也是,平日里总是阿仁那个孩子来照顾,你回来可要好好答谢人家!” 尹长宁听了便道:“是!青姨!” 青姨又道:“你那铺子的生意还好吧!” 尹长宁嗯了一声道:“还好!” 青姨又道:“那这一路上都还顺利,这次你去的时日倒不算太长!” 尹长宁又嗯了一声道:“这次还好,货源充足。” 青姨撇了一下嘴道:“那天青姨碰到阿三了,还去你店铺看了,没有多少客人!” 尹长宁愣了一下才道:“青姨,您真是的,店铺的事您就别操心了!” 青姨听了叹口气道:“你性子硬,青姨担心你吃亏!” 七七一听女子担心尹长宁吃亏,只差点没从凳子上跳了起来,将尹长宁那厮的真面目好好地揭露出来,却听有人道:“宁哥,你回来了!” 七七听声音挺熟,一抬头居然是雷仁,雷仁见到七七也吃了一惊,女子忙摸摸索索摸到雷仁道:“阿仁来了,来歇会!” 雷仁便道:“没事,青姨,阿仁和宁哥一起,一会就完事了!”说守靠近长宁,冲七七的方向驽了一下嘴,长宁嘿嘿一笑,却抡起斧子劈起柴来。 七七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有这么时来运转的时候,居然尹长宁那厮干活,自己坐着陪那个什么青姨聊天,难道真的是咸鱼翻了身,七七只觉得自己如坠云雾里。 正幸福地坐在那里遐想,猛听尹长宁道:“小黑奴,你不去做饭,难不成还指望我青姨做吗!” 七七立刻觉得不幸福了,青姨忙摸着七七的手道:“宁儿,不用,青姨去做就好了!” 七七一听这话,就算她脑袋再木也知道不可能让那青姨去做饭,于是灰溜溜地站了起来,往灶房摸去,刚蹲在灶下,雷仁便抱着一捆柴过来放在她旁边小声问:“你怎么来了?” 七七摸到火镰一边打火一边道:“奴婢怎么知道,为什么王爷在这里有个青姨?” 雷仁一听连忙把手放在嘴边嘘了一声道:“千万别让青姨知道他的身份了,知道,他会剥了你的皮!” 七七吓了一大跳道:“那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雷仁便用极小的声音道:“反正记住,现在的爷叫风宁,开得有两家店铺,不是什么大将军,也不是什么王爷!” 七七听得头懵懵的,尹长宁怎么又变成什么风宁,不是大司马将军也不是王爷,而是两家店铺的老板,这到底在唱哪出戏,七七想从雷仁的口里得个确切的回复,但雷仁转过头将那劈好的柴往灶膛里放,显然没有回复她的意思,七七只得起身端锅,雷仁忍不住问:“你打算煮饭还是炒菜?” 七七才想起火是生上了,米未淘、菜未洗又未切,拿什么下锅,于是忙从米缸里舀米,开始急急忙忙淘米,雷仁摇了摇头,知道今天这顿饭很有可能吃不上,果见七七淘完米急急忙忙地沥了米然后蒸上,一看居然没有多少菜,七七这下就有些抓狂了,却听青姨在院子里大声道:“七七,那檐边有风干肉,你切些来炒菜!” 第三章 另类王爷2 七七一听忙往外跑一看真的挂了几块肉,七七又转身跑回屋子拿刀,鲁仁都让她给转得眼花了。 尹长宁笑咪咪地看着七七忙里忙外,雷仁跟着跑进跑出,然后无力地垂下手,无语地看向尹长宁,尹长宁得意地挑了挑眉毛。 七七忙得一身灰尘终于端上一大盘煮熟的风干肉、水煮青菜、白米饭,七七想如果不是风干肉,换成豆腐,那一定算得上自己的拿手好菜了,菜饭上桌时,鲁仁从外面买了几个包子,一包卤花生。 鲁仁放了筷子,七七虽有两个包子垫底,折腾了这会又饿了,而且看着人家吃,她就更容易饿,但想到自己的身份,记得那灶边有红薯,刚才好在自己机灵顺手埋在火堆里了,所以现在至少不用看着人家吃,自己饿肚子,嘴馋,正想找个借口去灶房收拾,却听青姨道:“七七,来坐到青姨身边!” 七七一听下意识地看向尹长宁,却见鲁仁正在给尹长宁倒酒,尹长宁也正盯着鲁仁倒酒,青姨又叫了一声,七七才小心地坐在青姨身边,青姨摸到筷子,便夹了一筷子肉放到七七碗里道:“这么单薄的身子骨,要多吃点肉!” 对于青菜,七七是从小吃到大,并不感兴趣,对于肉,倒真是吃得少,所以分外感兴趣,心里着实感激青姨的体贴,于是拿起筷子也不客气地吃了起来。 尹长宁看了七七一眼,七七忽意识到自己是个奴婢,这些年七七做奴婢做得深入己心,根深蒂痼地已经把自己定位在奴婢的位置上了,所以尹长宁一看她,七七立即停了筷子,那青姨却又夹了一筷子给七七道:“喜欢吃就多吃点,这还是隔壁邻居做好了送给青姨的!” 七七打心里地羡慕青姨怎么就能遇上这么好的邻居,自己自幼长这么大,也没遇着过这么好的邻居,尹长宁便道:“小黑奴,碗里那么多了,还不吃,要掉桌上了!” 七七一听忙端起碗飞快地吃了起来,生怕尹长宁那厮心态一变,弄不好又不许自己吃了,尹长宁见了也夹了一筷子肉放到七七的碗里道:“吃那么快做什么,小心别噎着,放心,没人跟你争,留着给你一个人吃!” 七七想要不是天黑,脸黑,她一定红脸了,却听青姨问:“宁儿,这次你去南方,有没有路过桐城?” 尹长宁便道:“当然有路过!” 青姨忙问:“哪有没有你荞姨的下落!” 尹长宁看了青姨一眼道:“青姨,宁找过很多次,但都没有荞姨的下落!” 青姨一听就激动起来了:“那个苏兰安一定知道,一定知道你荞姨的下落!他和程蕙那个贱人一定知道!” 尹长宁叹了口气道:“青姨,宁比你还想找到荞姨,当年如果不是荞姨…。”尹长宁忽又打住道:“青姨,你只管放心,宁不惜财力、物力也一定要找到荞姨!” 青姨才点点头又有些不放心地问:“大少爷真的没有再来找你了?” 尹长宁看了青姨一眼点点头道:“是,宁那次没搭理他后,他就没再来找宁了!” 青姨听了一伸手抓住尹长宁的手道:“宁儿,这个你一定要听青姨的话,这是你娘临终留的话,你一定要谨记!” 尹长宁拍青姨枯瘦的手,点点头道:“青姨,宁一定谨记,快吃饭吧,都凉了!” 青姨听了才收回手,摸索着端起碗,尹长宁便给青姨夹菜,细心地陪青姨说话,七七从未见过尹长宁这么温情的一面,呆呆地看一会,想到自己碗里的肉,又高兴地吃了起来,这个风干肉真好吃,以前自己从未吃过。 七七吃得正欢却听尹长宁冷不丁一句话扔过来:“那肉咸,过了嘴瘾就可以了,还真当饭吃了!” 尹长宁一句话,七七真的就觉得口渴得厉害,忙四下寻了一瓢水喝了,转回到桌上,却听雷仁道:“宁哥,前阵阿生说想再盘个店子,说把对门那家也盘下来!” 尹长宁便道:“这些事都说了,由阿生说了算好!” 青姨听了便道:“宁儿,你是铺子当家的,不能什么事都甩给阿生!” 尹长宁忙道:“青姨教训得是,明日一早,宁就去铺子上看看!” 青姨听了忙道:“青姨讲这些是让你把铺子的事当回事,你才回来,也不用急着明天就去,休息几天再去也不迟!” 尹长宁嗯了一声,七七本是好奇的看着尹长宁,见尹长宁一抬头向她看来,七七连忙端起瓢又猛喝一气,尹长宁见皱眉道:“小黑奴,今晚看样子是一晚上都不得安宁了!” 借着尹长宁的吉言,七七真的是一夜都未曾眠过,除忙着起夜,剩下的时间都在想:尹长宁那厮到底娶没娶到天香公主? 七七在床上辗转了一夜,一大早起来,哈欠连天的,尹长宁一见便伸手戳在七七眼边道:“这还真如爷所说,眼圈都黑了!” 七七想自己这肤色能看出黑眼圈,那才算是奇了,正想偏开头躲开尹长宁的手指,却听尹长宁促狭地问:“昨天夜里除了水喝多了,没睡好,还有一件事是不是也挺折磨你的?” 七七连忙摇摇头问:“除了那水喝得太多,还能有什么事?” 尹长宁听了邪邪一笑道:“还有一桩事肯定折磨你!” 七七又坚持地摇摇头道:“没有!” 尹长宁哼了一声道:“七七,你莫不是喜欢上爷了!” 七七一听尹长宁那厮居然讲出这么无耻的话,真恨不得拾起那砍柴刀,一刀劈了尹长宁,然后再自杀,来个了断,干脆利落,不留遗憾!却听尹长宁忽道:“小黑奴,收拾一下,跟爷去铺子上看一下!” 七七一抬头躲开尹长宁的手指,见着青姨从房间摸了出来,尹长宁连忙迎了上去扶住青姨道:“青姨怎么起来这么早?” 青姨怪嗔一声道:“这还早什么,太阳都照屁股了,七七夜里没睡好吧,一夜听你不是咳就是起夜!” 七七脸一下通红,尹长宁很得意地看向七七,青姨又继续唠叨道:“年纪这么小,怎么咳得那么厉害,找个郎中好生瞧瞧,别年纪青青地就落下病根!” 七七吐了吐舌头,尹长宁附到她耳边小声道:“知道爷的苦处了吧!” 尹长宁离七七很近,热热的气息带着那股子淡淡的檀香味扑到脸上,进到鼻中,七七有些慌乱,忙往后退了一步! 第三章 另类王爷3 穿着青姨的棉袄,披着尹长宁的狗皮大氅,那已经非常暖和了,七七连咳嗽也觉得轻了许多。 随尹长宁上了街,七七到上寅这还是第一次上街,上寅城显然有不差于桐城的繁华,甚至更为繁华,桐城多丝绸、丝竹之类的交易,这里的牲畜交易更为热闹,还有不少奴隶买卖,城里有与桐城的格调也完全不一样,让暖和的七七兴奋莫名,走了一会七七就发现在桐城少见珍稀的包子,在上寅街上似乎随处可见卖的,而且生意都还不错。 尹长宁似乎也并不急于去那个什么铺子,领着七七东转一下西转一下,转到快中午才终于来到一个绸缎铺子,七七在桐城见多了铺子,真没见过生意这么冷清的铺子,一个人影也没有,有个小厮还爬在桌上打着瞌睡,于是尹长宁只得咳了一声,那小二一抬头见是尹长宁连忙站了起来叫了一声:“宁爷回来了!” 尹长宁哼了一声问:“阿生那个死东西呢!” 于是一个明显也带着睡意的老头从里跑了出来,尹长宁一见就有些生气地拍着柜台道:“阿生老儿,难道爷让你做这么一件事,就那么难吗?” 那叫阿生的老头连忙低下头道:“宁爷,也不知道怎么就没有客人,没有客人就容易困倦,又到了中午,所以不小心就打了个盹!” 尹长宁听了是青筋暴跳,七七想如果是在军队里,尹长宁指定上前掐死那个阿生老儿了。 尹长宁气冲冲地走进店铺,东瞅西看就没一桩让他满意的,七七一看那货架上的绸缎都蒙灰了,有一些甚至连以前的色泽都瞧不出来了,再看那阿生老儿眼睛上的眼屎,就这样能招睐来客人,那大约真是奇迹了。 尹长宁巡视了一番,在一张免强算得上干净的凳上一坐下令道:“阿生老儿,去洗把脸再来把这个月的营生报给爷听听!” 那阿生老头一听,忙不迭地跑去执行命令,跑回来就把那小二打发走了,嗑嗑巴巴地将店铺经营状况报了一遍,一报完就急不可待地道:“爷,求您还是让阿生做回以前的营生吧!” 尹长宁哼了一声道:“就这桩事都没做好,哪还敢让你做回以前的营生,这个就是你以前营生的一部分!” 那阿生一听脸立刻垮下来,满脸愁云地看着尹长宁,尹长宁哼了一声问:“那家染坊,你不会也跟这家经营得是一个模样吧!” 阿生一听立刻振做起来道:“爷,那腊染铺子还好,今年都做不完,很好卖,街上的老妇人、小媳妇都喜欢那染坊的布料和颜色!” 尹长宁点点头道:“明儿,你去支两百两银子,把货架上那些个绸子、缎子换个时新点的模样!” 阿生一听立刻乐了忙道:“爷,那些旧的呢!” 尹长宁便不耐烦地道:“旧的能干什么,都扔了,都扔了!” 七七吓大跳,真是有钱人呀,这么好的东西,只因为放出灰尘就丢掉,于是立刻道:“爷,那旧的既然要丢了,不如赏给奴婢吧!” 尹长宁看了七七一眼道:“好吧,现在就赏给你!” 七七听了真是喜从天降,等尹长宁去染坊,她就托小二搭了个棚子,然后将那些绸子、缎子全搬出来,掸去灰,按阿生铺子里的半价挂着牌开始卖。 尹长宁回来的时候,七七正将最后一匹缎子按原价的三成处理掉,那个阿生与小二忙得满身的汗,一见尹长宁立刻道:“爷呀,您没瞧见,刚才那人真用得上人山人海呀,不过一个多时辰全清光了!” 尹长宁不屑地撇了一下嘴,见低着头正兴奋地秤着银子的七七,一伸手将那几锭大的银子全抓过来,七七吓了一大跳,见是尹长宁立刻叫道:“爷说了全赏奴婢的!” 尹长宁用手托了一下银子道:“哟,也有百来两银子呀,爷是把缎子、绸子赏给你了,但爷有说把银子赏给你吗?” 七七听了两眼一瞪就想与尹长宁拼个你死我活,小拳头一挥就落到尹长宁的魔掌中,尹长宁顺手就把七七压到桌上道:“小黑奴现在长本事了,敢对主人动拳头了,看爷怎么收拾你!” 七七发了狠地想挣开,想离开那张桌子,尹长宁忽伏到她身上邪邪道:“再动,再动,爷就把你煮了吃了!” 两人隔得太近,以至于七七完全可以感到尹长宁口鼻热热的气息,怕让阿生老头看去了,侧头没有看到人,尹长宁忽伸手抱住七七道:“七七小黑奴,我没有娶那个什么天香,我没去!” 七七听了停止了挣扎,眼泪却不争气地流了出来,有些没志气地道:“你骗人,你骗人,你没去,怎么一整天没回来!”说完,七七有些吃惊,尹长宁伸手将七七搂入怀中用手给她擦了眼泪道:“真的没去!” 七七伏在尹长宁怀里哭得不成样子,尹长宁抱紧她道:“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心里就只有七七小黑奴,那小黑奴,你能不能告诉我一句真心话!” 七七慌张地镇静起来,尹长宁却一字一句地道:“小黑奴是不是也喜欢我?” 七七又想哭了,好一会才忍着泪道:“奴婢与爷是天地之别,云泥之差,奴婢不敢有这种亵渎爷的想法!”七七一说完,就感到尹长宁的手松了一些,然后听尹长宁道:“告诉我心里话,我想知道,不要考虑这些个身分!” 七七却点点头道:“奴婢如有半句假话,天打五雷轰!”七七一说完,尹长宁的手彻底松开了,然后自嘲地一笑道:“小黑奴你一点都不好玩,爷拿你开开心,你就不可以装装傻哄爷开心吗?” “奴婢知错了,以后都不敢了!”七七迅速而胡乱地回答,尹长宁已经转身叫:“阿生!” 阿生老头忙跑了进来,尹长宁便拍着桌子恶狠狠地道:“下次再把这铺子经营成这样,看爷怎么拾掇你!” 阿生老头一听不知道怎么那风水又变了,不解地看着七七,眨着小眼睛,然后一个劲地点头道:“阿生知道,阿生知错了!” 尹长宁哼了一声,便迈出了铺子,七七也连忙迈出去,回头一看那铺子上挂着个匾叫“嘉禾绸缎铺”,七七觉得这个有些眼熟,但来不及细想,转身追尹长宁去了,结果尹长宁骑上马扬长而去,七七一瘸一拐走到那青瓦小院的时候,才想起自己挣的那些银子忘记带回来了,于是,捶胸顿足,愤恨地想:白白便宜阿生那死老头子了! 第四章 和亲公主1 七七随尹长宁回到了王府,别说坐尹长宁怀里,连坐在马上的资格也没有了,七七非常知趣地全凭一双脚半走半跑回的王府,第二天那腿就肿了,她犹豫再三,拿着狗皮大氅去还给尹长宁,尹长宁嫌脏,让人烧了,七七讪讪地退了出来,看着人将那狗皮大氅烧了,这么冷的天,她实在有些可惜那好东西。 然后一切似乎又回到了从前,七七住自己的小房间,尹长宁少有叫她去侍候,虽能领到木碳,但一盆劣质木碳除了弄得屋子烟雾缭绕,所发出的温度也及得上尹长宁那房间几个铜炉子烧白碳发出的温度,而天气明显一日冷似一日。 第一场雪后,“景平殿”忽然开始披红挂绿起来,忘着那红得有些刺目的“喜”字,七七意识到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发生了。 七七终于被叫到堂上侍候,看着披红挂绿的尹长宁与长公主,才知道尹长宁终于遵从圣旨与大岐送来的天香公主成亲,七七只觉得眼前一片乌黑,差点没站稳,却听有人淡淡道:“王爷本是不想与这天香公主成亲的,选亲那天,王爷虽去了,却抗旨没有与韵王比试!” 七七知道是管丰,但不知道管丰跟她讲这些有什么用处,忍着咳,又听管丰道:“但是皇上受了太子与韵王的挑拨,强行将这天香公主许配给王爷,他们都知道王爷是力主战的,这是故意的,故意让王爷难堪!” 七七终是猛咳了出来,好一会才忍住道:“管大人,奴婢不懂这些,也不知道管大人讲这些是怎么个意思?” 管丰叹了口气道:“不明白,管某就不再讲了!” 终于七七见李尚仪扶着盖着红盖头的天香进来了,七七只觉得眼更黑,她想过几十种与天香见面的方式,独没想过两人见面的时候,是天香遮着红盖头的时候见到的,七七除了嫉妒天香,就是恨天香! 天香身后还有王大庆跟着保护,而更让七七吃惊的接亲的官竟然是孙少白,七七从来不喜欢孙少白,这时却无端地心疼起孙少白来,又听管丰道:“安排孙参将接亲也是韵王的主意,当初孙参将是降的王爷!” 七七哽咽道:“管大人,求您别讲了,这些奴婢不懂!” 管丰叹了口气道:“那管某就不再多言语了!” 七七刚松口气,却听人报:“太子驾到——,韵王驾到——” 没一会七七便见那个白面团的太子与玉树临风的帛瑗前后走了进来,白面团的太子的脸比之前次见着,似乎更白了,身体也越发软了,似乎连站着都闲费力气,是依着一个侍姬进来的,七七又听管丰不咸不淡地道:“太子是皇上的嫡子,为皇后所出,他旁边的是新宠灵仙,人称灵姬,善唱会跳,深得太子爷喜爱!” 七七不知道管丰跟她讲这什么灵姬做什么,她苏七七现在是奇丑无比,谁做太子的新宠也轮不到自己呀,但七七定睛看清楚那灵姬,倒吸一口冷气,那灵姬竟然与“百花楼”的头牌青裳长得一模一样,七七这才知道原来青裳讲两人是最后一次见面话,不是知道她七七要跟着尹工宁北归,而是知道她自己的命运,七七的眼睛又湿了。 那太子一进来便大声笑道:“尹长宁,你呀,你呀真是好命呀,连天香这样的大美人也被你抱得,老天不公呀!” 七七不知道那太子是嫉妒尹长宁还是为了搞活气氛,却听那太子又道:“尹长宁,父皇还带了圣旨要你善等天香,两邦要以和为贵,戚南北还呆着干什么,快念圣旨!” 那跟在帛瑗身后的戚南北立刻捧了圣旨走了出来,用他那公鸭嗓子一气大声念了,尹长宁接了旨,太子便叫:“还不快把大事情办了!” 于是殿上热闹开了,喇叭锁呐齐吹了起来,尹长宁与天香拜天地时,长公主那张扑了粉的脸实在是看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但七七觉得长公主看她两位兄长的眼神实不属善类。 想到这个不属善类,七七有些想笑,忽觉得几道目光射到自己脸上,七七定睛一看是孙少白与王大庆,看孙少白那样大约是受辱也成了一种习惯,眼下也没有什么不适,七七打心里佩服孙少白的适应能力,而王大庆看见自己的眼光是又惊又喜又疑惑。 七七也一样又怕又惊又不想留,只是她是奴婢,没主人的吩咐,别说随意离场,连换个位置都不行,只能迎着王大庆又惊又喜与孙少白关心不已的目光站在那里,真正是受着冰火两重天的折磨。 七七虽别扭,但还不算害怕这两人有点神经质的目光,她最怕的是青裳的目光,千躲万躲,青裳的目光还是转过来了,七七出着虚汗,但青裳的目光却落到了孙少白身上,然后那目光似乎就滞了,后来转开,七七略松了口气,青裳却一下又转了过来,七七立即就感到青裳有种无地自容的样子。 无技可施的七七只能低下头,好不容易盼到礼成,她终于可以随着众多的奴仆走出大殿,刚一出大殿,却听见孙少白叫道:“小苹!” 追上来的王大庆一听孙少白的称呼,犹豫一下还是撵了上来,孙少白跑得要快些,抢到七七面前问:“小苹,你在这里可习惯?” 七七害怕王大庆撵了上来,连连回答道:“还好,还好,我还要去当差!” 孙少白见了叹了口气道:“你还是如以前那般讨厌我!” 七七心虚地道:“我哪有!” 王大庆却已经走了上来道:“孙少白,你跑什么跑,你也有这一天!” 孙少白听了哼了一声道:“我有什么可跑的?” 王大庆却道:“你做的那桩事,我还没跟你算完帐呢,你给我停住!”王大庆叫着孙少白,眼睛却看向七七,孙少白便道:“那你想怎么了!” 七七趁两人杠上的时候,借着自己对“景平殿”环境的熟悉溜掉了。 七七上气不接下气地停下来,一阵猛咳,一颗小心肚还没安静下来,却听有人幽幽道:“我知道你看不上我!” 七七忙转头看着青裳道:“青裳,铜钱从来没有看不上你!” 青裳惨笑一声道:“铜钱,我幼时与一个远房表哥订了亲,可是我父亲职位越做越高,嫌弃了他家,在我及笄后毁了这门婚事,毁婚后没有多久,桐城就让大周破了。” 第四章 和亲公主2 七七没敢打断青裳,只听青裳有些自言自语继续道:“他为了保命又把我们姐妹三个送给了大司马将军,结果却被大司马将军扔进了‘百花楼’,我的两个姐姐不堪受辱,都前后自杀了!” 七七在极度失意的这一夜实在听多了类似的故事,只得连连道:“裳姐姐,你不用给铜钱讲这些,铜钱的际遇不比你好多少,一样也是苦命人!” 青裳苦笑道:“知道你不爱听,你是看不上我!” 七七也苦笑道:“你现在是太子新宠,比‘百花楼’的日子不知道好到哪里去了,身份也不知尊贵了多少,铜钱怎么会看不上你呢!” 青裳还想讲什么,七七听到孙少白的声音:“小苹,你躲哪儿去了?” 七七趁青裳发愣之际,一下从花丛下溜走了,然后听到孙少白有些轻蔑的声音:“怎么是你,太子的灵姬!” 七七听这语气怎么都觉得孙少白与青裳认识,但她这会经历了这么多事,实在是需要找个地方整理一下心境,也顾不上两人是否认识,凭着比较熟悉的地形赶快遁走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七七想到将来隔三岔五就能看到天香,胸口就沉闷得不行,不过又觉得机会终于来了,坐到床上,扯过被子将自己捂得暖和一点,七七的头脑才开始运作起来:眼下机会来了,要怎么样才能收拾天香那个小贱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让她觉得活着比死还痛苦! 七七还没想完第一种方法的时候,却听到刘管事的声音:“孙小菱,你不在前面侍候,溜回到这里来做什么?” 七七才想到自己是个奴才,想到那天香从此以后是仅次于长公主的女主人,七七更加憎恨,更加嫉妒,巴心不得自己一下想个几百种方法将那天香折腾得死去活来。 有刘管事在门口催促,七七没办法一下想到几百种办法,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站起身来,磨蹭地跟着刘管事往那尹长宁的寝房走,就不知道那么多人,难不成还独缺自己这一个黑奴,不过转念一想,正好自己去看看,万一一不小心就找到了什么机会,今天就可以给天香那小贱人一个下马威,那该多好! 七七将自己那件袍子整理了一番,跟在刘管事的身后心境不一样了,乐颠颠地走到了寝房,却听那长公主的轻言细语:“哟,王爷还真是个可人儿呀,别说是男人,即便是本宫见了也喜欢得紧呀!” 七七一听长公主那番鬼话,心里又高兴起来了,有长公主这么大个醋坛子,你天香还能得意到个什么境地去。 刘管事带着七七进去在一旁跪下等侯传唤,七七一看那房间布置得一得春色,因为天香是侧室,所以房中的所有装点都不能用正红色,但那水红色、银红色把尹长宁这间有几分冷清的房间装点得倒是春意盎然的。 大约那长公主在训话,天香和她带来李尚仪和一众奴仆是跪在地上的,显然长公主那架式是准备滔滔不绝连绵不断的:“天香,王爷府上的人并不多,除了本宫,还有两个侍姬,一个是倚芳,一个盼兮,平日本宫待她们情同姐妹;不过,天香出身不一样,可是尊贵的人儿,倚芳、盼兮以后见着天香公主可不许象对本宫那般没大没小,没上没下的!” 七七听了吓了一大跳,才瞧见天香身边还跪了两个不是大岐国来的奴仆,这个倚芳几日没见一上就晋升成了尹长宁的侍姬,个长公主说得也真好听,待她们情同姐妹,如果不是自己从桐城一路所见,弄不好也以为是情同姐妹呢! 倚芳与盼兮都中规中矩地道了声:“是!” 天香淡淡道:“天香不敢居礼,天香从大岐来,什么规矩都不懂,以后还要请两位姐姐指点!” 七七见那长公主点点头,又开始讲起了府中的规矩,再一抬头见尹长宁那厮一身喜服坐在左首,两眼不知道在看哪儿,似乎这成亲不是他的事,倒是长公主的事一般。 听着长公主语重心肠的训誓,七七的腿慢慢地麻木了,她这个被人折腾惯的人都跪得麻木了,就不知道那个被“嫡母”与苏子儒平日里宠溺着的天香跪着是个啥滋味,不过七七是腿麻心里乐,这下马威看样子是用不着自己来下的了。 七七见窗外的月牙儿升得越来越高,尹长宁伸手捂了一下嘴,显然也困倦了,偏只有那长公主兴致勃勃地训着,七七也兴致勃勃地听着,从认识长公主到现在,七七从没觉得她那么可爱,那么善解人意,忽觉得有人盯着自己,抬头一看居然是尹长宁那厮,七七心里又得意了:心疼了是不是,活该! 骂完尹长宁,七七无端地觉得心口痛,而且还憋闷得慌,终是听长公主自笑道:“王爷您看,本宫见着天香一喜欢,就讲个没完没了的,都忘了‘春宵一刻值千金’,可不是耽搁了王爷了!” 尹长宁本懒懒倚在宽大的椅里,听了一正身道:“爱妃讲的可都是道理,所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如果没有爱妃叮嘱,日后还不乱了套,爱妃真是本王的贤妻呀,本王感激还来不及,怎么会怪怨呢!” 七七听了差点就吐了,那长公主与尹长宁那厮又相互恭维一番,月牙儿又升高了一些,才听那戚南北经扯着嗓子叫:“新人看茶!” 七七有些诧异,怎么戚南北在这里,难不成是皇上或太子派来监视尹长宁成亲的,然后见那天香的纤纤玉手从李尚仪手里接过茶的时候,身形一晃,差点栽了下去,七七那个欢喜简直就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 天香端着茶好不容易才站了起来,走到尹长宁身边跪了下去,将拖盘抬过头用那好听的声音娇娇道:“王爷请喝茶!”七七听得出那声音带着喜欢,尹长宁不急不缓地讲了两句遵妇道守家规的鬼话,然后伸手接了茶喝了一口。 天香便又从李尚仪手中接过另一杯茶给长公主递了过去,那长公主又语重心肠地讲了妾姬和睦地训斥,才伸手接了茶,一摸却道:“王爷,可真是本宫讲得多了,这茶都凉了!” 七七见那天香心不甘情不愿地重新让李尚仪端了茶,重新又递了一次茶,那长公主又嫌烫了,这么如是折腾了四五次,长公主终于饮了一口茶,戚南北才大声唱道:“礼成,送新人入洞房!” 七七只能打心里佩服长公主的手段,不显山不露山地让那天香跪了一个多时辰! 第四章 和亲公主3 礼仪告成,戚南北说了一些祝福的词语就告辞了,尹长宁依旧懒懒地坐在那里没动,管丰忙起身送戚南北出去了,七七才知道那洞房原来不是设在尹长宁这房间,而是在“景平殿”旁边的一处“伊香阁”,七七一看连处殿都算不上,心里那口闷气稍得平缓,但还是觉得压郁得很。 七七是尹长宁的贴身小黑奴,没一会便被叫了过去,长公主一见七七便道:“小菱,今天是你主子的新婚之夜,你可要侍候好你主子!” 七七连忙道:“长公主,奴婢一定不辱使命!” 长公主才带着倚芳一纵人走了出去,七七没见那突然晋升为侍姬的倚芳有什么笑模样,恭送长公主一行人离去,七七才赶紧转过头,两年多没见,那天香完全长成了一个标准的美人儿,鹅蛋小脸腮若桃红,琼鼻菱唇实在可人,不笑刚罢,一笑真的是满室生光,七七从心里羡慕尹长宁那厮的艳福。 天香正腮红眼媚地看着尹长宁,尹长宁却道:“孙小菱,先送香妃回‘伊香阁’!” 七七非常没品味地心中一乐,忙上前行了礼装模作样地道:“奴婢给香妃带路!” 天香有些委屈地看向尹长宁,尹长宁却在转身时道:“孙小菱送了妃香快些回来当差,本王还有好大一堆事情!” 七七忙不迭地对更加委屈的天香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天香白了七七一眼,才不情愿地走出了尹长宁的房间。 七七真没想到时隔近三年,自己居然有机会与这天香走得这么近,心里澎湃,那咳嗽就有点不由自主了,走到“伊香阁”也没用出自己想的任何一种对付天香的方法,在进去的时候,天香恨恨地看了七七一眼,七七才想到长公主走的时候故意跟自己蛮亲热的,这天香大约觉得一路上自己咳都是故意的。 “伊香阁”也算得上是张灯结彩了,七七还没退出,就听到“咣当”一声,然后里面传来李尚仪等人的惊呼声,七七小心地躲了回去透过屏风看了过去,见那天香是把桌上的一个妆盒给扫到了地上,那李尚仪及仆从倒吓得跪到地上去了,听那李尚仪连连道:“公主息怒,公主息怒!” 天香却忽然一转身就扑到了床上,李尚仪连忙跪行到天香跟前道:“公主,想想太子的大计,公主答应过太子什么样的委屈都会忍的!” 天香却嘤嘤地哭了起来道:“这是谁家规矩,还未入洞房就要先敬茶水!” 李尚仪听了忙道:“公主,这个长公主显然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你曾经应过太子的,所以的决计要忍着!” 天香哭得更厉害了道:“只是,只是,怎么这个歆王竟然是他…” 李尚仪四下看看对那些宫女内侍道:“四周看着,将那原来的人都打发下去!” 七七本来就是极力忍着咳,一听忙轻手轻脚地跑掉了,这个李尚仪显然是天香的智囊团,自己还是别让他们发现比较好,她们有大计,自己也有大计。 七七迈着轻快的脚步回了“景平殿”,真没想到平日荒废惯了的尹长宁居然极是勒勉地坐在灯下看书,只是没穿那件有些扎眼的新郎服了,七七才知道还真有做作的新郎,新婚之夜,把新娘扔在洞房,自己看什么书。 七七刚一迈进屋子,尹长宁就抬起头来看着七七道:“小脸绯红,怎么遇着情郎了!” 两人闹别扭,这还是第一次说话,七七心里是高兴又兴奋,从小有一高兴、激动或生气就脸红的毛病,忙伸手摸了一下脸,忽想起自己的肤色,尹长宁能瞧出个什么脸红,收敛了激动小心地问:“将军爷让奴婢回来侍候,奴婢来当差了!” 尹长宁嗯了一声,又继续看书去了,七七一看心想那长公主折磨天香有一手,这尹长宁分明是自己的魔鬼,折磨自己不差于那长公主折磨尹长宁的那些相好! 刚才跪了一个多时辰,这一会再站,七七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这么好的体力了,站了没多久就想咳,忍了好几次,终于是忍不住还是咳了出来,尹长宁才抬起头问:“给你的药可都准时吃了没!” 七七对那药常是记得就吃一次,咳得厉害就吃两天,好点或者记不得了,就懒得吃了,但嘴里却道:“将军爷赐的药,奴婢都记着吃了,每天都吃!” 尹长宁眉毛一挑问:“真的吗?” 七七觉得尹长宁挑眉这动作最为经典,而且非常好看,于是有点失神地回道:“真的!” 尹长宁便道:“那这是什么?” 七七才看到尹长宁手边有一堆药包,尹长宁便道:“这些是给你配的一个月的药,你吃了三十天怎么还剩这么多?” 七七傻傻地看向尹长宁问:“王爷真的确定那些是奴婢的药吗?” 尹长宁哼了一声道:“真想让你咳死算了!”说完吩咐人将七七的药送了上来,盯着七七喝了才道:“如果你以后再敢不按时吃药,就天天来给本王捂被窝好了!” 七七喝着药的时候有那么一点点感动,但喝完药就收起了感动,自己这身子为什么成这个样子,不是全拜尹长宁那厮与“嫡母”他们的功劳吗,逼自己喝一次药有什么可感动的呢。 放下碗,七七见尹长宁盯着她在看,于是擦擦嘴道:“王爷看着奴婢,难不成奴婢脸上生了花!” 尹长宁听了才道:“七七,怎么你喝着药,那眼神却恨着本王,难不成本王给你喝药,你也恨吗?” 七七忙道:“王爷,奴婢从小最怕喝苦药,所以王爷逼奴婢喝苦药,奴婢自然恨王爷!” 尹长宁撇了一下嘴道:“本王看倒不象恨本王逼你喝药,有些象想吃掉本王的一头饿狼!” 七七没想到自己看尹长宁的眼光居然象恶狼,还没想得透彻,尹长宁却站起来身伸了个懒腰道:“本王累了,铺床去!” 第四章 和亲公主4 七七一听一边往床边走一边道:“今天可是王爷的大喜日子,王爷不去‘伊香阁’?” 尹长宁听了便道:“七七好象很想让本王去‘伊香阁’?” 七七忙道:“奴婢是恭喜王爷呢!”说完已经走到床边,七七伸手放好枕头,抻开被子,正准备转身,尹长宁却将她压到床上邪邪道:“那如果本王想今天与七七成就好事呢?” 七七先是惊慌,然后慢慢平静下来才道:“王爷只要不嫌奴婢肮脏,奴婢愿供王爷驱使!” 尹长宁伸手捋着七七的发丝道:“为什么每次都讲这样没情趣的话,我要嫌你脏,整天花那么多时间消磨在你身上做什么?” 七七听了有些黯然伤神,如果眼前这个不是尹长宁该多好呀,眼前这人生得那么端正,有身份有地位,带到谁面前,自己不都脸上有光,但偏偏此人是尹长宁,当初糟蹋自己,毁了自己的男人,自己带着谁去炫耀也不可能带着这个男人来炫耀。 尹长宁一见七七的眼神叹了口气道:“七七,我好累!”说完尹长宁把七七抱到床上,自己也在七七身边躺了下来,七七的眼泪一下就流了出来,然后转过身将脸藏到松软的被子中去。 尹长宁不甘心地又将七七从被子里挖出来道:“七七能不能告诉我是为什么,你是怎么进的军营,是谁使的诈!” 七七挣开尹长宁转身重新将脸蒙到被子里,尹长宁只得叹了口气重新倒了下来,七七跪累了,身体又不好,哭了一会,就睡着了,她自己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如果照眼下这情形在自己的小屋子,绝对又是失眠一夜,但是在尹长宁身边,她使使小性子,却能睡着。 七七因为咳嗽,所以下半夜还是咳醒了,睁开眼,却见自己依在尹长宁怀里,一条腿还比较没有分寸地放在尹长宁的腿上,七七忙想将腿伸回来,尹长宁却动了一下伸手搂着她道:“还早呢,多睡会,一直都在咳,背心都汗湿着!” 七七才发现尹长宁在背后给她垫了一张帕子,七七一下抽出帕子叫道:“我不要你对我这么好!”说完急急忙忙地爬下床,胡乱地穿上鞋和衣服便跑出了尹长宁的房间,迎面一股冷风吹来,七七打了个寒颤才知道有时候人如果要想顾及自尊,那就必须付出一定的代价,眼下自己付出的代价就是得顶着寒风回自己的小房间,然后在冰冷的床上辗转咳到天亮,但头脑一片混乱的七七义无返顾地决定付出这样的代价! 七七还没醒来,刘管事就来敲门了,七七真后悔昨天没在尹长宁的床上睡,如果自己睡尹长宁的那张床上,相信这个笑咪咪的刘管事一定不敢这么早来敲门。 赶紧套上衣服穿上靴子,打开门,一股冷风迎面扑了,然后就晃出了刘管事那张胖脸,七七忙道:“刘管事早呀!” 刘管事哼了一声道:“现在本官是管不了你了,如果还是本官管你,怎么也是一顿鞭子招呼!” 七七听了怎么也不太爱听,刘管事便道:“赶快去长公主那里,找你问话呢!” 七七更不爱听,不过也只能赶紧洗了帕脸,就往长公主那里奔去了。 折进“漱沁殿”,没一会就来到了长公主的寝房,刚走到影壁,七七就听到有人道:“侯着!” 七七看清吩咐的人尽然是倚芳,虽是极为不满,但还是乖乖地站在影壁那里,那倚芳才转身向里走,只是这地方挺招风的,一站那小北风就一个劲地往身上招呼,七七恨得咬牙彻齿,见有丫头将水、帕子等物往里端,知道这长公主大约也是刚起床,于是站着等了半个多时辰,身上都快冻僵的时候才有一个老妇人吩咐她进去回话。 七七忙抬着有些僵硬的步子走了进去,但这次与往次不同,隔着屏风就让她跪下回话,七七心里咯噔一下,这有些异常,来了数次,因为是尹长宁的贴身跟班,每次都是让她进去回话,这次不知是哪里出了端倪,七七小心地跪下,好一会才传来倚芳的声音:“长公主问你:昨个儿,王爷歇在哪里?” 七七一听就骂这长公主做作,昨天不是尹长宁的大喜之日,那按正常也能想到尹长宁歇在哪里,但嘴上却道:“回公主话:昨夜王爷歇在‘景平殿’的寝宫!” 那倚芳又狗仗人势地问:“是谁侍候王爷歇的?” 七七又骂了一通才道:“王爷是自个儿歇的!”七七话声刚落,只听那长公主厉声道:“泼皮,枉本宫相信你,掌嘴!” 七七还没明白,两个力大如牛的妇人便上前来将七七压住,抡着蒲扇般大的手掌就抽上了,七七挨了两掌,嘴里一股腥味才清醒过来连叫:“长公主,饶命!” 然后就听倚芳厉声道:“知道公主为什么处罚你吗?” 七七连忙抓住这一瞬的停滞道:“奴婢不知,请长公主明示!” 倚芳便道:“昨儿不是你陪王爷歇的,你还敢说没有人陪王爷歇的!” 七七一听才知道早晚都担心的事终让这长公主知道了,于是忙道:“公主,就奴婢生就的这副模样,王爷怎么会让奴婢陪!”说完七七没听到长公主与倚芳的声音连忙道:“王爷一直将奴婢当做个男仆,这天冷,王爷就吩咐奴婢将被窝捂暖和才准离开!” 大约长公主知道七七后面是回了自己房间的,一时没有声音,却听有人报:“王爷驾到!” 七七从没象今天这么盼望见着尹长宁,报声刚停,尹长宁那厮就光彩照人地走了进来,长公主起身道:“王爷怎么来了本宫的‘漱沁殿’?” 尹长宁哈哈一笑道:“本王好些日子没过来了,今天见下了雪,又有几枝梅开了,就想约爱妃一起赏雪看梅!” “王爷真有闲情逸致,待本宫略微拾掇一下!”长公主的声音分明透着欢喜。 七七松了口气,看样子自己终于可以逃过一劫了,只希望尹长宁那厮发句话,让自己滚,自己就可以溜之大吉,躲回屋里悲哀伤心一番,但尹长宁那厮仿佛没有看到口角有血的自己一般,东看看西看看,似乎在欣赏长公主的香闺。 七七跪到两脚酸痛,长公主终于收拾完了走了出来,尹长宁夸奖一声便伸手扶着长公主,刚一迈步却看向了七七有些惊奇地道:“爱妃,这不是本王的小跟班吗?” 第四章 和亲公主5 长公主才想起七七还跪着,便道:“可不是吗,让她来问个话,怎么也讲不清楚明白,王爷呀,这个小黑奴又黑又丑,看着脏脏的,以后你还是少让她做那些个事情,要不本宫让倚芳去侍候您!” 尹长宁听了便笑道:“倚芳你都使唤惯了,留在身边好了,这个小黑奴,本王使唤惯了,打骂也随意,人瘦小,没火气,本王喜欢使!” 长公主听了便道:“小黑奴,你且起来吧,以后别问个话都回不清,去吧!” 七七如蒙大赦,忙爬起来要溜,却听有人报:“香妃到!” 七七只得忍住,没一会那个打扮得跟个仙子的天香走了进来,七七总有感觉天香是飘进来的,天香见尹长宁与长公主握在一起的手,脸色不太好,但还是行了礼道:“天香给王爷、长公主请安!” 大约昨天夜里尹长宁没歇在天香那里,长公主的心情还算不错,便道:“王爷,别说这天香虽是个没落王朝的公主,娇滴滴的一个人儿,却还算知礼节,到底不是那些个不正经场所出来的女子!” 七七见天香的脸色绝对算不上好,也不知道长公主这句话算是在夸天香还是在贬天香,而话里分明是在指责盼兮,但把天香与盼兮这种烟花场所的女子相提并论,对天香而言怎么也算不上好话,七七有些得意,自己将天香与青裳相提并论时,尹长宁还讲她污了天香的名头,看样子与自己看法相同还大有人在呀。 长公主讲完便与尹长宁携手而去,扔下天香孤零零地跪在那里,七七想到自己可是得了赦的,连忙站了起来,有几分得意地从天香身边走了过去,天香恨恨地看向她,七七想自己和天香大约真是前世有宿仇,要不天香根本认不得自己还总在恨自己。 回到自己的房间,想到天香孤零零跪在“漱沁殿”的情形,七七觉得脸上似乎都没那么痛了,找了帕子来蘸些冷水将嘴角的血迹擦了,又放在有些肿的脸上敷着,心里盘算着,大约是老天爷见她吃多了苦,看不过去了,放下个长公主来折磨天香,看样子对付这个天香,自己不用动什么心思都有人收她,七七想到这里忍不住笑了起来,只是一笑扯到了嘴里的伤口痛了,七七才闭了嘴。 夜里没睡好,七七见没事,便又重新钻进被窝里,心情好,所以入睡也快,但总觉得什么东西在脸上爬,七七不耐烦地一挥手睁开了眼,入眼的却是尹长宁那张迷死人的脸,七七有些吃惊,却听尹长宁道:“我不能把所有的她的人都挖了,她会生疑的!” 七七心想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这会才感到梦里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脸下爬,那东西居然是尹长宁的手,于是便撒赖道:“那以后奴婢都不用给王爷捂被窝了!” 尹长宁听了笑了一下道:“本王那爱妃听说本王畏寒怕冷,又喜欢小黑奴捂被窝,就专门给本王出主意,让小黑奴搬本王的房里侍候,什么时候凉了,小黑奴就立刻来给捂,本王有这样的爱妃,真是三生有幸呀,小黑奴,从今儿起就搬本王的房间里吧!” 七七听了只恨不得天上掉个雷下来将尹长宁炸死,然后听尹长宁道:“我这几日抽不出空闲,你帮我去孝顺青姨五日,记住说我又出去进货了!” 七七一听就乐了,她可不想呆在这个死气沉沉的王府里,但想到那一百多两银子,打心里又不高兴道:“奴婢不去!” 尹长宁哼了一声道:“什么时候由得你说了算?” 七七又想到自己如果去了,那不是便宜了天香,但转念又想到长公主的手段,似乎真的用不着自己想什么方法对付,但为着将来有个好归宿,于是又道:“将军爷是讲话不算话的人!” 尹长宁看着得寸进尺的七七又哼了一声道:“不愿意去就算了,那今天开始搬本王屋里开始做贴身捂被窝奴才!” 七七忙道:“将军爷,青姨一个人多可怜呀,没人陪没人关心没人问侯!” 尹长宁用手指压着七七的鼻子道:“都是些没用的废话!” 七七连忙抓紧时机道:“将军爷,那银子能不能给奴婢一成?” 尹长宁听了捏着七七的鼻子骂道:“真没见过象你这么贪财的,你说你整天跟着我,要那么多银子做什么,难不成想逃不成!” 七七忙道:“奴婢才不逃呢,奴婢生是将军爷的人死是将军爷的鬼,天天缠着将军爷,哪儿也不去!” 尹长宁便道:“快去吧,到管丰那里支些银子,给青姨置办些必须品,别让人看到了,到门口有车接你!” 七七一听支些银子,连忙翻身起来,将外衣穿上就爬下了床,尹长宁看了一会才转身走了,七七洗了脸扎了头发,拿着自己的扇子踱着步子就出去了。 一踱出房间,七七就看到天香往尹长宁的房间里走,她一下就急了,怕那天香是想着方想靠上尹长宁,一想到天香会靠上尹长宁,七七也顾不得什么青姨,连忙跟着后面,却见天香让尹长宁的侍卫拦在外面,李尚仪讲了好半天好话,才有一个进去通报了,没一会才得了吩咐,让那天香进去了。 七七连忙整理了一下衫子,摇着扇子也往里走,那护卫倒没拦她,七七心里雀跃了一下自己进去都没人拦,那高贵的天香公主进去却有人拦,七七一下觉得自己高天香一等,平日里软绵绵的腿脚一下变得有了力气。 七七遁进去,就听到天香道:“王爷难道忘了当年在梧城的事吗?” 然后七七听到尹长宁有些诧异的声音传来:“在梧城的事,梧城有什么事,与本王有关吗?” 七七暗暗骂了一声:老狐狸!你当年做那偷香窃玉的事,现在却在这里装糊涂! 那天香果然道:“原来王爷当真是忘了,可是天香一直都带着王爷送的那块玉牌!” 七七一听心里就恨了起来,这天香不是跟那苏子儒有一腿吗,怎么又到这里来勾引尹长宁,听那尹长宁似乎嗯了一声,大约在看那玉牌。 第四章 和亲公主6 七七一听原来这尹长宁这厮喜欢用玉牌来骗女人,当初也用玉牌骗过自己,但一想当初的自己不到十岁,这尹长宁用玉牌骗自己什么!再说天香那身份应该也不是一块玉牌就可以骗得到的! 七七正想着却听尹长宁道:“别说这块还真的象本王的玉牌!” 那天香听了才有些惊喜的道:“王爷记起来了吧,王爷,天香…天香找你找得好苦!” 七七听了这话为之恼怒,原来两人当初在梧城真的是勾搭上了,她恨不得立刻冲进去给这对奸夫淫妇一人两个耳光,但只敢想想不敢真的冲进去,七七只得转身跑了,真没有心情去给尹长宁照顾什么青姨了。 七七蔫蔫地从车上爬下来,白天看着那小院子更是安宁,青姨坐在院中的椅子里安详地晒着太阳,七七一推门她就听到了:“是七七呀!” 七七连忙进去道:“是呀,老夫人,宁爷吩咐奴婢来侍候您!” 青姨一听连忙道:“不用了,快过来陪青姨说说话,以后在青姨面前可不许再提奴婢两个字了!” 七七忙道:“那怎么成,奴婢就是奴婢!” 青姨却道:“那青姨也是奴婢出身,宁儿对青姨比亲娘还好!” 听了这话七七有些吃惊,那青姨拉着七七的手道:“来,青姨还捂着不少柿饼,甜着呢!”说完又摸摸索索地从一个盒子里掏出两块柿饼递给七七道:“吃吧,还是 院子里的柿子树结的了!” 七七咬了一口,真的很甜,便道:“老夫人,好甜!” 青姨一听就有些得意道:“宁儿小时候最喜欢吃青姨扑的柿饼了!” 七七有些好奇在青姨身边蹲了下来,听青姨讲尹长宁小时候有多淘,两人晒着下午的太阳,一个听一个讲,七七听得正津津有味,忽听青姨道:“七七,能不能告诉青姨一句实话?” 七七愣了一下便道:“老夫人只管问!” 青姨犹豫一下才问:“宁儿有跟着他舅舅吗?” 七七又愣了一下,原来这尹长宁还有什么舅舅之类的,但确实从未见过便道:“奴婢跟宁爷有段时日了,没见着他有什么舅舅!” 青姨听了松口气道:“没有就好,没有就好!” 七七听得云里雾里,那青姨显然怕被人听着了,没有接着继续这个话题,于是两人又聊了别的。 雷仁过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一老一小在院子的余光中正兴致勃勃地讲着什么,心里一动觉得自己真该跟尹长宁开口求自己所想的那件事了。 七七见到雷仁是发自内心的高兴,与见着孙少白是完全不一样的心境,又加上尹长宁那个主子不在身边,所以一下跳起来叫了一声:“雷…将…!”七七还没叫出来,雷仁用手示意了一下别乱叫,七七忙改口叫道:“仁大哥!” 把青姨屋里屋外的事都忙完了,雷仁往后面指了指,七七便借口要出恭,溜出了院子,到了青姨确实听不到的地方,七七才叫了一声:“雷将军这些年还好吗?” 雷仁见了伸手扶住七七道:“咱们同生入死过,以后不要这么生分可以吗?” 七七想了一会才点点头,雷仁扶七七在一张石凳上坐下来,七七又追问:“这些年,你还好吗?” 雷仁点点头,七七又问:“那伤都好了?” 雷仁笑道:“这都多久了,怎么会还没有好!” 七七又忍不住问:“那你不带兵了?” 雷仁叹了口气道:“不是你雷大哥不带兵了,是王爷不带兵了!” 七七跟了尹长宁这么久,多少能看出尹长宁这段时间的低落和不如意,便小心地问:“难道王爷永远都不能再带兵了!” 雷仁听了笑了一下道:“小菱这些事离你就远了,王爷带不带兵对你有什么影响,所以…。” 七七心里狂叫:怎么没关系,我苏七七跟个狗皮膏似地粘着你家王爷,就是想知道你家王爷什么时候才能东山再起,什么时候才能再带大军南下讨大岐,将那“嫡母”皇后送到官家妓寮子里去! 但这些是七七不敢表现出来的,只得非常体贴地道:“是奴婢见王爷心情总是不好,所以…。” 雷仁听了看着七七问:“王爷几时有心情不好了?” 七七听了就纳闷了:难不成他不能带兵,又被那个面团太子和帛瑗整治,还会有好心情! 雷仁见七七的脸皱得象个小苦瓜,便道:“这里面的事三言两语说不清,总之,王爷没你想的那么不堪,一会青姨等急了,回去吧!” 听了雷仁的话,七七莫名地欣喜,胸口也不象在王府那么压抑了,一听“青姨”才想到自己是来当差的,居然把要照顾的人给扔下跑这来和雷仁聊天,于是急急忙忙站了起来,正要走,雷仁忽抓住七七的手叫了一声:“小菱,我有句话想跟你说…。” 七七正等着雷仁说,雷仁却抓抓头道:“改天再说吧!” 七七见雷仁有点异常,只能等雷仁改天再说了,于是赶紧跟雷仁道了别赶了回去。 青姨为人随和,极好侍候,而且又喜欢与七七拉拉家常,如果没有尹长宁在自己身上留下的伤痛和伤痕,七七甚至觉得又恢复了乌衣巷的日子,轻松、惬意还有几分懒散,私下里七七认为比乌衣巷的日子过得还舒服。 到了尹长宁说的第五日,七七便想给青姨多添置些东西,于是拎着竹筐一大早就上了街,上寅显然是个极繁华的城市,就青姨住的这条街,虽不是什么贵人们住的地方,但一出了院子,也极是热闹,包子铺、茶水铺、铁铺、买菜的…,也称得上熙熙攘攘、人来人往。 七七东看西看,看到中意的东西又是青姨要用的,就买上,没一会就买了满满一竹筐,沉沉的竟然拎不动了,七七才觉得银子多了不是什么好事,东张西望想找个跑腿的男童来帮个忙,却又没瞧见,正在着急的时候,手一轻,七七发觉蓝子让人拎了起来,她转过身一看居然是王大庆,愣了好一会,才听大庆叫了一声:“七七,你是七七吧,怎么会变成这样了!” 七七一把抢过蓝子,转身就要跑,那王大庆连忙抓住七七道:“七七,你怎么忘记了,我是二牛子!” 七七哼了一声,心想:你要是二牛子,当初怎么会只给我两张饼! 王大庆拉着七七在一家小茶铺坐下来道:“七七,来先歇一下,告诉二牛哥,这些年你遇到什么事了?” 七七忽站了起来道:“这位爷,想必你认错人了,奴婢家里有事,先走了!”说完拖着蓝子要走,王大庆一把抓住蓝子,七七见了干脆将蓝子一扔便跑了,王大庆本以为七七怎么也不会扔了蓝子,但没想到七七压根不是将蓝子看得高于一切的人! 第五章 仙妖斗法1 七七想好好给青姨置办东西的想法破灭了,甩开王大庆后,她随便买了一个蓝子,胡乱买了一些东西,便没有一点逛街的心,打道回了青姨的住处,做了午饭,陪青姨说了一个下午的话,又做好晚饭,尹长宁的马车就来接她了。 七七找了个借口溜出了青姨的小院,坐上马车走了。 “景平殿”很安静,七七怀疑尹长宁那厮应该去了“伊香阁”,想到这里五天来的轻松惬意一下又变得无端压抑,甚至想再返回青姨那里永远不回来了,那几个护卫看着一会前一会后的七七,都习惯她时常有的惊人之作:比如此次回到尹长宁身边似乎就没穿过女人的衣服;比如这大冬天就算是他们也觉得挺冷的,偏偏她手里拿着那把“铜钱”扇子;比如天天都要尹长宁抓去洗澡;比如那张脸上明明写着对什么都不满,偏偏却是奴颜婢膝地点头哈腰;比如明明是个低贱的小黑奴,但在尹长宁那里比那个长公主、香妃要得宠得多,至少这两个女人还没上过他们主子的床,而这个小黑奴基本天天把着他们主子那张床…。 护卫们见七七偷偷摸摸,尹长宁对她破例的事太多了,他们也懒得管苏七七,由得她东蹿西蹿的。 七七蹿到寝房未见到尹长宁,蹿到书房还是未见到尹长宁,七七不由得有些失望地从长廊后面往自己的房间绕,路过尹长宁书房旁边的一个小花厅时,却听到了尹长宁的声音:“舅舅还有什么要说的!” 七七吓了一大跳,青姨讲的话一下跳进了脑里,她忙躲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出,却听一中年男子的声音:“宁儿,你长大了,有些话,舅舅讲你也听不进去了,不是舅舅不想帮你报丧国失亲之痛,但是宁儿,这事是急不得的,象这次你南下不归是大忌,得胜却没有一点功劳,还让太子无端猜忌你,差点二十年的隐忍都付之东流了!” 尹长宁哼了一声道:“舅舅,你也太长他人的志气灭自己人的威风了吧,难不成你也认为这大周的军队,我一定需要什么兵权才指挥得动吗?” 男人立刻急道:“长宁,切记不到最后关头万不可胡来!” 尹长宁淡淡道:“舅舅,你就放心好了,长宁做事自有分寸!” 男人又道:“这次娶了这天香公主,虽明里是受了气,但于暗里却又并不是一桩什么不好的事!” 尹长宁嗯了一声道:“这个长宁自然知道,否则能让那天香进长宁的府吗?” 男人才松口气道:“那就好,舅舅出来一会了,得回了,省得让别人看见了又起风波,切记要忍得!” 尹长宁便道:“舅舅,就长宁与舅舅明里的关系,互相来往又有何不可!” 男人便道:“小心使得万年船,虽明里往来没有事,但还是少来往,人家才放心!” 尹长宁笑了道:“那长宁就不送舅舅了,舅舅请了!” 七七听了松了口气,只想等尹长宁走了,自己就赶紧绕回屋子去,却听尹长宁道:“准备在那里躲着成一个冻硬的小黑奴!” 七七才知道尹长宁早就知道她的存在了,这种听墙角的事,自己喜欢干,但被人逮着了,毕竟不是什么脸上有光的事,七七只得从躲藏的柱子后走了出来,尹长宁坐下来问:“本王的青姨怎么样?” 七七一听提到青姨,立刻来了劲了,上前一步有些讨好地道:“将军爷,青姨专们叮嘱奴婢,让王爷别与王爷的舅舅往来,看来王爷的舅舅要么不好相与,要么不是好人!” 尹长宁端起茶已经喝了一口,听了“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差点没呛着,七七忙用扇子给尹长宁打着扇道:“奴婢的将军爷千万小心一些,可别呛着了,那可是要命的事!” 尹长宁伸手拨开七七手中的扇道:“七七小黑奴,也只有你要得了本王的命,你这打扇的动作与刘管事真是同出一辙哈!” 七七一听又高兴起来了道:“这打扇,刘管事可是奴婢的师傅!” 尹长宁更想笑,伸手将七七抱到腿上,七七吓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忙东张西望一阵才小声道:“王爷,这地方可不是奴婢坐得起的,王爷还是换别人吧!” 尹长宁伸手揪揪七七的脸道:“七七小黑奴,说说这地方谁才坐得起!” 七七忙道:“将军爷,这地方好歹得有两分姿色的人来坐比较稳当!” 尹长宁听了一笑非常神秘地对七七道:“但是七七小黑奴一坐,本王就有感觉了,那怎么办呢?” 七七忙道:“罪过,罪过,奴婢有罪!” 尹长宁更开心了干脆把七七搂入怀中道:“光罪过可是不行得,那有了感觉,七七小黑奴总得帮本王把这感觉抹平了吧!” 七七一听大窘,果真感觉到下面什么东西对她的小屁股有了感觉,七七忙再四下里瞧了一通道:“将军爷,奴婢刚当差回来,许不许休息两日?” 尹长宁一听便道:“好,你帮本王把那感觉解决掉,本王让你休息十日!” 七七一听“休息十日”,心情大好,但想到那感觉决定还是牺牲这十日算了,但尹长宁已经很快伸手掀起她的棉袍子,将她里面的棉裤子解开褪了下来,七七吓得小心肝一个劲地跳道:“将军爷就算要把奴婢解决了,也换个地方好不好!” 尹长宁呼吸急促地道:“不换,就在这儿!” 七七那张脸虽黑但到底还是薄,一头撞到尹长宁身上道:“那将军爷干脆把奴婢作贱死算了!” 尹长宁一听忙道:“好,本王正有此意!”说罢把手也伸了进去,七七只觉得噩梦又回来了,却听尹长宁道:“七七依了我吧,我会轻一点的!” 七七真是欲哭无泪,知道自己与尹长宁走得这么近,如果尹长宁真有那种意思,这就是迟早的事,但真到了这个时候,却又万般不情愿,还有这地方选得也太…,四周除了依旧还有些绿意的花木,真是连扇透明的屏风都没有。 正在七七羞愧难当,尹长宁已经迫不急待想也褪去衣裤的时候,忽听有护卫道:“长公主,王爷刚才往寝房去了!” 七七从第一次见到长公主至今日,唯独这会才觉得她是天下最善解人意的人了,自己总算解脱了,这尹长宁对这个长公主如显然有畏妻如畏虎的架式。 第五章 仙妖斗法2 然而尹长宁压根没有把手伸出来的意思,七七只得使用拖延计策讨好道:“将军爷,长公主来了,能不能换个日子,换个地儿?” 尹长宁听了哼了一声道:“这地儿哪点不好,南北通透,宽敞明亮,今天初八,日子也是个好日子呀,长公主来了怎么样,我喜欢一下自己的小黑奴,难不成她还敢不许吗?再说换了地换了日子,我没感觉怎么办?” 七七又讨好地道:“对将军爷,长公主当然…当然不敢不许了,只是奴婢以后怕是没得混的了!” 尹长宁笑了亲了七七一下道:“我真是爱煞了你这模样,告诉你,只要你依了我,长公主动不了你一根汗毛的,你信不信!” 七七连连下贱地点头道:“相信,相信!” 尹长宁便道:“那就让我偿偿七七小黑奴这宝贵的小屁股是个啥滋味!” 七七一听转了一圈还是转回了这事上,便可怜巴巴地看着尹长宁,尹长宁见了终是松开了手道了一声:“没一点味道!” 七七顾不上什么有没有味道,急忙把裤子提上,还没系好,就听长公主的声音传来了:“哟,王爷在这里呀,本宫找寻了半日!” 尹长宁靠在椅里懒懒地回道:“这些个当差的怎么当的,连公主到了都不报,本王非割了他们的舌头!” 七七虽没系好裤带,站那里也不敢动了,只是后背心一个劲地出汗,一阵香风,倚芳扶着长公主走进了花厅,七七跟了尹长宁这久,是头一次看尹长宁用这种姿态对待长公主,长公主却也不恼,倚芳扶她坐下后,才行礼磕头,七七也想到自己是要给长公主行礼的,也忙跪了下去,长公主没吩咐她起来,尹长宁也懒懒地坐着没有吩咐倚芳起来,七七心里把这对怪异夫妻在心里骂了个狗血喷头:你们一天养尊处优,不是坐就是躺,偏喜欢拿铜钱小姑奶奶这样一天都在忙的人开涮! 骂是无济于事的,那长公主轻唇一启就问:“王爷这些日子都忙些什么?” 尹长宁听了用手揉揉头道:“本王这些日子过得轻松惬意,有爱妃与香妃本已是人生无憾了,偏又觉得没有子嗣是美中不足的事,所以本王这些日子总在想,应该多挑些个好生养的女子来侍候!” 七七还没听过这么无耻的话呢,明明是他有颗色心偏打着子嗣的名义,分明就是想去糟蹋良家妇人,七七心里那个火扑都扑不灭,却听那长公主依旧轻言细语道:“王爷所思虑的果然是大事,子嗣的事情绝对是件不容忽视的大事,那王爷可有人选吗?” 七七打心里称赞这长公主真是贤慧到家了,换作是自己,非一巴掌招呼过去不可,但一想干嘛要换做自己,这对贱夫妻愿意伪善就让他们伪善去好了,那尹长宁果然恬不知耻地道:“有倒是有那么一两个!” 长公主一听立刻就问:“王爷中意的是府里的还是府外的!” 七七听那长公主的语气分明就有那么几分紧张,尹长宁却不紧不慢地道:“府里呢,那个盼兮还勉强有些生养的模样,府外倒有几个!” 长公主一听就道:“盼兮不是正经人家的女人,又是乌金国的下等人家的女子,模样轻佻,与大周国的人氏不太一样,那子嗣生出还不知道会是啥样的!” 尹长宁便道:“那盼兮不是正经人家的女人,生出来不由她带就是了!” 长公主听了立刻反击道:“这王爷怕就不明白了,这娘是什么个性子,她的儿女血脉中多少就会有这性子,到时候真出了什么事,丢的还是王爷您的丑不是吗?” 尹长宁叹了口气道:“那倒也是!” 长公主又道:“府外的都是些什么人家的,王爷可不要让人蒙了眼睛,不如还是在府里挑吧!” 尹长宁听了就道:“果然是爱妃考虑得周到,只是这府里怎么看都没有合适的!” 长公主嗔了一声道:“王爷,您呀真是的,这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倚芳不就正合适吗?” 尹长宁立刻恍然大悟道:“真是,真是,果然,本王怎么就忘了倚芳这小丫头呢!” 七七撇了一下嘴,发现没有动静了,刚一抬头却看尹长宁正拿眼在打量倚芳,倚芳那张小脸呈了桃色,七七正想在心里发表一下鄙视,尹长宁的眼睛却一下转到七七身上,忽道:“爱妃,别说这倚芳合适,这小黑奴也合适!” 七七听了差点没跳起来,那长公主听了却怪嗔道:“王爷您真的是,选谁也不应该选她呀,就她那模样,生出来的孩子会是个啥样,再说王爷见着这副模样能…。”长公主说着忽然停了话,尹长宁却接过话斩钉截铁地道:“为着子嗣这样的大事,这副面容再怎么不好,本王决计也得忍一忍!” 那长公主听了吃吃地笑了起来,大约是因为教养好,所以才笑成这样,七七差点晕了过去,完全拜尹长宁那厮恶毒的语言给气,谁都知道就她苏七七现在这副尊容,和那臭狗屎有得一比,有人居然想作贱她让她生孩子,真是天大的笑话,也难怪那长公主笑得给黄豆噎着一般,七七气不过转头一看那倚芳居然也抿着嘴在窃笑,对于长公主,从见着第一面就知道是正经的主子,七七不敢比,但这个倚芳跟自己一样分明也是个奴才,半斤对八两,那她凭什么笑自己? 七七只顾气呼呼地想着自己被尹长宁耍了,连长公主及倚芳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尹长宁道了一声:“起来吧!” 七七连忙站起来,但在坚硬的花岗岩上跪的时间太久了,仅管铺了层薄毯,七七还是腿一软差点没站住,尹长宁一伸手把她扶住了,七七又忙伸手抓住了裤子,尹长宁便笑咪咪地道:“七七小黑奴,这裤子就不用穿了,咱们把那生儿育女的正经事做了,然后生养一堆孩子!” 七七血一涌上来也顾不得尹长宁是什么王爷主子的,一抬脚便狠狠地踩了过去,听到尹长宁叫了一声,七七连忙拧着裤子就跑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第五章 仙妖斗法3 经历了生儿育女这事一折磨,七七打心里不想见着尹长宁,躲在房间里除了吃饭,绝计不露面,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尹长宁那厮惭愧了,居然有五六日没吩咐她做任何事。 七七正在犹豫要不要迈出自己的屋子,刘管事却一颠一颠地跑过来,七七一见刘管事,生怕又叫她去回那个什么长公主的话,但又不敢关了门不理睬,刚要发话,那刘管事却叫道:“孙小菱,王爷叫你去侍候,说你休了五六日了,再休下去筋骨会僵了的!” 七七心想自己休这五六日筋骨会僵,难不成象尹长宁那厮那样天天什么都不做反不僵了,但还是只能灰溜溜地往尹长宁的房间走。 还未走到尹长宁的房间,就听到从里面传来了笑声,室内其暖无比,似乎有几个形态各异的丽人一衬更显得春意融融了,七七一走进去,那笑声先停了,随后又更放肆了。 七七看到尹长宁坐在正中的位置上,而侧首着天香,下首有盼兮和另外两个七七没见过的女子,七七一见天香坐在尹长宁的侧首,就不舒服,不过回转过来,又觉得那尹长宁是天香的夫君,自己凭什么不舒服,想得透彻了,七七才讪讪地走到尹长宁身边问:“王爷传奴婢!” 尹长宁便道:“小菱,你来得正好,本王说你适合生养,偏她几个都不相信,你可要争个气,本王也努个力呀!” 尹长宁话声一落,盼兮等人又笑了起来,尹长宁在长公主面前损她,七七难过一下也就罢了,但在天香面前,七七就恨不得跟尹长宁拼命,所以一双眼睛一下充血了,尹长宁见了伸手把七七搂到怀里道:“有什么可笑呢,本王讲的是实话,等到时候本王的小黑奴给本王生养一双子女你们就知道了!” 七七想挣开,但尹长宁的手象铁箍,两人两眼一下对上,过了好一会尹长宁才松开了手道了一声:“不仅人长得丑还是个没趣味的人!” 七七脑里嗡嗡地象爬满了苍蝇,尹长宁一松开手,她就坐到地上去了,然后恨恨地听着天香银铃般的笑道:“王爷,这个小黑奴真有意思!” 尹长宁哼了一声,没有说话,那盼兮却道:“天香姐姐,你可不要小看这小黑奴了,心思多着呢!” 七七不知道最后是怎么结束的,反正别人走了,她就站起来拍拍屁股,也没看尹长宁就走了出去,尹长宁想叫她,但七七太坚决了,尹长宁也就没有开口,站了起来,跟着七七走出了房间,见七七沿着湖边落魄地走着,尹长宁还是追了上去叫了一声:“七七!” 七七没回头,尹长宁真怕七七这冷的天就这么跳进湖里去了,忙上前将七七拉入怀中道:“也许我的玩笑开得过分了一点,但七七相信我,我真的是想…,算了,不说了,你不喜欢,以后我就不开这种玩笑了,走,我们回去!” 七七挣了几下没有挣开,便一头撞到尹长宁身上,哭着用拳头打着尹长宁,尹长宁怕被天香等人看到,忙一伸手把挣扎的七七一下扛在身上回了房间。 尹长宁把七七扔到床上才道:“七七,好了,别怪我了,我只不过见你怕那长公主,想用个法子让大家都知道你理所应当就可以坐到我身上的!” 七七听了大叫一声:“你以为她们想,别人就都得想吗,我才不稀罕!” 尹长宁听了笑道:“知道你不想,所以才想着法子以后在任何场合都理所应当地非礼你!” 七七听了一挥拳就把尹长宁打到床上叫道:“我要打死你,我要打死你,我要杀了你!” 尹长宁一边躲一边道:“知道你想杀了我,每天看我那个眼神就是希望我不得好死,七七,我还有一事不明白,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恨我,我也懒得再追问了,但好象你对那天香的眼神和对我的眼神是一样的,这是个什么缘由,我怎么想来想去,你也不应该结识象天香这样的人吧!” 七七听了手一松,没想到自己的眼神看他们居然是一样的,于是口硬道:“是,你是王爷,天香是公主,象奴婢这样的人怎么能恨到你们这么高贵的人,想必是将军爷多心了!” 尹长宁一听就笑了:“完了,完了,又讲错了,又讲了我的小黑奴不爱听的话了,真是个敏感的小黑奴呀!” 七七委屈地叫了一声:“我就是黑,我就是奴,我就是…。”七七话还未说完,尹长宁忽然将她按在床上,吻了上来,七七想也没想张嘴就咬了尹长宁一口,尹长宁愣了一下,口里一甜知道嘴唇让七七咬伤了,恨恨地看着七七道:“我看你不是什么小黑奴,分明是个悍奴!” 七七口里也一股腥味,见把尹长宁的嘴唇咬破了,方才收回了全身都竖起来的毛,仅管咬破了尹长宁的嘴唇,夜里七七还是被尹长宁按在床上捂被窝,然后再前嫌尽释地被尹长宁搂到怀里睡了。 跟尹长宁闹了大半夜,七七一大早眼睛都睁不开,不过还没睁开眼睛,她就被刘管事叫到了长公主的房间,跪了一个多时辰,才让她进去回话,那长公主第一句话就是:“小菱呀,王爷如果认为你适合生养,干脆择个日子就让他把你收房吧!” 长公主一句话无异于睛天霹雳,把七七砸得有点辩不清东南西北了,却听长公主又道:“只不过被王爷收房了,你也要记住本宫能让王爷收房,也能让王爷休了你!” 七七连连道:“长公主吩咐,奴婢绝不敢不遵,但奴婢不想收房!” 长公主一听这话有些诧异,连带那个倚芳也诧异,七七脑袋转了好几圈才道:“长公主,奴婢有自知知明,这奴婢这模样真被王爷收了房,人家都会嘲笑王爷的,王爷对奴婢怕连半日的热度都没有,长公主是为着奴婢好,为奴婢想个好前景,但长公主过了几日,那分明就是个火坑呀,请长公主收回承命!” 第五章 仙妖斗法4 长公主一听七七坚决拒绝,反是放宽了心,假假地叹了口气道:“还不是王爷图一时新鲜,说你好生养,收了房,来年就可以给他生大胖小子,本宫也就急病乱投医了,小菱真是个懂事又明白事理的丫头,不象一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人!”说完长公主又道:“那王爷的嘴唇是怎么回事?” 七七一听汗就涌出来了,脑袋一转就道:“昨天下午,王爷唤奴婢去侍候,进那殿就见那天香搂着王爷好似很亲热,后来王爷忽然‘嗳哟’了一声,奴婢才发现王爷的嘴唇流血了!” 长公主一听便猛拍了一下桌子骂道:“贱妇,淫妇、荡妇,哪里是什么公主,与那婊子的做法又有什么区别!” 七七忙添油加醋地道:“长公主是没见着,香妃的举动怕连那婊子也不如!”说出了这句话七七真是没由地舒畅。 七七终于被长公主重重地赏了,倚芳将五十两银子递给七七小声道:“真没见过你这么无耻的人,你还是人吗?” 七七一听一把拿过银子道:“奴婢不明白倚芳小姐所讲,哦,应该是芳小主!” 倚芳便道:“孙小菱不要你为你所做的事是人不知鬼不觉!” 七七哼了一声道:“芳小主,到如今怕你比奴婢还希望那香妃或者盼姬被王爷打进十八层地狱,所以你想得到王爷的宠爱,是不是考虑与奴婢合作合作,眼下奴婢还有事,先走一步!” 倚芳为之气结,但正如七七所讲,有那个什么天香、盼兮,尹长宁的眼光永远不会转到长公主这里,更不会转到她这里,虽她没有一日想做这什么侍姬,但是既然做了,她就不想差过那个什么盼兮,心里甚至还期望与那个什么天香一较高低。 拿着银子回到房中,七七立刻掏出自己藏金银的小罐子,将自己才得的赏赐五十两银子亲了两下才放进罐里,然后藏在地板下,那地方是七七花了点功夫弄出来的。 藏好金银罐子,七七躺到床上,非常惬意地跷起二郎腿,盘算着这么些金子、银子能置多少亩地,置多少头耕牛,想想将来有田有房的日子,七七为之雀跃,又想着自己如果能置下产业,就去把姥姥那些书都整理了收藏起来。 七七是带着极美好的愿望睡着的,后来是鼻子痒,不舒服才醒的,睁眼却见尹长宁的脸隔自己只有咫尺距离,七七忍不住道:“将军爷,一大早你不睡觉,干嘛挠人清梦!” 尹长宁哼了一声问:“为什么不答应让我收房?” 七七一听立刻怯怯道:“王爷,奴婢的姿色实在差强人意,奴婢怕亵渎了王爷,所以奴婢不敢!” 尹长宁听了一拍床边骂道:“不敢个狗屁,既然不敢为什么又敢骗那女人说本王的嘴唇是被天香咬伤的?” 七七有些不好意思地道:“王爷,在那种情况下,奴婢总不好意思讲是自己咬破的吧!” 尹长宁哼了一声道:“你那些话都好意思讲出来,你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呢!”说完伸手把七七拉到身上道:“七七,你到底有什么秘密?” 七七想把身子挣出来,尹长宁一翻身把七七压到身下狠狠地道:“本王三番四次地依着你,你还真的不把本王放在眼里了,是不是!” 七七忙道:“王爷言重了,奴婢不敢!” 尹长宁一伸手就扯开七七的衣服道:“不让本王收房,以为本王就拿你没办法了是不是?即然愿意当这个贱奴,本王就让你知道做贱奴哪些事是应该做的,哪些事是不应该做的,不要以为歆王府真的是没有规矩了!” 管丰听到屋里闹腾得厉害,那个叫孙小菱的黑奴举止与一般的人是有些不太一样,不给她吃不给她住,对尹长宁就象块狗皮膏一样地粘着,不离不弃,弄得尹长宁已经美丑不分了,一心想收了她,为这次收她的房还在长公主那里用了点心思,这是自己跟在尹长宁身边从未遇着过的事,但这孙小菱却几句话就让尹长宁一番心血化水东流,尹长宁知道气得差点没跳起来,一句话没说就冲到了孙小菱的房间! 管丰以前是比较不喜欢这个一看就带着仇恨的孙小菱的,但时日长了,孙小菱又没做过什么对不住尹长宁的事,而且孙小菱到尹长宁身边,尹长宁的性子反不象以前那样暴躁,一旦做了决定的事,谁也别想进言,加上出梧城的事和以后发生的事,管丰倒觉得有孙小菱这样的丑一点的女子在尹长宁身边似乎还要更好一些,问题是那孙小菱就象有魔性一般,她喜欢粘着尹长宁,尹长宁似乎也离不开,尹长宁要收她的房,管丰倒也高兴,甚至还帮尹长宁出谋划策,只是没想到那个小黑奴却这么反叛! 管丰在回廊里来来回回走了很久,以前尹长宁这种事情没少做过,管丰没感觉,独这次他有些不太舒服地听着尹长宁折磨孙小菱。 管丰见天色慢慢暗了下来,尹长宁终是心满意足地一边扎腰带一边抹着额头上的血迹出来,见着管丰道了一声:“真是个悍奴,还敢抓伤本王,不用管她,饿她三天,看她还有没有这么张狂!” 七七一边哭着一边从地上捡起被尹长宁扯破的亵衣,三年前那场噩梦似乎又回来了,在她连报仇的心都淡了,甚至想攒点金子银子去买田买房过日子的时候,尹长宁又残暴地奸污了她。 七七哭了好一会觉得又没人会理她,慢慢地也就止了哭,然后呆呆地坐在同样被扯破的棉袍子棉裤中间,身上不舒服,也让她不想动了。 七七在地板上躺了一天一夜,她觉得很冷的时候又看见了姥姥,姥姥拉着她的手似乎在哭似乎又在劝她跟着走,七七虽不喜欢姥姥,但跟着姥姥至少三餐有望,没象现在这么冷过。 第六章 雷仁求亲1 七七是咳醒的,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一个不大的丫头看见她醒了,忙道:“把药喝了吧!” 七七不认识这个丫头,见也不是在自己住的那间房里,有几分纳闷,那丫头见了便道:“这里是下房,刘管事吩咐过等你身体好了就在下房做事!” 七七木木地看着那个丫头,犹豫一下如果死不成,还得继续活着,那整日整夜咳的滋味并不太好受,于是还是把药喝了,喝完药,七七见床头有自己那把“铜钱公子”的扇子,一看到扇子,七七一下想到自己藏在房间的金银罐子,自己辛辛苦苦不耻下贱地出卖别人,才换来的金子银子,这么一眨眼的功夫就顺水漂走了,七七恼恨不已。 想到自己的金子银子没有了,七七没有了依恃只得下床,想走出房间看看这个下人住的地方是个啥模样,只是走路有些吃力,一动就痛,不过怎么比三年前那滋味要稍好些,按尹长宁的话就是:长得这么丑,没滋没味的,本王真是疯了! 七七想到如果是三年前那副尊容,尹长宁不知会有滋有味地折磨多久,那还会不会走路都是回事,七七更加喜欢眼下自己这副样子,真是一副福相,暗暗又为自己有这副样子庆幸。 庆幸完了,七七这才注意自己住的这个房间,只有自己与那个小丫头,别人都是很多人住一间房子,甚至有十几个人住在一间房子,七七才知道这府上的正主只有那么廖廖几个,但侍候这几个人却有很多,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有些庞大,刘管事没有给她安排什么特别具体的事,口头上吩咐是洗衣服,只是住在这里的基本都是洗衣妇,也是洗那些上房的丫头婆子的衣服,据说象王爷、王妃的衣服非常贵重一般都是贴身的几个丫头洗,从不送到下房,她们每天侍候的都不是正主,但比要求比那正经主子是有过之而无不余。 到了这里七七多少心里平衡一些,这些洗衣妇九成多是家里卖进来的,虽有些小争端,无外乎是为着多一口粥或者多勺子菜的争端,七七觉得这样挺好的,时间一长,也冲淡了她的报仇心,甚至有些与世无争了。 七七身体好些,刘管事依旧没安排什么具体的事给她,七七也不好意思每日混在这些洗衣妇中白吃白喝,受着大家有些怪异目光的洗礼,便顺手帮那小丫头做点可以帮手的事,人家小丫头好歹也照顾她不少日子,这样即可以心安理得又可以避开那些个目光的注意。 坐在石板上,七七不停地咳着,她一腔热血地抢过小丫头的盆子,没想到还没端到河边就喘个不停,哪还有力气来洗,七七望着那堆衣服,没想到自己竟然有一天连洗衣服的力气都没有了,七七有些懊恼,自己活着难不成就是为了来受罪的? 正在发着呆,七七忽然听到有人娇笑道:“王爷,你有找到香儿吗?” 七七抬头才发现隔着河对岸是一片桃林,桃花开得满天绚烂,景色非常地美,七七又听到尹长宁的笑声:“小淘气,看本王逮住你怎么收拾你!”话音一落,七七就见着两个神仙似的人物从桃林中走了出来,真是男的俊女的美,没有比这一对更登对的了,七七急急地想收了衣服,但她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越想快,衣服反而还掉水里去了,七七怕水把衣服冲走,小丫头会被罚,也顾不得春水刚解冻,连忙跳下去想将衣服捞起来,但她选的这个地方水比她想的深,七七不仅没抓到衣服,差点还让水冲走了,七七只得手忙脚乱地爬上岸,眼睁睁望着被冲走的衣服,不小心就看见那对神仙似的人物,手拉着手地看着她,天香还伸手指着七七笑得腰都直不起来。 风一吹浑身冰冷,七七真恨自己在这个时候丢丑,一边咳一边狼狈地把另外的衣服收进盆里,端着盆转身便急急忙忙往回走,还没到房间,眼泪又不争气地流了下来,报仇似乎真的是镜中花水中月的事了,尹长宁也不是傻瓜,自己连上尹长宁床的勇气都没有,还谈什么报仇。 小丫头见七七浑身湿淋淋的还在哭吓了一大跳,忙问:“小菱姐,你怎么了?” 七七才想着房间还住了另外的人,一边用手擦眼泪一边道:“衣服,衣服不小心让水冲走了!” 小丫头一听吓了一大跳,一翻那些衣服便道:“糟了是倚芳娘娘的衣服,她可不好说话!” 七七忙问:“那怎么办?” 小丫头也吓着了,比七七的眼泪还掉得厉害,七七一看这一下可麻烦了,是别人的,她还可以装装脸皮厚,顶多混顿打,说不准就过去了,但是那个倚芳的,七七怕挨打不一定过得去,所以七七看着小丫头,她也很想哭,挨打虽说是下下策,那滋味她没少挨过,知道不好受。 两人正在无计可施的时候,忽听有人道:“管事,叫孙小菱出来一下!” 七七听那声音有些象雷仁,犹豫一下走了出去,那管事已经叫:“孙小菱出来!” 七七一看真的是雷仁,有些激动还有点不知所措,雷仁冲她一招手,七七便又在众人注目中跟着雷仁走了。 来到没有人的地方,雷仁忙问:“很久没看到你了,问了管丰,才知道你到这里来了,发生了什么事?” 七七嘴一撇,转过身眼圈就红了,雷仁却伸手将她扳过来一字一句地道:“有一句话一直想跟你说,又怕你生气!” 七七听了有些企盼地道:“雷将军有什么,小菱不会生气地!” 雷仁看着七七犹豫一下才道:“小菱,如果你不反对,我想到大将军那里提亲!” 七七一听就高兴地道:“这是好事呀,雷将军想要成亲了,是好事呀!”七七说完又希望雷仁喜欢的女子不要是那个什么倚芳。 第六章 雷仁求亲2 雷仁看着七七兴高采烈的模样,也张嘴笑了道:“小菱,你等着,我这就去提了,然后我们一起去青姨那里!” 七七乐呵呵地看着雷仁走了,只是等雷仁走远了,七七才想到雷仁提亲,咋就那么自信尹长宁也会放过自己,还会同让自己同他一起去青姨那里,尹长宁有那么好说话?转过身七七才想到自己居然忘了倚芳的衣服的事了,但那管事因看到雷仁找过七七,一时狐疑七七与雷仁的关系,所以并没有惩罚。 管丰有些诧异地见雷仁大步走进尹长宁的书房,管丰没想到雷仁这么快就从七七那里回来了,本还想七七去过青姨那里,雷仁如果借着青姨的名义会不会改变一下七七眼下的状况。 更让管丰没有想到的是,雷仁一走进去还没行礼就开口道:“王爷,雷仁想来求个事!” 尹长宁抬起头看见是雷仁,笑了一下道:“雷仁,有什么事,你只管讲来,本王几时不许过!” 雷仁忽有些局促,还有点不好意思,好一会才道:“王爷,雷仁是属马的,今年也有三十了,雷仁想…。” 尹长宁看着雷仁本是笑着的,看雷仁这副样子便道:“雷仁不是看上那家姑娘了吧!” 管丰也正有此感,也插嘴道:“是呀,雷仁居然有不好意思讲的,肯定是这样没错了!” 雷仁于是鼓起勇气道:“大将军以前身边有个小黑奴,雷仁瞧着挺好,雷仁就想…,”雷仁没注意到尹长宁的脸色,他红一下脸继续道:“雷仁就想求大将军将那小黑奴许配给雷仁!” 管丰听了急了起来:这个雷仁是个爽直的人,但也该看在什么事上爽直。雷仁难道就没有发现尹长宁对七七跟一般的奴婢不同,果见尹长宁脸色一下沉了下来,将笔重重放在桌上道:“雷仁,不是本王不许你,只是这个小黑奴实在与你不般配!” 管丰连向雷仁眨眼睛,雷仁没明白上前一步道:“大将军,雷仁瞧那小黑奴挺好的,虽是丑了点,但是性情中人,雷仁很中意她这种性子!” 尹长宁更是生气,但他忍了口气道:“一个贪生怕死又贪财好色的奴才,值得你这么顶撞本王!” 雷仁忙收敛了口气道:“大将军息怒,雷仁是心急,那孙小菱也许是有些贪财,但雷仁想她许是因为贫穷,一个小黑奴怕死也正常,如果她要不怕死不贪生,雷仁倒觉得异常了!” 尹长宁“啪”地一声放下笔道:“雷仁,给你一讲,那孙小菱倒成了个宝贝一样,横竖你看着都好,天下的女子多了去了,你怎么那么没眼光看上这么个又丑又黑又无赖的东西!” 雷仁没想到自己看上七七让尹长宁这么生气,想想七七所作所为,是没什么让人看得上的,再加上模样也不讨喜,大约自己就是那种没什么品味的人才看得上这样的人,是不是有点臭味相同,要不那些漂亮的、高雅的在自己身边也不是一个两个了,但他就生不出好感来,于是便道:“知道王爷嫌雷仁没眼光,不过雷仁求大将军就依了雷仁这桩事吧,雷仁给您烧高香把您给供起来!” 尹长宁气得拍着桌道:“雷仁,本王不骂你,你还真是越说还越混帐了!” 雷仁听了有些不满地看向尹长宁道:“大将军,那小黑奴不过就是一个女奴,大将军以前连姬妾都可以赏人,怎么这个小黑奴就不行了,再说那个小黑奴现在又不侍候大将军了,雷仁想求个小黑奴家里去,难道是很过分的要求吗?” 管丰一听雷仁越说越不象话了,再争下去,尹长宁非收拾他不可,于是连忙咳了一声道:“雷仁,你也别太激动了,那个小黑奴也不是大将军许不许给你的事!” 雷仁脖子一横道:“那又是什么?” 管丰便道:“那个小黑奴与一般的奴婢都有些不一样,大将军打发过她多少次了,曾经数次脱她奴籍让孙少白领回家去,但那个小黑奴死活都不肯,你又不是不知道,所以你来求打发,大将军如果打发给你了,那个小黑奴又闹死闹活的,你让大将军说出去的话难不成还要再收回来不成,还要她要是不许,你的脸又往哪搁?” 雷仁一听管丰讲的是正理便抓抓头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倒是雷仁鲁莽了,只图自己说得快,不过大将军倒不用担心,那小黑奴…,”雷仁嘿嘿一笑道:“小黑奴已经应允了雷仁了!” 雷仁这句话把尹长宁气得差点疯了,把管丰也唬了一大跳,孙小菱应允了雷仁的求亲,管丰还真不太相信,于是便道:“王爷,即如雷将军所言,那把孙小菱叫来问问!” 尹长宁倒真想把苏七七叫来问问:自己要收她的房,她死活不同意,这雷仁要求了家去,她就那么痛快地答应了,自己难道不如这个雷仁,苏七七是不是瞎了眼了! 七七听说尹长宁传唤自己有些纳闷,雷仁从自己这里走了没多久,说是要提亲,难道这事也要跟自己商量,高一脚浅一脚跟着刘管事往尹长宁的书房走,快到书房时,刘管事忽停下来道:“孙小菱,雷将军人品不错,挺好的一个人!” 七七连连点头道:“刘管事,这个奴婢还能不知道吗?” 刘管事便放心了道:“就怕你又犯糊涂,好事情不会总那么多的,好运来的时候,就不要放过!” 七七一笑道:“刘管事,这个自然是,谁会那么傻!” 刘管事更放心了道:“所以不用太在意别人怎么不高兴,也别被人吓着了!” 七七差点上前拍着刘管事道:“刘管事,只要那雷将军不是向将军爷讨要奴婢,还有什么可吓着奴婢的!”说完收回伸出去的手,便迈步往里走去了,刘管事一听忙想叫住,却晚了,七七却已经走了进去,刘管事只能一跺脚跟了进去。 第六章 雷仁求亲3 七七一进去就看到了雷仁,便冲雷仁笑了笑,她是不太想见尹长宁的,为着雷仁,七七才大义凛然地跑来了,所以她也没看尹长宁一眼就跪下行礼,尹长宁看着七七与雷仁两人眉来眼去的亲热劲,心里更是气,非常不舒服地问:“孙小菱呀,听说你是答应了!” 七七愣了一下,不知道尹长宁的答应是个什么意思,看看雷仁,雷仁冲她点点头,七七便道:“那是,奴婢有什么不答应的!” 尹长宁一听立刻就让人把七七拖出去一顿好打,雷仁一听急了,正要急眼,管丰忙道:“王爷,属下想问孙小菱几句话!” 尹长宁才默不作声了,管丰清了一下嗓子问:“孙小菱,你知道是什么事就答应了!” 七七有些吃惊地道:“当然知道,雷将军不是要求将军爷许亲事吗?” 管丰便道:“那你知道雷将军是求王爷许谁吗?” 满脑袋都充满了报仇心思的七七一下才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忙道:“不会是许奴婢吧!”说完七七抬头看着几人的脸色,连忙道:“将军爷,这个不成,这个不成!” 尹长宁听了脸色才缓和下来道:“你刚才不是答应了,怎么又不成了!” 七七看着雷仁有些支支吾吾地道:“奴婢不知道雷将军…雷将军是要奴婢!” 尹长宁哼了一声道:“难不成你还觉得雷将军配不上你了!” 七七忙道:“将军爷误会了,是奴婢配不上雷将军!” 雷仁听了脸色一下变了,指着七七道:“你…你刚才不是答应了吗?怎么又…又生了变故?” 七七对雷仁从没反感过,如果能跟着雷仁,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但七七真是从心里还真觉得配不上雷仁,好一会才道:“奴婢谢谢雷将军错爱,雷将军是有战功的清白之人,奴婢却进过军中红帐的一个女奴,怎么敢让雷将军清名蒙上污垢?” 管丰摇摇头,他凭感觉孙小菱不可能答应雷仁的,这雷仁分明是自做多情,如果不是尹长宁,他也不想当这个恶人,眼见尹长宁的脸色越来越好,雷仁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管丰一时没想到怎么回转,雷仁终是等不急七七准备的一大通说词,悲愤交加地转身走出了房间。 七七一屁股坐到地上,自己地雷仁有好感,雷仁对自己也算不错,但七七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这个进过红帐的女奴会让战功赫赫的雷仁这么大动干戈,甚至会求尹长宁把自己许给她,她可以明显看出天香对尹长宁的感觉,倚芳对雷仁的喜爱,就没把心思放在雷仁身上,七七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一门心思全都被报仇这事给占满了,只对敌视、敌对自己的人的一举一动都能感觉到,但对自己却没什么太大的感觉,而就以她这副身板,七七更觉得是活一天是一天,至于嫁人成亲的事,她想都没想过,就刚才对雷仁讲的那番话绝对不是虚委客套,而是发自内心的。 雷仁走了后,尹长宁看着七七总算气平下来问:“孙小菱,看不出你人不怎么样,还挺挑剔的,你到底想找个什么样的男人?” 七七听了忙从雷仁求亲的事中醒悟过来,眼下又是一个机会,难不成自己当真就准备在洗衣房里呆一辈子了,于是忙跪直了道:“将军爷,奴婢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如果一天不能服侍将军爷,奴婢那天的夜里准保睡不好,求将军爷千万不要打发了奴婢!” 管丰不知道尹长宁做何感想,总之他算有耐性的了,听到三个月前才被尹长宁奸污过的苏七七讲出这秋明显心口不一、言过其辞的话就头皮发麻,却听尹长宁冷冷道:“孙小菱,别说本王现在还真就想打发了你,管丰那地里、马场里、铺子里的男奴到了年纪该成亲的也有不少吧!” 管丰听了点点头道:“回王爷的话,是有不少!” 尹长宁便道:“找一个岁数大点的,模样丑点的,最好有点残疾的,把孙小菱打发了,免得她一天到晚不知怀了什么下三滥的心思,想必是生下一堆小黑奴,就安分了!” 七七一听心里有些发怵,不过嫁不嫁人对她来讲没什么重要的,嫁给谁更不重要,只是尹长宁这厮比较恶毒的是想让她生一堆孩子,如果真的嫁了人生了一堆孩子,她来去无牵挂会不会就有羁绊了,即便去死也怕死得不利落,自己怎么也不能有孩子,不管嫁给谁都不能有孩子。 管丰点点头道:“王爷所言极是,如果这样,她还不安分,就真不是女人了!” 尹长宁便道:“管丰这事你就抓紧点办,今年怎么都让她生个小黑奴下来,又给府里添了丁,还安分了,一箭双雕的好事!” 管丰便应了一声“是”,尹长宁便道:“孙小菱,你就静侯佳音好了!” 七七不仅有些后悔了,早知道一定是要嫁人的,刚才还不如答应雷仁的亲事好了,至少雷仁不象尹长宁口里讲的又老又丑,还有残疾,跟着雷仁图口饱饭热被窝应该还能图得到吧,自己看样子又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七七再后悔在这种事上也不好意思求尹长宁把自己重新许给雷仁算了。 七七转念一想嫁给雷仁还是不太好,雷仁的身份在那里摆着的,突然生了想要自己的心,也许是不是看自己的境遇不佳,同情居多,那就以自己这副残败之身、病弱之躯、丑陋之容貌,雷仁那么好的条件,能受得了几天,七七又觉得自己的决定还是对的,只是想到与雷仁也许连以前那点感情都没有了,又有点失落。 灰溜溜的七七跟在刘管事身后,灰溜溜地往洗衣房走,刘管事几次想开口,都用“唉”的声音来代替了,最终没走到洗衣房就道:“你真本官见过的最傻的一个女奴了,跟着雷将军那是你天大的福分,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自己回去吧,别在外晃了!” 第七章 重归于好1 七七见刘管事痛心疾首地走了,只得更加灰溜溜地往洗衣房走,越走越觉得委屈,那个尹长宁作贱了自己还饿自己三天的饭,然后又把自己扔到这洗衣房为奴为婢,虽然自己现在这模样是怎么看都不太如人意,但是又不是自己求那尹长宁来作贱的,为什么自己要受这样的罪。 胡思乱想的七七还没走到洗衣房就听到有吵闹声,七七忙加快了速度往那里看,只见倚芳正挥手给了那个小丫头一个耳光骂道:“小贱贷你居然敢把我最喜欢的裙子弄掉了,你拿十条命也赔不起我那条裙子,看我今天不打死你这个贱婢子!” 七七忙冲了进去道:“芳小主,那裙子是奴婢不小心让水冲走了,您要罚就罚奴婢吧!” 倚芳见着七七哼了一声道:“怎么,你觉得我不敢罚你吗?”说完便道:“管事,这奴才弄掉了主子的衣服,应该怎么罚?” 那管事一听,知道七七被雷仁叫出去说过话,又去了上房,犹豫一下道:“应该罚跪,罚不许吃饭!” 倚芳哼了一声道:“怎么规矩改了,没有罚鞭子吗,不是按物的价格折算鞭子的吗?” 七七有点带嘲笑地道:“芳小主好象挺了解规矩的,鞭子也好,罚跪也好,罚不吃饭也好,奴婢甘愿受罚!” 七七凭自己的感觉倚芳喜欢雷仁,雷仁突然到尹长宁那里求亲,弄得满城风雨,倚芳在长公主身边不可能不知道的,所以七七对于自己在这当口弄丢了倚芳的裙子,只能自认倒霉受什么样的罚都认了。 七七对于挨打已经有一定的经验了,知道这第二天反是最痛的时候,好在那个管事以为她有什么靠得上的人,大约觉得雷仁是她靠得上的人,暗里做了手脚,那顿鞭子抽得远不如在尹长宁那里挨的几顿抽狠;说是罚饭,暗里那个小丫头偷偷送了窝头之类,所以七七这次受罚是极轻的。 爬在床上,七七一边咳着一边哼哼唧唧的,那管事的见了不仅没安排差事,反而还宽慰了几句,这让七七从心里感激雷仁,这次受罚跟上了天堂一样,心情一好就哼起了带着咳嗽的小曲,但一想到尹长宁要给自己找个又老又丑又残的男人,小曲终于是哼不下去了,把自己能够看得到的,形象不怎么样的男人一一过滤了一遍,不知道自己这朵狗尾巴“花”会“花”落到谁家:小丫头讲的后面的猪舍有个老头已经八十了,性格有点怪僻,一直没成亲,现在老得都动不了了,七七觉得这个挺好,嫁过去最多跟照顾姥姥一样;管事讲厨房有个烧火奴,力气挺大,模样不怎么样,有把好力气,七七觉得这个有点不太好,万一要打架,自己似乎没有对付二牛子那时的身手了;还有人说做面点那个大叔有五十来岁了,做了一手好面点,经常得主子打赏,七七觉得这个不错,有一手好艺,走哪都不愁,但转念一想,这么好的人似乎尹长宁那厮不会便宜了自己…,于是七七更哼不出来了,不得不开始为着将来嫁人的事担忧起来。 尹长宁站在门口好一会,没听到哼曲的声音和咳嗽的声音,急忙推开门,见七七一手托着腮,两眼盯着半空悬着的一个空蓝子正在出神,三个月没见,七七脸上的褶子越来越平整了,除了黑点,侧面看着竟有两分俏丽,尹长宁觉得这两分俏丽十分眼熟,他发了誓不想再理这个油盐不进的苏七七,但忍不住还是吩咐人不要给七七分派太多的事,刚才刘管事有意无意地说七七丢了裙子被长公主身边的芳小主罚了鞭子,尹长宁还是按捺不住来了这里。 七七望着那空蓝子正出神地想着自己会“花”落谁家,忽觉得有人进来了,七七一回头见是尹长宁,她生怕尹长宁见她舒服了,他就不舒服,连忙“哎哟”“哎哟”地呻吟个不停,表示自己真的非常非常地痛苦,还有超过在尹长宁受责罚之势,尹长宁哼了一声走了进来,忍不住用手扇了一下鼻子问:“苏七七你的屋子能不能收拾得干净一点!” 七七连忙道:“将军爷,奴婢等身子一好立刻就收拾!” 尹长宁皱着眉道:“真跟个狗窝一样!” 七七连忙真诚地假笑道:“做奴婢的如果住进了金银银窝,早就让人扒了皮了!” 尹长宁看着苏七七好一会才道:“看样子,你挺喜欢眼下这日子的?” 七七一听连忙分辩道:“奴婢的将军爷,奴婢怎么会喜欢眼下的日子呢,这住的哪有给将军爷捂被窝好,吃的哪有吃将军爷剩的好,但奴婢是奴,不喜欢又能怎么样呢!” 尹长宁听了哼了一声道:“不过两三个月你就忘了被本王奸污的事了!” 七七立刻讨好地说:“将军爷那是奴婢愚钝,奴婢是个人尽可妻的人,还能被将军爷看入眼给奸污了,那是天大的荣幸…,”七七话声还未落,脸上便挨了一耳光,七七伸手捂着脸觉得火辣辣的倒胜过屁股上的鞭刑,七七倒没有勇气把未讲完的话再继续讲完了,捂着脸低下头看着床沿。 尹长宁一巴掌打了却有些后悔了,收回手吩咐道:“收拾一下,搬回我房间!” 七七倔倔地捂着脸没动,尹长宁见了有两分气道:“怎么本王讲话又不听了!” 七七捂着脸怕尹长宁再打她,往后退了一下,又扯着屁股上的伤,终是忍不住叫道:“将军爷既然这么讨厌奴婢,干脆打死奴婢算了!” 尹长宁一听也生气了道:“我几时有讨厌过你,你简直是睁着眼说瞎话!” 七七一下没语言了,自己是天雪的时候,尹长宁对自己是极残忍的,但做为孙小菱出现在尹长宁身边,说句良心话,如果不是这个自己太折腾,尹长宁对她倒真没什么太出格的举动。 第七章 重归于好2 七七想到尹长宁三个月前作贱自己的事来,尹长宁是手脚比较狠,但与对付天雪的手段比起来,那还是有天壤之别。 尹长宁见七七回过神来便道:“想清楚明白了,我几时有讨厌过你!” 七七低着头又觉得不对劲:就算你尹长宁这次作贱我与作贱天雪有天壤之别,但是我苏七七是不是该给你作贱的!后又想到自己是跟尹长宁签了一世生死契约的奴仆,命都是人家的,何况只作贱一下,而自己的大计是要报仇,这个都忍不了,还谈什么报仇! 想得清楚明白的七七连忙道:“将军爷,奴婢知道错了,奴婢以后都不敢了,只是求将军爷别把奴婢许给太老的人了!” 尹长宁听了恨不得再给七七屁股上一巴掌,然后恶狠狠地道:“看样子还真是春心不死,还怕许个年纪大的,你要怕冷清了,本王每夜让你不消停!” 七七一听又想跟尹长宁拼了,不过考虑到自己眼下所处实在不算什么优势,悲哀又有点灰溜溜地收手了,尹长宁见七七把手收回去一伸手抓住道:“这只手也是不老实,整天不是想着怎么侍候好本王,讨本王欢心,就想着如何打本王!” 七七心里想:我苏七七最想的是用这双手杀了你,杀不了你,我苏七七也要借刀杀你! 七七本以为是回自己的小房间,没想到尹长宁让人直接抬到他的房间去了,然后让人抬了一桶热水进来,摒退人,伸手就脱七七的衣服,七七大惊忙伸手抓住胸口的衣服,尹长宁见了眉一挑道:“又不是看过一次两次了,摸也摸过,作贱也作贱过了,还有什么不能脱的!” 七七一听这话,真后悔要报什么仇,尹长宁见七七依旧紧紧抓住胸口的衣服,哼了一声不紧不慢地从靴中取出一把薄刃刀,手起刀落就把七七的衣服从后背割开了,七七感到背后一凉,连忙大叫一声:“将军爷,奴婢的衣服,这衣服是将军爷送给奴婢的,奴婢最喜欢了!” 尹长宁哼了一声道:“我还送给你过玉牌,也没见你多珍惜,一套穿得又臭又破的衣服,说得倒是感情深厚的样子,鬼才信你!”说完凑近七七的脸小声道:“你对我也没见得有多珍惜,怎么独独珍惜起我送你这件破衣服!” 七七一时不知如何反驳,尹长宁却一下将衣服扯了下来,七七吓得松开一只手去抓裤子,尹长宁见了邪邪一笑道:“别说,你是不是故意提醒了我,裤子还没脱!” 七七听了只恨没再长出一只手,给尹长宁一个耳光,尹长宁见七七的模样笑了起来,又如法炮制地对付了七七的那条棉裤,只剥那凝了血痂的伤口时放轻了手脚,没一会,七七一下让尹长宁剥了个光溜溜的,她一得了解脱蹬着腿就往被子里钻,尹长宁一把抓住她道:“一点也不爱好,做女人做到你这地步,真让作贱过你的男人觉得耻辱!”说完尹长宁伸手点了七七的穴,七七听了那话差点又想撞死算了,却听人禀道:“王爷,天香公主请安来了!” 尹长宁嗯了一声,外面就没了声音,七七有些紧张,这个样子如果被天香瞧了去,那自己从此以后是浑身长嘴也说不清了,但自己想跟她说清什么呢? 尹长宁将七七从被窝里扯到身边将背朝上放好,然后把帕子绞干,从七七的脖子开始慢慢往下擦,七七紧张得呀呀呀地又叫不出来,但尹长宁的手脚很轻,帕子又软又舒服,让紧张的七七没一会就觉得舒服,但随着尹长宁的帕子越往下,她不由得紧张起来了,然后听尹长宁道了声:“真脏,我怎么就容忍得了你!” 尹长宁见七七的伤誓不是太重,便将她翻过来,见七七那难为情样子,笑了一下道:“你就知足吧,我还没侍候过女人,何况是你这么臭这么脏的女人,说你是女人还真夸了你,我都没难为情,你难为情做什么!” 七七更窘,尹长宁得意地下了番功夫把七七清理干净,给七七换了干净的丝棉寝衣,才道:“你歇着吧!”说完伸手给七七解了穴,七七忙想撑起来,刚解穴手脚还软,所以一下没得逞,尹长宁见了便戏谑地道:“我要去和美人调情,你激动什么?” 七七忽然一用劲就扑到尹长宁怀里,有些恨意地道:“我就是不让你去!” 尹长宁听了没由得舒心道:“那你说你喜欢本王,本王就考虑一下不去了!” 七七一听一下推开尹长宁道了一声:“你去死吧!” 尹长宁听了伸手狠狠地刮了七七的鼻子一下,才转身走了。 七七的鞭伤本来也不太狠,没几天就可以下地了,依旧一身白色的袍子,一把绢扇,人似乎比以前更孱弱了,举止却比以前要嚣张许多,那些护卫都不知道七七是不是得了尹长宁什么许诺,看那举动或许改天就会成为另一个主子。 七七被尹长宁重新接回身边,名不正方不顺地住在了尹长宁的床上,又加上七七每天都是一副男子打扮,甚至有人传尹长宁不喜欢女人喜欢男人,有断袖之好。七七是不知道外界传言的,其实她这次回到尹长宁身边,那张床基本都是她一个人使着,尹长宁每天夜里都呆在“伊香阁”,与“伊得阁”的天香小美人把那小日子过得即丰富又滋润,“伊香阁”常有丝竹之声若隐若现的,十分勾人心魄,七七心里才恨呀,本是一门心思想报复天香的,没想到到洗衣房呆了一圈回转过来,那天香反而把尹长宁那厮勾引得没了魂魄,似乎一夜都离不了了。于是七七就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到了长公主身上,总盼着那个长公主能传唤自己,自己好添油加醋地打点天香的小报告。 七七真没想到自己这么差劲,真见着天香,却只能用这样的方法来报仇雪恨。 第八章 公主大寿1 这样的日子过了十来天,到了四月,七七几次厚着脸皮去“伊香阁”都被人拦在外,不许她进去,七七是奴,自然知道自己的身份,不让进,她也无计可施,但心里又不舒服,这尹长宁的书房和寝房,她都可以随便出入,怎么这“伊香阁”就那么宝贵,偏不许她踏足。 四月中旬,王府忽然又张灯结彩、花红柳绿地装扮起来,百无聊籁的七七坐在依栏上,摇着扇子,嗑着瓜子,见刘管事从自己面前来来回回已经过了十几趟了,忍不住叫道:“刘管事,能不能歇会?” 刘管事一听看着七七道:“本官可没你这么好的命,每日啥也不做,游手好闲的!” 七七笑道:“那奴婢问问,今天是啥日子,府里搞得这么热闹?” 刘管事一听便道:“今天是长公主的大寿,自然是府里的大事!” 七七一听便道:“那刘管事您忙,您忙!”其实七七还有更想问的,就是这次回来似乎没有看到过管丰,她挺纳闷的,管丰比自己还象块狗皮膏,把尹长宁粘得更紧,这会怎么舍得丢下主子找地方逍遥快活去了,但七七也知道这话就算自己问出来,刘管事也不会回自己的话的,自己算哪棵葱想也想得到。 眨眼长公主的大寿就到了,久不归寝房的尹长宁终于在七七一个早睡还未醒的时候回来了,由人侍候着收拾打扮停当,把七七也收拾得干干净净,给七七换了一件紫色的袍子,然后带着被紫袍子衬得更黑的七七去了搭了戏台子的“漱沁殿”,七七才发现各路人马都来齐了,穿得大红大绿的长公主,打扮得极是得体又不失高雅的天香,还有两个花般的侍姬倚芳、盼兮映衬着,也算得上济济一堂。 大家行礼后,尹长宁在居中左首位置坐下了,右首坐了长公主,长公主身后跪坐着倚芳,两人两手边还有位置大约是给客人留的,左下首坐着天香公主,她身后跪坐着李尚仪,七七有些纳闷没瞧见盼兮坐着,原来长公主不许她坐在正席上,只许她跪在殿外侍候,七七真佩服长公主的醋意,这盼兮自从进了这上寅王府后,别说侍候尹长宁,怕连面都没见过,这长公主还那么大股子醋意。 长公主看了七七一眼,七七老老实实地在尹长宁身后跪坐了下来,倚芳横了她一眼,七七一想也是自己现在与倚芳的身份相差何止云泥,居然敢与她平起平坐,横自己一眼已经算好的发,七七尽量收敛着躬腰驼背的显得渺小一些,刚一坐好,就听有人报:“韵王、韵王妃驾到!”“尹相爷驾到!”“……” 七七听得耳膜“嗡嗡”地响,一拨一拨地人报了,就是没听到太子来,一边奇怪着这种热闹怎么能缺了那个白面团,一边心里又遗憾不能见着青裳,尹长宁及长公主听到尹相与帛瑗还是都起身迎客,于是坐在位上的众人都纷纷站立了起来。 帛瑗夫妇,七七是见过了,也不算生人了,知道这对夫妻男的俊女的俏不差于尹长宁与天香,但就是看上去不太对劲,至少那尹妃的举止象一种木制的玩偶,只是见到尹长宁,眼里才生出一丝光彩。 七七没想到的是那尹相虽人至中年,却生得仪表人才的,还是个谦谦君子,几人叙了礼,帛瑗、尹相都文绉绉讲了几句礼福的词,帛瑗夫妇便在尹长宁左手的空位上坐了下来,尹相也在长公主右手旁的空位坐了下来。 七七听尹长宁称尹相为义父,才知尹长宁与尹妃不是亲兄妹,怪说不得在桐城的韵王府,两人私会,举止不象一般的兄妹,但七七见过苏子儒与天香是亲兄妹,好象举止也亲昵过寻常人,大约有钱有势人家的亲兄妹与寻常人家的亲兄妹是有些不同的。 那个尹相人生得好,举止优雅得体,谈吐更是不凡,因为七七都听不明白,所以知道一定是很高深的东西,所以一定不凡,只是那淡漠的声音似乎有些耳熟,但七七一时记不得这声音自己在哪里听过了。 大家虚假地寒喧了一会,台上的节目终于开始了,第一个节目叫个“麻姑仙寿”,又敲锣又打鼓的整得台子上一片热闹,七七见长公主很满意,看样子长公主是个爱热闹的人,七七又见那尹妃看了尹长宁好几眼,天香一双妙止似乎也不停地在尹长宁身上扫来扫去,看来这个尹长宁果然是招人喜爱的。 长公主好热闹,七七更好热闹,这些主子有零食、果子吃着,她没有,她就只能睁大眼看着台上了,那麻姑显然不是个特别漂亮的女子扮演的,但演技却非常高,身段很柔软,估摸能吸引长公主,不一定能吸引尹长宁,七七见尹长宁似乎心思也真没在这上,好象眼神是冲着天香的,又好象胆冲着尹妃的,于是弄得天香与尹妃都心神不宁的,眼神之中更见暧昧了,那长公主的笑脸终于越来越假。 七七正热热闹闹地看着,冷不丁听到帛瑗笑道:“皇妹,这麻姑可是个美女,让这样的人扮了,本王觉得还真可惜了!” 长公主饮了一口杯中的酒道:“皇兄所讲好象有两分道理,麻姑可是个风姿卓越的人,虽此女演技不错,但可惜了模样!” 帛瑗笑着点点头忽转身天香道:“本王看那天香生得艳丽多姿,扮这个麻姑倒合适!” 长公主一听有些报复地笑意:“别说,皇兄还真有眼光,这个天香还真适合扮这个麻姑!” 七七见天香那张粉嫩的小脸一下通红,有些恶毒地看向长公主,李尚仪忙在天香身边小心地讲了什么,天香才收回了那目光,却听长公主有些酸酸地讲:“王爷,瞧那天香似乎对本宫与皇兄的的话很不满意呀!” 天香只得坐正了身道:“长公主言重了,天香不敢!” 第八章 公主大寿2 长公主又笑道:“模样生得好,小嘴也挺会讲的,本宫怎么瞧着你象不满呢,自从天香你进了歆王府,本宫似乎也没有亏待过你吧!” 七七心里腹诽道:这还真是,好象你长公主想亏待也亏待不到吧,人家天天躺在尹长宁的怀里撒着娇,你敢亏待吗? 那天香也淡淡一笑道:“长公主,天香将公主当做神明一样的人敬爱,怎么会不满呢,一定是有小人诽谤!”说完有意无意地看向七七,七七心里大骇:自己是诽谤过天香一次,但自己只在长公主面有诽谤过她,她咋就知道了,会不会是倚芳那小贱人出卖了自己! 帛瑗却笑道:“皇妹,这种事诚不诚心不在嘴上,天香如果真把皇妹敬若神明,今天是皇妹大寿,天香就舞曲‘麻姑献寿’给皇妹证实一下,不就了结了吗?” 天香一听脸一下就沉了下来,长公主却笑道:“皇兄所言极是,只是怕天香没那个诚心!” 七七见天香的眼神一向转向尹长宁,那眼睛更加水汪汪了,七七打赌这个水汪汪绝对不是勾引尹长宁,分明是充满了泪水,尹长宁听了笑了一下道:“天香,今天是本王爱妃的大寿,献舞一曲是正理,但是偏不凑巧天香这些天得了风寒,身子不舒服,!” 天香那张漂亮的小脸立刻云开见月明,长公主的脸色却阴沉得可以滴水了,但她还是装成无事般笑笑道: “可真是不凑巧!”尹长宁若无其事地将头转向戏台,帛瑗却打笑道:“听说歆王宠爱天香,此话还真不假!” 尹长宁笑了一下不冷不热地道:“天香是友国的公主远嫁到大周,圣明的皇上也下过圣旨,让本王善待,本王自当爱护,但爱妃大寿,公主献艺本是正理,天香是不是呀?” 天香立刻非常得体地跪坐起来道:“是!” 尹长宁又笑道:“怎想有那么不凑巧!” 天香也道:“王爷所讲正是天香所讲,姐姐过寿,天香自该献舞祝寿,但却那以不凑巧,请姐姐原谅!” 长公主笑了一下,尹长宁又道:“天香且好好歇歇,看能不能舒缓过来,如何?” 天香看向尹长宁轻轻应了声:“是!” 帛瑗听了笑了一下,打开扇子欣赏起歌舞,七七见着尹长宁与天香(奇)那含情脉脉的样子,心里要多恨(书)就有多恨,想那长公主还(网)不抵有多恨,一定会比自己有办法得多,七七只得强打起精神继续看,没一会听长公主小声道:“王爷,听说太子爷病了!” 尹长宁侧过头,也小声道:“太子爷身体一向不错,怎么会病了?” 长公主端着酒杯小啜一口道:“再好的身体也经不起折腾!” 尹长宁有几分惊奇地道:“太子爷谁敢折腾呀!” 对尹长宁已有些熟悉的七七总觉得尹长宁那几分惊奇是装出来了,想那长公主平日也见不着尹长宁,要不这样的话怎么选这会跟尹长宁来讲,长公主放下杯又道:“还能有谁,不就是那些个狐狸精吗,灵姬那个娼妇为了争荣固宠,竟敢在太子爷的饮食里放了催情药物,现在被揖下大狱,哎,太子爷也不知道能不能过这一关了!” 七七吓了一大跳,心一下凉凉的,知道青裳绝对不可能为了争宠在太子的饮食里放催情药物的,尹长宁点点头道:“现在这些个下贱的女子真是不择手段!” 长公主便道:“所以王爷也要当心呀,这可是前车之鉴,可别让那些个狐狸精钻了空子!”说完长公主的眼光转向了天香,尹长宁也装模作作样地道:“爱妃真是体贴本王!” 长公主又道:“本宫除了体贴王爷,更想帮王爷!” 七七见尹长宁笑了一下道:“爱妃一直都很帮衬本王!” 长公主却吃吃地一笑道:“可是本宫真的很想看天香为本宫表演一出‘麻姑献寿’!” 尹长宁听了笑咪咪地看向天香道:“爱妃今日大寿,天香能否带病为爱妃献舞一曲?” 天香一听小脸一下又涨红了,眼睛又水汪汪的了,带着委曲地站了起来,看了尹长宁一眼就去换衣服了,七七真没想到长公主就这么一招就反败为胜了,果然见长公主非常得意地正了正身姿,七七也赶紧跟着正了正身姿。 七七见帛瑗似乎准备说此什么,那天香换了一身粉红色的舞衣姗姗而出,看着天香的舞姿,七七有点汗颜,终知道自己与天香的差距了,怪说不得天香招人喜欢,男人都想抱她这个美人归,就这轻盈的舞姿,柔美的身段,不情愿都还跳那么好,如果是情愿的话,七七敢打赌尹长宁与那帛瑗的眼神分明是想把天香给吃了的眼神。 七七不知道是谁带头鼓掌的,回过神来见是帛瑗带头鼓的掌,长公主不满地看了帛瑗一眼,尹相也忍不住道:“果真是个少有美人呀!”但又似乎吝啬语言,说了这一句就没再开口了,帛瑗却笑着道:“这大岐的水土养出来的男人不怎么样,养出来的女人却一个比一个逗人喜欢!”帛瑗说完,尹相也笑着点了点头,大有赞同之意,七七总觉得帛瑗看了她一眼,随后又觉得自己有些多心了,连尹长宁都没认出自己来,何况是这个只有数面之交的帛瑗,不过七七怎么都不觉得帛瑗这话算是好话,长公主也称赞好,吩咐打赏,那天香就更委屈了,很快转身就下了台,也没见她回位置上,长公主的心情就更好了,七七有点嫉妒这个长公主的手段了。 接下来做为寿星的长公主真的心情极好,想想也是,尹长宁的一妾一姬都让她打发掉了,她心情不好都怪了,七七见尹长宁似乎也没什么不高兴的,隔着桌与帛瑗聊得挺高兴的,只是两人都非常虚假地伸着脖子相谈甚欢,怎么看都别扭,七七便从尹长宁斜着的地方看向戏台,她倒不用伸着脖子了,真是辛苦了尹长宁便宜了她苏七七。 长公主高兴,那上面下面坐着的人都恭维她,七七好热闹,刚开始对这些感兴趣,时间一长就有些坐不住了,一是因为性子,二是因为身体,心烦胸闷,还得忍着咳嗽,把手放在屁股下换过来换过去,怎么坐着都不舒服,然后听那尹相道不胜酒力,尹长宁忙让刘管事扶下去休息,顺便也道:“小黑奴去给本王弄一盅醒酒茶来,别象上次那样,生个孩子还没见你把茶端回来!” 第八章 公主大寿3 七七一听连忙应着起了身,乐滋滋地就跑下去了,只听帛瑗问:“怎么总是个男孩子的打扮?” 七七又听尹长宁道:“本王中意她打扮成个男孩子,这样抱着舒服!” 七七差点一头栽地上去了,这个尹长宁分明在坏她名声,不过七七又不知道自己到底有个什么名声。 离开了那个人多热闹的地方,七七胸口都没那么闷了,也不太想咳嗽了,她迈着欢快的脚步往厨房走,刚一拐弯就听到有人嘤嘤的哭声,七七忘了尹长宁的叮嘱,好奇心又起,小心地绕地阔叶的树木,在一假山旁,七七见天香伏在那里哭得正伤心呢,七七一看,心情就舒畅,却听李尚仪的声音冒了出来:“奴婢求公主了!” 天香大约也到了尾声,哼哼唧唧几声,便收了场,由那李尚仪给补了妆,七七才见天香的衣服已经换了一身,不是刚才那舞服,见天香要走出来,七七连忙迈着欢快的脚步往厨房跑,刚一收腿,却见尹相从另一边也出来了,绕过假山走过花丛消失了,七七想这尹相不是喝多了吗,怎么躲在这里,那扶他下来的刘管事又去哪里了。 七七想那尹长宁不是盏省油的灯,这帛瑗、尹相哪个都不是好相与的,七七忽想到长公主讲的青裳的事,脚步一下欢快不起来了,走到厨房,七七很快煮了尹长宁要的醒酒茶,真不知道尹长宁怎么有这喜好 ,偏要厨房那口红泥小炉煮的醒酒茶才喝,有了上次的教训,这次七七一端了就立刻往回跑,一边跑一边想自己一路上所见要不要告诉尹长宁一声呢! 尹长宁看了上气不接下气的七七一眼接过茶喝了一口却小声道了一句:“你还真是个实在的娃!” 七七没明白愣愣看着尹长宁,大约长公主看累了,下去休息了,帛瑗也不知道去了哪,七七忙小声道:“奴婢刚才瞧见香妃在哭,然后尹相也在假山那里!” 尹长宁眉毛一挑看着七七然后笑了道:“丫头,咋生了这样的心思,会把这事告诉我,你有什么事求我?” 七七一听犹豫了一下才道:“奴婢,奴婢想见见青裳!” 尹长宁听了叹口气道:“她是重罪,很麻烦!” 七七一急差点上前抓尹长宁的手,又意识到场合,忙退了回来道:“将军爷求您了!” 尹长宁听了笑了一下道:“说怎么报答?” 七七刚要回话,却见长公主在一队人的拥簇下回来了,七七只好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坐了下来,却听随长公主一起回来的帛瑗道:“歆王真没想到你这里的水土不仅养人,还养花呀,那牡丹居然开了,花期提前了大半个月呀!” 尹妃也道:“三哥府上真是好风水哩,牡丹开得真好!” 尹长宁笑了一下道:“也许因为是爱妃的大寿,那牡丹花是懂事,提前开了来给爱妃祝寿呢!” 长公主一听甜甜地笑了,于是恭维声四起,那帛瑗也道:“歆王与皇妹真是鲽鹣情深呀,本王真是羡慕!” 尹长宁也道:“韵王与小妹与是相敬如宾,堪称夫妻中的楷模呀,本王与爱妃哪里敢攀比呀!” 长公主点着头,表示非常支持尹长宁所讲,七七想那尹长宁不与长公主同房,那帛瑗大约也不见得与尹妃同房,两人这么互相恭维,又情深又楷模的,整得场面挺欢腾的,其余人一看两王爷互相恭维,于是恭维声顿起,长公主一直都笑咪咪的听着好象很欢喜,那尹妃一直都沉个脸,指不定正在恼谁恭维她与帛瑗呢。 好不容易等大家都恭维尽了兴,于是重新入座,再继续恭维一阵,才又重新喝酒吃茶,七七闻着那酒香有点馋,她有好久都没有喝到桂花酿了,尹长宁与长公主喝的酒显然比自己喜欢的桂花酿要好喝许多,七七忍不住吞了口口水,才觉得肚子也饿了,一转头,见那倚芳正鄙夷地看着她,七七更饿了。 长公主的大寿从上午一直折腾到晚上,天香重新回位后,少了笑也没有恼,谁也不知道她是高兴还是伤心,一直都是一个表情,不过就这样的表情,也爱煞人了;那尹相似乎再也没露面,七七才知道尹长宁还有个义父。 寿宴终于在深夜散了,七七累得腰都直不起了,见那些养优处尊的主子们玩得还算开心尽心,其间,长公主把她叫过去问过话,不外乎叫她要自律一些,不要因为尹长宁宠她,“景平殿”就搁不下她了,七七连称没有,顺便添油加醋地将尹长宁夜夜歇在“伊香阁”的事告诉了长公主,长公主听了那脸色实在算不上好,七七才叫开心,又巴结着落井下石地讲了天香许多坏话,胸口终于不闷了。 落井下石完,七七便心安理得地打着呵欠跟在尹长宁身后回了“景平殿”,正要伸手给尹长宁宽衣,尹长宁却一伸手反将她搂到了怀里,然后顺势压到了床上道:“讲,打算怎么谢我!” 七七听了一喜道:“将军爷是答应帮奴婢了!”说着尹长宁的嘴已经吻到七七嘴上,七七闻到一股带着尹长宁气息的酒味,七七又开始紧张起来,尹长宁忽停了下来,伸手取下七七束发的玉环问:“饿了没?” 七七连忙点点头,尹长宁伸手揉揉七七松散开的头道:“要不要喝点酒?” 七七一听脸上忍不住笑开了,尹长宁见了道:“那我们来喝酒吃饭聊天!” 这个七七喜欢,尹长宁邪邪地道:“那要先亲够!”说完也不理会七七挣扎,便重新吻了上来,七七还想回避,但头却被尹长宁固定住,尹长宁轻轻用嘴唇蹭着七七的嘴唇,七七起先是敌视,然后有点手足无措,然后就觉得尹长宁的嘴唇软软的,痒痒的,却又有几分霸道,不讲理,身心俱倦的七七甚至有些想闭上眼睛。 第八章 公主大寿4 尹长宁见了笑了一下,有种很熟悉的感觉,他很喜欢这种感觉,一边继续用嘴唇蹭着七七的唇和脸颊,一边伸手解开七七的衣服,七七胸口一凉,一下睁开了眼,尹长宁已经把手伸了进去,七七只觉得那手很温暖,因为抚摸得轻,她甚至能感到手上的茧子划过的感觉,那种感觉让她很舒服,然后停在她的小蓓蕾上轻轻地挑逗着。 尹长宁很喜欢这会的七七,安静得象个婴儿,心里又似乎在挣扎,身体却有些渴望,尹长宁用着自己少有的耐性慢慢等着七七有更多的反应,却听有人道:“公主,王爷已经歇下了!” 七七一下醒了过来,一伸手就推开了尹长宁,尹长宁懊恼不已,心里骂了一声,反正他也喝了不少酒,干脆借着七七一推就躺床上去了,七七手忙脚乱地整理好衣服,慌张地扎起了头发,扎得有些紧了,也顾不上了装模作样地侍在一旁。 那天香还在外面吵闹,尹长宁终于不耐烦地道:“深更半夜,谁还在外面吵闹不休!” 外面立刻就有人回话:“王爷,天香公主求见!” 尹长宁更不耐烦了道:“本王已经歇下了,有什么明天再说吧!” 七七听天香有几分哽咽的声音,但没一会便消失了,想那天香也是个被人捧在手心的主,骄傲惯了,白天受辱,晚上想到尹长宁这里讨个说法,没想到人家连面都不愿意见,是个啥心情,七七深切地体会到。 外面没了声音,七七才松了口气,却见尹长宁醉眼朦胧地望着她道:“七七小黑奴,你松那么大口气做什么,难不成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七七听了顾不得尹长宁打笑她,伸手将头发解了,气还没松均,尹长宁又伸手把她拉到怀里,七七急急忙忙想挣开,却听尹长宁带着几分酒意地问:“七七小黑奴,让我抱抱,就抱抱!” 七七很警惕地看着尹长宁,尹长宁见了笑道:“小黑奴,咋了,你说咱两同吃同住同睡,床上那点事,咱两都做全了,你还鼓着这对小鱼眼瞪着我干什么,多丑呀!” 七七一听又要挥拳头,尹长宁摇摇头道:“我让人送些吃的,吃饱了睡觉!” 七七畅快地就着王府的家酿美酒畅意地啃着鸡腿,一天的辛苦都如过眼烟云,尹长宁伸手把七七揽到怀里问:“七七,告诉我怎么能让你变回原来的模样?” 七七听了身子一僵,啃鸡腿的动作明显缓慢了下来,尹长宁见了笑道:“怎么一说正事,你就这副表情?” 七七突然把鸡腿一扔便怒气冲冲地道:“谁稀罕你的鸡腿,你的老酒!”说完把酒壶也砸了,溅了尹长宁一脸的酒,尹长宁伸手抹了一把脸抓住要气冲冲出去的七七道:“先别急着走,我的话还没讲完呢!” “将军爷,有什么话明天再讲吧,今天太晚了!”七七说完伸手就要把尹长宁的手抹掉,尹长宁的手却象铁箝一样地抓紧七七,重新扯回怀里道:“想想你不是想见青裳吗?” 一听这话,七七立即软了,想换上笑脸可怎么也笑不出来,尹长宁便道:“如果你想见就留下来,如果不想见,那就请便吧!” 于是七七就笑了出来,又恢复了卑躬屈膝的样子讨好地道:“将军爷,奴婢想见青裳,将军爷有想到法了吗!” 尹长宁听了得意地站起来道:“想见,以后就老实点,现在就开始看你够不够体贴本王,去捂被窝!” 七七听了愣了一下,都快五月份了,稍动一下都会出汗,还需要捂什么被窝:尹长宁那厮都不怕长痱子,她苏七七现在被尹长宁折腾得热气没有,常常怕冷倒是真的,捂被窝还真不是她苏七七怕的。 于是七七一弓腰就爬上床,然后翻到里面去了,扯过被子盖在身上,尹长宁见了笑了一下,也延着脸翻了过去道:“哎呀,有这个七七小黑奴就是暖和!” 七七气得推了尹长宁一下道:“将军爷,靠得太近,奴婢出汗了!” 尹长宁没理七七,把七七的外衣解了道:“累了一天,不绊嘴了,好好睡吧!” 七七真的累得是浑身都散了架,听了眼睛又润了一下,尹长宁却趁此机会把手伸到七七的衣服里,摸到那个烙印,慢慢用手摸索起来,七七一急,一口咬到离她极近的尹长宁的腮帮子上,尹长宁叫了一声:“小黑奴,人家只是好奇,摸摸那坏棍子戳的地方,这棍子咋这不是个东西呢!” 七七很想骂:你才不是东西!但为着见青裳,她决计还是忍了,扯好衣服翻过去朝着另一面,枕头被褥都带着尹长宁的味道,浅浅淡淡地檀香味道,入了肺腑,七七就觉得眼皮也沉重了,失眠是决对不会有的了,白天实在把她累坏了,所以很快就入睡了。 尹长宁见了,伸手把七七翻过来,七七有个习惯,总喜欢爬着睡,脸埋在枕头里,睡在自己身边基本每天都在做噩梦,尹长宁发现七七的模样似乎比前阵又端正了一些,小心地扯开七七的衣服,尹长宁又伸手摸索着那个烙印,摸索了一会,尹长宁把七七搂到怀里,七七却叫了一声:“我要杀了你,尹长宁,我要杀了你,尹长宁!” 尹长宁听了脸色黯下来,七七又伸着手胡乱地叫道:“滚开!滚开!” 尹长宁的脸色更不好了,七七在他怀里折腾了一会,才嘟嘟囔囔地哭叫着:“姥姥,姥姥!”然后又不知讲了几句什么话,才停止了叫喊,伸手紧紧抓着尹长宁的衣服咳了两声,才没什么声息了,尹长宁伸手一摸七七的额头,满头都是汗,尹长宁知道即便是三九寒天,七七睡着额上也是汗,他叹了一口气,伸手把七七汗津津的脑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眼神越来越阴冷,然后闭上眼抱着七七的头躺到床上。 第九章 太子驾鹤1 七七睡得迷糊,忽听到模糊的话声,原本以为睡在自己的房间里,听到了人声,七七吓了一大跳,清醒一会才想起睡在尹长宁的床上,越来越清醒了,终于听清楚有人在道:“王爷,太子驾西了,宫里肯定有一番大变!” 七七先没听懂,听懂知道那人讲的是太子死了,那个白面团一般的太子死了,对这个白面团,七七没有什么太好的印象,但他死了,七七终于想起青裳下狱跟他有关系,现在他死了,青裳会怎样呢? 尹长宁略一沉吟便道:“那个帛瑗有什么动作?” 那人便道:“已经派了三批人马想毒死了灵姬!” 七七的心立刻就提了起来,尹长宁便道:“去回你主子,跟他讲,这此事本王知道了,眼下最要紧的是给灵姬换个地方,此事没有《奇》水落石出,灵姬就《书》不能死,一旦灵姬《网》招供,还有灵姬的口供多写两份,都让她画押!” 七七一听招供,心口又提起来了,却听那个人连连应着,然后退出去了,七七忙躺下装睡,过了一会尹长宁才慢慢从屏风后踱了出来,七七不太明白尹长宁似乎所有的事都不避着自己,尹长宁怎么会对自己这么信任呢? 尹长宁在房间走了两圈才在床边坐了下来道:“睡醒了就起来!去沐浴换个衣服,出了一夜的汗!” 七七一听只得灰溜溜地爬起来,咳了两声才道:“将军爷应承过奴婢 !”七七说完听到尹长宁“嗯”了一声便继续道:“奴婢想见青裳姐姐!” 尹长宁便道:“现在不是时候,帛瑗想着方要弄死她,如果不是早防着了,青裳怕不知死了多少次了!” 七七一听眼睛又湿了,好一会哽咽着道:“如果,如果真是韵王使了手脚害死了太子,那青裳会怎样?” 尹长宁看了七七一眼好一会才道:“帛瑗确实是主谋,查出来是他指使的也罢不是他指使的也罢,那些毒药都是青裳放的!” 七七听了一下扑到尹长宁身上用拳头拼命打起尹长宁道:“我恨你!” 尹长宁叹了口气然后道:“不是她还会有别人!” 七七便叫道:“别人我不认识,我不管,我不管!” 尹长宁便道:“去吧,去沐浴换身衣服,心情就会好一些!” 七七没动嘴里却叫道:“我要见青裳!” 尹长宁伸手摸摸七七的头道:“帛瑗就找不在岔,不给他机会好吗?” 七七摇摇头,然后又扑到尹长宁怀里了,鼻涕眼泪抹了尹长宁一身,尹长宁伸手拍着七七的背。 七七沐浴后换了身衣服,心情到底好了许多,尹长宁没在房间里了,七七也没有什么交好的人,便一个人站在院子里看着满园子的花开得热闹非凡,想到青裳又忍不住叹了口气,慢慢将自己的一头秀发撩起让风吹干,想想自己有一天也会下毒毒死尹长宁,自己会不会一样也落到和青裳一样的下场,不同的是青裳是受人指使,自己不是受人指使罢了。 看着繁花下的星星草,七七忽觉得青裳是星星草,自己也是那星星草,衬着百花热闹一阵,便归于尘土中去了,跟着星星草,慢慢走出了尹长宁的“景平殿”,正想得出神,忽听有人道:“孙小菱!” 七七听了一下抬起头来,却看是天香,七七愣了一下,实在没有想到会遇到天香,要不就是巧合,要不就是天香就守在这门口,七七立刻奴颜婢膝地行礼道:“奴婢给香娘娘磕头请安了!” 天香听了哼了一声道:“孙小菱,听说王爷离不得你,日日要你捂被窝?” 七七眼睛一转道:“回娘娘话,王爷是让奴婢日日捂被窝!” 天香厌恶地看了七七一眼道:“看着你脏稀稀的,王爷怎么偏会选中了你,讲讲你都用了些什么下三滥的手段!” 李尚仪听了连忙上前小声道:“公主,该回了!” 天香却没动,七七只得道:“香娘娘冤枉奴婢了,王爷有体热,说奴婢身寒正好可以降温去火!” 天香听了哼了一声道:“大冬天也让你降温去火?” 七七笑了一下道:“回娘娘话,王爷讲了奴婢的身体冬暖夏凉,捂被窝最合适了!” 天香听了骂了一句:“真不要脸,讲这话跟那窑子里出来的有什么两样?” 七七又卑贱地笑了一下道:“回香娘娘的话,奴婢的确曾经进过红帐还呆过青楼,侥幸奴婢的身子有个合适的温度,王爷喜欢!” “真是一个不知差不知耻的泼皮!”一个妇人的声音威严地传了过来,七七与天香都一愣,回过头一看那长公主不知什么时候也到了这门口,正是她说了这句话,七七心里一惊,她是存心要气天香,但却知道那长公主的手段,而且这个长公主连尹长宁都忍让着两分,七七不怕长公主听去了话,就怕长公主对她天天占着尹长宁那张床上有想法。 七七连忙道:“奴婢磕见长公主!”反正七七认为自己本也是跪在地上,磕不磕见都是一样的还不如讨好卖乖地先行礼好了,天香才有几分不情愿地福了一下道:“天香见过长公主!” 长公主看了天香一眼就笑咪咪地道:“天香也在这里呀!” 七七听这话真算得上废话中的极品了,天香和李尚仪两个大活人无论排场还是穿着上都比自己夺目得多,她还真不相信那长公主就没瞧见,但七七看见倚芳没有给天香行礼,天香福了一下便道:“赏着花走到了这儿!” 长公主听了掩着嘴一笑道:“是想王爷了就是想王爷了,你们这些小丫头的心思以为本宫不知道吗,哪个不是一天到晚都想把王爷占着把着的!” 七七见天香的脸色非常不好,但一会就云淡风轻地换了个面容道:“姐姐,王爷那样的男子,哪个女子又会不喜欢,又会不想多看一眼呢!”说完脸微微红了一下,七七心里骂了一句:你没进窑子还真是窑子的损失! 长公主听了笑道:“所以无论你也好,盼兮、小菱也好,更要和睦相处,好好地侍候王爷,早日为王爷添一男半女才是正途!” 七七一听有点着急:这给尹长宁添一男半女,你们倒是正途,什么时候成了自己的差事了? 七七急完果见那天香恨恨地看了她一眼,长公主却伸手扶起七七道:“咱们姐妹四人一起侍候好王爷!” 七七没想到自己与天香平起平坐,居然是这种方式,这种时间,但听着长公主口中的“姐妹”就是不寒而栗! 第九章 太子驾鹤2 沿着湖边,七七虽尽量走到倚芳身后,但前面两个明显带着刺又有些生杀大权的人让七七从心里胆寒,走得那个才叫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 走到湖心中的一亭子,长公主称她年纪大了,走累了,要歇会,于是倚芳指挥着一纵人拿扇递帕上茶地忙了好一会,长公主才坐了下来,七七很自觉地尽量站在亭子边上,那长公主也不吩咐天香坐,接了茶饶有兴趣地道:“天香,这湖与你们南边的湖比起来哪个更美?” 七七由心里赞美长公主,真是个好问题,天香听了淡淡一笑道:“回姐姐话,各有各的美!” 长公主更有兴趣地“哦”了一声道:“各有哪些美?” 七七不知道天香有多么不情愿,但还得一一道来:“北方的湖水清澈明净,让人流连忘返;南方的湖烟波浩淼,让人遐想不断…” 七七不太喜欢听天香那张樱桃小嘴如饱学之士一般,脆生生的蹦出了一个又一个好听的词,她听着嫉妒、憎恨、发狂,为什么这些东西自己讲起来就结巴,半天也蹦不出一个字来,更不可能象人家天香那么整得那声音如珠落翠盘的,怎么听都象只黄鹂鸟在歌唱。七七除了自己不爱听也希望那长公主也不爱听,但长公主却饶有耐性地听着天香讲完了,然后拍着手道:“天香真是个才女呀,真是个才女呀,王府因你而生了光彩呀,王爷也须得天香这样的人陪伴在身边才更应衬身份呀!” 天香听了小脸略红了一下,七七认为与刚才那红有一点不一样,这个红有点自鸣得意的样子,心里不免觉得天香也太嫩了,这么久难道还没看出长公主是什么样的人,但七七很快就改变了自己这样的想法:你天香不就喜欢装嫩迷惑男人吗,在桐城皇宫的时候,你就用这副模样迷惑你亲哥;到了这上寅,你不也是用这副模样迷惑尹长宁的吗?难不成现在还想用这一招来迷惑长公主,你难道还看不出长公主最恨比她年青的貌美的,你越迷人她就越憎恨! 长公主又道:“天香这么有才,那就做个诗或写个词让本宫看看你是不是名不符实!” 七七挺高兴,见天香又上了长公主的套,没一会便有人布上了笔墨纸硕,那天香挥毫泼墨顷刻就写了两首诗,长公主拿在手里啧啧地叹个不停道:“你看这字写得真好看呀,本宫瞧这南人打仗虽是差点,但这小字是一个写得比一个好!” 天香听了脸色一下变了,七七正兴灾乐祸地看着时,却听长公主道:“倚芳,让人把盼兮叫来!” 倚芳忙吩咐了下去,长公主又继续夸天香的人、天香的字,然后接着夸南方的丝绸、梗米、水土、天气…,天香到底是个聪明人,以前被尹长宁迷得有点不分东西南北了,那次跳舞过后大约也知道这尹长宁不如外表那么迷人,又吃过长公主几次亏,这会把公主脾气放到一边,倒显得精明了几分。 没一会那个盼兮迈着紧张的步子走了过来,长公主和霭地看了盼兮一眼道:“倚芳、孙小菱、盼兮,你们看看天香写的字,你们有谁写得出来?” 七七第一个摇头,她知道自己拿着笔憋上个十天半个月的一定也写不出来,于是干脆摇头比较好,盼兮也跟着摇头,倚芳是最后摇头的,长公主便道:“王爷政务繁忙,你们三个一天四处游逛,结识的相好是些个好人家的人也还好了,如果不小心结识了那些对王爷别有用心的人家,那可是王府大忌,所以从明起,每天上午下午各跟着天香学练字一个时辰,也褪褪那些个俗气!” 七七听了晕了,让她读书写字,还不如杀了她来得痛快,盼兮、倚芳大约受过高人指点,有两分不屑,那天香比七七还想晕,整了这半天,长公主让她从第二天起当私塾先生,她天香长这么大都是别人惯着疼着,为着苏子儒亲哥子到了这地方,居然被人家当私塾先生用。 长公主见天香不回话便笑咪咪地看着天香道:“你看,姐姐光顾着说着高兴了,天香不愿意吗?”说完又半开玩笑道:“难不成天香是怕教会了徒弟,自己没饭吃了?” 七七觉得自己真该找个神龛把长公主这尊佛给供起来,保证一年四季香火不断。 天香还是不回答,长公便有几分冷笑道:“还以为天香是个什么识大体知大节的人,原来也如那些个上不了台面的人家,有两分才气,就生怕别人学去了讨了王爷欢心!” 天香小脸通红,很想将那长公主好好反驳一通,但李尚仪不停地使眼色,她只能忍了又忍! 七七心里想:这是哪跟哪的事呀,也只有这个长公主才能东拉西扯地扯到一堆活生生地套在天香头上。 长公主与天香正僵持着的时候,那披麻戴孝的戚南北手里拿着一卷圣旨急急忙忙走了过来道:“长公主,太子殁了!” 长公主听了一下晕了过去,倚芳忙用身体撑住了长公主,七七根本就不相信长公主这会才知道,但不管长公主是真的还是假的,大家七手八脚将长公主扶到凳上坐了,又掐人中又往额头抹药的,好一会长公主才悠悠醒过来,立刻拍着胸口大哭起来道:“太子哥哥呀,怎么就殁了,怎么就殁了,你殁了,叫妹妹今后如何是好呀!” 七七听着总觉得那声音嚎的成分多,太子殁了是桩大事,于是天香做私塾的话题被搁到了一边,大家在长公主一阵接一阵的话中换上了麻衣,那长宫主还在不停地叫:“本宫要进宫见圣上,一定要查清太子兄长是怎么殁的,太子兄长身体一向无恙,怎么说殁就殁了!” 长公主带着倚芳坐上车扬长而去后,七七才再一次为着青裳的命运担忧起来,那盼兮走过七七的时候小声道:“今晚有一个你想见的人也想见见你!” 七七愣了一下,盼兮便神秘地道:“见不见由你,不过错过了机会,你后悔也来不及哟!” 七七哼了一声道:“盼姬不会想搞什么鬼吧,奴婢有什么不敢见的?” 盼兮便道:“那子时在‘半云亭’见!” 七七哼了一声非常嘴硬地叫道:“见就见,谁怕谁呀?奴婢还真没怕过谁!” 盼兮只是有些不太相信地笑了一下,没再多说什么废话,飘飘然地走了。 第十章 亭子遇鬼1 七七望站盼兮的背影愣了一会,盼兮与自己从来没交好过,怎么突然留这么一句话,显然用心绝对不善,自己怎么就那么冲动地就答应了她,想了一会,忙偷偷溜到洗衣房寻着那小丫头打听“半云亭”怎么去,那小丫头一听便道:“那又不是什么好地方,一到晚上就阴冷冷的,大家都不喜欢走那条路!” 七七听了更加后悔答应盼兮了,但又不得不硬起头皮问那亭子咋走,小丫头见七七是不怕死的,便伸手指了方向,然后有些羡慕地道:“小菱姐听说你发达了!” 七七一听讪讪地道:“哪有什么发达了?” 小丫头一见七七的脸色还有点不死心地问:“小菱姐,人家都说现在王爷最宠爱你了!” 七七差点没让自己的口水噎死,急忙摆摆手道:“你别听人家胡说八道,我还不知道哪天死呢!” 小丫头听了算死心了,但就有几分不满了道:“小菱姐,你别着急,我又不是巴结你,想图个什么前程,只是好歹认识一场,问两句罢了!”小丫头说完不屑地看了七七一眼转身便走了,七七被小丫头一句话噎得更是讲不出话来,刚才对小丫头讲那番话可算是真心话,自己一心要来报仇,本是死路一条,想那小丫头帮过自己不少,真有好出路,是应该照拂,但眼下自己照拂她分明是害了她,看着小丫头的背影,七七愣了好久,没想到一个年纪不大的小丫头都有一番向上的心,自己却整天都在想如何报仇然后寻死。 出了洗衣房,七七看了个大概方向,才想到如果尹长宁回来了,自己夜里出不去怎么办?那“敢去”的大话也让自己说了,这时候打退堂鼓,也太让盼兮看不上了,盼兮这女人一直不是自己看不上的吗?退一万步讲,尹长宁就是不回来,那盼兮在“半云亭”设了什么计,自己不是正落人家圈套里去了?七七在屋里转来转去转了半天又想到自己身无分文,地位是最低的终身奴,模样丑得连自己都有些年头不照镜子了,谁会花那心思来害自己,当然她的“嫡母”实在是个另类,自己前世大约跟她是世仇,连这样的好事也会选到自己身上。 等到天黑,尹长宁还没回来,尹长宁不在,自也没人会顾及到七七有没有吃的,七七一看要被饿肚子,急忙往厨房摸去,在那里寻了些吃的,就着凉水胡乱填了肚子,吃饱喝足了,身体暖和了,胆量也大了几分,又前思后想了一会、犹豫一会,七七还是向“半云亭”出发了,经过七七半年来的经营,她已经成为歆王府的一大特色,整天游手好闲、无所事事,尹长宁对她好的时候,她做什么都行,尹长宁一翻脸,她就得呆到下人房去做苦力,所以谁也看不出她到底是得宠还是不得宠,护卫见她除了招惹尹长宁,也不跟谁交好,也不跟谁交恶,大体还算本分,于是个个都睁只眼闭只眼,乐得轻闲。 “半云亭”在歆王府后面的一座小山上,名取得挺大,实在没在在云中之势,七七是讲了大话,平日也算有两分胆量,即便听了小丫头的话,还是鼓起勇气来了,只是深更半夜来这后山,忽觉得自己是不是决定得太过于莽撞了,一阵小风吹过,树林一摇,七七便听到阵阵的呜鸣声,仅管是夏天她也没由得胆寒起来,走在小径里,忽见什么东西几下扭进旁边的草丛里,七七一喜忙伸手将那东西捉在手里,然后小心地收进袖笼里,才没刚才那么胆怯地继续向“半云亭”走去。 到了“半云亭”,连鬼影子都没有,想到鬼,七七又开始害怕了,加上风过树林的声音,七七连腿也快软了,犹豫着自己是不是应该打道回府,直后悔一个人来了这里。 正在七七紧张害怕的时候,忽听到一个凄凉的声音传来了:“孙小菱——孙小菱——!” 七七吓了一大跳转头却见一个白色的东西飘了进来,七七抬腿想跑,但打着抖的两腿让她非常没志气地坐在地上了,那白东西很快飘到了眼前,七七从对方的个头身材估计应该是个女鬼,那女鬼只露眼睛和嘴,在这深更半夜怎么看着都让人发渗,七七极力让自己镇静一些,再三告诉自己眼下这个鬼分明是人不是鬼,如果是人,她如果有什么举动,自己手中的那条金线银蛇完全可以对付她。 那女鬼见七七没有回话,慢慢走向七七,七七忙道:“你有事说事,叫我孙小菱来这‘半云亭’你是要报私仇还是要谈正事!” 那女鬼听了哈哈一笑道:“孙小菱,我早瞧你不顺眼,今天你敢来,就叫你有来无回!”那女鬼说完一伸手就向七七抓来,七七吓了一大跳,没想到这女鬼说动手就动手了,从女鬼的话中,七七更肯定她是个人,而且还是个跟自己有点过节的人,七七现今的身子骨是不如以前了,但好歹与二牛子那两手动作还是极熟悉的,于是就地一滚比较狼狈地躲开了女鬼的一抓,那女鬼愣了一下,大约没有想到七七能躲开,原还以为自己随便一抓就能把七七象蚂蚁一样捏死,于是收了大意,手上加了七成力,又一爪抓了过来,七七再也没客气,将袖中的金线银蛇一下朝女鬼扔去,女鬼没想到七七还会放暗器,冷笑一声一伸手抓在手里,然后却惨叫了一声,慌张地甩掉蛇,还想向七七扑过来,但举着手又感觉不对劲,转身急急忙忙地跳出亭子就跑掉了。 七七哼了一声不慌不忙站起来拍了身上的泥土道了声:“晦气!” 刚说完“晦气”,七七气还没松得匀实,却听有人阴阴地道:“没想到尹长宁的小黑奴孙小菱居然还有驯蛇这样的本事,是孙太常寺家传的本事还是另有名师传授呀!” 第十章 亭子遇鬼2 七七一回头却见一身白袍子的帛瑗踱了进来,如果帛瑗也戴着那种只露眼睛和嘴巴的白色面罩,七七一定将这帛瑗与那女鬼配成一对了,见着帛瑗,七七有些后悔那条蛇用早了,怕这个才是今天晚上的正主,但蛇已经扔了,七七只得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哼了一声道:“韵王所讲奴婢怎么就听不太明白!” 帛瑗笑了一下在亭子的抄手游廊上坐了下来道:“孙小菱是大岐太常寺的女儿,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千金,啥时候学得这么又是跳又是蹦,又会闪又会躲的,最可怕的居然还会使g毒蛇了!” 七七听了笑了一下道:“王爷,这就是您孤陋寡闻了吧,既然太常寺的女儿养在深闺中,你咋知道她每天都学的是女红针线了,难不成就不能偷偷拜个名师学点本领!” 帛瑗听了优雅地打开手中的扇嘲讥道:“就你这手偷鸡摸狗的功夫也叫本领,你还真属蛇的,给你棍子你就往上爬了!” 七七哼了一声道:“王爷刚才不是还夸奴婢是孙运来家传或别的名师教授的吗?” 帛瑗继续笑道:“孙小菱,你还真逗,本王有讲孙运来之类算是什么名师吗?” 七七一听帛瑗这话也没讲错,自己嘴里说不过,想自己是尹长宁的奴婢,完全没有必要跟帛瑗在这里耗,也没必要挨他训斥,听他问话,转身就要走,帛瑗却不紧不慢地叫道:“天雪姑娘别来无恙呀!” 七七惊得差点从亭子的阶坎上滚了下去,站稳了,也顺便稳了稳心神才道:“韵王爷在叫谁,难不成这‘半云亭’除了奴婢还另有别人吗?” 帛瑗便低沉着声音道:“本王在叫天雪那个鬼魂,跟你有什么关系?”说完帛瑗继续放慢声音叫道:“天雪——天雪——有听到本王唤你吗?” 帛瑗那低沉的声音在这深更半夜叫起来,听得苏七七汗毛倒竖连忙道:“韵王有叫鬼的爱好,恕奴婢不奉陪了,奴婢还就怕那东西!”说完抬腿就往亭子下跑,帛瑗却笑着一下把七七拉回来道:“哎哟,初见天雪姑娘以为是个贫薄无知的女子,没想到却是极妙的一个人儿,除了模样生得周正,撒谎居然也撒得这么好?本王真还爱听!” 七七一听这话,更觉得帛瑗知道了什么,帛瑗却捏着她的手道:“可怜见的,尹长宁那厮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看这小手不是疤就是伤的!” 七七才想到手被帛瑗抓着,慌慌张张把手抽了回来,又想知道帛瑗到底知道了什么,于是带着三分警戒地退到帛瑗对面坐了下来,尽量放轻松地道:“韵王爷,奴婢比较愚钝,您能不能把话讲得清楚明白一点?” 帛瑗看了一会自己的空手,然后才抬起头看着七七道:“天雪姑娘当初在红帐换了孙小菱的手掣,看样子已经把自己真当成什么孙小菱了,不过你以为孙小菱就那么知趣地死了,你又真那么容易就换了手掣,人不知鬼不觉地,而且还这么运气好地活了下来?” 七七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濒于死地,有人会给好心地自己喂药,而且那时候是在红帐,与自己同样命运的女子谁能弄到药,而那些看管她们的士兵不糟蹋她们算好了,还会给自己喂药,七七一直没想清楚谁会那么好心,眼下照帛瑗所讲,自己所做的一切,从头到尾都没逃脱过他的眼睛,而且听他的口气,似乎还在帮自己把那些没做干净的事情抹平擦净,那帛瑗为什么要做这些事,做这些对他能有什么好处呢!再一想到孙少苹也许当时根本就没有死,因为自己换了她的手掣,弄不好帛瑗就将计就计弄死了她,好让自己完完全全地变成孙少苹,而显然帛瑗还不知道他口中的孙小菱早被人做了手脚换成了孙少苹,七七不禁觉得有些对不住孙少白,一想到这里,又在这个阴气比较重的“半云亭”,七七又有些汗毛倒竖了。 帛瑗看向七七摇摇头道:“本以为你是大岐国公主,多少有些手段,但你所做的一切不是这有问题就是那有痕迹,本王天天忙着帮你收拾烂摊子都忙不过来,本王还真高看了你了!” 七七哼了一声道:“不过王爷您好象真的挺神通广大的,这是歆王府的‘半云亭’,你呆着象呆在自家花园一样!” 帛瑗听了哈哈一笑道:“就尹长宁这么一个破‘半云亭’,还能拦住本王,天雪讲讲,你想怎么对付尹长宁,说不准本王可以帮帮你!” 七七听了不屑道:“韵王讲话,奴婢怎么就听不明白呢,奴婢几时讲过需要你歆王爷帮忙,不会是歆王爷自己嫉恨歆王吧,故意在这里对奴婢做什么好善乐施的事来,所以韵王爷可别指望我感恩!” 帛瑗听了看着七七笑了起来道:“有意思,有意思,怪说不得你丑成这个样子,尹长宁还把你当个宝贝一样,你说当初本王怎么就没发现,你可首先是被送到本王的帐中来的呀!” 一提那事,七七就暴跳如雷,恨不得直接跟帛瑗翻脸,帛瑗摇摇头道:“这么长时间就没增加一点点涵养,那尹长宁看样子也不咋样吧!” 七七心里在流血,好不容易才平复了下去道:“王爷,如果没有事,奴婢就得回去歇了,明日还要侍候人!” 帛瑗摇摇头道:“天雪,你还真会装,你除了会给尹长宁捂个被窝,几时变得会侍候人了?” 七七也不得不反击帛瑗道:“奴婢侍候人的本事就是给人捂被窝,让韵王见笑了,奴婢告退!” 帛瑗听了忍不住又笑了道:“有意思,果然有几分意思,还真有天雪那两分泼辣的性子,否则本王还真不相信你是当初的天雪,这还真是便宜了尹长宁那小子!”说完又道:“你孤家寡人,斗不过尹长宁的,本王愿意帮你,你应该高兴呀!” 第十章 亭子遇鬼3 七七在心里哼了一声道:当初不是你把我苏七七送给尹长宁的吗,这会在这猫哭耗子装什么慈悲?听你话的意思,便宜了尹长宁,当初如果是你,小姑奶奶就会缠上你,找你算帐,让你不得好死!想到这里,七七愣了一下,自己死皮赖脸地这么缠着尹长宁,难道只是为了报当初被作贱的仇恨,但这么久了,自己压根没取得任何实质上的进展。 帛瑗见七七没有开口便道:“天雪姑娘所作所为虽不是什么上得了档次的做为,但天雪姑娘还算得上个聪明的人,所以呢有些话也不要讲死了,如果有一天天雪姑娘想清楚了,觉得与本王合作是件划得来的事,不妨再来找本王!” 七七恨尹长宁是一回事,但让七七与帛瑗合作,她心里却不舒服,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舒服,以至于帛瑗什么时候走的,她都不知道,帛瑗没影了,七七才后悔没提去看青裳的事,正如帛瑗所讲,自己折腾了这么久,想扳倒尹长宁,却没动到尹长宁一根汗毛,可见没有外援扳倒尹长宁那是一件多难的事。 七七又想到这帛瑗这么进来,尹长宁会不知道吗,尹长宁看上去并不比帛瑗傻,手下的人明显比帛瑗手下的人要强悍得多,怎么会让帛瑗钻这么大个空子。 胡乱想一通又没想出任何实质性东西的七七,只得灰溜溜从“半云亭”回到“景平殿”,经这半夜的折腾,天已经放亮了,尹长宁还是没在寝房里,七七就纳闷了:怎么这太子殁了,尹长宁反而比帛瑗忙,尹长宁倒是天天夜不归宿,那帛瑗居然还极有兴致逛人家的“半云亭”,照尹长宁所讲这大周的皇上只有两个子嗣,一个是皇后所生的太子,另一个便是帛瑗了,那帛瑗现在应该比谁都着急这太子位会“花”落谁家,怎么看上去就没那么个差急劲,不过没一会七七就得清楚明白了,这只有帛瑗一个儿子,那“花”不落他头上,难不成还落到别人头上了吗? 难得把问题想得清楚透彻的七七终于心满意足地躺在尹长宁那张床上,想到自己占着人家的房间和床铺,心里却想着如何对付他,真是一种怪异的心境。 一觉睡醒的七七一看天又黑了,肚子饿得有些受不了,急忙往厨房摸去,还没摸到,便听人讲:“听说香妃娘娘病了!” 便有人便道:“得病不是人之常事,你还以为她真的是仙子,不会生病吗?” 那人又回道:“这个你就不明白了吧,她那病是想王爷想病的!” 又有人道:“这府上的娘娘、小主哪个不想王爷,王爷偏喜欢那个小黑奴,难不成个个都病呀!” 七七听下面的人都传成这个样子了,尹长宁几时喜欢过自己这个小黑奴,这些人真是瞎了狗眼了,一生气,七七立刻没有了饿意,转身就往尹长宁的房间走,还没走到,却感觉屋中有人,七七连忙掀了帘子走了进去,果然是几日未见的尹长宁那厮回来了,七七刚要开口,却见尹长宁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在七七的记忆中,尹长宁对自己似乎只在天雪那身份时才用过这样的眼神。 本一腔热血打算问个不停的七七一见尹长宁的眼神,非常自觉地闭了嘴,然后她发现消失了一段时日没见的管丰又出现了,只是模样更冷了,即便是五月天气,那眉毛眼睛也跟结冰一般,于是七七非常自觉地退了出来。 太子殁后,尹长宁忽然又与长公主重新恩爱了起来,虽不去长公主的“漱沁殿”,但每日都要一起用个膳散个步,连带那倚芳也跟着能得到尹长宁赏赐,倚芳成了尹长宁的新宠的说法扶摇直上,这长公主与倚芳得宠了,那个天香病得就更厉害了,七七居然有十来天没见她露过面,没想那那天香居然这么不中用,才嫁进王府没半年,就由不得宠到得宠再到失宠走了一圈,虽这是七七想要的结果,但天香这么快就让人打败了,七七还是觉得这样的报复结果,太不如自己的心意。 还有一件事让七七有些纳闷,自从这尹长宁重新宠爱长公主,对自己就越发冷漠了,七七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就从尹长宁的房间回到了自己的小屋,所有的一切努力似乎又回到了原地。 躺在自己那张远不如尹长宁床舒服的床上,七七一边摇着扇子一边想自己似乎没做什么对不住尹长宁那厮的事情,最有可能的就是自己与帛瑗的谈话让尹长宁知道了,如果尹长宁知道自己是天雪,尹长宁明摆着与那天雪有世仇,既然有世仇,为什么能够容忍天香,除了给名给位还给了几个月的恩爱,七七对老天这么安排她的命运打心里感到不服,她无端地嫉妒起天香来,嫉妒了整整一天忽想到自己还没吃饭,忙爬起来穿上衣服出去寻食。 七七急急忙忙从自己的房间出来,大约在“半云亭”遇到鬼生了晦气,不想见谁还偏就遇着谁,沿着湖边没走几步就看见慵懒无力的天香由两个丫头扶着出来散步。 不过半个多月没见,原本以为天香装病的七七没想到那天香病得显然不轻,脸色异常地憔悴,还有些发黑发青,走路吃力,往日那美貌、轻盈在眼下连一成都没有,七七终于明白尹长宁为什么重新宠爱起长公主,这尹长宁还真是个色胚,就眼下这天香的相貌明显是比自己好一点,但那气色哪能跟长公主、倚芳甚至盼兮比试,果然应了天下男子皆薄幸那句老话,七七一边为天香失却容貌失了宠而叹息,一边又发现对在香寸步不离的李尚仪居然没在天香身边,那可真算得上是奇事一桩了。 天香名义上是妃,即便是不得宠,身份还在那摆着的,七七假假地、规规矩矩地上前行了个礼。 第十章 亭子遇鬼4 天香扶着小丫头站稳后看着七七冷笑一声道:“孙小菱你每天都象忙碌得很的样子,本宫可好奇了,孙小菱你整天究竟忙个什么?” 七七忙不迭地回话道:“回娘娘,奴婢没忙什么,奴婢在王府是终身奴仆,王爷是不给管饭的,奴婢都得自己寻食!” 天香一听了更加不悦地道:“孙小菱,你还真不是个老实人!” 七七愣了一下实在不明白天香所讲的自己不老实本分是从哪说起,于是忍不住道:“娘娘此话怎讲,孙小菱最老实本分一个人了!” 天香哼了一声对扶她的小丫头道:“我们走,不跟这样的人胡搅蛮缠了!” 天香走了后,七七想着天香那有些青黑的气色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自己那点道行还没报仇,怕就让人家全部都水落石出了。看着远走的天香,七七觉得自己非常失败,忽又想到自己嫉妒天香什么,嫉妒她有名有份有几个月尹长宁的恩爱,自己真的坠落得快忘记报仇的事了,只嫉妒人家有名有份有几个月的恩爱! 鼻间的香气慢慢散去时,七七也没了沿湖乱逛的心情,慢慢转过身往回去,看来晦气还伴随她,自己是送佛来鬼,那长公主与倚芳偏巧从尹长宁的房间出来了,让七七遇个正着,长公主是个比较作派的人,不知是不是最近让尹长宁哄得心情非常好,所以没坐肩舆或轿子,竟然舍得让两条尊贵的腿走走路。 七七刚要行礼,长公主却见着了她叫了一声:“孙小菱!” 七七忙颤颤地走了过去,正儿八经地跪下,端端正正迎着倚芳鄙夷的眼神行了个标准的礼,长公主道了一声:“起来吧!” 七七连忙爬了起来,见长公主示意跟着,便再一次顶着倚芳鄙互的眼神跟着走,长公主边走边道:“王爷最近怎么都不传你侍候了?” 七七比长公主还想知道尹长宁那厮为什么不传自己侍候了,但七七认为这话自己是不能给长公主讲的,于是便道:“大约有知冷图热的长公主眷顾,也不需奴才这样蠢笨的人在面前碍眼了!” 长公主听了微微一笑道:“小黑奴最会讲话,所讲的话都跟涂了蜜一样,想来王爷因为这样才中意你吧!” 七七不知道长公主怎么突然想着跟自己探讨起尹长宁中意她这个奴才的话题来,于是有那么一点忐忑不安地走着,却听长公主淡淡道:“怎么不回话了?” 七七支吾着道:“回长公主,奴婢回了话,怕长公主不喜欢听!” 长公主听了又淡淡道:“你讲什么本宫都赐你无罪!” 七七才道:“奴婢自己觉得王爷不太可能中意奴婢!” 长公主“哦”了一声才问:“前阵子,王爷整日里都离不开你,这难道不叫中意吗?” 七七听了笑了一下道:“奴婢想王爷那是有苦衷的!” 长公主点点头道:“小黑奴讲来听听!” 七七有几分凄凉地道:“奴婢生得丑陋,大约王爷用奴婢做饵罢了!” 长公主“嗯”了一声,示意七七继续说,七七便道:“王爷如果连奴婢这样的人都喜欢,有些人是不是会非常着急!” 长公主又“嗯”了一声,七七便道:“那着急的人,是不是就更再意王爷!” 长公主忽然脸一变道:“小黑奴,本宫见你有两分机灵,没想到你做奴才的居然对主子指桑骂槐,这个了得了,来人,拖下去掌嘴!” 七七一听心里恶狠狠地骂长公主虚伪,人却一下跪了下去道:“长公主饶命,长公主许了奴婢无罪,奴婢才感大胆地讲的!” 长公主听了哼了一声道:“本宫念你初犯,可以饶了你,但是下次如果再敢讲这样大不敬的语,就不是掌嘴的事了!” 七七没想到长公主这么维护尹长宁那厮的面子,心里又想:如果不是你让姑奶奶我讲,我苏七七还真是有毛病了! 七七正在心里发誓以后长公主再问尹长宁的任何事,她都装不知道,却听长公主又道:“要记住王爷是你主子,不可以瞎讲,但那些个狐仙妖精使的什么手段,你不可有半点埋伏!” 七七一听就火了:如果不是尹长宁那厮招蜂惹蝶的,那些个妖也好精也好,谁能勾搭得上,这些个妖呀精的哪个不是跟尹长宁有关系,万一哪一句没讲好,又惹着你口中的主子了,我苏七七姑奶奶有几条命陪你玩,姑奶奶苟活到今天可就是为着报复你口中那个没人性没天理没…的主子。 倚芳一见七七没回话,立刻煽风点火道:“公主,看样子这小黑奴分明是在怪憎公主呀!” 七七一听就生气,上次丢衣服挨罚,她还没找倚芳算帐,这会逮着机会就给自己来个落井下石,偏一时又想不出回的话来,长公主听了倚芳的挑拨,确见七七没回话也有几分不悦道:“怎么,不乐意了!听了本宫的话不乐意了!” 七七回过神连忙上前道:“奴婢不敢,奴婢只是在想,如果那些个妖呀、精呀勾搭主子爷,万一奴婢见不惯她们的招术,言语激烈了,牵扯进了主子爷,咋办?” 长公主听了哼了一声道:“贫嘴,你那么聪明一个人,就不知道本宫怎么想,又想要什么?” 七七心里想:你一天吃得好喝得好住得舒服,脑袋尽想这些个弯弯拐拐的东西,你苏七七姑奶奶这会还没吃饭了,哪有心思和精力一天就琢磨你想的那些个东西! 想到刚才长公主的不悦,七七连忙道:“公主训示得是,奴婢谨记了!” 长公主“嗯”了一声,大约也属少女怀春,偏又遇着了个模样生得俊俏,且多情又懂情的尹长宁,这两天又疼爱有加,所以脚步也轻快,只可怜了连中饭及晚饭还没吃的七七,跟着这心境好的长公主走得头冒虚汗、口干舌燥、嘴里冒烟、气喘吁吁的。 第十章 亭子遇鬼5 长公主大约也走累了,寻了个风景不错的亭子坐了下来,立刻一堆人又递帕子擦汗,又递茶水解渴的,七七就更生气了,她长这么大只嫉妒过一个女人,是同一个亲爹的天香有爹娘兄长疼爱,又生得貌美如仙、灿若朝霞,并且知书达理、举止优雅,自己跟她一比就相见形拙;但这会七七无端地嫉妒起长公主来,凭什么自己饿着肚子跟着跑了这半天,同样地辛苦,长公主就可以坐着有喝有歇的,还一大堆人侍候。 长公主讲究完了,才轻声道:“小黑奴,过了这一会儿,可想清楚王爷最近为什么不搭理你了!” 七七没想到这长公主对这问题这么不放手,走了这半天还记着,心想:不搭理我,正好耳根清静! 长公主放下茶杯转向七七,七七连忙道:“回公主话,奴婢愚钝,实在不知道王爷近儿不太中意奴婢了!” 长公主让倚芳摒退众人才道:“因为前几个,你去‘半云亭’见过本宫兄长的事让王爷不高兴!” 七七一听真是那事让尹长宁不高兴了,还没回话,长公主又道:“本宫瞧你是个机灵人,所以才提醒你,王爷是你正经的主子,什么话该讲,什么话不该讲,自己心时要清楚!” 七七心里腹诽着,嘴里连连道:“在奴婢的心目中歆王爷是主子,韵王爷也是主子,奴婢见韵王爷,也就没想那么多了,多谢公主指 教,奴婢谨记!” 长公主便吩咐人传些简单的膳食将就一下,七七一看顷刻上了七八个五颜六色的菜,这也是将就一下,就不知道平日里这长公主是如何讲究,心里又生出了不平,同样都是公主,怎么命就那么不同,自己是经常饥一顿饱一顿的,而人家吃七八个菜叫将就一下,长公主赏她的东西都是山珍海味,入嘴却如同嚼蜡! 七七正嚼着蜡,忽听倚芳打笑道:“公主,婢女瞧这孙小菱吃公主赏的东西总没有吃王爷赏的东西痛快!” 虽事实如此,但七七还是知道倚芳那小妮子心里恨着自己,不找着方落井下石,也不是那小妮子的本性,长公主听了看向七七问:“孙小菱,别说本宫也觉得王爷赏你的东西,你嚼着好象要香些!” 七七一听心里骂着倚芳,嘴里却道:“公主,想来芳小主喜欢说笑,公主赏赐奴婢的东西,都是奴婢喜欢之极的东西,所以每次都舍不得,想多嚼一会!” 长公主“呸”了一声道:“油腔滑调的。”说完又道:“孙小菱,你那丑样子是不觉得王爷吃过的东西是香的!”说完长公主自己觉得好笑,忍不住笑了起来,七七也讪讪地道:“长公主又…又取笑奴婢了,就算王爷吃过的东西是香的,那也轮不到奴婢来…。” 长公主觉得七七那模样越发好笑,七七只能装傻装到底了,否则她自己也无法圆自己这如同嚼蜡的作法,心里又恨自己真有奴性,心里又不停地想,那“半云亭”的女鬼会是谁?她现在看着谁都象那女鬼,明明是帛瑗约自己的,为什么会突然出了个女鬼,难不成就是盼兮约了自己故意吓唬自己的,那盼兮可是个高手了,思不出个所以然,七七又怕长公主找着了岔,忙收回神来,小心应付! 长公主终于结束了对七七的折磨,七七恭送完长公主一干人走后,才从地上爬起来,这地方是鹅卵石铺成的,硌得她膝盖生痛,七七在花坛边坐了下来,一边揉着膝盖一边骂着长公主,忽听有人道:“大约肚里又骂着人吧!” 七七一听忙又跪下道:“奴婢给王爷请安!” 尹长宁听了哼了一声,在七七对面坐下来问:“那个帛瑗要你帮他做什么?” 七七心里对长公主的佩服又多了几成,弄不好刚才那出不能讲主子坏话的表演也是为了演给尹长宁看的,眼睛一转道:“将军爷,韵王爷跟奴婢闲聊几句,说的话,奴婢有些不明白!” 尹长宁听了口气略缓便问:“讲来本王帮你听听,看听不听得明白?” 七七便添油加醋地道:“那韵王爷讲这歆王府他如履平地,来去自如,王府的防卫形同虚设,有了于无…。” 尹长宁哼了一声道:“既然如此,本王怎么就知道他与你在‘半云亭’见了面,别讲废话,帛瑗进本王诉府邸只为了跟你炫耀这些吗!” 七七只觉得膝盖被硌得实在是难受,尹长宁这厮没给自己上刑,实在又不差于在给自己上刑,于是忙道:“他还让奴婢把将军爷的一举一动告诉他,说奴婢告之他重要的事项,定许奴婢若干金子!” 尹长宁撇了一下嘴道:“苏七七,你是想钱想疯了是不是,以前都是许银子,现在变成了金子,身价倍增呀!” 七七听出尹长宁的语气变得轻缓,于是见着台阶就往上走地道:“那奴婢把韵王召见奴婢的话一字不漏地告诉将军爷,将军爷会不会也赏奴婢些金子呢!” 尹长宁听了伸手指弹了七七两个粟子道:“看真是想金子想疯了,金子没有粟子倒多得很,你要不要?” 七七忙伸手捂着额头叫道:“将军爷饶命,将军爷饶命!” 尹长宁闹够了才道:“明儿去替本王照顾青姨几日!” 七七一听有些担心遇着王大庆或孙少白,犹豫一下问:“将军爷,那送亲的都回去没呀?” 尹长宁听了哼了一声道:“送天香的吗,不回去,难不成本王还养着不成,怎么那里有你的心上人吗?” 七七听了松了口气,连忙道:“没有,没有,奴婢哪攀得上这样有身份的人!” 尹长宁一听就不高兴了道:“就那些个人也算得上是有身份,总有一天,你宁爷会把他们捉来踩到脚下任意驱使!” 七七立刻明白又讲了人家不高兴的话忙接过话道:“将军爷,您讲得可真对,那些人哪里是将军爷的对手,将军爷现在不动手是不稀罕理他们,将军爷只要抬个手指头…,” 尹长宁听了眉毛一挑道:“真是罗嗦!”说完便要走,七七忙哈着腰走上前道:“奴婢有许久没见过兄长了,能不能许奴婢见兄长一面!” 尹长宁哼了一声道:“孙少白早就回了桐城,别忘了他在桐城任职,他走前曾要求见你,只是本王未曾答应他!”说完尹长宁看了七七一眼哼了一声就抬步走了。 第十一章 冰山一角1 七七听了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王大庆回大岐了,孙少白回桐城了,这一下自己可以在街上好好地逛逛,想到这里七七高兴了起来,却听尹长宁又收住脚回过身道:“雷仁已经有几天没去那里了,雷仁没干的活,你一样不能少地干了!” 七七一听差点晕了,雷仁干的都是挑水劈柴找米之类的重活,自己如何干得了他干的活,如果干不完,自己如何上街去寻欢作乐,刚要开口讨个说法,尹长宁再一次转身走了,七七除了想讨说法还想寻个方问青裳的事,但见尹长宁走了,七七只得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想到尹长宁终于肯搭理自己,好不容易再有了接近的机会,还是先顾好自己的前景,再关心青裳的前景吧! 从地上爬起来,七七揉着膝盖,知道与帛瑗见面的事让尹长宁不高兴了,但她一时不能确定尹长宁究竟知不知道谈话内容,如果知道的话,自己所做的一切似乎都见光了,如果不知道,那就太好了,自己报仇才能有些希望,自己是不是真的得按帛瑗所讲的话,与帛瑗合作,才有机会扳倒尹长宁呢,但尹长宁是只狼,帛瑗难道会比狼好吗? 扔开这些让七七头痛头胀的问题,她决定还是抓这来之不易的出府机会,万一一不小心就寻欢作乐了一番,那可是好事,一想到寻欢作乐,七七便小跑着去支银子去了。 七七兴高采烈地来到有些日子没来小院子,刚要推门,却不经意地看到了刘管事站在院门边,七七一惊,七七还以为自己眼花,揉了揉眼,却又没人了,刘管事行事怪里怪气,对自己倒是好,但总觉得怪怪的,生得白白胖胖的,举止又不太象个男人,七七再回头还是没看见,才推开门进了院子,青姨一听到是七七就十分高兴地道:“真以为你们都把我这个孤老太给忘了!” 七七吐了一下舌头,如果不是自己拒绝了雷仁的提亲,至少雷仁会天天来,哪会让青姨如此寂寞,也顾不得青姨看不看得见,挽起袖扎起袍角就要开始干活,七七故意把声音弄得很大,生怕青姨不知道她是很认真地在干,很辛苦地在干,青姨忙摸过来将七七拉到桌边坐下道:“先不急着干活,青姨想你陪着说几句话!” 七七一听就高兴,陪说话可是她的长项,别说陪说几句话,就几百句话也成呀,于是撸下袖子放下袍角随青姨坐了下来,但又想到尹长宁的吩咐,忙又将放下的袍子撸下的袖子重新扎了起来,结果不经意又看到矮墙外的刘管事,刘管事一见到七七在看见他,连忙转身走了。七七更纳闷了,这刘管事难不成不是尹长宁的人,而是帛瑗或长公主的派来的人,又难不成是发现了自己的踪迹,偷偷跟着自己来了这小院子,那青姨不也被他发现了,想到这里七七出了一头的汗,青姨却拉着七七的手问:“宁儿又去南方了?” 七七一听这尹长宁分明还是让自己来骗青姨,聊这样的话题七七就不太喜欢了,还是干活比较实在,心里恨恨地骂道:尹长宁你这个王八蛋,动不动就半年一年不归,谁信你一年四季都呆在南方了,难不成青姨是傻子了,眼睛虽然看不到,但她听得到,听得到就不能说她什么都不知道。 于是善长撒荒的七七总不善长欺骗青姨,犹豫一会才道:“奴婢只知道宁爷是在南方,奴婢又听人私下讲说宁爷在南方设了个铺子,准备从那边大量地进便宜的丝绸,弄到北方来卖,可能宁爷是要守着那铺子吧,毕竟是大进项!” 青姨叹了口气道:“那能有多大的进项,再说他那铺子哪里需要这么多的丝绸,哎,也不知道这孩子是不是真的在听青姨的话?” 七七很想拍胸脯证明自己所讲都是实话,但又觉得骗青姨与骗尹长宁是完全不一样的,她于心不安,于是就没有再拍什么胸脯证明。 七七花了几十个铜字租了两个邻家有些力气的半大孩子给劈了柴,挑了水,买了米,然后就拎着蓝子上了街,为了避免象上一次那样买一堆东西拎不回去,七七就没有象暴发户一般地见什么都好地狂购,只是很选择地购了几样东西。 看见有买银饰的,七七见有造形精美的簪子,立刻给吸引了,拿起一个银质花簪放在手里看,忽见有个眼熟的人从自己的身边走过,七七定睛一看竟然是方珍珠,她不知道方珍珠怎么也会在上寅,忙放下簪子悄悄地跟上了去,方珍珠选了一条僻静的小弄走了进去,七七也忙跟着进去了。 方珍珠走了一会忽停下脚步问:“是铜钱吗?” 七七只得蹩出来道:“大当家,小的是铜钱,大当家怎么会在这里?” 方珍珠听了眼圈一红道:“还不是…,还不是因为青裳,听说青裳的事,她入狱了,我…我怎么也得来看上一眼吧!”说完方珍珠用袖子拭了拭眼泪又道:“可是我找了许多关系,都无法见着她,听人说皇上对此案极为重视,委了尹相专门负责此案,可是就算她是死犯,临终前就不许也家人见个面吗?”方珍珠说完又用袖子拭了拭眼泪,七七眼圈也红了,她也正为这事着急呢,于是忙安慰方珍珠道:“大当家,裳姐姐在‘百花楼’好好的,怎么变成什么灵仙了,又成了太子的灵姬!” 方珍珠叹了口气道:“她是被一个神秘的有钱人买走的,出了三千两黄金呀,铜钱,那可是三千两黄金呀,我都以为青裳总算脱离了苦海,没想到怎么会是进了‘太子府’呢!” 七七叹了口气,才知道青裳是这么离开“百花楼”的,于是便道:“大当家的,铜钱也在想办法,铜钱也在想在裳姐姐临终前见上一面!” 第十一章 冰山一角2 方珍珠听了眼睛一亮道:“对,铜钱你现在在歆王府当差,那歆王是尹相的义子,尹相收养了十二个义子,就只有歆王最为引人注目,用不过分的话,他出道有横空出世之说,听人说在相府,尹相曾经极为宠爱他,非常着重地栽培他,所以写得一手好字,有一身好功夫,经尹相举荐十八岁开始领兵,西败金乌,南打大岐,大周因为歆王爷,才有了固若金汤的边界,但他胜仗太多,与尹相矛盾越来越大,又加之成年了,自立了门户,与尹相少了来往,两年前封王封地,与尹相连面上的往来都少了,人家都讲歆王骄气太盛,喝水忘了挖井人,就以歆王与尹相的关系一定能想到办法的!”方珍珠激动地说完后,便从耳上取下一对珍珠耳丁递给了七七,看了七七好一会才有几分哽咽道:“这是耳环跟了我十多年了,你若能见着青裳,就帮我把这个送给她,青裳年青漂亮,就算是上路也要让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七七听了声音一下堵得慌,伸手接过来道:“大当家,铜钱会尽力的,铜钱会尽力的!” 方珍珠安慰了一会七七,忽道:“铜钱,你认识我,我们是在哪里认得的!” 七七差点就脱口而出:我是苏七七呀!但话到嘴边,七七还是忍住了,摇摇头道:“大当家的要是记不得了,就忘了吧,看见青裳的下场,总觉得不认识还要好些!” 方珍珠也点了点头,然后又叮嘱了一番,处于悲伤中的七七与比她还悲伤的方珍珠道别后,就没一点购买东西的心思了,一心只想着怎么才能求尹长宁让自己见上青裳一面。 心情不好的七七头一次避开热闹的人群是顺着墙边走的,一边走一边想着方法,忽然阿生汗流浃背地追上七七道:“小菱姑娘,你没出什么事吧?” 七七好奇地看着阿生,有些纳闷,阿生左右看看,然后一边用手扇着扇子一边道:“我看着象你,一气追了上来,没想到还真的是你。” 七七听着阿生这前言不搭后语的话,不知道是自己书念得少听不明白,还是阿生讲话讲得莫名其妙,阿又道了一声:“铺里忙着,小老儿得去铺里忙去了!”说完阿生一溜烟就跑了,留下七七莫名其地头晕脑胀。 五月底的太阳怎么都算得上猛烈了,七七本来身体就不好,拎了个蓝子,又与方珍珠讲了半天话,最主要是担心青裳的事,所以她有些体力不支,头也犯晕,扶着墙站着,迎面走来两个挑夫,其中一个正对另一个小声道:“快点,我们晚了,绑不到人…!” 七七愣了一下,这两人居然是大岐桐城口音,两人走得匆忙,急急地从七七身边擦过去,七七有些好奇地转过身跟着两人,却见两个人走到一个卖鸡蛋的庄户人前面说了些什么,七七又觉得那个庄户人的背影怎么看都有几分熟悉,然后很快否定了自己的感觉:自己在桐城生活虽不济,但也少有与庄户人家打交道,自己怎么会觉得这个庄户人眼熟! 想到这里七七扭头要走,那个庄户人却回了一下头,七七一下看清,那个庄户人竟然是王大庆,七七赶紧回过头,用最快的速度顺着墙边溜了,难不成王大庆上次在这里遇到自己还不死心,叫着人偷偷返回来,想将她绑回大岐去,想到这里七七慌里慌张地加快步子,一气猛走,发现王大庆没有跟来,才松了一口气,小心地绕了好几个圈,确定身后没人了,才回了青姨的院子里。 七七人回到青姨这里,心思全在如何可以看到青裳这上面,正如尹长宁所讲,青裳犯的是毒杀太子的重罪,受谁支使,她都不会有善终的,想到这里七七每日都会躲在哪里偷偷哭一会,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哭青裳还是在哭自己。 正伤着心的七七,忽听有青姨叫道:“小七七,小七七!” 七七忙走过去,青姨慌张地指着桌边问:“那有什么东西,怎么一直在动!” 七七一看居然是一条吐着红信的小蛇,便道:“是条蛇,青姨你别动!”说完七七一伸手抓住蛇的尾巴抖了一下,然后就扔到院子外面道:“不是毒蛇,一条小蛇,还没长成!” 青姨听了才恢复平静,摸着桌边坐了下来问:“七七不怕蛇!” 七七点点头道:“那有什么可怕的,以前我姥姥养的多的是!” 青姨哦了一声又问:“我听宁儿说你姓苏!” 七七不想讨论这个事,随便嗯了一声,青姨又道:“你住在哪里,虽宁儿说是你他从南方买来的小奴仆,但青姨觉得你是个有教养的人,你不是官宦人家的子女吗?” 七七笑了一下道:“有这么能干的官宦人家子女吗?” 青姨听了笑了一下道:“你倒不能干,七七,你长得漂亮吗?” 七七摇摇头道:“我长得不漂亮,我确实也不是什么官宦人家的子女,我在一个叫乌衣巷的地方长大,那里住的都是穷人!” 青姨点点头问:“那你的家人呢?” 七七听了哽咽一声道:“我只有一个年纪很大的姥姥,现在姥姥也没有了!” 青姨听了安慰道:“七七别难过了!” 七七用手指抹了一下眼泪,青姨又伸手抓住她问:“能不能告诉青姨,这几日你怎么一直都心神不宁的,到底有什么事发生?” 七七连忙摇摇头道:“没有!” 青姨又道:“你有没有看到阿仁,为什么很长时间没看到阿仁来了,每次他都是叫些半大的孩子来照顾我?你要是见着他跟他说声青姨很想他!” 七七一听有点汗颜,支支吾吾没讲出个所以然,青姨叹了口气道:“也不知道宁儿在忙什么,也有好些日子都没见着了,青姨怪想他的,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找到他荞姨和他荞姨的女儿!” 第十一章 冰山一角3 七七听了忘了伤心,青姨反复提这个“荞姨”,显然这个荞姨对尹长宁非常重要,忍不住坐到青姨旁边有些好奇地问:“青姨,荞姨是宁爷的什么人,为什么宁爷一定要找她?” 青姨摸着七七的手道:“七七,有些事不是一句两句话说得完的,想必你跟着宁儿的时日并不长,如果宁儿肯告诉你,自然会告诉你的。” 七七心里想:那尹长宁怕一世也不会告诉自己的,问题是自己也不想听。 青姨又摸着七七的手道:“七七,摸你的手就知道你是吃过不少苦的人,你除了姥姥就没别的亲人,没有父亲?没有母亲?” 七七一听青姨提起“父亲”“母亲”眼里就冒出火花,如果不是他们,自己会象现在这副样子,人不象人,鬼不象鬼的,但她又无法对人讲出来来,即使面对如母亲般的青姨,她也不能讲,因生气打抖,青姨摸着七七的手立刻感到了,忙道:“七七,青姨讲了你不喜欢听的话吗?” 七七忍住打抖,摇了摇头,青姨又道:“你与别的女孩子不同,青姨看得出来宁儿喜欢你!” 七七听了除了打抖就是眼前一片乌邪飞过:尹长宁喜欢自己,喜欢作践自己倒是真的! 青姨不知道七七在想什么依旧道:“宁儿的性子暴躁,但青姨跟了他这么多年,从没见他喜欢上哪个女子,所以以后遇着啥事你就顺着宁儿一些, 他虽然生意做得不好,但他好歹也是个男人,男人最爱面子,以后你就多将就他一些!” 七七一听让自己将就尹长宁,更觉得受了侮辱,但又不能对青姨发出火来,于是胡乱地“嗯”了一声,青姨空洞的眼眶有了泪,用手拭了拭道:“哎,当年如果没有阿荞,宁儿和我怕都死了!” 七七再一次听到过“荞姨”,显然这个“荞姨”对尹长宁不是一般的重要,按青姨讲的话,如果没有这个“荞姨”,尹长宁就死了,那该是多么大快人心的一件事情,可见这个“荞姨”帮尹长宁这个魔鬼,绝对不是什么好人,于是便惺惺作态道:“桐城那么大,宁爷怎么才能找到呀?” 七七嘴里问着,心里却道:找不着才好了,最好饿死她、病死她、穷死她! 青姨叹了口气道:“是呀,桐城那么大,到哪儿找呀,宁儿成年后,开始经商,凡有去桐城的机会,他都想方设法到桐城去寻阿荞,只是每次都空手而归,可青姨总觉得阿荞一定还在桐城,她说过要在桐城等我们回去的!”说到这里青姨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七七在心里编排那个“荞姨”一阵,见青姨伤心,她虽伤心不起来,但心里某处似乎也跟着一颤,于是一边心里骂着“荞姨”,一边非常得体地陪着青姨一起掉眼泪,同时又忍不住腹诽:青姨这么善良可怜,一心就盼着尹长宁那厮找到什么荞姨,可尹长宁那厮倒一心忙着招蜂惹蝶、寻花问柳,哪有用半分力气在想青姨念念不忘的“荞姨”! 青姨哭了一会又不好意思地擦了眼泪道:“你看青姨这是干什么?” 七七忙道:“青姨是个好心肠的人,念旧感恩,宁爷也是青姨这样的人吗?” 青姨便道:“如果宁儿不念旧不感恩,怎么会将我侍养起来!” 七七拿眼打量了院子一番,从心里感慨:青姨你也太好骗了,你知道尹长宁那厮住的是什么样的地方,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连我这么一个下贱的奴仆都比你住的好! 青姨没听七七回话又叹了口气道:“你真是个好心肠的女孩子,只是我们回不去了,至少不能象以前约定好的那样回去,可怜的阿荞一定还在等着,十八年了,她等了十八年了!” 七七知道等人是个什么滋味,等十八年是多么漫长,那又是个什么滋味,那是一种希望被日子慢慢撵碎抿灭的滋味,青姨忽用袖子拭了眼泪道:“你看我讲这些干什么,图增心酸罢了!” “青姨别伤心了,奴婢先去把饭做了!”七七实在不想再装了,这么装着她心里不舒服,自己明明恨尹长宁,对那个救尹长宁的“荞姨”也没什么好感,偏偏受着青姨的感染,得装出一副难受的样子,说完便起身去了灶房,忍不住又回头看了青姨一眼,见青姨双肩抽动,显然还在伤心起来,七七甚至怀疑青姨那双眼是不是这么哭瞎的,七七的眼睛也忍不住湿了,她不由得又骂起自己来:这算什么,自己跟着难受个什么? 七七在青姨的小院子里很快就替尹长宁当了五日的孝子,到了第五日傍晚便有车接七七回府,青姨拉着七七的手一直送到门口,弄得七七都有些不舍了,如果不是想着报仇,她一定一头扎在青姨怀里哪也不肯去,上了车,马车将青姨和她的小院抛远了,七七才开始觉得尹长宁每次都是故意支开自己,不知道他是不是支开自己,又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但转念一想,他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有必要支开自己吗? 七七怀疑尹长宁做见不得人的事是一回事,但回到王府所有的一切似乎与以前都没什么区别,七七又开始动着心思接近尹长宁,想去见青裳最后一面。 尹长宁询问了青姨的一些近况,忽问七七:“你说一个人善舞,穿什么样的鞋跳舞最动人!” 七七愣了一下,一想到天香善舞,便居心叵测地道:“铁制的舞鞋结实,想必穿起来跳着才最为动人!” 尹长宁一听便拍着手道:“好主意,七七小黑奴,本王又想作贱你了!” 七七听了立刻无耻地道:“将军爷不嫌奴婢肮脏,奴婢高兴还来不及!” 尹长宁听了凑近七七道:“真是个没趣味的小黑奴!” 七七立刻象狗皮膏一样地贴上道:“求王爷让奴婢见青裳一面吧!” 第十一章 冰山一角4 尹长宁哼了一声又问:“怎么本王问你一句,你才答一句,青姨没有让你带什么话给本王吗?” 七七一听不是关于青裳的话,立刻避开靠得太近的尹长宁,身子一斜往柱上一依便道:“有,青姨说特别想念王爷,还说王爷一定会找到王爷的‘荞姨’,青姨还讲了王爷是个感恩念旧的人,怎么就找不着‘荞姨’呢!” 尹长宁看了七七一眼又哼了一声便走了,七七见没刺激起尹长宁的好奇心,失望地倚在那根柱上,连牺牲身体都在所不惜,显然人家尹长宁没看上她这具身体,七七真为自己下作的行为感到可耻。 尹长宁与长公主的恩爱显然正是情意正酣的时候,有些个旁若无人了,但七七发现尹长宁怎么与长公主恩爱,都不去“漱沁殿”,倒是长公主喜欢往他这儿跑,七七以前嫉妒长公主,现在有些瞧不上长公主了,长公主现在的举止怎么都有点眼巴巴送来给尹长宁作贱一般。 长公主是个喜欢热闹的人,尹长宁又宠爱得正盛,所以王府一时歌舞升平,宴席不断,看样子尹长宁那厮的确把病重的天香给忘到后脑勺去了。 七七心急如焚,每日都被青裳的事煎熬着,又替住在外面的青姨鸣不平,尹长宁每日在这里吃香的喝辣的,夜夜怀里都躺着不同的美人,最近美人倒都相同,都是那个打扮得花红柳绿的长公主,而青姨在外面过的日子就跟个苦行僧一样。七七想着两次自己给青姨了些日常的东西,青姨总让自己节约一点,总说她的宁儿没赚多少钱,不要花销太大了,要是知道她的宁儿过着这样花开酒地、花钱如流水般的日子,还不知道会伤心成什么样子。想到这里,七七忽觉得如果自己将尹长宁的所作所为告诉青姨,那会是个什么场景,那一定是件极有趣的事情,七七忍不住发自内心地笑了起来,心情一下愉悦了,弄不好这个青姨就是尹长宁的死穴,又或者自己将青姨的消息透露给帛瑗或者是苏子儒,那帛瑗或苏子儒会不会比自己更感兴趣。 有了新的目票,七七兴奋起来,兴奋过后又发现自己用什么方式送给帛瑗或苏子儒倒成了头痛的事。 兴奋中的七七,在长公主摆了五六日宴,才发现尹长宁现在是想着方折磨盼兮,先定了个规矩要盼兮为长公主献上不同的舞姿,稍有差池,便责罚盼兮,尹长宁是天天可以找到盼兮的差池,于是盼兮天天有罚,越罚那差池就越多;那长公主显然也是个不差于尹长宁的折腾人的主,两人真是配合得天衣无缝地,可怜那盼兮每日一舞不得重复,在七七看出来已经有些黔驴技穷之式了。 七七与盼兮、倚芳都不太交好,有时心里还不喜欢倚芳一些,只是每日被罚的盼兮总用仇人的目光看她,她有些受不了,从头到尾,她都没跟任何人讲起约自己与帛瑗见面是盼兮告之的,但人家尹长宁与长公主都知道自己与帛瑗见了面,所以他们知道盼兮通知自己的也一定不是什么奇事,长公主平日里就不喜欢盼兮,现在尹长宁折腾盼兮,她也毫不犹豫地跟着尹长宁狼狈为奸地折腾。 七七如以前一样跪坐在尹长宁的身后,这才发现长公主身后没坐着那个让自己非常反感的倚芳,就象天香一样突然没了李尚仪跟着,就是觉得这个人少了一点什么。不过七七也管不了那倚芳又有什么伎俩,心里想着青裳的面孔,尹长宁这么会折腾盼兮,折腾青裳的招术一定也不少,何况青裳又是个漂亮得容易让人折腾的人,想到这里七七心里又急了起来,忽听尹长宁道:“爱妃,听说金乌的舞鞋天下闻名,但却不结实,本王今日为盼姬特制了一又舞鞋,相信一定胜过金乌的舞鞋,爱妃想不想看盼姬穿上这双结实的舞鞋长舞不歇!” 长公主一定立即秀气地拍着巴掌道:“好呀,好呀,王爷,本宫想看!” 尹长宁拍拍手,立刻就有人送了舞鞋上来,七七一看居然是一双铁制的舞鞋,她差点晕了过去,自己出招做铁制的舞鞋,原本是对天香能歌善舞忌恨,故意为难尹长宁,给尹长宁出损招的,也不过是为了发泄一番心里的恨罢了,没想到尹长宁竟是制出来给盼兮穿,那盼兮见了立刻就吓得跪下磕头如捣蒜地道:“王爷饶了盼兮吧!” 尹长宁看着盼兮道:“爱妃,好象有人不太喜欢穿着本王为她特制的舞鞋来爱妃一舞,爱妃觉得要如何才好?” 长公主一定笑咪咪地道:“那就割了她的双脚,把鞋给她固定在脚上,让她穿一辈子!” 尹长宁一听便拍着巴掌大声道:“好主意,好主意,来人!” 盼兮连忙爬到尹长宁脚边哭道:“王爷,求王爷饶了盼兮吧,求王爷看着曾经宠爱过盼兮的份上,饶了盼兮吧!” 七七觉得也是好歹人家在你身也也坐了几个月,咋就说翻脸就翻脸,就算翻脸也给个好死行不行? 尹长宁却带着醉意指着长公主道:“爱妃,她宁可求本王,也不肯跳,爱妃颜面何存?” 长公主也笑道:“是呀,王爷如果这盼兮不跳,本宫还真的颜面无存了,不过,王爷今日与本宫喝得这么开心,玩得又这么乐趣,砍了双脚血淋淋的总是让人心里不舒服,今日就饶过她吧!” 尹长宁听了笑道:“爱妃真是好人,最最能体贤下人,好吧,盼姬,今天就看在爱妃的面上饶了你!” 那盼兮连忙磕头如捣蒜,七七看得愣愣的,不知道这两个贵人在玩什么花招,在她的心目中,尹长宁是个狠角,这个长公主也不是个善类,她体贴下人,真打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也不知是尹长宁与长公主恩爱还是因为别的原因,七七是许久没看到天香了,难不成天香真的是失宠了。 第十一章 冰山一角5 尹长宁与长公主终于折腾完了,七七蔫巴巴地回了自己的房间,也不知是不是尹长宁这段时间宠爱长公主的缘故,从青姨那里回来后就被尹长宁撵回了自己的房间,虽七七并不稀罕尹长宁那张床,但就这么莫名其妙被撵回来了,她心里还是有气的,刚想躺下,却听有人悠悠道:“七七小黑奴,你好象挺悠闲的,东逛一下西逛一下,本王都坐得屁股长茧子了,你才逛回来!” 七七吓得一下坐了起来点了火褶子,却见尹长宁坐在她房间唯一的那张凳子上,七七一下灭了火褶子道:“将军爷,您吓死奴婢了!” 尹长宁听了哼了一声道:“如果真把你吓死了,你会是躺在床上的,起来!” 七七只得站了起来,刚要用她那奴颜婢膝的姿势行礼,却听尹长宁道:“你算了吧,跟我走!” 七七听了愣了一下,但尹长宁是主子,她不得不服从,连忙站了起来,尹长宁已经抬脚走了出去,七七见尹长宁走得快,连忙小跑跟着,尹长宁没有走正门,而是带七七走的偏门,从偏门出去,门边已经侯着一辆不太出众的马车,尹长宁蹬上去,七七没听到尹长宁发话,犹豫一下也爬了上去,马车不大,与平日里尹长宁坐的宽车壮马的车比起来,显得是有些寒酸,七七心里想会不会是尹长宁好久没见青姨了,自己良心过不去了,想去弥补一番,见青姨算是七七阴暗生活中比较喜欢的一桩事,于是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车不大,显然又不如平时尹长宁坐的大车那般稳当,七七常会被摇到尹长宁身上,她虽尽量将身子往马车的一旁靠,但尹长宁居中而坐,马车一晃,还是不停地将七七晃到尹长宁身上,七七怎么躲也躲不开,折腾得满头大汗,尹长宁见了哼了一声道:“好象很象清白人家的女子,碰都碰不得!” 这话七七不太爱听,如果不是你尹长宁,她苏七七本来就清白人家的女子,说不准现在都儿女成行了,一想到儿女成行,七七脸红一下,自己这是怎么了,大仇未报一天就想这些个乌七八糟的东西,儿女成行,跟谁去儿女成行呀? 七七一路地胡思乱想,身体不停地撞击到尹长宁身上,刚开始她还想避避,但时间一长,也就麻木了,甚至还昏沉沉地想睡觉,好几次脑袋一沉就搭在尹长宁身上了,那股淡淡地檀香味提醒着七七她现在想倚在谁身上,七七连忙打起精神,重新坐直身子,反复数次七七觉得都没什么意思了,干脆脑袋瓜就直接搁尹长宁身上,香香甜甜地进入了梦乡。 七七是被尹长宁拍醒的,她一边揉着眼睛一边问:“到了?” 尹长宁嗯了一声,七七忙爬下车,活动一下有些麻木的腿脚,抬眼看也是个院子,只是不是青姨的那个小院子,显然是个防备极严的大院子,尹长宁抬脚往前走,七七也跟着往前走,不是青姨的院子,七七难免就有些忐忑不安了。 尹长宁走进一间房子,七七也跟着进去,没想到她在这里看到了似乎又有许久未见的管丰,管丰一看见七七便愣了一下问:“王爷,这怎么使得?” 尹长宁哼了一声道:“这有什么使不得?”说完又道:“带路!” 管丰只得端起烛领着两人往里走,走到一排书柜前,管丰伸手在一堆书里翻了一下,那排书柜发出一阵轧轧的声音,然后向两边打开,露出一个黑乎乎的洞门来,七七有些紧张地抓住尹长宁,尹长宁见了哼了一声道:“天天嚷着闹着要来,怎么这会又不敢了?” 七七一听忙道:“奴婢几时有闹着来?” 尹长宁便道:“少讲废话,进去!” 七七犹豫一会看了看跟冰山一样的管丰,又转过头看了一眼依旧看不出太多表情的尹长宁,吸了口气就走了进去,是一排楼梯,七七刚一走到楼梯,又听到轧轧的声音,她一转头,光线消失了,尹长宁与管丰都没进来,里面黑咕隆咚的,七七又气又怕,把尹长宁骂得个狗血喷头,但显然尹长宁一时不会打开门,七七人都进来了,只得壮着胆子往前走。 刚进来除了害怕就是不适,慢慢适应了黑暗,七七扶着两边的墙壁往前走,走了一会才发现楼梯很平整,路也不难走,走顺了就没刚开始进来那么害怕了,又走了一小段,七七终于见着前面有光线,见着光七七的心又稳定了一些,路也看得清楚了,七七连忙加快脚步往里走,终地走到了光亮发出来的地方,七七看清楚竟然是一间地下牢房,一个长头发的人背对着她坐着,从身形,七七可以看得出是个女子。 那个女子听到声音转过头来,七七没想到这个女子竟然是青裳,青裳也愣了,七七一步跨上前抓住青裳的手叫了一声:“青裳!” 青裳却一哆嗦把手抽了回去藏在袖子里,七七很想抓过青裳的手看是怎么了,但看着青裳在烛光下都没有一点血色的脸,没有勇气再抓回来看了,略坐了一下才道:“青裳,铜钱知道一定不是你自己愿意迷惑太子的!” 青裳凄惨地笑了一下道:“铜钱,如果有得选,我宁可选择去死!” 七七听了眼睛一下湿润了好一会才叫了一声:“裳姐姐!” 青裳见了忙道:“铜钱,别哭了,这就是我的命,不过这个时候能见着你,我真的很开心,我有好多话想说给你听!” 七七呜咽着点点头,见青裳是她一直所求的,但见着了,七七一点也开心不起来,青裳也没由得七七答应,慢慢道:“我自幼订亲的那家也姓孙,订亲的人叫做孙少白,父亲嫌他家贫寒,以同姓为由毁了这门亲事!” 七七呆住了,怎么也没想到与青裳订亲的是孙少白,怪说不得孙少白一出现,青裳总是在偷看,听是同姓又有几分吃惊地问:“同姓?” 青裳点点头道:“我的艺名叫青裳,我父亲是大岐国的太常侍孙运来,我的名字叫做孙小菱!” 七七只觉得全身的骨头似乎都松散开来,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冒的孙小菱正坐在自己面前,孙小菱倒没注意七七的神情,苦笑一下继续道:“铜钱,你也许想不到,我的父亲毁了孙家的亲事,却跟那孙家认成了远房堂亲,给孙少白的父亲提了两品官!” 第十一章 冰山一角6 七七都忍不住想笑,知道在大岐毁婚也不是什么体面的事,毁婚那方一旦被告官,在名誉上也会受到损失的,当年孙少白一家迁走了,说是高升,原来是这么个高升法,七七不知道是替孙少白他爹高兴还是悲哀,想起在尹长宁书房里见过的那个胖子孙运来,七七无端地恨他,生生拆散了这么一对佳人,那青裳继续道:“桐城被围后,上面指派我父亲必须送一个未婚的女儿陪天雪公主去大周军营犒劳南下的将士,我偷听父亲与母亲的谈话,知道上面要用赔偿来拖延大周的进攻,谁都知道把我们送去那意味着什么,母亲非常后悔毁了孙家那门亲事,我们姐妹三个哭成一团,狠心的父亲让我们三姐妹抽签,结果不幸被我抽中了,母亲舍不得我,暗里使了手脚,在送去皇宫那天,趁机把孙少白的妹妹孙少苹骗到了府中送了出去,我们是女儿家,少有出门,宫里的管事又被母亲行了重贿,而且当时也比较混乱!” 七七听了只觉得想骂人,但她不知道自己想骂谁,尹长宁、帛瑗、未见过面的父皇、假仁假义的嫡母…,却听青裳笑道:“命呀,命呀,他们想出这么一个馊主意要拖延时间,谁知道桐城还是让大周给打了下来,岐睿皇与蕙皇后弃城跑了,我父亲为了保命竟然将我们姐妹三人送给尹大将军!”青裳说着又笑了起来:“铜 钱,说来你都不相信,现在我是信命了,我没象姐姐她们自杀寻死,而是选择苟活下来,心里还憧憬有朝一日能见着孙少白,把所有的一切原原本本地告诉他,没想到仅有这么一丝念头让我苟活下来都没交上好运,他们用我的母亲危胁我,让我去给太子的饮食放药,还告诉我说那只是一种让太子被我迷惑的催情药物,太子一旦喜欢上我,我的父亲母亲都会放出来,现在才知道这些人全是坏人,他们和我父亲都是一样的人!”青裳说着又哭又笑道:“铜钱,我真的见着孙少白了,没想到他生得真好,可我真的见着他,却连认都不敢认,一是碍着一个什么灵姬的身份,二是因为我的母亲把她的妹子害了,现在我好想死,但我又好想见我母亲一面!” 七七从不认为孙少白生得有什么好看的,也许是青裳一心企盼却又得不到,便觉得那孙少白生得好看了,青裳的一番话让七七震惊、汗颜之后,就是说不出地难过,青裳似乎把所有的话都讲完了,不知是不是地牢里的通风差,七七浑身是汗,那青裳也浑身是汗,七七忽想到什么,从怀里掏出那对珍珠耳丁递给青裳道:“这是大当家让铜钱带给你的,大当家说:青裳年青漂亮,就算是上路也要让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青裳听了颤抖着手接过去了,七七见青裳那只让大家都有些嫉妒的柔荑似乎没什么力气,象没有骨头一般,而且原本留着的非常漂亮的指甲,居然都被连根拨了,七七眼泪忍不住又涌了出来,青裳倒忘了藏着手看着那珍珠笑道:“这对耳环真漂亮,青裳很喜欢,你去告诉大当家,青裳谢谢她了!” 七七只注意青裳的手,没注意青裳的话,等她回过神来,青裳的手连同那对珍珠耳环都藏进衣袖里去了,然后无力地靠在栅栏上道:“但愿他们不要再为难我母亲了!”说完这句话,青裳闭上眼睛再也不愿意讲一句话了,七七愣愣地看着青裳毫无血色的脸,过了好一会,青裳都是这个姿势,七七只得看了青裳一会,才站起来走了。 走到楼梯口,那楼梯自然打开了,七七才松了口气,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尹长宁双手抱胸看着七七,七七只觉得尹长宁那眼神有两分怪异,但又说不出哪怪异,忽想到他平白将自己这么放进去,难道不会设个暗孔或者别的什么偷听,如果他偷听到青裳是孙小菱,那以前自己骗他的话不都不攻自破,又想到反正他都叫自己七七小黑奴,大约知道的也不比刚才青裳讲的少,自己决定装什么都不知道好了! 管丰在一旁的脸色依旧如冰山,只是更冰更冷,七七侧过脸,当没看到。 七七见那书柜渐渐合上,顾不上尹长宁、管丰脸色不好,她心情更不好,这一切的一切倒底是谁的错,但这些跟尹长宁不都有这样或那样的关系,尹长宁是这些事情的始作俑者,如果不是他南下征讨,怎么会有这一幕又一幕的悲剧出来,她苏七七会好好地呆在乌衣巷,青裳也会欢欢喜喜地嫁人,然而一切的一切都因为尹长宁这厮的贪婪之心,他这一南下,让多少的人家园被毁,多少人妻离子散,七七越想想恨自己当初怎么会这样的人面兽心解毒,如果不给他解毒,说不准青裳至少可以苟且地活在“百花楼”。 七七爬上车,没见尹长宁上来,马车就开动了,七七愣了一下,没想到自己一个人坐了一辆车,尹长宁那厮大约知道自己恼他,不好意思坐上来了,想着七七又苦笑,这马车是人家尹长宁的,凭什么自己会认为他会不好意思坐上来。 到了王府已经是下半夜了,七七在床上翻来覆去地一直转到天亮,才睡了过去,刚一睡着就梦见了姥姥,然后又梦见了青裳,拿着那对珍珠对着她泪流满面,七七一下惊醒了,又出了一头的汗水,七七见是自己的房间,知道又做了噩梦,重新躺到床上,却发现外面已经泛白了,想着自己做的那个梦,七七就算头痛也睡不着了。 七七睁着眼盯着屋顶,愣愣地发着呆,想着青裳的话,眼泪又忍不住落了下来,她以前恨尹长宁只是因为尹长宁作践了自己,现在恨尹长宁却是恨他带兵南下,入侵她的家园。 第十一章 冰山一角7 七七恨完尹长宁又想到自己曾经是多么地希望过尹长宁带兵打到梧城,那自己不是曾经与尹长宁是一样的人,想不清楚透彻的七七,决定不再去想这事,闭上眼准备好好地睡一觉,把所看到的都忘记,如果能把青裳也忘记那就更好了! 七七下了决心,却怎么也睡不着,眼见外面天色越来越亮,七七生气地从床上爬起来,头昏沉沉的,却听刘管事在外叫:“孙小菱!” 七七一听到刘管事的声音就发怵,总之这刘管事尖着声音叫她从没有过好事,这回听那尖着的声音也不象平日那般,似乎充满着怒气。 打开门,七七还未来得及换上笑脸,刘管事已经连珠炮地扔了过来:“王爷叫你,你去看看你做的好事!”刘管事拍门拍得急,七七一开门,他人也差点扑到七七身上了,好在七七反应快,闪到了一边,刘管事才没砸在她身上。 七七回过神来才想起昨天回来了可是乖乖地就上了床睡了觉,几时又做了什么好事了,害得她七上八下地往尹长宁的房间走,刚一走进去,就听尹长宁怒道:“管丰,都是本王平日把这小贱蹄子惯得无法无天了,拉下去先打二十棍再来回话!” 七七就知道刘管事找她没有好事,但也没想到这么倒霉,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尹长宁就让人拖她下去打二十棍,七七看站尹长宁,尹长宁嘴角绷得紧紧的 ,看那模样不挨打是肯定过不了的,七七干脆就收了平日那副讨好相,也倔倔地看向尹长宁,尹长宁却道:“拖下去打!” 管丰依旧冰冷,看着七七的眼光也非常冰冷,叫了一声:“来人!” 尹长宁狠狠地看着七七,显然是不想答应,七七本来就恨了尹长宁一夜,这会也非常大义凛然地道:“尹长宁,你要打不死我,你就他妈王八蛋变的!” 管丰听了忙喝道:“孙小菱,你真是不想要命了是不是?” 七七哼了一声道:“反正,我有些活得不耐烦了,你们打死我算了,我活够了!” 尹长宁便叫:“还在嘴硬,来人,打,给本王狠狠打!” 几个护卫进急急走了进来,按住七七顷刻就下了五六棍,七七嘴硬是一回事,那棍子真招呼在身上,她还是忍不住大叫了起来:“尹长宁你容不下我,你就给我来个痛快吧!” 尹长宁看着七七要死要活地,忽道:“好了,你们都下去吧!”然后看着七七吼了一声:“滚!本王从今起,再也不想见到你!” 七七恨恨地挣开按她的侍卫,爬起来就走了出去,只是挨了五六棍,到底不象平日那么利落,几乎是挣扎到了门边,刚一走出门,管丰也走出来了,低声道:“青裳死了!” 七七愣了一下,管丰叹口气道:“你送给她的那对珍珠耳坠里放有药丸,是谁给你的珍珠耳坠,是不是方珍珠?” 七七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晕了过去,原来一早梦到青裳,她是来托梦的,是来跟自己道别的,七七抱着门柱就想撞死自己算了,管丰与刘管事眼疾手快地抓住七七,七七一边挣扎一边大叫:“尹长宁,你打死奴婢好了,你打死奴婢,奴婢不恨你!” 管丰与刘管事两个人费了些力气才把七七按住,管丰才道:“人都死了,什么也没有用了,回去吧!” 七七哭着从地上爬了起来,还想扑上去找尹长宁寻死,却见有人急急忙忙走了进来道:“王爷,不好了!” 七七抬起泪眼一看竟然是雷仁,自从拒婚后,七七就再也没见着雷仁,如果不是青裳的事,七七想自己一定不好意思见着雷仁,但因为青裳,她也顾不得形象依旧抽咽不断,然后听尹长宁不悦地道:“你又急慌慌地做什么?” 雷仁忙道:“王爷,青姨…青姨她不见了!” 尹长宁一听脸色一变大怒道:“雷仁,你说什么?” 雷仁忙跪了下来愤恨地道:“王爷,今天一大早,雷仁去了青姨院子,还没走到就见院门大开,先以为是青姨出去散步了,但青姨平日里少有象这样开门的,于是赶紧推门进去,院里一片狼籍,地上还有许多痕迹,从这些痕迹上看,至少有六个成年男子到过青姨的院子,而且地上还有拖痕,几间房子都被翻得乱七八糟!” 尹长宁听了大叫道:“雷仁,青姨如果出了什么事,本王非剥了你的皮不可!” 雷仁也哽咽道:“王爷,青姨若出了什么事,不用王爷剥雷仁的皮,雷仁自杀谢青姨!” 七七真没想到怎么会一波未平又起一波,青裳的事还未结,青姨又出了事,挨过棍的七七连听到两个消息,虽她与青姨只有几面之交,但就象她喜欢方珍珠一样不由自主就喜欢青姨,所以悲愤交加中到底撑不住晕了过去。 从晕迷中醒过来的七七,发现自己没躺在尹长宁的门口,而是躺在自己的那张床上,想着晕前发生的两件事,一个是青裳,一个是青姨,一死一失踪,她怎么也受不了,受不了自己一向当成亲人的方珍珠居然利用了自己,思虑了半天,忽记得自己上次去的时候遇着过打扮成庄户人的王大庆和两个口里说“要绑人”的庄户人,想到王大庆会不会在第一次遇到自己就跟踪了自己,七七觉得这个非常重要,忙忍着痛从床上爬了起来,挪到了尹长宁的房间,尹长宁正人房间里走出来,看到七七忍不住喝道:“你又来做什么?” 七七忙道:“王爷,奴婢记得上次去青姨那里,在路上碰上过大岐的将军王大庆!” 尹长宁恨恨地道:“那你为什么不早说?” 七七摇摇头道:“奴婢怎么知道他会去绑青姨!” 尹长宁又恨恨地道:“你之前不是也碰到过他,也没见你说!” 七七哼了一声道:“既然你知道,为什么还要怪是奴婢没说!” 尹长宁看了七七一眼才道:“本王懒得跟你罗嗦!”说完便走了出去,七七很想跟着一起,但见尹长宁分明没有带着她的意思,七七讪讪地看着尹长宁走了过去,管丰摇摇头也跟着走了出去,七七一屁股坐在地上,屁股一痛一下跳了起来,叫了一声:“将军爷,你就带奴婢一起去吧,给奴婢个赎罪的机会!” 尹长宁没回头也回话,七七失望之极重新小心地坐到地上,只求王大庆别为难青姨。 第十二章 嘉禾客栈1 坐在地上,也不知是心情还是身体,七七在大夏天竟然觉得那地板冰凉凉的,一阵猛咳,象把胸腔都咳破了,口里一甜,吐了一口血,七七才哭了起来,正哭得伤心,忽然有人抱住她道:“别这么难过,我不怨你还不行!” 七七知道是尹长宁,心里一宽,却哭得更厉害了道:“可我怪我自己,可我怪我自己!” “那你这么哭就能把死了人哭活吗,又能把青姨哭回来吗?所以我们现在当务之急是要去把青姨找回来!”尹长宁看惯了七七恨他的眼神,听惯了七七嘴里念念有词,就少见这么撕心裂肺地嚎陶大哭,七七这么哭真让他一时还有点手无措足的,等七七在他身上把眼泪鼻滋蹭完了,才道:“再这么蹭下去,青姨不知让人拐哪儿去了!” 七七才想起这真的是一件重要的事,急忙从地上站起来,却一下撞到了尹长宁的下巴,把尹长宁痛得话都说不出来,七七一边揉着头一边叫:“那我们快走呀,我们快走呀!” 尹长宁反坐到地上道:“我都让你把下巴给撞下来了,哪里还走得动!” 七七一听有些惊奇地问:“你走路难不成是用下巴走的!” 尹长宁一听恼羞成怒道:“小黑奴,你怎么就那么没情趣,就不知道安慰我一句,给我揉揉!” 七七一听就怒了心里骂道:你青姨还不知道在哪里受罪呢,你还在这里找情趣,要找情趣,你找长公主或天香那个小贱人,他们肯定乐意给你情趣! 尹长宁一看七七那张本来就黑的脸眼下更黑了,知道绝对指望不上七七给自己揉什么下巴了,只得站了起来道:“丑黑奴,走吧,我算是白疼你了!” 七七又火了,心里又骂道:还多亏你疼我了,要不我身上一天到晚不是这里疼就是那疼的? 尹长宁见七七的眼里冒着火知道又讲错了,连忙道:“我的小黑奴姑奶奶,别用那眼神那脸色看着我,我们走吧!” 七七才哼了一声道:“我们到哪时找青姨呢!” 尹长宁道:“王大庆劫了青姨,自然会往梧城方向去,只是不一定走官道,但他一定会在想着办法将青姨送到梧城!” 七七有些不解地看着尹长宁道:“那梧城那么大,我们到哪里找呀!” 尹长宁便道:“所以这是事在人为的事,我们走吧!” 尹长宁带着雷仁、刘管事一行人自然是骑马追王大庆,七七将那把写着“铜钱公子”的扇子往腰里一别,忍着屁股痛将才挨过棍刑的屁放到马鞍上,才跑了一天,那马鞍就把她的屁股及腿都蹭得血肉磨糊的,痛得她连坐都坐不住。 雷仁看了终是忍不住道:“王爷找个地让小菱姑娘歇着吧,让她这么跟着真是遭罪!” 七七本是愧对雷仁的,没想到这时候雷仁还那么关心她,心里更加惭愧了,刘管事却不满地道:“她除了惹事,就是一个拖累,王爷为什么要带着她,象这样,什么时候才能追上王大庆!” 七七从认识刘管事以来,除了在马厩时,那刘管事对她算不上好,但在桐城将军府晃荡那一年多,两人产生了不少磨擦,渐渐生了好感,一起北上到了上寅的王府后,都比较照拂她,只是这次青姨被绑,他似乎又回到马厩对自己的态度,而且七七明显觉得比那时的态度还恶劣! 尹长宁没有开口,雷仁便道:“这么追是追不上的!” 尹长宁还是没开口,不过这一行人没有谁的心情好,尹长宁一直绷着脸,管丰没跟来,在上寅他一直少有在尹长宁身边,显然有更许多重要的事都是他在处理,从关押青裳的地牢,七七大约能明白管丰担着什么样的差事,想想青裳的死,又不仅悲从中来,本来火辣辣痛得不行的屁股也感觉不到了,拼死也想撵上大家,尹长宁却长叹了声道:“这么热的天,你找死,雷仁让大家先歇一会!” 刘管事不免就急了起来,尹长宁却把七七从马上拎了下来,伸手从雷仁手里拿过药,找了个背着大伙的地方,给七七上了药,再把自己贴身的衣服扯成一条条的,然后给七七在屁股上好好地包了几圈,七七差点都站不起来了,尹长宁扶她站起来后,七七抓住正要走的尹长宁问:“为什么刘管事突然反感起我来!” 尹长宁看着七七撇了一下嘴道:“你一直就不招人喜欢!” 七七一听一下扑到尹长宁身上,勾住他脖子叫道:“你不告诉我,我就不让你走!” 尹长宁哼了一声道:“只会使这些无赖的招术!” 七七哭道:“奴婢求将军爷,告诉奴婢吧,否则奴婢到时候被人害死都不知道咋死的!” 尹长宁听了哼了一声道:“小黑奴,你还真高看了你自己!” 七七听了只得松开了手,尹长宁看着七七叹了口气道:“刘管事与青姨曾经是一对恋人,许多年前,他们的小主子遇难,他们为了保护小主子逃脱敌人的追捕,刘管事受了重伤,青姨瞎了双眼!” 七七听了才知道刘管事这么紧张青姨是为什么,自己的心上人被人绑架了,当然比一般人要紧张,七七抬头看向尹长宁道:“将军爷,我们一定能救出青姨是不是?” 尹长宁点点头,七七便道:“为什么奴婢在青姨那里的时候,从未见过刘管事去见青姨,而且刘管事中意青姨,大难之后为什么不与青姨成亲,难不成刘管事觉得青姨眼睛…” 尹长宁一听有些生气地道:“苏七七,你自己是个贪生怕死,贪得无厌的人,难不成把天下的人都想成你那样了!” 七七也想那刘管事,应该不会这样,否则怎么会那么着急,于是老老实实道:“将军爷,奴婢讲错了,只是心里奇怪罢了!” 尹长宁叹了口了道:“刘管事受了重伤,伤的地方比较…!” 七七急着接过来问:“伤在哪儿了?” 尹长宁看怪异地看了七七一眼才道:“你个小黑奴,好奇心还挺重的,反正伤好后就不能人事了,他不想拖累青姨,就让我骗青姨说他已经死了,青姨本来还有些模糊的眼睛,听到刘管事死的消息,每日偷偷哭,后来就完全失明了,刘管事从此也一蹶不振,主动要求去了马厩,做马厩管事!” 七七还没弄明白,再想追问,见尹长宁的眼神,一下又明白过来,脸通红,然后就是难受,说不出地难受! 第十二章 嘉禾客栈2 七七没想到青姨的命运如此悲惨,怪说不得在青姨的院子外看到过刘管事两次,以前自己还怀疑刘管事是不是帛瑗或别个谁派过来的,现在才明白刘管事是偷偷去看青姨,虽尹长宁没讲青姨护的小主子是谁,七七就算傻瓜也能猜到是谁。 被尹长宁包了屁股的七七,坐在马上虽不太舒服,而且那屁股还是痛,但想到刘管事与青姨那么凄凉的恋情,也就忘记了屁股的痛了,一直咬着牙跟着追,每次都是雷仁叫停,她才下马休息,恨不得雷仁连休息都不要,一鼓作气给刘管事把青姨追回来。 很快一行人来到了原大岐最北边的城镇北济,尹长宁用马鞭往前一指道:“雷仁,往前赶五六日就是桐城,虽这里都已经列入大周的版图,但是原是大岐的地界,有许多反对力量都未肃清,本王只能送你们到这里了,一路多加小心!” 雷仁一拱手道:“王爷,雷仁拼却一死也要救回青姨!” 尹长宁看着雷仁好一会才道:“本王不需要你拼却一死,无论如何活着回来!” 雷仁眼圈一红看着尹长宁好一会才道:“王爷,都是雷仁不好,都是雷仁不好,闯了这么大的祸!” 刘管事却哼了一声道:“那真正闯祸的人却没你这般多事,走吧!” 七七一听那刘管事分明是针对自己讲的,自己后悔痛苦,每天不要命地跟着赶路,那刘管事的眼睛看来也瞎了,要不怎么就看不到,但七七没有机会再进行申辩,雷仁、刘管事已经快马加鞭带着人马走了。 七七才急叫道:“将军爷,为什么,为什么我们不走了?” 尹长宁听了淡淡道:“本王是被大周皇上禁了足的,不许过北济城半步,否则杀无赦!” 七七一听就骂起来了:“这他妈算哪门子规定,为什么你旗开得胜打赢了大岐还要被禁足,奴婢看那大周的皇上也是个昏君,良莠不分!” 尹长宁看着七七痛快地发泄完才道:“七七小黑奴,刚才你讲的那通话足可以被砍十次头!” 七七一听连忙吐了一下舌头,四下看了一通,见都是尹长宁的人才松了口气,然后有些不甘地问:“将军爷,难不成我们就这么败给圣旨了!” 尹长宁笑道:“圣旨是什么,为什么叫圣旨,就是圣明的旨意,你不败给他败给谁呀!” 七七便道:“奴婢不觉得这旨意有什么圣明的,奴婢相信王爷能想出办法来,而且一定有了办法!” 尹长宁看着七七邪邪道:“你咋这么看好本王呢,不过你如果肯让本王作践一气,说不准本王就生出了感觉得有了好办法!” 七七骂了一句:“你去死吧!”然后打着马往回赶,尹长宁非常得意地夹着四宝追上道:“七七小黑奴,为了救青姨都不能从了本王一次?” 七七只得加快打马,想把尹长宁那厮甩得远远的,但她骑的马与尹长宁骑的马实在有天壤之别,无论她怎么打马,怎么汗流浃背,尹长宁很轻松很惬意地骑着四在她周围晃着。 七七恨恨地看着四宝,心里腹诽道:总有一天小姑奶奶非要喝了你的血吃了你的肉,看你还象你主子那般搁不下?恨完四宝,七七转过头,尹长宁却追上她道:“这个给你!”说完扔了一个小包袱给七七,七七连忙伸手接到手里,捏着不是非常平整的东西,勒住马,打开一看,居然是两年前被尹长宁收着的紫胎云泥弓,七七一时回不过神来,后又想这本就是自己的东西,尹长宁还给她是正经,听他与帛瑗讲的话,这东西说不准还能值几个钱,于是忙藏在身上,打着马追已经跑得有些远的众人。 进了北济,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七七来过一次北济,为了把盼兮从尹长宁腿上撵下去,还哄尹长宁出来吃了一次炸面人,所以一进城,七七忍不住拿眼搜寻那个炸面人的,但也不知道是不是方向一样,她一直没瞧见,尹长宁一队人停了下来,七七一看又是上次住过的那个客栈,上次跟尹长宁使着气,也没仔细看,这一次一瞧,那匾上写着“嘉禾客栈”四个字,七七不由得想到了“嘉禾绸缎庄”、“嘉禾茶馆”都不是什么上得了档次的生意,但那“嘉禾”几个字让七七总觉得不是那么巧,难不成大周的人都喜欢这“嘉禾”两个字。 七七这次才发现那“嘉禾”客栈占地大,有两层高,很有些气魄,浑身被汗水打得湿透了,带着疑惑,赶了近十天路程已经非常累的七七才感到屁股火辣辣地痛了起来,也顾不得那“嘉禾”有些眼熟了,忙打着马进了客栈,眼巴巴地想找张床躺下来才好。 客栈里面的设施就很一般,其实就七七那点见识,也没住过什么好客栈,认为一般主要是拿尹长宁的房间来做比较。尹长宁这次没全包了,七七一迈进去也不觉得凉爽,尹长宁没象上次那样往楼上去,而是四下看了一眼便往客栈后面走,七七连忙小跑着追上,出了后门,走过一条干净的石板路,别有洞天地又出现了一个院落,里面竟然有一座两层半高的房子,入眼就是绿,让七七一下喜欢上这里,还没进去,就觉得清凉迎面扑来浑身的汗顿时去了个干净。 跟在尹长宁身后急猴猴地进去了,却见管丰那座冰山在那里,怪说不得入眼就觉得凉快,有这么一座冰山,想不凉快都不行的,七七刚一站定,就听尹长宁小声问管丰道:“怎么样?” 管丰也低声道:“他们带着一个人,而且用的是马车,所以脚程到底慢了许多,到这里应该还有一天的路程!” 尹长宁点点头冲七七一努嘴道:“让她收拾干净了,休息一下,一个女人,也只有她可以跟着我们赶十几天路,不洗澡不换衣服!”书本网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七七一听差一点就跳了起来,管丰看了七七一眼,那眼神带着冰,又带着怒,但还是忍了下来道:“是!” 七七知道现在尹长宁身边亲近的人怕没有不恨自己的,害青裳难道是出于自己的本意吗,还有青姨难道也是自己愿意让人绑走吗?七七越想越伤心,但听尹长宁的口气,自己一行人应该赶到了王大庆的前面,心里又不免一宽,也顾不上管丰依旧不太如意的眼神,跟着来带路的女仆就往里走去。 第十二章 嘉禾客栈3 一个非常舒服的浴池,七七几下就脱掉自己的衣服,就窜进池里,刚一进去,屁股就象被烙了一样,七七痛得连忙又从水池里爬了出来,然后就听到有人的笑声,七七吓得再一次跳了进去,尹长宁已经走了进来看着七七道:“本王才知道你这么坚强!屁股不痛!” 七七痛得嘴都合不拢,愤怒地看向尹长宁道:“你知道不知道什么叫非礼勿视?” 尹长宁笑着用手捧些水淋到七七的头上道:“七七小黑奴,能不能告诉本王这句话是个什么意思呢?” 七七骂了一声:“你个色胚!” 尹长宁听了笑得更开心了伸手到七七的胸口,七七吓得连忙往水里一缩,尹长宁却一把将她抓起来道:“你躲什么躲,跟个男人似的,还以为我喜欢摸呀!” 七七一听就愤怒了,最恨尹长宁这样讲她,偏尹长宁就喜欢这样讲她,愤怒中的七七一下忘记了身份份,一伸手便扯住了尹长宁的腰带,尹长宁本来坐在浴池边上,也不知是池边滑还是他故意的,七七一拉,他就掉进了池子里。 七七想到自己可是未着一缕,光溜溜地泡在池水中,不由得大窘,忙往水里沉下去。 尹长宁却从水里凫起来,几下扯下衣服道:“七七小黑奴,想邀本王共浴,虽你又黑又丑有些不尽如人意,但是本王这次出来得匆忙,身边没带美人,让本王摸摸,如果你是个女人,本王也就将就使使吧!” 七七气得一巴掌就拍往尹长宁头上拍,尹长宁忙抓住七七的手将她扭入怀中道:“小黑奴,挣扎个啥呀!” 七七不甘心束手被擒,转瞬又抬脚踢向尹长宁,于是两人在池里闹腾起来,一黑一白倒也分明,只是因为七七太黑,所以白的是尹长宁,黑的是七七,尹长宁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没打过瘾的七七实在不明白尹长宁笑什么,指着尹长宁道:“你要使什么诈?” 尹长宁好不容易才直起腰,七七已经猛扑过来,尹长宁顺手一抱,把七七抱到怀里道:“没见象你这么闹腾的,你哪有半点象女孩子!” 七七哼了一声道:“我才不要当什么女孩子,当女孩子就被你们这些臭男人欺侮!” 尹长宁听了也哼一声道:“好象现在是某些人送到人家身上给人家欺侮的!” 七七才发现,自己被尹长宁抱着的那个姿势实在不雅,忙松开手往水里滑,小屁股却碰到了什么东西,七七更是窘得不行了,尹长宁忽松开七七的身体道:“没一点趣味的东西,我怎么就会对你这么个没趣味的东西感兴趣呢!” 七七气得抓起水里的帕子就砸向尹长宁,尹长宁伸手挥开帕子道:“小黑奴,本王看得上你是你的福气,不过这会儿就算你使着招在勾引本王,本王也没心情!”说完尹长宁便爬出了浴池! 七七松了一口气,但她的心情实在了糟透了,尹长宁陪她这么闹一气,心里才好了许多。 依着栏杆,等着头发干的七七无聊地看着院子中雨打芭蕉,忽听有人道:“你知道青裳之死,把王爷陷于一个什么样的被动局面吗?” 七七知道这冷冰冰的声音一定是管丰,摇摇头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她要死了,我要见她一面!” 管丰又气愤地问:“你难道不知道方珍珠是帛瑗的人吗?” 七七还是摇摇头道:“我不知道,我只把她当亲人,她告诉我青裳被人用三千两黄金卖走了,却被送给了太子!” 管丰哼了一声道:“亲人?这世上有几个人把你当亲人了?” 七七可以跟尹长宁打跟尹长宁闹,可以恨尹长宁骂尹长宁,她就是不会流一滴眼泪,但管丰这几句话让她一下子泪流满面:“我什么都不知道,你放过我吧,放过我吧!” 管丰见了生气地一扭头走了,忽又转回来道:“王爷从没对女人这么好过,宠着你,惯着你,你最好是好自为之吧!” 听了这话,七七一下就蹭了起来,愤怒地看着管丰道:“在你心目中,那歆王是圣人,难不成你还要每个人都把他当成圣人供起来?” 管丰听了指着七七一句话说不出来,只得一甩袖子道:“王爷真算白喜爱你了,你分明是只白眼狼!” 七七真想揪住管丰问个清楚明白,自己到底哪象白眼狼了,但管丰已经迈开步子走了,七七只能将话噎在心里,要多难受有多难受,就象鲠了一块骨头在喉咙! 等管丰走得不见身影了,七七也等不及头发干透,便气闷在回了房间,刚一倒在床上,却听尹长宁道:“头发都没干,你又折腾!”然后七七就被尹长宁从床上抓了起来,然后抓起干帕子就给七七擦头,七七一下抢过帕子怒道:“刚才管丰说奴婢是只白眼狼,将军爷,您可小心一点,狼不是狗,它是会嗜主的!” 尹长宁听了凉凉地笑了一下道:“七七小黑奴也许不知道,本王的本事不多,但驯狼却是强项,象七七小黑奴这样的狼,本王偏要把她驯成比羊还温顺的狗!” 七七一听扑上去要打尹长宁,尹长宁却伸将七七的人压在床上,继续给七七擦着头道:“小黑奴,也许有些事情从刚开始注定就是一个错误,但不管那事情怎么错误了,我们把转改过来好不好?” 七七听了愤怒地转过身道:“将军爷,有些事情错了,足可以毁掉一个人的一生一世,那种错误是转不过来的!” 尹长宁听了脸色一黯便道:“是,你说得没错,所以七七小黑奴,今后不管你做了什么,我都不会怪憎你的!” 七七哼了一声道:“将军爷这话,奴婢怎么就听不明白!” 尹长宁放下帕子伸手把七七搂到怀里小声道:“虽有几个地方,我还没弄明白,但我知道自己一定做错了某件事,所以七七小黑奴…。”尹长宁话还没说完,忽听到外面传来口哨声,他忙道:“我得出去一下,你好好休息吧!” 七七一听连忙就站了起来道:“是不是青姨来了,我也要去!” 尹长宁看了七七一眼道:“你累了这么多天了,哪里还受得了!” 七七便道:“青裳死了,我很难过,如果青姨有什么,我会一世难安!” 尹长宁没说话了,七七忙起身穿好衣服,扎好头发与尹长宁一起出了房间! 第十二章 嘉禾客栈4 七七紧张地跟在尹长宁身后,一出了房间,管丰便走上来道:“王爷,他们已经进了客栈了!” 尹长宁点点头问:“住哪一间房?” 管丰便道:“包了客栈所有的房间!” 尹长宁点点头道:“该讲的,本王都已经讲过了,我要活着的青姨,如果青姨少了一根汗毛…。” 管丰点点头道:“管丰知道!”说完管丰就走了,尹长宁却带着七七往楼上走,到了楼顶,七七才发现往这儿一站,对面的“嘉禾”客栈尽入眼底,只是下着雨,如果没有房间中的蜡光和客栈外的灯笼光,应该是什么也看不到,这样的场景略有一点点遗憾。 七七有些纳闷地问:“将军爷怎么知道他们会住这个客栈,北济的客栈多了去了,将军爷怎么就知道他们一定会住这‘嘉禾’客栈!” 尹长宁撇了一下嘴道:“你忘了我经常南下做生意呀!” 七七点点头道:“将军爷是经常南下做生意,难不成他们知道这是将军爷的客栈,眼巴巴地赶来自投罗网!” 尹长宁听了叹口气道:“这大岐的苏子儒有个两特别奇怪的爱好!” 七七一听到苏子儒顿时来了兴趣问:“他有哪两个爱好!” 尹长宁便道:“第一个爱奴就是喜欢他的妹子天香!” 七七嘿嘿一笑道:“别说这个爱好还有些特别,与众不同,亲哥喜欢亲妹子!” 尹长宁笑了一下道:“苏子儒不是天香的亲哥!” 七七又愣了一下,尹长宁才道:“苏兰安这个人年青的时候生得儒雅风流,是大岐皇朝极负盛名的才子,喜欢他的女子多如过江之鲫!” 七七忙问:“苏兰安就是大岐的皇帝!” 尹长宁点点头,七七一听她的亲爹居然极负盛名便有些气结于心地道:“就这样一个欺名盗世的人居然也会是才子,极负盛名怕也是欺名盗世的盛名吧!” 尹长宁听了笑了一下道:“小黑奴书念得不多,骂人却是落地有声的!”说完又继续道:“那苏兰安除了喜欢诗词歌赋,却是大岐皇朝的首富,他的分号叫作‘嘉禾’!” 七七愣了一下就更迷糊了,既然这“嘉禾”是苏兰安的分号,怎么尹长宁出入却这么自由,有几分犹豫地道:“为什么叫‘嘉禾’,这个名字怪怪的!” 尹长宁便道:“苏兰安是经营茶叶起家的,茶叶铺子叫‘嘉禾’,后来所有的产业都叫作‘嘉禾’,‘嘉禾’的财力曾经超过大岐国库,盛名一时!” 七七好奇地问:“那这跟苏子儒不是苏兰安的亲生子有什么关系?” 尹长宁便道:“那苏兰安有貌有才有财,你想想喜欢他的女子有多少!” 七七点点头,尹长宁却又道:“但是他见着了年幼的西蕃圣女,便惊为天人,从此对那些爱慕他的女子更是无视,一心一意眼巴巴地等着这个圣女长大成人!” 七七没想到她亲爹竟然是如此一个情痴,迷恋上年幼的圣女,尹长宁又道:“在等圣女及笄的时候,他捡到了一个被人丢弃的病儿,这个病儿就是苏子儒,如果没有苏兰安的财力,买来各地最昂贵的药草进行灌喂,苏子儒只有死路一条!” 七七眨眨眼问:“就这样!” 尹长宁点点头道:“这这样!” 七七又问:“那将军爷在‘嘉禾’比在自己府上还随意,就不怕那苏兰安知道吗?” 尹长宁听了用手指抬起七七的下巴道:“原因很简单,因为本王对苏兰安这‘嘉禾’非常感兴趣,花了十多年苏夫,将这间‘嘉禾’客栈变成了自己的!” 七七一听“哦”了一声便道:“原来将军爷每次南下做生意,就是忙着把这间‘嘉禾’客栈变成自己的!” 尹长宁得意地点点头道:“那是自然!” 七七便道:“这个是,将军爷果然是人中龙凤!” 尹长宁看了七七一眼道:“自古以来才子多是遭人嫉妒,所以本才子能经得起小黑奴的打击!” 七七忽又道:“那这苏子儒的第二个爱好是什么?” 尹长宁伸手捏了一下腮帮子道:“这个苏子儒的第二个爱好就是学他义父做生意!” 七七听了撇了一下嘴道:“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尹长宁点点头道:“苏兰安是商场枭雄,但苏子儒却是个清高的人,大约从小富贵,所以不屑与钱帛财物打交道,更看不上商人,所以他算得上商界的狗熊,‘嘉禾’在他的手里是一日不如一日!” 七七想着苏子儒的样子,尹长宁讲他清高倒也不假,苏子儒这人自己见的不多,但总觉得除了清高应是极聪明的人,尹长宁说他是商界的狗熊,七七有几分不相信,说不定是尹长宁这厮心胸较狭窄又嫉妒人家,尹长宁看七七不太相信的眼神,于是有两分得意地道:“如果他不是狗熊,本王如何把他的‘嘉禾’客栈变成了本王的‘嘉禾’客栈!” 七七一听也是,尹长宁那厮却恬不知耻地靠了过来道:“难不成本王比那苏兰安还要奇才一些,是新的商界奇才,横空出世!” 七七恶心得差点“呸”了出来,忽听那边有了动静,七七忙着跟尹长宁斗嘴,没成想一抬头那客栈的屋顶已经有十几条穿着黑衣的矫健身影,七七见尹长宁没有要动手的意思,便也知趣地站在尹长宁身后,踮着脚尖往那边看,那些黑衣人掀开瓦不知道在往房间里吹什么,七七捉磨着应该是迷香之类的东西,觉得这个方法省事,只要把里面的人迷倒了,那爬进房间就能将人救出来,真是一劳勇逸的好办法,七七拍着自己的“铜钱公子”极是紧张地等把里面的人迷倒,然后那些人好迅速地从窗户爬进去,将青姨救出来。 当七七将那把“铜钱公子”在手心里拍到十六下的时候,突然房顶的一些黑衣人惨叫着跌下了房顶,两边立刻就有黑衣人或是往窗户上爬,或往屋顶上爬,还有的拿着弓箭进行反击。 于是那“嘉禾”客栈立刻被几十个人团团地围了,其中有一个有点胖的黑衣人似乎是头,指挥着大家进攻,忽刀一挥大声叫道:“冲进去,谁先救出人,本王重重有赏!” 七七听那声音与尹长宁有几分相似,有些好奇地看着站在她身边的这只“本王”,这只“本王”既然站在自己的身边,那只“本王”又是哪一只“本王”呢,难不成还会是帛瑗那只不成。 第十二章 嘉禾客栈5 七七正在猜测,忽见那客栈的蜡光全数熄灭,身边这只“本王”从腰间抽出剑,七七还没明白,又有很多灰色的人影爬上了客栈的围墙,不客气地就搭起弓箭往那些黑衣影身上招呼,尹长宁不知看到了什么吩咐道:“你呆在这儿别动,哪也别去!”说完飞身下了小楼直往客栈那边扑去,七七刚想翻围墙也跟着飞过去,但看了看那高度,忙收回腿,急急忙忙转身下楼,然后抬腿往楼下跑。 七七还没跑到,就见那些灰衣人后,又有许多黑衣人包围了过来,客栈立刻显得有些拥挤,然后七七也辩不清是哪方在跟哪方打了,只觉得浑乱,满眼里除了混乱的人群,和微弱灯笼光印出的雨雾,她什么也看不到,还很快也成了人家的进攻目标,七七与二牛子那点功夫,到这个时候一点派场也用不上了,雨又越下越大,耳边忽就响起了刘管事的声音:“主子,房间里没人!” 七七一惊没听到回音,却听客栈里传来有人洪亮的声音:“真的没错,那个恶魔尹长宁真在这里,兄弟们还等什么,赶快杀了尹长宁这个恶魔,好为死去的父老乡亲报仇血恨!”七七听那声音是王大庆发出来的,还没明白,一大群穿着老百姓衣服的平民拿着菜刀、锅铲、棍子冲进了客栈,场景更加混乱,正在七七愣神之际,一把刀明晃晃地向她砍来,七七使出与二牛子对打的招术,就地一滚,眼下的身子似乎远不如与二牛子对打时候那么利索,并且对方也不是二牛子的速度,眼见刀就要砍到身上,七七刚要叫:“吾命休也!”却听“卡嚓”一声,一把长刀架住了那把招呼过来的刀,那长刀一闪,七七便见挥刀人那颗人头被长刀挑到了天空,然后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七七刚要叫,又一根棍子挥过来了,长刀再一闪又让一个人见了阎王,七七见着两颗血淋淋的头在自己面前离开了颈项,怎么也忍不住失声叫了起来,叫声还没止,却被人用力拖出了厮杀圈。 稳了心神的七七从那人的身形上可能看出是雷仁,于是有七分颤抖三分不好意思地道:“雷大哥,奴婢多谢了!” 雷仁苦笑道:“你看你眼下这副样子,象什么奴婢,倒象哪家寻花问柳的花花公子,只是好象地点选得有些不对!” 七七连忙将自己憋了许久的心里话道了出来:“雷大哥,那次真的很对不起…” 雷仁望着涌入得越来越多的平民,哪有心思听七七准备的一大篇如涛涛江水一样的道歉词,连忙道:“我还得去帮刘管事,你慢慢讲!” 七七忙打住自己准备了许久的说词道:“雷大哥,将军爷他会有危险吗?” 雷仁看了七七一眼没说完转身就冲了进去,望着雷仁冲回去的背影,七七忽想到一件事:就昨儿白天雷仁和刘管事不是让尹长宁派到梧城去了吗,怎么又会出现在这里? 七七想不出来,却见因为涌入平民的参与,黑衣人形成的包围圈被硬生生撕开了一个缺口,然后有十个数个灰衣人架着什么东西往她这边冲了过来,七七愣了一下,听到马鸣声,才发现自己呆在马厩旁边。 就在七七发愣这一会儿,那些灰衣人趁乱冲进了马厩还抢到了马匹和车辆,将那架着的东西塞进了马车,强行地往外冲,七七就着马厩昏暗的灯宠光线看清楚为首的正是王大庆,猜也猜得到那塞进马车的定是青姨不错,也忙趁着混乱牵出了自己的马,翻身上马就追赶王大庆与塞青姨的马车,她刚一冲出马棚,雷仁也带着几十个黑衣人扑到马棚里抢了马。 七七冲出客栈,还没加劲,雷仁带的人已经冲过了她,雷仁追到七七身边怒问道:“你要干什么?” 七七便大声道:“我要去救青姨!” 雷仁生气地叫了一声:“你…” 七七横向雷仁,却见刘管事的马已经跃过两人往前追了去,雷仁怕刘管事有事,扔下一句话:“回去,找个安全的地方,等着王爷!” 七七才想到没见到尹长宁,忙问:“将军爷呢!” 但回答七七的只剩一阵马蹄声,七七也顾不得那么多,在雨雾中只能凭着感觉追赶。 淋了雨的七七渐渐地有些心气不如刚冲出来时那么足了,一路上总算理清了个大概:“嘉禾”客栈是苏兰安的产业,所以苏子儒指挥王大庆绑了青姨定会落脚在这里,但苏子儒大约想不到尹长宁会偷梁换柱,“嘉禾”客栈已经成了尹长宁的一个据点,尹长宁算准了王大庆会落脚这里,所以就早早在这里设了埋伏,等着王大庆落网,于是就出现了一场混战。 但让七七想不明白的是,既然尹长宁知道王大庆会在这里落脚,为什么会让那些黑衣人爬到屋顶放什么迷香,从这一点上,七七觉得尹长宁这个人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显然不够老辣,换作是自己,一定会在王大庆吃的喝的东西上下手脚,他吃了喝了,自己就轻轻松松地连刀也不用带地冲进去,将青姨救走,七七非常后悔没早探听到尹长宁的计策,如果早知道,自己稍加指点,怕现在已经救了青姨回上寅的小院子了。 想到这里,七七不禁又想到那些平民是从那里来的呢,就算王大庆的声音够大,怎么站在窗户那吼两声,就可以唤来那么多老百姓,而这些老百姓手里都拿了家伙,显然是有备而来的,绝不可能王大庆一吼,就每个都能找到家伙来杀尹长宁。 七七想得头痛,一天一夜未睡,又长途跑了这么多天,七七淋着大雨有些吃不消,刚开始是想得头痛,到这会就变成头痛病犯了,后来七七听到了厮杀声,是从一片树林里传来的,她提了一下精神赶紧打马冲了进去,只是一冲进去,她就头痛得一头栽下了马,然后就是浑身地冷。 第十三章 又惹争端1 七七觉得自己似乎晕眩了一会,身体好象没刚才那么冷了,才慢慢从地上爬起来,林子里的厮杀停止了,只是入鼻的空气都充满一股子血腥味,雨停了,天气似乎更闷了,七七扶着一棵小树,好不容易才站稳,头没刚才晕眩了,然后归于寂静的林子又出现几声刀剑相交的声音,七七才发现天竟然亮了。 有几分力气的七七拨开灌木,往着有声音传出来的地方走去,只是不时有缺胳膊少腿的尸体出现在眼前,七七看得直犯恶心,然后她就看到了那辆装青姨的马车翻倒在灌木从中,七七连忙走上去,见车帘被人掀开,一具被绳子缚着双手的女尸背朝上地卧在车内,背上有一条触目惊心的刀痕,七七吓得叫了一声:“青姨!”连忙将女尸翻转过来,却见是个年青的女子,七七松了口气,松开手,又向着发出声音的地向走去。 好不容易走到了,七七发现这一幕似乎又重复了当初从梧城逃出来的情形,只是当时被追杀的是雷仁与自己,追杀的人是王大庆;现在此情形正好反了过来,被追杀的是王大庆,而追杀的是雷仁与刘管事。 王大庆混身是血,倚着树用手中的刀勉强地支撑着身体,七七这时才知道刘管事根本不是平日见着的那副温吞吞的样子,更不是那在桐城将军府动不动跟自己诉苦说尹长宁不重用他那种不得志的失意象,而是历声问道:“人呢,你把人藏哪儿了?” 王大庆哼了一声,没说话,刘管事刀一挥,七七只见血珠子随着刘管事的刀飞散到四处,王大庆身上又多了一道刀伤,七七捂着嘴不敢叫出来,王大庆哼了一声还是不说话,刘管事又一挥刀,七七又见一串血珠子飞了出来,看样子王大庆如果不说出青姨的下落,刘管事大约就准备这么一刀一刀地挥下去,直到王大庆把血流干了为止,七七才知道这个刘管事是这么个厉害的角色。 刘管事再准备挥刀时,一直绷着脸的雷仁忽开口道:“刘大哥,王大庆显然是条硬汉子,他是不会开口的,先带回客栈交给王爷处置吧!” 七七松了口气,刘管事生气地将刀一下扔到地上,转头看到了七七,哼了一声低着头一下走了过去,七七是觉得对不住刘管事,但她也很委屈,要不是尹长宁派她去照顾青姨,怎么又会有这样的事,她喜欢逛街、喜欢热闹,好不容易出个王府,逛个街有什么错,她怎么又能料到会碰上王大庆,更不知道王大庆会从她身上偷偷查到了青姨的住处,自己都还不知道青姨是尹长宁的什么人,又怎么能预到王大庆会花那么多精力去绑青姨。 雷仁见刘管事走了才对下属道:“先把他绑起来,押去见王爷!” 两个士兵很快绑了王大庆,然后架着从七七面前过去了,王大庆看了七七一眼,七七连忙低下了头。 雷仁才看到七七摇摇头道:“你又么又跟到这里来了,怎么脸色看着那么难看!” 七七不知道自己那张黑脸,雷仁是怎么看出来难看的,但她真的很冷,混身都象在冰窑里,雷仁见七七不是脸色不对的问题,忙伸手扶住了七七,让人把马车收拾好,再把七七扶到马车里,然后命人立即回客栈。 坐在马车上,七七一身都是湿的,她双手抱膝蜷成一团,在颠簸的马车中慢慢什么都不知道了。 身体渐渐暖和的七七一下又梦到了姥姥、青裳,然后是血淋淋的王大庆,她想到就是这么梦到了青裳,青裳就没了,难道王大庆也来托梦了,一个激灵醒来了,却发现没有躺在尹长宁怀里,七七忙想挣开,却被尹长宁紧紧抱住,七七连忙叫了一声:“你放开我!” 尹长宁淡淡道:“小身子烫得跟个小火炉一样,还以为这大热的天,谁喜欢抱着一样。” 七七便道:“那奴婢可没请将军爷抱着,将军爷抱着不舒服,就松手吧!” 尹长宁听了笑了一下道:“小样,模样生得不怎么样,脾气却比谁都大,那我承认抱着舒服还不行吗?” 七七见没什么效果连忙问:“将军爷,有找着青姨吗?” 尹长宁一听神色一下黯了下来,摇摇头道:“没有!” 七七听了忙问:“将军爷,青姨不是被王将军绑架的吗,王将军在客栈,为什么青姨没在?” 尹长宁松开七七道:“是呀,王大庆带着青姨,肯定是错不了的,线人都有报,只是不知道在客栈里,王大庆带出去的人不是青姨,而是他顺手抓的一个茶房烧水的丫头,他没带着青姨!” 七七听了便问:“雷将军追王将军去了,将军爷当时为什么不带人去搜一下客栈!” 尹长宁看了七七一眼道:“小黑奴你是不是问题太多了一点!” 七七才觉得尹长宁讲的真没有错,忙道:“将军爷,奴婢只是实在关心青姨的下落!” 尹长宁才道:“我为什么没在客栈,因为苏子儒也来了,那些平民就是他早布置下来的!” 七七才知道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平民杀了进来,于是用手托着腮道:“将军爷,那苏子儒不是商界狗熊吗?” 尹长宁听了笑了一下道:“他是商界狗熊,并不意味着他脑子不好使,苏子儒有一个非常聪明的脑袋!” 七七便道:“也许苏子儒也不是不善于经商,只是瞧他的身体似乎不太好,把心思花在治国上,就再也无力分身到经营产业的事上了。” 尹长宁看了七七一眼,好一会才道:“七七小黑奴总能在关键的时候讲一些中肯的话,苏子儒确是因为身体不好,所以无力再顾苏兰安的产业了!” 七七有些好奇地道:“那为什么苏兰安也不经营呢?” 尹长宁哼了一声道:“那苏兰安自从做了大岐的国君后,一直非常消沉,多呆在深宫,朝里的事,十有八九便是皇后在处置!” 七七惊讶地张着嘴,尹长宁用手刮刮七七的小鼻子道:“又怎么了,把嘴张那么大!” 七七又忍不住问:“那将军爷有没有对付得了苏子儒呢?” 尹长宁听了淡淡道:“苏子儒人在北济,但并没明里出现,只是暗中坐阵,最后还不得不用王大庆绑架青姨来引诱雷仁!” 七七一听觉得尹长宁的话里有玄机忙问:“那是苏子儒带走了青姨?哪将军爷是怎么知道苏子儒暗中坐阵的呢!” 第十三章 又惹争端2 尹长宁看了七七一眼摇摇头道:“我看了一下青姨的房间,非常整洁,没有挣扎拖拉的痕迹,倒象青姨平日出门散步去的样子!” 七七便有些责怪地问:“王爷,为什么那王将军带青姨住进客栈的时候,您不在饮食里给他们放些迷药,那样不是不用吹灰之力就可以解下青姨了?” 尹长宁听了看着七七道:“王大庆本也是有备而来的,可以说是知道我在客栈布了局,故意带着青姨来住客栈,然后只用自己带的饮食和水!” 七七听了在心里有几分不好意思,看样子好象是自己的头脑有些简单了,一不好意思就低下了头才发现自己是一丝不挂地躺在尹长宁怀里的,连忙叫了一声:“奴婢的衣服呢!” 尹长宁撇了一下嘴道:“小黑奴,你怎么总那么没趣味!” 七七抓起被子披在身上,看旁边备有一套衣服,还放着自己那把“铜钱公子”的扇子,衣服的色泽和样式不是尹长宁日常穿的,七七连忙拿起来一看真是自己穿得的,连忙套上抓起扇子往腰上一别,就跑出了尹长宁的房间。 七七跑出尹长宁的房间,才发现尹长宁依旧住在“嘉禾”客栈,只客栈已经是用军队控管了,除了尹长宁,大约没再住什么客人了,客栈原本开阔的院子中间,放着一个笼子,七七就看到光着上身的王大庆被铁链绑在那个笼子里,笼子放在院 子正中没有任何遮挡,正午的日头正毫不情地炙烤着王大庆。 七七放慢脚步走近笼子,王大庆低垂着脑袋,浑身布满了刀痕,身上的伤似乎已经结痂了,但又有些地方还渗着血,很多苍蝇不停地飞来飞去,爬来爬去,十分热闹,但王大庆一动也没动,不知是没有精力或是没有知觉,七七想王大庆就算有精力或有知觉又能怎样?于她只能扭过头,然后往旁边走了,不经意抬起头,却看见尹长宁站在窗边看着她,尹长宁随意地穿了一件白色的缎子袍子,风一过,实在是个神俊的人物;七七又看了一眼被铁链缚在笼子里的王大庆,似乎比当初在乌衣巷还糟糕,与那神俊的尹长宁一比,实在是没得比。 七七忙低下头看着脚尖的几块石子,二牛子是自己从小到大的玩伴,尹长宁对付青裳不留余力,对付王大庆肯定也会是一样的,青裳是七七的心结,她不能眼睁睁看着王大庆再成为自己另一个心结。 七七一边想着心事,一边往墙角挪去,忽听有人问:“王爷说你已经两天没有进食了,想不想吃点东西!” 七七一听抬头迎上雷仁那双关心的眼睛,立刻觉得饥肠辘辘了,才知道自己昏了两天,跟着雷仁往厨房走的时候,七七还是有些不放心地回头看了王大庆一眼,然后撵上雷仁小声道:“雷大哥,当年如果不是王将军,雷大哥怕也…,当年可是王将军可是放过雷大哥的!” 雷仁听了忙道:“小菱,这事可是件事关重大的事,你不要糊涂了,雷大哥从不认为当年是王大庆放过为兄,当年如果不是小菱舍生取义,王大庆怎么可能放过为兄呢!” 七七一听眼泪就上来了道:“那就算将军爷不肯放过王将军,也用不着这么折辱他呀,干脆给个好死算了!” 雷仁看了七七一眼才道:“小菱,为兄知道你是个心地善良的姑娘,但在战场上是容不得半点心软的,王大庆是苏子儒的左膀右臂,你可知道抓住他对王爷是多么重要,青裳死了,帛瑗没有了把柄,反而反咬了王爷一口,说是王爷指使青裳给太子下毒的,皇上正派人查此事,你千成别让王爷再陷入被动之中了!” 七七心里愤愤地道:我苏七七苟活着,就是要喝你家王爷的血吃你家王爷的肉,陷他于不义,隐他于被动中,正是我苏七七所想! 雷仁见七七低着头不说话了,以为已经打动了七七的心思便道:“今天有肉包子吃,你不是最喜欢肉包子吗?” 七七是喜欢肉包子,但这个时候,再好吃的肉包子摆在她面前,她也提不起一点点的兴趣,但饥饿中的七七还是伸手接过雷仁的肉包子,咬了一口,两天没吃饭的七七心情再不好,也顷刻吃下了两个,又喝了一碗粥,又来了精力。 就在七七有了精力准备运用脑袋开始思虑事情的时候,却见一个士兵端着几碗粥,一个士兵到雷仁那里拿了钥匙打开了笼子,两人不知跟王大庆说了什么,七七不知道没反应的王大庆是死了还是不稀罕搭理,依旧低着头,那两个士兵见王大庆没有反应,干脆抬起王大庆的头,固定好了,强行地把那一碗粥给王大庆灌下去,王大庆大约是死命抵抗不喝那粥,所以一阵猛烈地咳嗽后,白花花的粥撒得到处都是,两士兵等王大庆咳好了过后,再端另一碗粥又如此行事一通,把那几碗粥都灌完了,七七想王大庆就算不吃,多也也灌了一些进去,从这举动,七七感到尹长宁没想弄死王大庆,而显然是王大庆在想求死,心里不勉一宽。 喂完饭,两个士兵出来锁了笼子走开了,七七见两个士兵将钥匙还给了雷仁,雷仁将钥匙别在腰间,七七的眼光就再也离不开雷仁腰间那串钥匙了,雷仁吃过饭,站起来走开之前忽道:“就算你得到这串钥匙,打开了牢门,救下了王大庆,他也走不了多远的。” 七七一惊,怎么自己这么点龌龊的念头也让雷仁看出来了,难不成她脸上写得有?雷仁见七七那满脸的诧异,不由得摇了摇头,怕也只有这丫头觉得她在想什么别人看不出来了。 吃饱喝足、被人窥了心事的七七,知道在这种天光白亮的状况下想放王大庆显然是件不太可能的事情,于是便从腰间摸出她的“铜钱公子”扇出了客栈。 第十三章 又惹争端3 客栈门前的两列士兵看着七七都不太顺眼的,但他们的头多是尹长宁的护卫出身,见惯了七七的无赖,见头没发话,便没人出声阻拦,七七觉得走过这两列士兵,很威风,心情大好,一眼望出去,竟然觉得酷热中的北济,景色还是非常不错的。 北济镇大约除了“嘉禾”客栈有重兵把守,行人都躲得远远的,生怕惹上官事,离开这家客栈,各处就如平常般的样子,熙熙攘攘、热闹非凡,七七喜欢热闹,更想遇着一两个会开铁锁的能工巧匠,或直接给自己配上几把钥匙,她几下就打开王大庆的锁,将他放出来逃之夭夭。 带着这样龌龊的念头,七七走了好一会,浑身是汗,也没发现自己所想找的那种善长开锁的人,万分失望,看日头偏了西,才知道自己已经在北济的大街上晃了半天了,一事无成,她只能灰溜溜打道往客栈回了。 七七正灰溜溜打算回客栈的当儿,忽听有人道:“铜钱跟我来!” 七七愣了一下,“铜钱”这名讳是她在“百花楼”专用的,离开“百花楼”后她都只用孙小菱,没有再用过“铜钱”这个名字了,定睛一看,叫她跟着的人从北影看跟方珍珠很相象,那人并没有回过头直向前走了去。 七七正恨着方珍珠,如果不是身份不自由,她早就追到桐城找方珍珠去了,这一见了那怒就不由地从心而起,于是抬脚就跟了上去。 那人东走一下西走一下,把七七绕得有些糊涂了,方珍珠终在一个巷子里停了下来,七七连忙追上去道:“珍大娘子,好象我们见面不过月余吧?” 那人听了转过头,七七一看真的是方珍珠,只是衣服不若在“百花楼”那般时鲜,只穿了件暗黄的衣裙,妆容也不如在“百花楼”那般绚烂,只是轻施珠粉,方珍珠点点头道:“铜钱,我们是见面不过月余地” 七七愤怒地走上前问:“怎么珍大娘子是要来给铜钱一个交待的?” 方珍珠听了淡淡地道:“你想我给你一个什么交待?” 七七哼了一声道:“你就别装糊涂了好不好,青裳是怎么死的,你就不打算给铜钱交待一下吗?” 方珍珠听了没生气没恼怒,依旧淡淡地问七七:“你觉得让她活着更好吗?” 七七想着青裳的惨装,一下被堵住了,但怎么都觉得有什么梗在胸口,让她喘不过气来:“你为什么,为什么要害裳姐姐?裳姐姐生得貌美如花,实际上却最最的与世无争!” 方珍珠听了看着七七道:“铜钱,有些事情我没办法三言两语给你解释清楚,总之她落到尹长宁手里,死了倒比活着舒服!” 七七大叫道:“好死不如赖活着,谁不知道活着更好!” 方珍珠便道:“我没有逼他,她如果不想死大可不吃那药丸!” 七七差一点跳了起来,用扇子指着方珍珠道:“你讲这话真他妈的是王八蛋生的,如果不是你,裳姐姐怎么可能落到尹长宁手里,怎么又非得吃那粒毒药丸不可!” 方珍珠便道:“今天,我找你有别的事,青裳已经死了,我不想再提她的事了!” 七七“哈”了一声道:“你讲得可真轻松,不想提她的事了,裳姐姐受的是什么样的罪你知道吗,真是站着讲话不嫌腰疼,她已经死了,裳姐姐为什么死,不是因为没办法才选择死吗!” 方珍珠便接过七七的话道:“那铜钱,我不正是帮了她!” 七七气得真恨不得一头撞到方珍珠身上骂道:“原来珍大娘子就是这么帮人的!” 方珍珠点点头道:“青裳犯的是谋逆罪,怎么都是死路一条,既然是死路,你为什么还偏让她活着的时候受完这一轮的罪呢!” 七七觉得方珍珠讲这话没有一点不正确,但听着就那么别扭,于是道:“珍大娘子,我铜钱真没想到你是这样一个人,如果不是你把裳姐姐送给太子,又指使裳姐姐在太子的饮食里下毒花,裳姐姐怎么会受那罪,怎么又非得死不可!” 方珍珠听了惨笑一下道:“铜钱,这就是命,这是青裳的命!” 七七一听立刻尖叫道:“什么命,什么命,这命不是你安排的吗,什么三千两黄金买走了,你骗人,你是个大骗子,是你害了青裳,是你害了青裳!” 方珍珠无可奈何地摇了一下头道:“如果你认定是我害死了青裳,心里更舒服些,那也由着你吧!” 七七听了抓着头伏在墙上哭了起来,却听方珍珠不紧不慢地道:“其实你知道究竟是谁害了青裳,你比谁都明白,只是不肯接受罢了!” 七七用手一擦眼泪道:“珍大娘子,你得了吧,别为自己洗脱了,就算你是受人指使,你就真的这么心安理得吗?” 方珍珠听了手抖了一下,七七哭过了,到底沉静下来,一边抽噎一边道:“说吧,你今天找铜钱有什么事?” 方珍珠叹了口气道:“有人想见你!” 七七哼了一声道:“不会就是你那藏头藏脸的主子爷韵王吧,他害死了青裳,怎么还嫌不够,现在又想来害铜钱我了!” 方珍珠听了摇摇头,虽她一直不知道这个铜钱怎么认识自己,但从认识铜钱那天,就知道是个油腔滑调、没什么正形的人,如果自己不知道她是个女子,真把她当成了市井无赖,于是依旧叹了口气道:“也就是你敢这句话,换做别人,早就让韵王爷把嘴给撕了!” 七七没理会有两分夸张地道:“你确定歆王爷的人没跟着的话,就带路吧!”【书本网﹕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方珍珠一听笑了一下道:“没想到铜钱还挺把自己当成一个重要人物的,歆王爷为什么会派人跟着你呢!”说完也轻轻拭了一下眼角,从心里松了口气,方珍珠这话让七七有点不好意思,下意识地合了扇子,见方珍珠一抬脚,她也连忙追了上去。 第十三章 又惹争端4 七七跟着方珍珠又东拐西拐,心里不明白方珍珠既然确定没有尹长宁的人跟着,干嘛还这么故弄玄虚地绕什么绕。七七走得一双脚生痛,不由得想自己一双经常走路的脚都走得生痛,那方珍珠一双不大的脚走这么长的路,难道就不痛吗?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方珍珠终于停了下来,七七见是间七分旧的院子,一进去,两边都堆放着货物,显然是人家用来堆货的院子,七七就不太明白这院子是帛瑗是翻墙入室据为己有的,还是帛瑗本来就是这破院子的主人。 在七七的眼里,尹长宁与帛瑗都不属于节俭的主,帛瑗突然到这样一处地方与她见面,七七有点不适应,甚至觉得帛瑗是不是在玩什么花招,但仔细一想帛瑗虽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孙小菱,但毕竟眼下是丑奴一个,要钱没钱,要貌无貌,连要威胁都没威胁,所以有什么可对自己玩花招的,心里一坦然,就没刚来时那么忐忑不安了。 小心地避开那些有些年头的货物,才拐进了一间木建的房屋,看着那破破烂烂的外表,七七又开始担心那木房子会不会突然垮下来,见方珍珠走上了台阶,只得硬着头皮跟着方珍珠走了进去,一进门里面,才发现里面却收拾得干净舒爽,在那么多破烂中,这间屋子偏能做到纤尘不染。 帛瑗坐在正中的一张榻上,见了七七道了一声:“来了! ” 七七一听就有些生气,听这帛瑗这声“来了”,就象在等他多年的一个旧识一样,反正那滋味不怎么舒服,于是七七假意行个礼,不等帛瑗叫起,便已经爬起来到帛瑗对面坐了下来问:“听大当家的讲韵王爷找奴婢!” 帛瑗听了笑了一下道:“真没见过还有比你日子过得列滋润的奴婢了,来去自由、不愁钱花!” 七七听了只得讪讪道:“奴婢才识疏薄,让王爷见笑了,来去倒还自由,只是奴婢不太明白,奴婢几时不愁钱花了!” 帛瑗听了伸手拿起七七扇子坠子看了一下道:“尹长宁的字估且不算,光这块古黄松石的坠子就价值万金,怎么你每天拿着它在街上晃,就没有人打劫过你!” 七七一听吓了一大跳,才知道那东西是那么值钱,犹豫地从帛瑗手里抢回扇坠问:“韵王爷,您这话可是真的,这东西不怎么起眼,能值那么多钱吗?不会是您看花了眼吧!” 帛瑗笑了一下道:“苏七七,尹长宁看样子是喜欢你喜欢得太狠了吧!” 七七正急急忙忙从扇子上取那块坠子,听了这句话停住动作有些不解地道:“韵王爷又不是不知道奴婢被尹王爷作贱得倒太狠,突然讲这话,奴婢怎么听都不对味呢,!” 帛瑗也打开手中的扇子道:“苏七七,你如果肯跟本王合作,本王送你十块这样的坠子!” 七七停了正往袋子里放坠子的手,人有些被震懵了,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不到一年光晃,身价由银子计价到黄金计价,现在到了用古黄松石计价,那翻涨的速度实在也太快了一些,犹豫一下问:“韵王爷的条件实在太诱人了,但能不能让奴婢找个古玩店子核一下这块石头直的值这么多银子吗?” 帛瑗听了看了七七一眼便道:“如果你不相信这坠子价值万金,甚至还超过万金,那么这样吧,你若肯听从本王的,本王给你一张十万两通兑的银票!” 七七才知道自己的身价真的是已经到了一个档次,她两眼直直地看着帛瑗,十万两银子,帛瑗那张好看的嘴巴就象扔十两银子那么简单,七七飞快地算起来十万两银子可以买多少地置多少房!却听等得有些不耐烦的帛瑗用不悦的声音问:“怎么样,成不成交!” 七七回过神才道:“那王爷,您吩咐的事,会不会是掉脑袋?如果是掉脑袋的事,那您就算给奴婢再多的银子,奴婢也无法消遣呀!” 帛瑗听了冷笑道:“孙小菱,如果不冒险,你认为你凭什么值这么多钱?” 七七一想也是,自己即无貌又无才还无德,帛瑗凭什么给自己这么多银子,不就是拿自己这条命玩吗,想到自己一条烂命也能值这么多银子,于是一咬牙便道:“韵王爷,成交!” 帛瑗看了七七一眼又道:“别说你答应得这么痛快,本王又有些不太能相信你真的能遵守诺言!” 七七一听便涎着脸道:“韵王爷那银子反正在您的手里,信不信、花不花还不是您一句话!” 帛瑗用扇子一拍手道:“这个倒是,尹长宁讲你贪财吝啬,还真的不是一般的贪财,好吧,本王想让你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想办法把那王大庆放出来!” 七七听了真是高兴,这可是她比谁都喜欢做的事,立刻上前一步道:“王爷,那王将军是歆王最为看重的一个囚犯,几百个人看那么一个人,您让奴婢办这样的差事,不是太过于看重奴婢了?” 帛瑗便道:“如果本王帮你呢?” 七七便道:“那看王爷如何帮,不过奴婢有一点不太明白的地方,还请王爷指点一二!” 帛瑗道了一声:“刁奴!”于是坐下道:“讲来听听!” 七七上前一步小声问:“韵王爷,那王将军是大岐国的重将,歆王爷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捉住了他,韵王放了,难不成他威胁到的只是歆王爷!” 帛瑗笑了一下道:“苏七七,以前觉得你浅薄,没想到讲的话倒不象那么浅薄,本王为什么要这样做,你就不必管了,愿意就吱一声,不愿意,现在你还有退路!” 七七见帛瑗不肯说,有点失望,只得道:“韵王爷出那么高的价,奴婢想拼一拼,然后下半辈子生活无虞!” 帛瑗听了便冲七七招了招手,七七忙伸头凑近,帛瑗就在七七耳边如此这番地交待了一通。 第十三章 又惹争端5 从帛瑗那里出来,有了十万两银子做底的七七,顿时觉得眼前的人都太过于贫脊了,为了早早将十万两银子纳入自己的荷包,七七也没心情在街上瞎逛了,急步地赶回了“嘉禾”客栈,到了“嘉禾”客栈已是傍晚,刚一进去,就看两个士兵又在给王大庆灌粥。 七七还没把同情的眼光从王大庆那里转过去,就听刘管事气冲冲地叫了一声:“孙小菱,王爷让你一回来就去他那儿一趟!” 七七听刘管事的声音再一次不耐烦,自从青姨被劫走后,他就没有过什么好脸色,好声气,但今天的声音又加急促,知道一定又不是好事,自己刚从帛瑗那里出来,尹长宁找她能有什么好事,那还真是奇怪了。 七七几步登上楼,天气本来就热,身体还虚,又应付了帛瑗大半日,再加上一登楼,汗水把七七贴身的衣服全打湿了。 蹩进尹长宁的房间,房间的四个角都很奢侈地摆着冰盆,所以一走进去,即便在二楼,也没由得一阵清凉,再加上焚的檀香,七七倒觉得自己满身臭汗地进去有点毁坏了房间那种清雅的环境。 尹长宁坐在桌后,两腿搁桌上,十个手指交叉着放在胸前,看见七七进来,没等七七行礼便问:“小黑奴,你挺忙呀!” 七七很得意地打开扇道:“王爷,奴婢也不曾想到自己也有公务繁忙的时候!” 尹长宁听了眼睛一跳,脸本是绷着的,这会也无可奈何地松驰下来问:“小黑奴,你都在忙些什么公务?讲来本王听听!” 七七便清了清嗓子道:“王爷,奴婢一出去就遇着‘百花楼’的大当家了!” 尹长宁嗯了一声道:“遇着方珍珠了,那个是个美人!” 七七一听尹长宁的声音比较暧昧,心里便“色胚”地把尹长宁骂得狗血喷头,表面上却跟着点点头道:“是,那大当家让奴婢一见着就忍不住跟了上去。” 尹长宁听了眼睛又跳了一下,摇摇头问:“就算跟上了,你又能做什么?” 七七便道:“奴婢至少也可以沾沾美人的灵气呀!” 尹长宁哼了一声道:“少废话,讲正经的,跟上去做了什么?” 七七无赖地道:“王爷这话太暧昧了,奴婢一个女的跟上方珍珠那样的大美人能做什么?” 尹长宁看着七七一字一句地道:“本王看不出你哪点象个女的,再废话,本王剥了你的衣服,让你光着身子讲,这样本王能看得清一点,你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 七七一想那样讲自己肯定一句话也讲不出来,忙道:“她说韵王要见奴婢!奴婢就去见了韵王!” 尹长宁嗯了一声示意七七继续,七七便道:“于是奴婢就见着了韵王!” 罗长宁愤怒了:“罗索,那帛瑗找你干什么?” 七七急忙道:“那是韵王要给奴婢银子!” 尹长宁更生气:“苏七七你要再废话,本王真的要剥了你的衣服了!” 七七忙道:“真的要给奴婢银子,十万两呀,奴婢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千两以上的银子,人家韵王出手就是十万,比王爷你可阔绰多了!” 七七见帛长宁眼睛已经喷出火了忙道:“韵王让奴婢想办法放出王大庆!” 尹长宁听了“啪”地一声拍了一下桌冷笑道:“大周有这样的皇子真是大周的幸事呀,为了自己的私利,竟然将大周的江山放于不顾之位,不过,本王倒认为他有些太过于看好你了!” 七七讪讪一笑道:“奴婢也是这么认为,所以奴婢就主动跟韵王讲了,这个差事,奴婢不能胜任,那银子也不是奴婢挣得了的!” 尹长宁冷笑一声道:“这句话好象还挺有自知知明的!” 七七便道:“是呀,奴婢一直都是本分的人!” 尹长宁哼了一声又道:“本分个屁,于是你还是答应了!” 七七连忙点点头道:“将军爷,那可是十万两雪花花的银子呀,奴婢可以买多少房置多少地呀!” 尹长宁翻了翻眼睛道:“你还敢讲出来,就不怕本王乱棍打死你!” 七七退后一步道:“当然怕,当然怕,只是奴婢不讲出来,王爷怕要放狗咬死奴婢!” 尹长宁看着七七好一会才道:“你看着好象挺老实的,那本王也委你做一件事!” 七七一听忙道:“将军爷,人家韵王爷委奴婢做差事是给十万两银子,将军爷委奴婢差事,是否也意思个万把两银子呢!” 尹长宁恨了七七一眼,七七一看尹长宁那眼神,忙低下头将耳朵附了过去,尹长宁附在七七的耳边小声道:“这个帛瑗现在有些狗急跳墙了,你若能听从本王的,本王许你的不是十万两银子的事,考虑一下!” 七七一听两眼放光,抬起头看着尹长宁问:“将军爷,奴婢觉得十万两银子对奴婢已经是天价了,您再给多了,奴婢真怕无福消遣!” 尹长宁脸一寒道:“别忘了你是本王签了生死契约的终身奴隶,本王若不放了你,你人和那十万两银子不也是本王的!” 七七一听才愣了,回过头看着尹长宁道:“王爷,这一点奴婢倒给忘了!” 尹长宁便得意地道:“不打紧,如果你忘了,本王会提醒你,考虑一下要不要与本王合作!” 七七脸一垮道:“将军爷,不会让奴婢与您合作,您给奴婢的报酬不会就是把契约还给奴婢,脱了奴婢的奴籍吧!” 尹长宁听了得意地一笑道:“你以为本王是那么小气的人吗,就许你那么点好处!” 七七一听两眼放光道:“那将军爷打算许奴婢一个多大的好处?” 尹长宁便道:“本王纳你为妾,从此以后吃住,本王全包!” 七七一听忙道:“将军爷,您还是只给奴婢点小恩小惠吧!” 尹长宁一听一脸不悦,哼了一声忽看到扇子问:“小黑奴,本王送你那扇不是有扇坠吗?” 七七看了一眼扇子底端忙道:“是呀,请问将军爷,那有什么玄机吗?” 尹长宁便道:“那扇坠呢?” 七七忙道:“韵王爷告诉奴婢那东西值钱,所以奴婢收了起来,准备找个识货的人识别一番!” 尹长宁彻底无语了,但一会放下双腿坐正身问:“小黑奴,你难道答应帛瑗之前没有向他要些个下订的银子!” 七七一听恨不得拍腿后悔,尹长宁这一招自己咋就没想到,她后悔得肠子都快青了,尹长宁一见得意地又将腿跷了起来道了一声:“出去吧!” 第十三章 又惹争端6 七七灰溜溜地从尹长宁房间走出来,后悔了好多天,尹长宁大约因为她要帮帛瑗的举动,又不跟她讲话了,七七还从没见过心胸这么狭窄的男人,看尹长宁每天让人给王大庆灌粥,知道如帛瑗所讲“尹长宁留王大庆是有用处的,不会轻易处死他的”,于是放下心来,但七七也发现自从自己回到客栈后,对于王大庆的看守,分明又加强了,以客栈为中心,周围的戒备似乎不是百来个人,七七不免担心起帛瑗的计策是否可行。 虽然尹长宁留着王大庆有用,每日都有米粥灌喂,但受了重伤的王大庆每日被这么爆晒,折腾这么四五天,已经奄奄一息了,七七很着急,她即没有尹长宁、帛瑗、苏子儒的那些权势之心,只知道王大庆快死了,不放下来就会死了,而王大庆是她儿时的玩伴,她不能让王大庆就这么死了,但她也只能按捺住所有的难过,一心等着帛瑗所讲的机会来临。 七七没想到机会来临,长公主的车驾却驾临了北济。 看着长公主排场盛大地进了客栈,七七只觉得那个客栈略微小了一点,这些天一直懒懒散散坐在二楼的尹长宁倒收起了一贯的懒散下了楼,迎长公主上了楼,长公主一走过,七七就闻到香气袭人,然后耳里就充斥着长公主娇嗔地问候:“王爷,这些日子可好?” 尹长宁笑了一下道:“本王还好,爱妃可好!” 长公主便道:“好些日子没见着王爷了,只是想念!” 尹长宁也道:“本王虽人在外,也极是想念爱妃!” 七七真佩服尹长宁睁眼说瞎话的本领,跟着尹长宁奔波了二十余日,尹长宁那厮哪有半分想念长公主的念头,长公主一下看到了七七,便道:“哟,小黑奴也在侍候王爷!” 七七忙行了礼道:“回长公主,奴婢一直侍候着王爷!” 长公主听了轻笑一声道:“倚芳,别说这小黑奴还很招王爷喜欢的!” 倚芳立刻接过话道:“是,小菱姐姐嘴甜心好,王爷喜欢是正常!” 七七听了有些诧异,她可是第一次听倚芳夸她,只是这夸怎么都让她有些毛骨悚然的,尹长宁却道:“可不是,这个小黑奴油腔滑调,怪招人喜欢的,出门寂寞,也可以解个乏闷!” 长公主便笑道:“可不嘛,不是王爷喜欢,就是本宫也喜欢得很!” 尹长宁笑了一下道:“爱妃远道而来,沐浴梳洗休息一下吧!” 长公主却挽着尹长宁的手臂道:“王爷不在府上,本宫做了一件错事!” 尹长宁却道:“本王不在府上,爱妃就是一府之主,爱妃所做就是本王所想,何错之有!” 长公主听了嘻嘻一笑道:“王爷讲话也这么中听!” 尹长宁便道:“爱妃讲讲,本王走后,府上可发生有什么重大的事情?” 长公主有些怕怕地道:“就是天香从南边来,有些不知道府上的规矩,前两天犯了规矩,本宫略做处罚,没想到她…,” 尹长宁便问:“没想到什么?” 七七也很想知道,长公主便呜咽道:“没想到她…,她竟怀了王爷的骨血!” 七七听着长公主的呜咽分明没有一点悲音,但听了这话也算吓了一大跳,却见尹长宁一顿道:“爱妃是正,天香是侧,做了错事自然该惩罚,否则府上还不得乱了规矩!” 七七没由得痛骂起尹长宁来:就算那天香再招惹人烦,怀的也是你的骨血吧,没见过这么没志向的男人,长公主都逼到这个份上来,你居然没有半点血性! 长公主继续呜咽道:“王爷,都是本宫不好,你责罚本宫吧!” 尹长宁反安慰道:“天香还年轻,等养好了身子骨,那孩子还能少得了她的吗?” 七七听了更是毛骨悚然,长公主当着她的面说这番话不知是不是别有用心,好象在威胁自己,尹长宁当着长公主的面讲那样的话,好象也别有用心,至少让你长公主别太得意,只要他愿意,天香随时可以为他生个十个八个的。 看着这一对都别有用心的夫妻走进了房间,七七知道那房间凉快,也想跟了进去,但刚到门口,那倚芳却拦住她道:“孙小菱,你配进去吗?” 七七一听就火了,这间房自己来来去去、蹦蹦跳跳地不知进出了多少次,怎么忽然就不配了呢,但想着连把怀了身孕的天香都打败的长公主还在里面,七七决定还是忍了吧,于是转身退了出来,刚一退,却听尹长宁在里面叫道:“孙小菱!” 别人叫七七“孙小菱”,七七觉得还好,但尹长宁叫她,七七就心里冰凉,只觉得孙小菱真的在某处看着自己,似乎还带着凉凉的笑,七七忙冲倚芳笑了一道:“芳小主,不好意思,王爷唤奴婢侍候呢!” 倚芳恨恨地收了拦七七的手,七七便带着几分得意又有几分卑谦的笑容走了进去,倚芳更生气,七七心里乐得嘿嘿直笑:就你倚芳小贱婢子想跟你苏七七小姑奶奶斗,是不是太嫩了一点。 想到这里,七七忽又想倚芳有什么可跟她斗的呢,倚芳是尹长宁的姬妾,自己是尹长宁的奴婢,地位相差何止十万八千里,但也许曾经两人处于同样的地位上过,所以自己总忍不住把她拿来与自己做比较,做对手! 七七正想着心事,却听长公主笑道:“王爷,您看,这个小黑奴呆呆傻傻的,不知那黑脑袋瓜里又在想什么?” 七七忙收敛了心神,自己虽得意了进来了,但眼前这两人分明是两尊煞神,随便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丢了性命,或挨板子的事。 七七端茶递水地忙碌了一气,就见长公主涂着丹蔻的手从盘里拿了一粒葡萄娇声道:“王爷,这次可好了,父皇总算是松了口!” 尹长宁才嗯了一声道:“本来本王已经无心角逐这些事情,但这次多亏了爱妃在皇上面前替本王美言!” 第十三章 又惹争端7 长公主便道:“王爷与本宫是夫妻,这么讲可是见外了,再说本宫的太子哥哥是怎么死的,还不明不白的,有些事总得有个说法吧!” 尹长宁叹了口气道:“听尹相的意思本来那灵姬已经都招了,没想到还是没逃过帛瑗的毒手!” 听到这里,七七的背心又开始流汗了,长公主却道:“王爷也知道父皇是非常相信二皇兄的,他一直不看好太子哥哥,如果不是本宫的母亲,太子哥哥怕早就让父皇…!” 尹长宁摇摇头道:“太子为人耿直自然招妒,那象帛瑗那样表里不一,为人奸滑,皇上为他所蒙蔽呀,最主要是太子尸骨未寒,害他的人却要…!” 长公主便道:“王爷,本宫的母亲会力阻此事,二皇兄也别以为什么都那么顺着他的心意!” 尹长宁又叹了口气道:“这本是皇家之事,本王不该发表谬言,只是实在看不过眼了!” 长公主也跟着叹气道:“总之王爷这次重拾兵权,不要让二皇兄太过于招摇了,想必父皇肯把兵权交与你,也是对二皇兄有所忌惮!” 七七才知道尹长宁又重新带兵了,似乎这次带兵跟长公主有一定关系,怪说不得尹长宁先是宠爱天香,目的就是要激起长公主的争胜心,长公主想讨好尹长宁,无论那一方面都差于天香,自然就会在尹长宁最想的事上下功夫,那尹长宁最气结的不就是打胜了反被黜了兵权。照这样的情形看,弄不好这长公主与那太子都是皇后所出,但七七又不得不为大周的江山担心,就尹长宁这么个主一看就是野心勃勃的,把兵权交给他,怕比交给帛瑗还不放心,至少帛瑗还姓帛吧,而这尹长宁可是姓尹,不过听到尹长宁又带兵了,七七到底松了口气,自己已经没有希望的事似乎又有希望了! 看着相敬如宾的尹长宁与长公主,七七倒叹了口气,想这些天那本来就病着的天香公主还不知道受着什么样的罪,所以就如青裳所讲的:命呀,都是命呀!你天香不是得“嫡母”与兄长的喜爱,换了我苏七七替你受罪受辱,但在没有我苏七七的关键时候,他们不是一样把你送来大周和亲吗,和亲的目的怕连七八岁孩童都知道,就是要利用你拖延大周。 想得通透的七七倒不如以前那样嫉恨天香了,一个不比自己好到哪里去的可怜人罢了! 正想着的七七忽听外面传来一阵呐喊,七七见尹长宁皱了一下眉头,长公主慌张地抓住尹长宁的胳膊道:“王爷,这是怎么回事?” 尹长宁便道:“爱妃,稍安勿燥,一定是有人劫囚来了!” 七七一听到劫囚,才想到帛瑗与自己订的计划,但听了一会也没听到与帛瑗约定的信号,外面的动静越来越大,尹长宁安慰长公主两句终于站了起来往外走去。 长公主连忙唤进倚芳,倚芳进来忙道:“长公主,王爷已布了重兵,不会有事的!” 长公主用手抚着胸口道:“可是本宫总是心慌慌的,总觉得有什么事发生!” 七七忙趁着尹长宁往外走时,跟了出去,她是尹长宁的小跟班,跟着尹长宁自然是正经的事,长公主不知是不是心慌并没有叫住她,尹长宁站在楼梯上往外看去,七七赶紧从尹长宁手边也看了出去,却见外面有许多灰衣人往客栈里攻,显然尹长宁也是有备的,两边的弓箭手就把那些人当成了箭靶子,但灰衣人也不懈进往里攻着,七七见雷仁、刘管事都将刀剑握在手人,站在那囚笼的两边,不过数步之遥。 七七捏着扇子,也不知是不是天气太炎热了,手心一个劲地冒汗,后背心也让汗水打湿了。 忽又听到更大的动静,又有平民手持利器地冲了上来,一看那架式,大有北济镇所有平民都参与了劫囚一般,七七张着嘴,不知道是帛瑗还是苏子儒,怎么总有那么大本事,可以发动那么多平民。 尹长宁皱着眉看着,那平民越涌越多,大有源源不断之势,雷仁、刘管事都翻身上了客栈的院墙,但砍得刀都翻卷了,还是阻制不了往上冲的平民,七七由心地佩服这些不怕死的人,忽然尹长宁也飞身下去了,吩咐人将王大庆关入房中,然后带着人也参与雷仁、刘管事的抵抗。 七七连忙转身从楼梯跑下去,见关王大庆的地方只有两个人把守,看样子尹长宁实在是无力抽出人来把守了,七七心里一喜连忙走去道:“两位兵哥,王爷吩咐你们也去增援,说是抵不住了!” 那两人是尹长宁的护卫,看了七七一眼,都眼熟,大家只是不知道名字但都认识,于是其中一个便道:“孙小菱,王爷吩咐我们是丢了命也不能动地方,怎么你敢假传王爷命令!” 七七哼了一声道:“信不信由你们,反正王爷刚才走的时候让奴婢把所有可以利用的人全叫前去!并且这个王将军分明连动都不能动,难不成两位兵歌还怕他跑了不成!” 那两护卫一想,七七讲的果然没错,看前面确有招架不住之势,于是互相看了一眼便道:“孙小菱,那这里就交给你了,如果有什么差池,王爷饶不了我们,我们也饶不了你!” 七七忙道:“这个自然!” 那两护卫忙抽出刀也冲到前面去了,七七忙从靴子里取出帛瑗给她的物件,一把开百家锁的钥匙,有几分不放心地抽进锁眼,那门真的让自己一下打开了,七七一阵狂喜,抬头看了一番没有人,连忙推门进去,再用钥匙把笼子也打开了,然后把王大庆的缚着的铁链一一打开,王大庆一下瘫下来,七七连忙要扶王大庆,却听王大庆用微弱的声音问:“你是七七吗?” 七七这个关键时候哪有心思回答王大庆这样的问题,连忙伸手扶住道:“王将军,这会没人,赶紧走吧,他们回来你就再也没有机会了,快走吧!” 第十三章 又惹争端8 王大庆却用微弱的声音继续道:“如果你不告诉我你是七七,我就死在这儿!” 七七一听就恼了,骂道:“真没见过你这样的人,想死是不是,想死,我帮你好了!”说完四下里寻着东西,好敲敲王大庆。 王大庆看着忙碌的七七忍不住道:“真象!” 七七便道:“王将军,你别忘了你还有娘,为了你眼睛都瞎了!”七七说完没有找到家伙只能伸手扶王大庆,王大庆听了默默地伸手搭在七七身上,七七便道:“我不知道往那个方向可以逃出去,但有人告诉奴婢,你知道如何逃出去!” 王大庆便道:“往厨房那边走,进菜窑子!” 七七听了连忙扶着王大庆往那菜窑子走,王大庆却道:“最里面有个酒窑!” 七七觉得王大庆太沉重了,她有几分不负重荷,一边擦汗一边连拖带扶地把大半个身子重量都压她身上的王大庆弄到了酒窑,只是太累以至又咳了起来,王大庆有些担忧地看着七七问:“身体怎么差成这样,七七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七七本来也不想回答王大庆,而且也没那个精神头,到了酒窑,王大庆指着一个大木桶道:“把它推开!” 七七一看有些发怵,那么大个酒桶,自己怎么推得开,伸手试了一下,却发现不算太重,连忙用力一下推开了,看到一个盖子,王大庆示意她打开,七七打开一看是一个地洞,忙扶王大庆下去,只是手有些粘乎乎的,显然王大庆的伤口被撑开了,那下面立刻传来:“王将军!” 七七吓了一大跳,才知道下面已经藏了人,没一会便有手持利器的人从下面爬了上来,一个一个地从地洞里爬出来,大约得了王大庆的吩咐,那些不断上来的人并没有伤害七七,便鱼贯从那酒窑往外面走,七七呆住了,才知道尹长宁、雷仁他们面临的怕不是一般的恶战,虽她想报复尹长宁,但是指望尹长宁要到梧城报复了她的父皇嫡母才能报复呀! 等地窑里的人都走完了,七七知道自己是无脸去见尹长宁了,干脆跳下地窑,地窑里充满了汗味,显然上去的那些人在这里呆了不短的时日,但王大庆却没在这里,七七只能摸着墙壁慢慢往前走,如果尹长宁被他们杀了,自己以后去哪里,找帛瑗要了那十万两银子,然后就去桐城,然后在那里过着花天酒地的生活直至老死。 想好了去处,七七的脚步难免就快了许多,一气走出了那条并不算短的通道,一股清香扑鼻而来,七七见着了光线,连忙爬出去,却见外面的青草被踩得面目全非,而且还有不少手持利器的灰衣人,那些灰衣人一见七七都一愣,刚要挥刀,却听王大庆叫了一声:“太子爷,是她救了末将!” 于是一个比王大庆声音大不了多少的声音传了过来:“放肆!” 那些灰衣人立刻老老实实地收了利器,都乖乖地退到两边,七七便看到了苏子儒,似乎更为弱不禁风,即便是酷暑也穿着夹衣,比自己还怕冷一般,苏子儒见着七七有两分吃惊地道:“大庆,这个黑小子,本殿怎么都觉得眼熟!” 王大庆便道:“也许当年太子爷在梧城赈灾时遇到过一个黑小子,就觉得眼熟了!” 苏子儒一听便点点头道:“难怪,只是当时那个生得更丑,这个看着还略顺眼一点!” 七七听着两人讲着过往,忽从那地洞爬出一个浑身是血的人道:“太子爷,快走,上当了,那尹长宁是有备而战!” 苏子儒一听愣了一下,立刻吩咐道:“撤!”然后指着苏七七脸一寒道:“一并带走!”说完吩咐人将王大庆抬上马车,他自己也迅速地上了一辆马车。 七七听到尹长宁是有备而战,不知为什么心里略略一宽,但想到苏子儒的寒脸,又不禁为着自己的前程担忧,最主要是跟着这个苏子儒走了,那十万两银子什么时候才能找帛瑗要。 还在想着十万两银子的苏七七,还未到要银子的计策,已经有两个灰衣影走过来,不客气地架起她就走,为着那十万两银子,七七挣扎了一下道:“王将军原来你就是这样对待恩人的!”说完七七又有个不解的地方,是帛瑗拿钥匙给自己让自己救人的,为什么救出来后遇着的却是苏子儒与苏子儒的手下,那苏子儒知不知道帛瑗是要付自己这十万两银子的呢! 一行人离开了那个地洞,七七便见有几个灰衣人带着不少平民来到那个地洞跟前守着,大约是尹长宁的人跟着自己与王大庆进了洞,也许是后来发现了酒窑跟了进来,现一探出头来,立刻就会蜂涌而上的平民用乱刀和棍棒给砍死或打死,七七不由得又把一颗心提了起来,她恨尹长宁是一回事,毕竟那些人跟她算得上朝夕相处了。 马车刚跑进一片林子,七七听到一阵呼喊声,扭回头便见从侧面的山坡上冲出一队人马,这队人马领头的就是管丰,管丰带领的分明是大周的正规军队,亮闪闪的盔甲、明晃晃的佩剑,个个都骑着高头大马,管丰一挥剑,那骑兵立刻分成两队,一队四下散开将那些人群围住,另一队一气就冲进了那守在地洞的人群中,手起剑落,马蹄乱蹋,七七眼前一片血红,耳边一阵惨叫,她连忙转过头,强行抽出手堵住耳朵! 马车趁着地洞前的混乱屠杀和林子的掩护,迅速而不慌不忙地撤离了,七七离那血腥屠宰场远了,脑袋才开始可以动起来,显然尹长宁在客栈将王大庆装在笼子里曝晒是假象,就是为了吸引苏子儒来劫王大庆,苏子儒对这家客栈的地形也了如指掌,知道这客栈下有个地洞可以通出来,不知如何说动了帛瑗利用七七救出王大庆,在尹长宁的眼皮底下从地洞出来,尹长宁之所以没有动手,肯定也是为了追到苏子儒的下落,见七七与王大庆进了酒窑,就大约算到了苏子儒躲在哪里,立刻派管丰来抓苏子儒,只是苏子儒又一次利用那些无辜的平民逃脱了。 七七不知道苏子儒怎么能调动起这么多平民,而这些平民送了那么多次死,却还是义无返顾地帮他来捉拿尹长宁,恨尹长宁是一回事,但苏子儒总是利用手无寸铁的平民对付尹长宁的手段,让七七从心里反感。 第十四章 逃亡之路1 苏子儒离开那片树林,并没有急于立刻向桐城或梧城方向逃走,而是将人全部解散化了妆向不同的方向走,而七七、王大庆是随苏子儒带的几个贴身护卫往西走,往西北方向是去西蕃,往西南方向是去金乌,七七不知道苏子儒欲往西北还是想往西南,总之她知道自己是不可以在回尹长宁那里蛰伏了,管丰带人来堵截,自己救王大庆的事情显然都被人家了解得一清二楚的,回去,只有死路一条,于是七七便即来之则安之的由得苏子儒带着她往西去。 但尹长宁显然也没那么好骗,从北济往西到了第一座大城符城,进了城,准备出城的时候,通缉苏子儒、王大庆以及她苏七七的榜已经张贴得符城到处都是,显然并没有因为这座城池是通往西边,尹长宁就放弃了对它控制,苏子儒想从西边无论进入哪一个国,他都必须得过符城,尹长宁就在这里设了卡。 苏子儒立即龟缩到了客栈里,连门也不出,显然这是苏子儒在符城的落脚点,七七无力无权过问这些事了,一路上来,王大庆都是昏迷不醒,虽她救了王大庆,苏子儒及他的下属都不太信任七七,这让七七有点不舒服,自己在尹长宁那里呆着的时候,大家也不信任她,救了王大庆,苏子儒还是不相信她,难道她生就一张不让人信任的脸,想不通的七七也只能每天吃饱喝足就躺在床上睡觉,象这样,咳嗽倒轻了两分,反不象要尹长宁府上总是心情压抑。 用过晚饭,七七如往常一般熄了灯躺到床上,忽见有人走过,身影印到窗纸上,七七只觉得那影子有些熟悉,七七知道从自己门前过去就是王大庆的房间,王大庆的房间过去就是苏子儒的房间,苏子儒包了这家客栈的全部上房,而他自己就住在最把头一间,大家住进后,王大庆失血过多,基本是昏迷,苏子儒到了客栈就严禁七七出门。 被禁了几天足,七七身体舒服一点,精力自然也好些,想到那个身影有几分熟悉感的人又有些呆不住了,忙撑起身,见王大庆及苏子儒门前都有暗人,她便往王大庆的房间里折,暗人刚要开口问她,七七便道:“奴婢想看看王将军的伤势!” 那暗人大约得过什么吩咐,也没太加阻拦就放七七进去了,七七推门进去,屋子只留了一盏灯,还有一股的药气,然后就看到浑身缠着白布条的王大庆躺在床上,大约刚喝了药,正在休息,一看王大庆的房间,七七心里又有几分不平,同样是上房,比自己那间房大了三倍不止,所用的比自己那房间又不知高了多少档次,想着这王大庆与自己同样都是在乌衣巷长大,以前王大庆家似乎还不如自己家里,现在怎么看着就比自己阔绰和受重用,七七正在感慨和嫉妒的时候,却听到王大庆微弱的声音叫道:“七七,七七是你吗?” 七七只得有三分不情愿地走了过去道:“王将军,这里没有什么七七,只有你的救命恩人孙小菱!” 王大庆听了裂着嘴笑了一下,只是一下扯到了嘴上的伤口,他忙止住道:“七七,来坐吧!” 七七听了一边坐下一边不满地道:“奴婢是孙小菱!” 王大庆嗯了一声才问:“今天怎么想着来看我!” 七七便道:“闷在这里一点也不好玩,于是就想来看看你了!” 王大庆一腔热血让七七浇了一盆冷水,他只得苦笑道:“那我也感激不尽!” 七七忙道:“王将军,赐才奴婢瞧见有人进了苏太子的房间,有些象韵王的贴身侍卫王明寒!” 王大庆听了便道:“有什么奇怪的吗?” 七七便道:“知道韵王与苏太子交好!” 王大庆哼了一声道:“有什么交好不交好的,韵王这个人是条狐狸,而且只肯占便宜不吃一点亏的人!” 七七便顾不上帛瑗占了苏子儒什么便宜,如果自己不去向他讨要那十万两银子,才让他把便宜占尽了,她得想办法跟着王明寒回帛瑗那去讨要银子。 王大庆哪里知道七七正在打那要钱不要命的主意,叹口气道:“过些天,我们就会回梧城的,你跟我一起去吧,我会照顾你的!” 七七一听去梧城便道:“奴婢打心里不想去梧城,苏太子总是用老百姓,奴婢怕哪一天也让他给用了!” 王大庆听了叹了口气道:“你可能以为太子心狠,其实有些事并不是太子爷想这样去做的!” 七七哼了一声道:“在你心目中太子爷是神,在奴婢心目中那歆王倒比太子爷光明磊落得多!” 王大庆听了也哼了一声道:“你怕不知道因为那些平民闹事,你光明磊落的歆王把北济的人杀得差不多了,现在是十室九空、尸殍遍野、血流成河,那里除了军队与野狗出入,已经没有人出入了!” 七七心一紧,不知道这算不算杀红了眼,于是有两分没有底气地道:“始作俑者却是你的太子爷!” 王大庆却闭嘴不再讲话,七七心里叹了口气:自己对那尹长宁也没什么好感,跟王大庆争什么争,自己最大的希望不就是巴心不得这两边挣个鱼死网破,最好是同归于尽,才称心如意! 但七七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又不希望尹长宁同归于尽,如果尹长宁跟苏太子同归于尽了,谁来对付那个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的帛瑗呢? 见王大庆没有力气讲话,七七便贴到苏子儒那张墙壁上,伏在墙上想听苏子儒与王明寒讲些个什么,但爬了好一会只听到嗡嗡的声音,却听不清讲些什么,七七有点失望,转过头,却见王大庆的眼睛正一动也不动地看着她,七七有些窘收回伏在墙上的身子道:“奴婢有些好奇,太子爷与韵王爷咋很熟的样子!” 王大庆却答非所问道:“七七你姥姥呢?” 第十四章 逃亡之路 2 七七一听那股子酸意劲又上来了,却听王大庆讲:“我去接我母亲时,去过你家,院子里乱七八糟的,那些毒虫都跑了,但房门是锁着的!” 七七还是没有回话,王大庆又道:“左邻右舍都不知道你和你姥姥去了哪里,我找了好久!” 七七对于姥姥将自己送给“嫡母”折磨,是非常不能接受的,王大庆的问话更不想回答,而苏子儒与王明寒的话又听不清楚,所以也不顾王大庆苦苦看着她的眼神,转身走出了房间! 回到自己的房间,七七倒头便在床上躺了下来,跟着苏子儒与王大庆,每天除了吃喝睡也确实没有让她做过别的,就算她贪吃,但她就那么大个肚子,晚饭差不多吃到了十二分饱,所以只能躺着睡觉,但这几日觉也睡够了,躺在床上翻来翻去也睡不着,就不知道自己怎么躺到尹长宁的身边就能睡那么好,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却看见王明寒的身影又一次印在窗纸上一闪而过,显然他已经与苏子儒达成了某项协议,完成任务地走了,七七想着尹长宁骂帛瑗的话,没想到帛瑗还真的是为着皇位不择手段,连是敌对的大岐国也可以联手,七七叹了口气。 这一次七七没有象往日一样睡到自然醒,而是被人拍着门叫醒的,七七以为是尹长宁追来了,连忙从床上翻身起来,才觉得腰酸痛,想来是这几日奔波的结果, 她也顾不上慌忙地穿上衣服套上靴子别上扇子扎上头发就冲出了房间,见王大庆被两人个缠扶着走了出来,七七忙问:“王将军,你的伤好了?” 王大庆苦笑一下道:“你看我这副样子是伤好了吗?” 七七讪讪地闭口了,王大庆才道:“尹长宁将符城封了,挨家挨户在收搜查!” 七七一听才知道喜欢美人的尹长宁做起事来实在不含糊,这才几天,就确定他们逃到了符城,于是有几分紧张地问:“那王将军,我们…我们怎么办?能…不能逃出去?” 王大庆看了七七一眼道:“你不是尹长宁最信得过的小黑奴,他抓你回去,你不正好又去过以前那种舒服日子!” 七七嘿嘿一笑道:“王将军真是爱开玩笑,在以前也许是奴婢是歆王爷的黑奴,那现在不是救了王将军,你说歆王抓到我这个黑奴会如何处置?” “自然是先奸后杀!”七七听到从背后传来了声音,转头一看是苏子儒,心里便腹诽道:你那模样生得倒有可能让他们先奸后杀! 七七没敢讲出自己的心里话,只得又讪讪一笑道:“太子爷,就奴婢这副尊容,歆王一定不感兴趣的!”然后又继续腹诽:换你没准就没我苏七七那么幸运了! 苏子儒哼了一声才道:“孙小菱,你为什么要救王将军?” 七七一听这才想到为什么苏子儒不相信她:自己拒绝承认认识王大庆,那就与王大庆无任何瓜葛牵连,凭什么要救他呢,救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七七眼珠子转了一会才道:“奴婢久闻王将军神勇无比,所以早就倾慕不已,现在有机会可以救王将军,奴婢自然舍不得放过这么好接近王将军的机会!”说完七七自己都想吐,王大庆那里传来了猛烈的咳嗽声,大约被七七这话给呛的,苏子儒却哼了一声道:“你是孙运来的女儿,难不成是想利用大庆来接近本殿!” 苏子儒一番话,一下让七七想到自己现在可以顶着孙小菱的名头站在这里,那苏七七救王大庆是事出有因,这孙小菱救王大庆更会事出有因:比如以救王大庆为目的,然后接近苏子儒,再刺杀了他,为自己被送到红帐那事来个了断! 想到这里七七浑身冒汗,一心只想着救王大庆,却忘了给自己找个合适的借口,最主要是她也没想到救完王大庆后还会跟着他们一起逃跑! 七七还没找到合适的搪塞借口,一个灰衣人上来冲苏子儒道:“主子爷,都备好了,那歆王的人也收到这边来了!” 苏子儒便道:“撤!” 于是一行人便下了楼,王大庆是被两个人架下楼的,七七是被两个人押下楼的,虽没捆她,完全形成监视,七七心里才恨呀,只想等摆脱了尹长宁的追捕,自己立刻想办法把苏子儒和王大庆甩掉,按苏子儒的话,自己是有目的地跟着他,而自己得让他知道自己有多么讨厌这么跟着他们! 上了备好的马车,七七是与王大庆同乘一辆马车,她本人是不太中意这样安排的,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按人家苏子儒的意思,现在你还在被怀疑,带着你就不错了! 王大庆被人放好躺在车上后,那两人将王大庆化妆成了一个黑脸大汉,又强迫七七也化妆了,七七一下成了一个黑脸大婶,化妆后的七七见苏子儒依旧不慌不忙,心里难免又骂开了:你果然是个假清高的人,只是这是什么时候,你还是装什么清高,知不知道这是在逃命呀! 马车终于动了起来,七七才松了口气,却听王大庆笑道:“现在整个符城都戒严了,随时都有可能遇到盘问检查的人,在马车上还不如在客栈里安全!” 七七听了便有些急了:“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呆在客栈,出来折腾什么?” 王大庆又笑了:“七七你跟以前一个样子,贪心怕死,心浮气臊!” 七七愣了一下,没想到自己在王大庆心目中就这么个形象,没由地觉得失败,却听王大庆继续道:“你呀,最胆小,表面上总装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没想到现在还是这德性!” 七七就怕王大庆回忆过往,连忙打岔道:“王将军,那个青姨是不是也是从酒窑里送走的?” 王大庆看了七七一眼道:“这个恕我不能告诉你!” 七七一听才知道这话也不是可以随便问的,这可是犯大忌呀,尹长宁这么血腥地追逐过来,不就是为了救出青姨吗,自己怎么这么蠢,问这样的问题,本来是没有任何目的的,现在却越来越让人家怀疑自己,看王大庆的眼神,分明都有些疑惑了! 于是七七忙道:“奴婢只是有些好奇,没有别的想法,王将军累了就休息吧!” 王大庆却道:“别再称我王将军了,呆会遇着盘查的,记得我们家姓黄,他们若问出门干什么,你就回他们说你家男人得了急病急着看郎中!” 第十四章 逃亡之路3 七七一听心里要多别扭有多别扭,弄了半天自己居然化妆成了王大庆家里人,自己都拒不承认认识王大庆,转眼王大庆却成了自己的丈夫! 话说七七正为自己讲错话懊恼不已的时候,忽听外面有人大声问:“全城戒严了,你们不知道吗?” 七七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官爷,家中的儿子得了急病,不看郎中怕没有了性命,官爷给个方便吧!” 七七吓了一大跳,难不成那苏子儒化妆成王大庆的爹,一眨眼自己不仅多了个男人,还多了个公爹,七七气得满头大汗,却见王大庆眯着眼看着她,却有人掀帘查看起来,好在没问话,放下了帘,让他们过了,七七松了口了。 王大庆摇了摇头,七七便问:“难不成,我们就这么一直在城里晃下去!” 王大庆又没讲话,七七知道苏子儒极是信任王大庆,不可能不把怎么安排的告诉王大庆,王大庆不讲,显然是对自己有所顾虑,于是便不开口了。 遇到第三队盘查后,马车却又转回了先前落脚的客栈,一行人又重新住回原来的房间,七七才知道苏子儒带着大家出去溜哒这么一圈,就是为了避开尹长宁的人收搜客栈。 七七也顾不得苏子儒与尹长宁斗智半勇了,装了半天别人的内人及儿媳,她实在是累了,胡乱地洗了把脸,吃了饭,她就一头倒到床上,只是床还没躺舒服,又有人拍起了门,七七气得一下跳起来,急忙地穿戴好,冲了出去,刚要开口骂人,却见王大庆又被两人扶着出来了,七七忙收回到了口边的脏话,人家王大庆受的伤离死都不远了,还在折腾,显然是非常重要的折腾。 一行人又重新坐进了马车,这一次苏子儒的动作非常快,马车很快到了东城门,不知苏子儒出示了什么东西,东城门居然没有阻拦没有检查,便开了门放他们出了城,七七实在讶异,王大庆才道:“这东城门是韵王的人!” 七七才明白那王明寒找苏子儒分明就是商量如何送他们出城的具体安排,七七不由得从心里痛骂帛瑗这个卖国贼,骂完后,七七才想到自己是大岐人,应该支持帛瑗卖国才对,怎么反而是憎恨呢! 出了城门,马车跑得更快了,七七听到王大庆小声地、深情地道:“七七,过不了几天,我们就会回到家乡了!” 七七知道回到家乡,就会离某个人越来越远,这本是她一心所求的,但她却怎么也激动不起来,更不可能象王大庆对自己的家乡一往情深,那里除了乌衣巷,似乎并没什么让自己留恋的,而自己离那人越远,报仇的事怕也越发遥遥无期了,最主要是自己那十万两银子什么时候才有机会向帛瑗讨要。 因为马车一快,自然就颠到了王大庆的伤口,跑了十几里后,终于慢了下来,一夜未睡的七七却被马车摇得头更加昏沉,倚着车边就打起盹来,七七自己也很纳闷,不正儿八经地躺在床上,她反而比躺在床上容易入睡一些,看样子光凭这一点,她就比较适合逃命! 就在七七幸福地睡着的时候,马车突然又加快了速度,把七七几下就从睡梦中颠醒了,她有些不明就里地睁开眼睛,却听到王大庆轻轻的呻吟声,七七忙问:“王将军,你很难受吗?” 呻吟声“嘎”然而止,七七只得道:“王将军,你想不想喝点水!” 王大庆嗯了一声,七七才找到水袋,扶着王大庆小心地喂了他几口,王大庆才道:“歆王又追来了!” 七七叹口气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有些事是命里注定的,躲也躲不开,甩也甩不掉的!” 王大庆听了笑了一下道:“你什么时候参禅了?” 七七听了苦笑道:“等奴婢把该做的事都做完了,真的想去参禅,从此以后青灯为伴,了此残生!” 王大庆笑了一下道:“六根不净,咋看都不太象小尼姑!” 两人正在贫嘴,忽听外面有人道:“苏子儒,前面是玉凌河,看你还往哪里逃!” 七七听出是雷仁的声音,心里一紧,却听苏子儒手下的人大声道:“雷仁,就凭你有那本事拦我家太子爷!” 雷仁便道:“怎么你雷爷爷拦你家那个苏老大,还需要什么本事?” 马车跑得更颠簸了,七七自己都被马车颠得东倒西歪,就不知道王大庆躺着是否比自己好点,忽见王大庆猛地咳了一声,吐出一口血来,七七就知道一定不比自己好。 然后七七又听到雷仁的声音:“苏太子,前面是玉凌河,好象你是无路可逃了吧!” 七七听到那声音,她所乘坐的马车猛地停了下来,王大庆又猛地吐了一口血出来,大约撑着了伤口,衣服也被渗出来的血染红了,七七还没明白,一个大汉一掀帘子就把七七从马车上拉了下去,王大庆伸手想拉住七七,却没拉得住。 那个大汉象老鹰捉小鸡一般地就把七七高高地举过头,七七蹬了两下腿也没挣开,只听苏子儒不慌不忙地道:“雷仁,这个黑奴孙小菱在本殿手上,你可以抓本殿,不过抓到之前,本殿会将她摔成肉饼的!” 七七大骂了一声:“苏太子你真卑鄙!” 雷仁看见七七哼了一声冷声道:“用这么个黑奴换你苏太子的命,你还真看好了她!” 苏子儒却道:“雷仁听说你不是向尹长宁讨要过她,不过你若不信就试试你的马再往前一步,本殿将她摔成肉饼看看黑肉饼是个什么样子?” 七七知道自己的命肯定抵不上苏子儒,为了不挠乱雷仁做决定,干脆闭上眼不看雷仁,然后七七却听到有人道:“雷仁,放苏太子过玉凌河,抓他!本王有的是办法!” 七七听出是尹长宁的声音,她睁眼就看到尹长宁骑着四宝,潇潇洒洒地立在十几丈这外,明明是一腔的野心,偏显得云淡风清的。 七七鼻子一酸,眼睛一红,忙把头转向一边,却听苏子儒朗声道:“那就多谢歆王爷,下次到本殿大岐地盘,本殿一定让黑奴孙小菱给歆王把盏接风!”说完哈哈大笑一声:“走!” 尹长宁却不冷不热地道:“本王在此谢过苏太子的热忱,本王会带天香公主荣归大岐的!” 七七忙睁开眼睛,见苏子儒的脸一寒,而王大庆已经被人扶上了河边的一艘乌篷船上。 第十五章 宫中渔翁1 七七是被大汉举上船的,背对着尹长宁,所以她看不清尹长宁的表情,但知道尹长宁一直都盯着看,七七鼻子一酸心里反复在想:为什么会是尹长宁,为什么会是尹长宁? 船行远了,那大汉才将七七扔到船板上,七七从船板上爬起来,抬头看去,却见尹长宁打着马慢慢走到了岸边,只是人与马都已经很小。 玉凌河是贯穿大周与大岐的一条南流的大河,所以顺水往下去,只要刮的风向正确,都不用使桨就可以顺风顺水地过桐城,到达梧城,而眼下这风向显然非常适合乌篷船顺风顺水地南下。 因为摆脱了尹长宁的追逐,船行的速度并不是特别快,七七很快就发现一个经典的事,苏子儒每日一大早就会站在船尾,放眼北望,七七不知道苏子儒是在思虑自己的对手尹长宁还是在思虑自己的心上人天香公主,但苏子儒每天那么一站真的是非常专心,一般都会站到一个时辰,直到风把他吹凉开始咳嗽,他才会回船舱里。 七七觉得自己已经够苦了,看到了苏子儒那苦行僧的行为,方觉得自己的日子原来不算苦的,甚至还算得上快乐了。 上船第一天,七七认识人不多,所以非常自觉地寻了个角落蜷起来,但到了第三天,除了苏子儒,上至要将她摔死的大汉,下至烧火做饭的丫头婆子,都认识了个七七八八,七七便想着法跟着多混口饭吃,不知不觉去了上寅快一年了,南方的饭菜好久未曾吃过了,所以一吃上自己吃惯了十多年的饭菜,七七忍不住总想贪婪地多吃几口。 王大庆的伤也一日好似一日,船过了桐城的时候,他已经可以出舱了,有时候可以陪陪苦行僧似的苏子儒,让每早七七必看的那幅有些凄凉的画倦没那么单调,苏子儒似乎特别信任王大庆,七七与王大庆从小一起长大,真不知道他这么值得人信任的。 王大庆陪苏子儒到苏子儒入舱休息,便会向七七走来,这时候是七七最为担心的,每日一定在这个时候找些事来做,连那些烧火做饭的丫头婆子都觉得自从这王大将军伤好后,七七就变得勤快起来,只是个个都在心里觉得她还是懒一点比较好一些。 王大庆看着忙碌的七七,每次都是看上一小会,就知趣地走了,七七才开始一天的轻松惬意的生活。 乌篷船顺风顺水地一路南下,终于到了七七离开了近三年的梧城,梧城似乎并没有更奢华,甚至比当年还要破败一些,只是当年蜂拥入梧城随处可见的流民没有了,街道上行人少,给人总有种没落感。 重新回到梧城,七七有几分感慨,当年尹长宁可打算把自己丢弃在这里的,没想到三年后,不用尹长宁丢弃自己就又回到这里来了。 下了船,宫里的马车便来船坞接人了,七七不知道苏子孙儒要打算如何处置自己,如果他不关押自己,自己就得想办法在梧城生存下来,否则就只能选择在梧给活活饿死了。 七七正在想进退的时候,苏子儒与王大庆从船舱里走了出来,苏子儒看了七七一眼才道:“天下人都传言尹长宁好男宠,本殿看了这许多日子,实在没看出这个跟男人一般的黑奴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王大庆只是笑了一下没有说话,苏子儒却又继续道:“现在大庆又来向本殿来要了家去,本殿倒奇了,孙小菱,本殿就带你在身边一段日子,看你究竟有什么特别,如果你不反对,就先不把你赐给大庆了!” 王大庆愣了一下,紧张地看向七七,七七一听吓了一大跳,难怪王大庆每日只看她那么一会,原来是胸有成足,已向苏子儒要了自己,但让七七选择,她宁可选择跟着苏子儒,也不想跟王大庆家去,于是便有些馋像地道:“太子是宫里人,宫里那花花世界,奴婢喜欢,奴婢中意宫里!” 王大庆差点晕了,苏子儒听了笑了一下道:“孙小菱,如果你不说你是奴婢,本王真忘了你是个女子了,大庆听见了吧,这个小黑奴可不曾想跟你家去!” 王大庆听了生气地别过脸,七七却不理他,奴颜婢膝地跟在苏子儒身后下了船,在船上呆久了,刚一下船,人都是晃的,苏子儒看了七七一眼,七七才发现自己晃得离他有些近了,那苏子儒大约终年服药,身上的药香气极重,不象自己也终年服药,但按尹长宁的讲法,自己是一身臭气,七七有些自惭形愧,忙往后退了半步,苏子儒才转过头往下走去,七七才发现苏子儒虽清瘦了一些,但一双丹凤眼极是有神,而且生得漂亮,想到这里七七打了个寒颤,这苏子儒按尹长宁所讲可不是天香的亲哥,那也就不是自己的亲哥,自己居然觉得这非亲哥的眼睛生得漂亮,七七忙在心时念了一声“阿弥陀佛”,但因为他喜欢自己最嫉恨的天香,七七又忍不住对苏子儒好奇。 王大庆几次想撵上跟在苏子儒身有些奴颜婢膝的七七,但终还是忍了下来。 七七是另乘一辆蓝布蒙面的马车,不大,反正七七长这么大只在尹长宁那里坐过两次宽大舒服的马车,所以对她来讲有马车坐已经是非常奢侈的一件事了,她摇摇晃晃依旧差点入睡了。 七七是被人尖声尖气的:“太子殿下回宫”的声音打断好梦的,她一睁眼,马车已经进了宫,七七来过梧城,却没进过梧城的皇宫,这一进去,七七就觉得有些象当年的桐城皇宫,只是规模与奢华上远不如当年桐城的规模,甚至有些破败之象,也许正是这种破败,所以显得有些古香古气的,七七比较完了顺便归纳了一下,和桐城的皇宫格局一样,略微偏小,更见残旧,但愿自己在这里的命运强过在桐城的皇宫。 第十五章 宫中渔翁2 七七虽在歆王府呆过不短的时间,歆王府的规模不算小,在七七的感觉甚至比这梧城皇宫还要气派一些,但换了软轿的七七依旧还是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好奇地东张西望,正望得出神,一下就望到了陪着苏子儒还要到宫里述职的王大庆,七七连忙将眼睛撤开了,王大庆却一直拿眼恨着她,七七怕放下轿帘那王大庆更不舒服、更恨她,就掀着轿帘,扭着头。 王大庆偏不将眼睛移开,拿着眼一直盯着七七,所以软轿抬到了正殿,她的脖子都扭痛了,心里不由得恨恨地骂起王大庆来没事就盯着她做什么,终于在王大庆又恨她一眼后随苏子儒进了正殿,七七才松了口了将脖子扭回来。 七七没资格进什么正殿,只能在外面侯着,直等得两条腿都有些站不住了,才见苏子儒与王大庆从殿里出来,苏子儒依旧皱着眉头,七七一路跟来似乎就没见他的眉头舒展开过,王大庆陪苏子儒在殿前讲了一会话,才作揖告辞,走前又拿眼恨七七,七七忙把头别另一边去,好在与刚才别的方向相反,否则七七真担心她的脖子是否还能扭转回来。 等王大庆走远了,苏子儒才道了一声:“回宫!” 七七知道眼下这苏子儒算自己的正主了,不过心里又有些小小的想法:自己与那尹长宁是签了一世契约的,与这苏子儒可是没签契约的,是不是自己来去应该自由自在才对! 在十几个严肃的跟随面前,七七还是收起了比较不实际的想法,大家都摒神敛气的,想那苏子儒不一定会比尹长宁手软,就他利用平民那么招术,显然也不是什么善茬,于是七七老老实实跟着苏子儒走进太子宫。 七七一进殿,便见一大堆早就候在那里的人乌丫丫地跪了一大片,七七才想到自己跟的人都是贵人,磕头就跟寻常老百姓家吃饭一样的平常,对面行礼的人站了起来,自己这一面的人呼啦啦地跪下去,七七连忙也跟跪下去,听大家口称太子妃,七七才悄悄抬眼打量对面为首的那个贵气的女人。 眼前这个太子妃曾是金乌的公主,七七见了只能替天香叹息,金乌公主除了一身贵气,实在没天香生得一半好,即不会长公主的恩威并济,也不会尹妃的楚楚可怜,还不具备方珍珠的风骚迷人,更没有天香的美丽动人,就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苏子儒,想开口问候一声居然都没讲出什么来。 苏子儒却连应付她都懒得应付,七七见惯了长公主的骄横,看到了天香的高傲,以为公主个个都象斗鸡一般,没想到这个金乌公主又是个另类,见着苏子儒是唯唯诺诺,萎萎缩缩,连句完整的话似乎都讲不出来,越看苏子儒那张脸,七七越觉得苏子儒做了一桩赔本生意。 金乌公主大约经历了一番挣扎,终于鼓足勇气准备上前说一番问候的话,苏子儒却一句不耐的话:“本殿刚从外地返回,劳累了!” 那金乌公主立刻就嘎然而止收了话,连忙告退带着人恭恭敬敬地退了下去。 苏子儒掏出手绢咳了一会,抬脚往寝宫走,七七也连忙抬脚跟上,苏子儒忽然停了下来,吩咐人给七随便找个落脚的地方。 七七立刻就被人带出了苏子儒的寝宫,到了下人房,真的随便地给她找了一个小小的房间,七七只能如野草般准备扎根下来,兴高采烈地住了下来,不过月余前才用古黄松石计价的七七,忽然又回到了初识尹长宁的住在将军府的那般境界,一时还有些不能适应,于是不得不叹道: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呀! 七七往床上一躺才发现,居然又到了九月份,只是南边比较热,凉得慢些,蚊虫却比北方多,七七一下怀念起尹长宁那张宽大的、有着鲛纱为帐的大床来,那上面躺着多舒服呀,哪象现在躺的这张床,铺的是木板和稻草,一翻身还吱嘎吱嘎地响个不停,睡了一会又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咬自己,忽想到青姨无端失踪,会不会是让苏子儒给偷偷通过地洞送回了梧城皇宫,一想到青姨,七七更睡不着,在床上翻到下半夜,终一翻身起来了,决定四下巡摸一下,看能不能发现青姨的踪迹。 梧城的太子宫没有单立门户,而是建在皇宫内的,不知是没有心境还是财力使然,七七便沿着太子宫的人工湖慢慢地寻着,发现巡逻的或是绕开或是躲藏,七七慢慢也不知寻到哪里了,只觉得那湖水似乎更加明净了。 走得天有些朦朦亮了,走得有些辛苦的七七有些困意了,本想寻个地方坐下来歇一歇,辩个方向就寻回去的路,却发现湖边有一个青衣人垂钓,七七很有些好奇在皇宫里居然有人这么早起来钓鱼,于是便坐在那人旁边的一块大石上看着。 七七一坐在那里,那人很快就钓起了一尾大鱼,七七一个劲地拍手道:“真厉害!” 那人听到声音吃了一惊,回头看着七七,七七愣了一下,这个人生得真的才叫好看,什么尹长宁、帛瑗、苏子儒似乎都没他生得好,七七词穷,只想到了一个貌似潘安,但她又没见过潘安,所以一下觉得这个潘安究竟有没有这人生得好,找不到来形容的词语,七七只能放弃了。 垂钓的人明显在岁数上要比尹长宁等人年岁长一些,那人并没有因为七七打扰他就不悦,而是非常和霭地道:“小公子,叫什么名字?” 七七忙道:“孙小菱!” 那人有些奇怪地问:“怎么是个女孩子的名字?” 七七听了愤怒了,难道自己真的就那么不象个女孩子,于是七七一下从石头上跳下来,那人便道:“怎么你也会钓鱼? 七七一听才想到自己根本都不会钓鱼,于是叫了一声:“大叔,钓鱼有什么困难的,是人都会!” 第十五章 宫中渔翁3 那人听了有些诧异地看着七七,七七把扇子往腰间一别,刚要拿鱼杆,那人却道:“你扇子上的可是大周国尹长宁的墨宝,可否借老夫一观!” 七七愣了一下,没想到尹长宁的墨宝似乎还很有名气,帛瑗夸过,眼下这个男人分明也有夸奖之意,弄不好这扇子也是个什么宝贝,七七下意识将那扇子往腰后挪,那人显然是个极有教养的人,一见七七的举动,便没再向七七借扇子一观,只笑咪咪又和霭可亲地将手中的鱼杆递给了七七,七七一下抢到手里,她分不清什么是好竿,什么是不好的竿,但那握在手中的地方分明嵌了翠玉,便知道这竿绝不会是不值钱的东西,那么眼下这人一定是非富即贵,于是七七奴颜婢膝的情结又立刻冒了出来:“先生这竿入手,摸起来真是舒服!” 那人一听淡淡一笑道:“竿的好坏可不在摸着舒服不舒服!” 七七一听了这话真算世外方人,自己也太不上档次了,居然跟世外方人谈论银子,便讪讪问:“那在于什么?” 那人促狭一笑道:“而在于钓不钓得到鱼!” 七七一想这个人也没讲错,一柄再好的鱼竿,它最终的用处是用来钓鱼,更是惭愧地道:“先生讲的没错!” 那人便道:“看你的模样,应该不会钓鱼吧!” 七七觉得这个人很睿智,骗他似乎也骗不上去了,只有老老实实地点点头问:“先生是什么人?” 那人笑了一下道:“老夫只是一个渔翁而已!” 七七听了总觉得不对味,在宫里什么样的人需要靠钓鱼讨生活,那渔翁却笑道:“小菱姑娘既然不会钓鱼,老夫今天精力好,就教你一教!” 于是入宫的第二天一大早,七七都在跟这个宫中渔翁学钓鱼,渔翁非常有耐心地告诉七七哪种鱼用哪种鱼饵,如何看鱼标,如何下饵,如何…,但钓鱼讲究的是耐性,而七七缺的就是这个东西,就她那浅薄的钓鱼水平,把两只眼睁到最大也看不到鱼标的沉浮,所以很快七七就爱上了帮渔翁往鱼钩上挂饵和用网把那人钓上来的鱼用鱼网网起来放进备好一个木桶里,两人配合得非常好,不停地有鱼上钩,七七也有了难得有的笑声,多年没有的快乐似乎在这一天就回来了! 两人一直钓到太阳爬到半空,渔翁才道:“小菱姑娘,今天一早有你一起钓鱼真好,这是老夫许多年没过过的快乐日子了,也是老夫少有的好运气,钓了这么多鱼,这些鱼都送你吧!” 七七先是张着嘴乐,一听渔翁将鱼送给自己,一下愣住了,当然不是鱼不好,显然这些鱼都不是市面上卖的那种便宜的东西,而是这么一大桶鱼,她拎回去放哪儿。 渔翁见七七为难的模样,非常得意地扬长而去,七七只得拎着桶走了几步,实在太重了,于是想了想,将那鱼全倒回了湖里,看着那些鱼儿重获自由,畅快地向四处游去,七七羡慕地想自己哪一天也能象这些鱼儿一般,自由自在地想往哪儿游就往哪儿游! 放了鱼,七七拎着空桶,转身往太子宫的方向走,忽听有人喝道:“大胆刁奴,你把皇宫当成什么地方了?” 七七愣了一下,还没明白过来,一大群人就出现在她面前,为首的居然是几年未见过的,自己在心里恨都长起芽的嫡母——大岐蕙皇后。 想着复仇是一回事,真正碰到这样的蛇蝎女人,七七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但忽想到自己眼下这副尊容,连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何况这个与自己相交没有几面的“嫡母”如何能认得出来。七七便停止了后退,小心地放下桶,一个老宫人冲过来挥手就给了七七一个耳光:“大胆刁奴,见着娘娘还不磕头!” 七七跪的人多了,但偏生就不想跪眼下这个女人,捂着挨过耳光的脸,眼泪也涌了上来,那老宫人一见七七倔强地站着,立刻又要再出手,那皇后却道:“好了,把那黑奴带过来,本宫有话要问她!” 程蕙移步到了一个亭子,七七便被一大群人带到程蕙面前,程蕙坐好后才问:“你叫孙小菱?” 七七想到自己是冒充那孙小菱的,也没必要不承认,于是点了点头,程蕙又道:“你父亲是孙运来,大岐的太常侍,受苦了!” 七七从心里哼了一声:我苏七七是你这个蛇蝎女人送到军营的,那孙少苹也是你送去的,这孙小菱还不是你和那苏兰安无能,才落了个这样凄惨的下场,自己活着究竟是为什么,不就是为了找这个女人报仇吗? 想清楚了,七七才跪下道:“奴婢是孙小菱,奴婢见过皇后!” 程蕙听了一下伸手扶起七七道:“可怜的孩子,别那么见外,起来吧,本宫听子儒说将你从北边带回来,心里才多了几分安慰!” 七七从心里哼了一声,程蕙却道:“听说你在北边,一直在歆王尹长宁的身边当差?” 七七想这才应该问到正途上来了,于是点点头道:“是,娘娘,奴婢在军营中毁了容颜,那歆王见奴婢勤快听话,就将奴婢带在身边使唤!” 程蕙又叹了一声:“可苦了你了!”然后又道:“你即在歆王手下当差,可常用见着天香公主,你们可都是大岐的子民呀!” 七七心里冷笑道:怕这两个大岐子民在你心目中的地位完全是不一样的吧!面上却点点头道:“自然经常遇得着!” 程蕙便叹口气道:“她可好?” 七七心里又道:你觉得能不能好呢?面上却道:“好着呢,歆王疼爱她无胜过于疼爱王妃长公主!” 程蕙听了眼圈一红,七七才发现程蕙和几年前一比虽然依旧美艳无比,又象老了许多,眼角都见着那种极深的皱纹了,脸色更大不如以前那么娇嫩,七七见程蕙这样,无端地高兴起来。 第十五章 宫中渔翁4 再往后,七七没太听得清楚程蕙都罗索些什么,只是从她语气可以听得出,她极想念天香,七七不由得又伤感了,天香好歹是远嫁,有名有份的,自己是何等凄惨,就不知道姥姥有没有程蕙挂念天香般挂念过自己。 程蕙问了天香不少事情,七七撵东撵西地回了,程蕙又无法对质,正要放七七回太子宫,那老宫人忽指着七七放在一边的桶道:“娘娘,这刁奴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这桶是皇上钓鱼用的,一定是这刁奴偷了皇上的鱼桶!” 七七愣了,是觉得那个渔翁很亲和,没想到居然是自己素未谋面的亲爹苏兰安,果然那程蕙一听就立起身,老宫人将桶翻了起来,七七便见桶底有个“兰”字,似乎是出自于是什么人之手的草书,然后雕刻上去,程蕙也不由得提了声气:“快快如实招来,这桶时哪里偷来的?” 七七一想到亲爹立刻火就上来了,指着那有“兰”字的桶道:“你们凭什么诬蔑奴婢,奴婢几偷过桶,又有谁瞧见了!” 老宫人便道:“这桶就是凭据,这桶是皇上专用,几时会到你手里!” 七七便道:“如果奴婢说这桶是皇上送给奴婢的呢?” 七七这一句话连程蕙也忍不住生气了,一拍石桌便道:“真是个喜欢讲胡话的刁奴,皇上生平最喜爱钓鱼,将这鱼桶当做至宝,怎么会轻易送人,来人,掌嘴!” 七七一听才知道这在皇宫里还真没有什么黑白正确的事,就得比谁的地位高,谁就讲话算数,正在僵持不下的时候,七七却听到苏子儒有几分沙哑的声音传了过来:“母后,这里好热闹!” 七七然后听到程蕙不冷不热地道:“是子儒呀!”这样的态度让七七也吃惊,几年前在桐城的皇宫,这母子两似乎不是这样的,不知是不苏子儒舍弃天香公主,两人生了间隙?苏子儒不理会程蕙的脸色,慢慢走了进来道:“孩儿给母后请安了!” 程蕙却皮笑肉不笑地笑了一下道:“本宫还真承受不起,那礼就免了吧,本宫现在还要忙着处置贼人!” 苏子儒一听看向七七道:“母后要处置的贼人可否是这个黑奴?” 程蕙便道:“正是!” 苏子儒便道:“那想母后有些误会了,这个黑奴是儿臣从北边带回来的,平日极是老实本分!” 七七不知道程蕙怎么想,听贯了尹长宁骂她油嘴滑舌、奸佞刁钻,苏子儒夸她老实本分,七七还真一时无法适应,程蕙听了哼了一声道:“子儒的意思就是本宫错了!” 苏子儒忙道:“儿臣不敢,现在有人讲桶是黑奴偷的,孩儿认为可以让人去请示一下父皇,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七七看着程蕙的头扭到一边,她闻到了一股子交战的味道,从苏子儒与程蕙的对话中,她听出两人肯定不和,程蕙是自己最大的敌人,与苏子儒不和,自己看样子可以暗中帮帮苏子儒更恨她,却听程蕙怒道:“为着这么一个贱奴,有必要那么大费周章吗?来人,打!” 七七一听才想到一个更关键的事:这程蕙的架式,不打自己肯定不罢休,自己想帮忙让苏子儒更恨程蕙的前提是自己必须活着! 七七一想到这里连忙跪了下来哭道:“娘娘饶命,那桶真是皇上赐给奴婢的,还跟奴婢讲:见桶如见圣上,奴婢正是有依恃才敢那样,奴婢错了,奴婢错了,以后奴婢都不敢了,而且皇后如果打了奴婢不就是打在皇上身上!” 苏子儒听了愣了一下,在他的心目中,苏兰安似乎不会赐桶给人家做护身符的,程蕙听了却冷笑一声道:“好个孙小菱,你说皇上赐你金桶是免你死的,好呀,从今儿起,那桶你一天也别离手,如果离手了,本宫再来行刑,到时候可不是掌嘴那么简单!” 程蕙讲完,便带着大队人马扬长而去,七七听了一下愣住了,苏子儒却忍不住想笑,却又不好一下笑得太爽快,所以他一下咳了起来,七七也猛烈地咳了起来,然后一屁股坐地上,早知道这样还不如让程蕙撑几巴掌好了,难道从今往后她都得拎着这只桶,显然这只桶的木质非常地好,所以比较沉,七七真是欲哭无泪呀! 苏子儒咳过后终是笑出来了道:“走吧,现在你有护身符了,可是个身价倍增的东西!” 七七再咳了一通才讪讪地拎起桶,跟着苏子儒身后向太子宫走,刚走几步还好,只是本来身体就差,拎着那桶,没几步就气喘吁吁了。 七七刚要停手,苏子儒却小声道:“在这宫里,皇后的势力无处不在,如果放下了被掌了嘴,本殿也是袒护不了你的哟!” 七七一听连忙把桶拎上,苏子儒得意地迈步往前走了。 回到房间,七七恨恨地将那桶扔到地上,但一想到那是保命的东西,连忙又扶了起来,心里把那程蕙骂得狗血喷头,把苏子儒也骂了好一会,才觉得浑身酸痛,七七把那宝贵的桶放在床边,无力地躺在床上,早知道这样,自己跟着苏子儒到这皇宫来做什么,还如早逃走早去寻找逍遥快活,但想想一路上自己似乎也没有可逃走的机会,七七又叹了口气,自己终于又回到了程蕙身边,自己绝不能便宜了这个臭女人,然后又想青姨究竟被苏子儒藏到哪里了,早知道找不到,早上还不如不出去,人没找到却落了个如此下场,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一大早,七七就拎着桶来到昨天遇到苏兰安的湖边,想找苏兰安给她换一个护身符,这个拎着实在太累了,只是她等了一整天,也没等到,天昏黑下来,才灰溜溜地拎着桶回了太子宫那间小屋子,看到别人吃饭才知道自己居然饿了一天,见有人给自己送了一份饭,也就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第十五章 宫中渔翁5 一连三天,苏七七都是这么打发日子的,直到第三天日落的时分,苏子儒似乎从宫里出来,路过湖边,遇着了七七,有些诧异地问:“是说,一整天唤你侍候都没叫到人,原来在这里!” 七七才懒得相信苏子儒这鬼话,他一个太子,如果真想让她侍候,随便一句话,那宫里的人还得翻天覆地地找起来,怎么可能三天都找不着自己呢,但面上七七不回话,却也只能讪讪地笑着,苏子儒看着七七拎着桶忍不住又笑了,笑过后才问:“小菱黑奴,你拎个桶整天呆这湖边干什么,用桶捞鱼?” 七七哼了一声道:“太子殿下,奴婢是三天前在这里遇着皇上的,所以这三天都来这里,就想请皇上给奴婢再赐一张护身符!” 苏子儒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才道:“原来是这样,不过,据本殿所知,皇上只有每月初六风雨无阻地到这里来钓鱼!” 七七一听咬着牙就想踹苏子儒一脚,这丫的肯定是知道自己天天来,也知道那苏兰安每月初六才到这里来钓鱼,却让自己拎着桶跑了三天,七七那个恨呀,但一想到自己真能遇到苏兰安,并且求他赐张护身符,那至少得等一个月,也就是说自己至少很拎这么个桶过一个月,七七担心起自己未来的日子,一时忘了恼苏子儒了。 回到房间里,七七一下把那桶扔到一边,然后倒到床上,在这里显然不如在尹长宁那里混得风生水起,一来就让她“嫡母”给了个下马威,让她天天拎个鱼桶,七七发恨地想,等哪天自己非让她每天顶个马桶在宫里走。 几天来没吃好没睡好的七七,不知怎么躺在床上就是睡不着,不由得深深地怀念起尹长宁的马车和尹长宁的肩膀,本以为没有报着仇,至少离尹长宁远远的,那是大快人心的事,怎知自己怎么快乐不起来,她就不知道自己如果一旦大仇得报,是否才能真正快乐起来。 到天快亮的时候,七七才睡着了,刚睡了没多久,就有人拍门说苏子儒叫她去书房一趟。 百般不情愿的七七忙从床上爬起来,被人带到苏子儒的书房,七七进去后,发现这书房还没有尹长宁的书房大,但里面的东西都是精品,当然比起一般人家的书房,那又是一般人家无法可比的。 七七恭恭敬敬地行了礼起来后,那苏子儒用帕子捂着嘴咳了一声才道:“孙小菱,有人告诉本殿,说你是可以使用的!” 七七愣了一下,不知道苏子儒这“有人”究竟是指哪一个“有人”,于是低下声道:“奴婢不太明白太子殿下的话!” 苏子儒便道:“那本殿现在就想委你一件差事!” 七七一听苏子儒也有差事委给自己,于是便道:“太子爷,奴婢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胜任?” 苏子儒看了七七一眼道:“能,你一定能胜任!” 七七便道:“那太子爷请示下!” 苏子儒便道:“你只要在约定的时日,将一样东西放在尹长宁房间的枕头下,就算完成了!” 七七一听愣了一下,猜也能猜苏子儒让她放的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于是便道:“只是奴婢现在人在大岐,如何可以将东西放在歆王枕头下!” 苏子儒便道:“你放心,本殿会让你回到尹长宁身边的!” 七七一听忙道:“太子殿下,这样简单的一桩事,您还是委别人吧,奴婢救了王将军,别说放东西,人一出现在歆王爷的地界,肯定是给乱棍打死的!” 苏子儒笑了一下道:“这事委给别人可不成,这尹长宁长这么大,床上除了你还没别人在上面过过夜,所以只能是你!” 七七想着尹长宁时常有美人在怀,怎么会只有自己一个人在他床上呆过,有几分不相信,苏子儒道:“你以前所犯的事,怕比放大庆的事还严重的事都有,尹长宁也没有把你怎么样,想最多也不过是一顿板子罢了,所以你无需顾忌!” 七七一听心里就骂开了:你苏子儒还真是站着说话不嫌腰疼,一顿板子说得轻巧,你咋不去试试! 苏子儒看着七七的脸色不好,于是便道:“别忘了,你可是收了人家银子的!” 七七一听顿时泄了气,为着那十万两银子,自己挨顿板子就顿板子吧,只求别丢了命,于是便道:“那好吧,日子就由你定,什么时候送奴婢回去!”七七也知道苏子儒口中的“那人”应该是帛瑗,别说这帛瑗还真是个大卖国贼,什么样的人也敢合作! 从苏子儒的房间退了出来,七七沿着那湖边走,却听有道:“皇上,这天气已经寒凉了,怎么总是夜里来湖边?” 七七一听就听出是那嫡母程蕙的声音,然后听到与自己钓了一早上鱼的渔翁淡淡地道:“朕只想来这里转转!” 七七一下激动了起来,终于等到了渔翁,自己应该想办法让他另赐一样好随身携带的护身符,这时七七才发现那鱼桶居然没有被自己拎着,想着程蕙,她不由出了一身冷汗,却听那程蕙急道:“皇上这些年都少有出‘永安宫’,今日心情看上去很好!” 七七现在知道这皇上应该就是自己的生父苏兰安,看样子这程蕙“嫡母”与自己生父的关系也不太好,可见程蕙确实人品比较差,要不怎么大家都不与她交好,只听苏兰安依旧淡淡道:“朕想一个人逛逛,你退了吧!” 程蕙忍不住叫了一声:“皇上!” 七七没听到苏兰安的回话,大约走了,却听那老宫人道:“皇后,回了吧!” 七七一只要回了,动了一下,却听那老宫人厉声道:“什么人?” 七七一想是躲不开了,只得硬着头皮走了出来,那老宫人一看到七七便道:“娘娘,又是那个又丑又黑的黑奴,她一天鬼鬼祟祟的,形迹极为可疑!” 第十五章 宫中渔翁6 七七一听就气,自己怎么就形迹可疑了,刚要辩驳,那个刚受了苏兰安气的皇后娘娘有几分憔悴的脸一寒道:“本宫瞧着她怎么也形迹可疑,不会真的是北边混进来的奸细吧!来人,拖下去好好挎问!” 七七一听刚想大叫“冤枉”,几个仆妇便如狼似虎地将她扑倒在地上,按住就开始用板子招呼,一边打一边还不断地逼问:“是不是奸细,不讲老实话,今天打死你!” 七七不知道这些人有权有热的人,怎么都有这爱好,那棍子、板子都是随身带的,几板子就差点把她打断气,七七后悔今天怎么一冲动就忘了拎那御赐的鱼桶,于是很不甘心地嚎了起来。 七七嚎了几声,才发现眼下的情形与在尹长宁那里是有本质区别的,在尹长宁那里嚎几声,打板子的人自然会放轻些,尹长宁也时常会有心软的情况,棍刑板刑打几下也就取消了,这里越嚎,那皇后的脸色越发不好看,有个有眼力健的仆妇干脆用她那香得腻人的帕子将七七的嘴捂了起来,往屁股上招呼的板子越发地狠了。 正在七七苦捱的时候,忽听有人尖声道:“大胆,谁敢在‘永安宫’宫门前撒野!” 七七终于听到救星来了,却听那人道:“老奴不知道是皇后娘娘,给娘娘磕头了!” 七七一听是一个怕程蕙的,非常失望,程蕙哼了一声又要叫继续打,却听到苏兰安不悦的声音传来:“一个皇宫还不够你折腾了,还要折腾到朕这宫门口来吗?” 七七听到一阵忽啦啦跪下的声音,然后她就看到那个让她恨之入骨的亲爹出现在众人面前,七七但愿她亲爹看在那天还玩得愉快的面子上,放过她一马,但程蕙这顿板子确实打得不轻,她本来就不算太好的身躯终于挺不住了,一下晕了过去。 七七醒来的时候是爬着的,却听到苏子儒的声音道:“父皇,此计成与不成都必须一试才知道!” 苏兰安有几分苍老的声音传了过来:“朕不管你与皇后如何折腾,只是朕不想你拿这个黑奴的性命去赌大岐的运程!” 苏子儒连忙道:“父皇,这个黑奴与父皇素未平生,怎么父皇却把大岐的江山看得不如黑奴的性命!” 苏兰安听了有些不悦道:“朕这么讲不需要什么原因!” 七七听了眼泪一下就涌了上来,如果当初入宫,她亲爹就可以如此护着她,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但现在她可以感动到流泪,但怎么也无法消除心中对她亲爹的憎恨。 苏子儒忙道:“父皇,尹长宁重撑了兵权,看似有人在暗中帮忙,实质上却是大周皇上对大岐国的国土还是不甘心,事关国家存亡,父皇请三思呀!” 七七在心里把苏子儒骂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通,却听苏子儒又继续道:“父皇,尹长宁一得了兵权,就在北济到桐城的地段大肆屠杀肃清反叛他的异已,用血流成可、血殍遍野绝对不为过,父皇,那些可都是我大岐的子民呀,再拖下去,尹长宁在桐城西至玉凌河,东至海边的防线一旦布好,反对力量又被他肃清,父皇,那时候怕不仅仅是梧城保不住的事情,皇上怕连立锥之地都没有了!” 苏兰安听了大喝一声:“大胆!” 七七听到苏子儒跪下的哭道:“父皇一生的心血都付水东流了!” 苏兰安听了忽然大笑起来,然后带着悲音地道:“一生的心血,我一生几时想要过这样的东西,帛欣想要这些,让他拿去吧,拿去了,我安心!我安心!” 苏子儒连忙叫道:“皇上,请皇上三思!” 苏兰安生气地道:“朕不需要三思,可用的人多了,为什么偏是这个黑奴!” 奇?苏子儒叹了口气带着悲怆的声音道:“皇上,儿臣连天香都舍了,还有什么可用的人呢?” 书?苏兰安哼了一声道:“那个尹长宁难不成真是鬼神附了身,怎么就打不过他呀?” 网?苏子儒不知如何回苏兰安,叹了口气道:“皇上,那尹长宁除了用兵如神,而且手段极是残忍!”苏子儒又觉得词穷,语气一顿又道:“皇上,这个计策要执行就得早动手,现在帛瑗肯跟我们联手,如果尹长宁真的打下了梧城,怕帛瑗那人会翻脸,他是最没信用的一个人,而且尹长宁一定不会要了黑奴的性命的,儿臣愿用人头担保!” 苏兰安哼了一声道:“你如何这么肯定?” 苏子儒忙道:“虽儿臣暂时没有查出是个什么原因,这黑奴冲撞尹长宁的时候多次,以尹长宁的性格都没处死她,就是奇事,并且她手里还有尹长宁亲自题字的纸扇。” 苏兰安听了有几分不悦地道:“尹长宁会写字给他身边的黑奴题个字有什么奇怪!” 苏子儒忙道:“尹长宁的墨宝是天下出了名的,但却是楷书天下有名,父皇有见过尹长宁的行书吗?” 苏兰安愣了一下道:“确实没听见过尹长宁的行书。” 苏子儒便道:“父皇,尹长宁为这个黑奴所题的扇字,却是行书,由此可见这尹长宁对这黑奴绝对不是一般的宠爱,所以,请父皇相信儿臣,黑奴此番去,绝计不会丢掉性命的!” 七七对楷书、行书是个什么样子略有点迷糊,不知道尹长宁写得出又如何地与众不同,只能害怕地等着苏兰安做决定,她救出王大庆后还真有些怕回去见尹长宁,甚至在心里做了决定苏兰安坚持不让自己回去,那么自己就原谅他,以后都不再恨他了! 苏兰安沉默了一会才终于道:“子儒,为父就相信你一次,如果黑奴真有个三长两短,你也后也不用来这‘永安宫’了!” 苏子儒长长地松了口气道:“儿臣谢父皇以大局为重,儿臣这就将黑奴带走了!” 七七失望透了,连骂都懒得骂了,苏兰安却从七七腰间抽出绢扇打开了,忽七七听到纸扇落到地上的声音,然后听到苏兰安喃喃地道:“天意呀,天意!” 七七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却进来两个太监将她抬到一个架子上放好,苏兰安弯下腰捡起了扇,小心地插在七七腰间,伸过手想摸她的脸,终是把手放了下来,七七发誓就是自己被尹长宁打死了,也决计不放过这个心狠手辣的亲爹。 恨完亲爹,七七才开始想到自己到了大岐皇宫,怎么也没见着青姨,当然她呆时间不长,行动也不方便,但青姨真的就好象消失了。 第十六章 尴尬重逢 苏子儒及两个太监跪下行了礼后,就立刻抬着七七匆匆忙忙出了“永安宫”,七七不得不将自己担心青姨的心又放在担心起自己来。 很快,七七就感到自己被两个太监放上了马车,苏子儒道了一声:“动作要快!”吩咐完苏子儒也咳着蹬上了马车,在七七旁边坐下,马车就立即开始跑动了。 苏子儒用张素净的帕子捂着嘴咳了一会,才道:“本殿会让人将你送到尹长宁的大帐,那要放到尹长宁枕下的东西,等你安稳下来,自有人给你送去。” 七七闭着眼睛装没听见,也就没搭理苏子儒,苏子儒也没生气又道:“总之你把这桩事做了,自然就有人会给你送银票来!” 本来痛极的七七,一听到银票顿时来了精神,差点用手撑起了身,只是腰间实在太痛,以至于没有成功,又跌回了马车,苏子儒才道:“你认为有没有问题?” 七七连忙睁开眼睛摇了摇头,两人谈妥了细节之后,苏子儒没有再开过口,只是不停地咳嗽,大约这些日子也十分操心,要不也不会象这么要死要活地咳,七七只觉得苏子儒真是挠她清静,恶毒地想着苏子儒的身子骨还不如自己时,会不会早死,她自己也开始咳了起来。 苏子儒好不容易才止住了咳有两分不悦地道:“本殿是幼时痛伤了肺腑,落下咳疾,你这么要死要活地跟着学是为个什么?” 七七才觉得自己真够冤枉的了,一阵猛咳后才道:“太子殿下不是讲歆王不会责罚奴婢吧,甚至非常宠爱奴婢,这咳嗽正是歆王用棍子把奴婢给宠出来的!” 苏子儒听了立刻没有回声了,七七却又讥讽道:“弄不好,这次回去,歆王又生了宠爱之心,或许比以前哪次都更为宠爱,再一顿棍子,就把奴婢的咳嗽给治好了,奴婢只能在大周的地界给太子爷烧高香了!” 苏子儒依旧没有开口,七七暗暗得意起来了:苏太子爷,你小样的,对付天香你还有办法,对付七七小姑奶奶,你就没辙了吧! 七七一得意,那咳嗽立即轻了许多。 苏子儒却又开口道:“这次回去,你首先要把命保住,然后才有福消遣那十万两银子!” 七七在心里绝望地骂了起来:苏子儒,苏七七小姑奶奶只要能活下来,总有一天会剥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用你的油把天香给炸了。 七七想着是很过瘾,但看苏子儒那份清瘦,又怀疑他能炸出多少油来,于是连腹诽也懒得腹诽了。 马车载着七七与苏子儒跑了几天,七七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身上火辣辣地痛,那苏子儒却不给她用任何药,南方的天气还是炎热的,不过两天,七七就发起热来,身上除了更痛就是冷! 马车终于停了下来,苏子儒看了七七一眼,下了马,站在一边道:“这样是为着你好!” 七七心里骂了一声:放屁,为着小姑奶奶好,那换你来试试,是个什么滋味! 苏子儒下了马车,马车又继续向前,大约走了两个时辰,七七处于昏迷之际,却听人有道:“什么人,站住!” 七七听到有人道:“这是大岐太子爷送给歆王的礼物,还让小的带句话:大周国若有南犯者,均如此奴!” 七七听到刀挥过的声音,然后那人惨叫了一声,外面便归于沉寂了! 然后有的掀车帘的声音,七七又惊又怕,但却无力阻制或改变任何事情,只能等待更悲惨的命运来临,就听有人道:“这个人怎么被打成这样,赶快呈报上去!” 意识慢慢迷糊的七七听到了雷仁的声音,七七真的恨不得就这么死了算了。 七七没有死,所以只得睁开不太想睁开的眼睛,入眼的首先就是尹长宁那张冷若冰霜的脸,七七干笑一声道:“将军爷,没想到小黑奴还得回为侍候您!” 尹长宁哼了一声道:“你认为你还有机会侍候本王吗?” 七七眨了几下眼睛道:“将军爷,奴婢…奴婢知道错了!” 尹长宁又哼了一声道:“讲讲,错在哪里?” 七七便用更微弱的声音道:“奴婢…奴婢…,奴婢见那王将军生得好模样,所以…所以…奴婢以为救了那王将军,那王将军说不准能给奴婢一个归宿…”七七话还未讲完,尹长宁一巴掌拍到她非常火辣辣的屁股上,七七惨叫一声道:“奴婢真的知道错了,没想到那王将军竟把奴婢送给了苏太子,苏太子那太子宫也不好混,皇后娘娘总找他岔,奴婢又惹他们烦,他们甚至觉得奴婢救王将军都是有目的的,所以打了奴婢一顿,就把奴婢送回来了!”七七话一讲完,屁股上又挨了几巴掌,七七便发自内心地哭了起来:“将军爷打死奴婢吧,奴婢给将军爷丢脸了!” 尹长宁又给了七七几巴掌才道:“你还敢撒谎,还敢撒谎,看我今天不打得你讲真话!” 七七挨不住痛只得道:“将军爷,奴婢都讲,奴婢把所知道都讲,一字不拉地讲!” 尹长宁却哼了一声道:“本王不稀罕,告诉本王,你是怎么冒充天雪进军营的!” 七七一听愣了一下,那段往事很凄惨,她不愿意回忆,似乎也就迷糊了,于是避开道:“奴婢在大岐皇宫没有找到青姨,真的很用心地去找了!” 尹长宁没有停步,七七连忙道:“将军爷,这次是那苏太子让奴婢回来害您,说只要害了您,那十万银子就归奴婢了!” 尹长宁转过头看了七七一眼,转身往外走,七七忙叫:“将军爷,苏太子让奴婢在您枕下放一样东西,说放了就可以拿银子了!” 尹长宁没回头,淡淡道:“你准备不准备放呢?” 七七忙道:“奴婢觉得还是将军爷送的那扇坠比较实在!” 尹长宁才笑了一声道:“是不是你想告诉本王,你如何变成天雪进了本王军帐的事并不重要,而是你认定了那块扇坠更实在!” 七七一听才觉得这话算是送到了尹长宁的口里,也许她潜在也是这么认为的,尹长宁得意地回过头对七七道:“小黑奴,本王吃定你了,快点把伤养好,本王再好好作贱作贱你!”说完走了出去,七七松了口气却无端地脸热起来,爬在床上大声地咳了好一会,那脸热才褪了下去,七七便爬在床上胡思乱想,想得最多的却尹长宁那句要作贱她的话。 第十七章 密信风波1 七七身上的板子伤好用了差不多快一个月了,虽她占着尹长宁的床,尹长宁很忙,极少在房间里,偶有回来,进出的都是一身戎装的将领,七七知道也许她所盼望的那件事终于有了端倪,从苏子儒的口气和眼下尹长宁的举动,南下似乎已经成为事实了,七七即忐忑不安,又非常期待,她实在盼望尹长宁大军进梧城,活捉她生父与“嫡母”那天的到来! 慢慢地七七可以下地了,一次,几个换药的侍女走后,在她的手边留一封信,信上有一张纸条,纸条上只有两个字“银票”,七七便明白这封信是用来做什么的了,见信有火漆封口,显然是怕人拆了,七七看着银票两字,犹豫了一会将那信揣入怀中,将那字纸烧了。 七七板子伤好后,终于可以摇着扇子走出房间的时候,却发现这个天气根本用不着扇子了,并且不仅不需用扇子,还需穿袄衣了,七七看了手中的那把扇一眼,只得悻悻地别在腰间,一走出房间又发现另一件让她不太舒服的事,尹长宁那些个贴身护卫都用看异物的眼光看她,个个眼里带着不屑,七七打心里地生气,看样子,除了尹长宁还真没几个相信她会看重扇坠而不看重十万两银子。 这让七七非常地不舒服,但她没不舒服多久,尹长宁的大军终于扑天盖地地南下了。 七七骑上自己许久没骑的小白马,才发现也不过才一年光景,它就长成了大白马,自己许久未骑马,反而有些生疏了。 七七正驯着自己的马,却有一将领的马在七七身旁停了下来,七七忙拉住马看了过去,那人摘下头盔,七七才认出来竟然是孙少白,七七乍一见到孙少白有几分口吃地叫道:“孙参军!” 孙少白笑了一下问:“小苹好久没见过了,怎么不叫我哥了!” 七七才想到自己一直冒充着人家的妹子,连忙道:“哥,你看…你看我一见着哥,激动得竟然…” 孙少白依旧笑了一下道:“小苹长到十五岁,从未叫过我一声哥!”说完孙少白打着马过去了,七七愣愣地拉着马立在那里,看着孙少白的背影越来越远,忽然大声叫了一声:“哥!” 孙少白没有回头,反是加快了打马! 尹长宁一路虽遇过不少抵抗,但大岐的军队及军备显然远不如大周国,而大岐抵抗尹长宁南下的中流砥竟然是平民,但遭到尹长宁一次又一次血腥的屠杀后,这种抵抗变得极为微弱了。 大军分三路南下,中路是尹长宁亲自己坐正,雷仁为先锋,西路是管丰带水军南下,西路由刘管事、孙少白带骑兵南下,真可以说得上是所向无不披麋,战一场胜一场,很快就对梧城形成了包围之势。 七七见尹长宁将梧城包围了三天三夜,想到她亲爹和“嫡母”在城里如热锅上的蚂蚁,七七非常兴奋,巴心不得苏子儒立刻举白旗将城门打开,把他们放进去,七七想到她亲爹和高傲的嫡母不得不跪着受降的模样,根本无法按捺住自己的兴奋,在尹长宁的大帐内来来回回走了几十圈,尹长宁终于皱着眉道:“小黑奴,别在那么晃了,你晃得本王头晕!” 七七才不好意思了,一下跳到尹长宁身边,刚要坐过去,却有人进来禀道:“王爷,韵王到了!” 七七听了愣了一下问:“将军爷,韵王来做什么?” 尹长宁伸手揪了七七的脸一下道:“来犒军的!” 七七一听便道:“那可真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尹长宁笑了一下道:“也就只有你这个小黑奴才敢这么讲,别人讲了,可是要被他撕了嘴的!” 七七便道:“将军爷,奴婢只对您一个人这么讲,将军爷不会是想告发奴婢吧!” 尹长宁点点头道:“这个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两人正半着嘴,那帛瑗已经到了帐逢门口,七七连忙爬起来,垂手站到尹长宁身后,帛瑗进来后,七七才看到他身后跟着满脸带笑的戚南北,帛瑗一走进来立刻道:“歆王,大喜,大喜!” 尹长宁不动声色地道:“韵王,本王何喜之有?” 帛瑗便道:“皇上对歆王此次南下,连连大胜,加封歆王为荣歆王!” 尹工宁只得站起来行了礼道:“臣谢皇上圣谕!” 七七也只得赶紧跟着行了礼,放下圣旨,尹长宁与帛瑗分宾客坐了下来,七七想到自己是奴婢忙出去端茶递水,刚拿到茶壶,戚南北走了过来,低声道:“今晚,你可以放东西了!” 七七愣了一下,一抬头,那戚南北已经若无其事地走了,七七才想到自己还有任务的,就是要把那封信放到尹长宁的枕头下,这个对她来讲是非常容易的,这些天她天天一个人独占着尹长宁的床,放一封信只是顺手的差事。 只是让七七没想到的是,戚南北来通知她,那戚南北是苏子儒的人还是帛瑗的人,七七泡好茶端了进去,一下变得心绪不宁,不小心弄洒了茶,被尹长宁骂了一通就给撵出来了。 七七回到房间,坐到尹长宁的床边,伸手摸摸那不错的的褥子,又开始发呆了。 大约一个时辰后,尹长宁就回来了,七七不知道为什么尹长宁的脸色又变得不好看,不知与帛瑗是不是相谈不欢,尹长宁也没象往常那样与七七打闹一番,略略洗漱一通宽了衣就倒床上睡了,七七才感觉尹长宁是对自己不满,也就没象往天那样,眼巴巴地就往尹长宁的床上爬,但她也没地方可去,于是只能寻了个角落,垫了个垫子就坐了下去。 七七坐着先还看尹长宁有没有动静,或什么吩咐,或发无名火之类,但尹长宁睡得极安静,她慢慢地眼皮就沉重起来,七七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有这毛病,经常失眠,但在有尹长宁的地方,条件再艰难、再困苦,她也睡得着。 第十七章 密信风波2 七七刚一入睡,就听到有人吵闹,尹长宁这个人睡眠比较轻,特别忌会睡觉的环境不安静,有人敢在这个时候吵闹,也算是不要命了,七七别的转变慢,但那些有钱人的讲究的调调,还是非常能适应的,所以有几分不悦地睁开眼,却听外面的吵闹声更大了,七七连忙站起来,见尹长宁也翻了个身看了七七一眼,知道是派不上用场的,于是不悦地问:“外面是什么人在吵闹?” 尹长宁话音刚落,就听外面有人道:“禀王爷,是韵王爷及戚公公深夜造访!” 尹长宁更为不悦道:“你就不会告诉他们,本王已经睡下了!” 那人连忙道:“禀王爷,属下已经如实禀报,但韵王爷与戚公公却道公务紧急,一定要见王爷!” 尹长宁更为不悦地躺了一下才道:“更衣!” 立刻有两个亲随走了进来,侍候尹长宁不紧不慢地换上衣服,七七自从随军还是第一次见尹长宁穿衣服用了那么长时间。 换好衣服,尹长宁又洗了脸,又折腾了好一阵才迈步出去了,七七刚想眼巴巴地跟着一起出去,却听尹长宁大声道:“原来是韵王爷、戚公公驾临,只是不知道深夜造访有何贵干!” 七七听到帛瑗的声音传了过来:“荣歆王爷,本王刚刚接到一个重要讯息,说荣歆王所帅的三军有人通敌叛国!” 七七心时咯噔一声,却听尹长宁拖长声音懒懒道:“是吗?怎么这样重大的事,本王不知道!” 七七又听到帛瑗的声音传来:“那是荣歆王爷的消息不够灵通!” 尹长宁哼了一声道:“那倒请问问歆王爷,这消息你又是哪里得到的,这通敌叛国的人究竟是指本王帅下的哪一下人?” 帛瑗有些张扬的声音道:“得线人报,这人正是王爷您!” 七七大约也知道那封信里会是什么了,尹长宁听了却哈哈大笑道:“韵王爷,你不要空口说胡话,污蔑本王,象这样的空穴来风,本王可是要圣上给个说法的!” 帛瑗听了冷笑一声道:“荣歆王爷如果是清白的,就让本王与戚公公带人进去查一查!” 尹长宁哼了一声道:“既然知道本王是荣歆王,你有什么资格来查!” 帛瑗不急不缓地道:“就凭圣上的亲赐玉佩,见佩如见圣上!” 七七听到一片行礼磕拜的声音,然后尹长宁道了一声:“本王丑话说在前面,如果没有韵王所讲的证据,本王不会让你走得象进来这么轻松,皇上也得给个说法!” 帛瑗有几分得意地道:“荣歆王爷,本王接到的消息是非常准确的!” 七七略等了一会,就见尹长宁与帛瑗走了进来,帛瑗看了七七一眼,带有得色,尹长宁也看了七七一眼,七七没看懂尹长宁的眼色,但觉得那眼神更多的居然是失望,七七不知道尹长宁到底对什么失望。 戚南北与帛瑗的亲兵也一涌而入,便在尹长宁这间干净整洁的房间翻腾了起来,七七见尹长宁的脸别到了另一面,眼里连失望也看不到了,她紧张得手心出汗。 然后有人翻到了尹长宁的床,忽听有人道:“韵王这里有封信!” 帛瑗很得意地看了尹长宁一眼道了一声:“呈上来!” 尹长宁没有看七七,七七只觉得尹长宁的脸色很平静,只是眼神里的失望更浓了,尹长宁一看那信封便道:“荣歆王爷,这看上去不象是我大周国的信封呀?” 戚公公便道:“这是南人喜欢用的东西!” 帛瑗一边打开已经开口的信一边用戏谑的口吻道:“难不成是天香写给荣歆王的情诗!” 戚南北干笑两声:“荣歆王与天香公主真是恩爱!” 帛瑗也非常暧昧地笑了两声,然后一伸手就抽出了信纸道:“荣歆王爷不戒意本王看看天香公主写给你的情诗吧!” 七七只觉得无端地脸红了起来,帛瑗展开信纸一看,本来笑着的脸一下就寒了下来,狠狠地瞪向七七,然后道了一声:“戚公公,我们回!” 尹长宁一听立刻道:“慢着,韵王不是要彻查吗,不是要看情诗吗?没查清楚,没看清楚,怎么就走了!” 帛瑗却没理会尹长宁气冲冲地就走了,那些跟来的人也傻了眼,看老大走了,也急忙灰溜溜地走了,尹长宁本想好好为难一下帛瑗,但又急于看那封信是什么内容会让帛瑗那么失望,看了七七一眼,从地上捡起那封信,展开一看,忍不住嘴角一扬,然后看向七七道:“上床,看我怎么作贱你这个小黑奴!” 七七弱弱地笑了笑,坐在那里没动,心里却把自己的所作所为骂了个底朝天,尹长宁走过来一伸手把七七抱到床上,再打开信笺,那上面画了一只黑黑的乌邪,尹长宁是猜想那是只乌鸦,因为黑黑的一只挺丑的鸟的,下面写了一行字:孙小菱涂鸦之作! 尹长宁道了一声:“画得真丑!”就坐到床边,伸手搂过七七问:“为什么…”但却又在半途停住了道:“七七,等这一仗打完了,就嫁给我!” 七七一听很后悔没把苏子儒给她的那封信塞尹长宁的枕头下,但却也没挣开尹长宁的怀抱,把头放在尹长宁的胸口蹭了几下,心里要多鄙视自己就有多鄙视自己,不过这么做,她却又说不出的轻松,冥冥似乎有人在告诉她这么做才对。 尹长宁见七七没回话又道:“要不先找到你的姥姥再说!” 七七摇摇头叫了一声:“不要,我再也不要找她了,再也不要找她了!” 尹长宁用下颌顶住七七的头道:“好,你说不找就不找!” 七七听了撇了撇嘴,没想到尹长宁真的不找了,不过她也不知道真的见着姥姥该讲些什么,只能伤心地把眼泪吞到肚子里,尹长宁却紧紧地抱住七七道:“还有你的容貌不必担心,我想这一定是可以解的,我知道西蕃的圣女年幼时就必须服一种毒药,就是为了防她们动情,喜欢上世俗的男子!” 七七听到尹长宁讲过几次西蕃圣女,觉得很神秘,所以忍不住问:“将军爷对那圣女很熟!” 尹长宁听了苦笑了一下道:“西蕃圣女曾是岐国的护国圣女,岐国亡国后,才…” 七七听了有些吃惊,大岐国现在还在桐城以南死力抵挡尹长宁的进攻,几时就亡国了,尹长宁却道:“休息吧,已经不早了!” 第十八章 梧城情事1 尹长宁围着梧城,一围就进入了冬天,这期间从上寅发了不少催促尹长宁进攻的圣旨或这样那样的东西,只是尹长宁都置之不理,七七不免有几分担心,怕尹长宁又如上次一般被人罢了兵权。 选择不出卖尹长宁,七七非常地不心安理得,但她还是兴高采烈地跟着尹长宁,兴高采烈地看着尹长宁所向无敌,只是不少人从心底还是认为尹长宁出征带着这么一个丑奴儿,实在与他的英雄形象有些不太匹配。 对于只围不攻的战斗,尹长宁所率的三军是笃定的,但对于七七来讲却是非常枯燥无趣的,无所事事的七七好几天都坐在玉凌河边,十月底的天气,坐在江边绝对不是一件舒服的事,但七七一边咳嗽一边吹着江风还是固执地坐着,忽听有人问:“在想什么,这么吹着夜里会睡不好的!” 七七知道是尹长宁,没有回头,尹长宁也在七七旁边坐下来问:“七七,怎么了,在想什么,想着进梧城的情景!” 七七叹了口气问:“将军爷,你又不理睬圣旨,到时候攻下梧城,他们不会又治你罪吧!” 尹长宁听了笑了一下,将自己身上的披风解下来披到七七身上道:“当时,如果帛瑗真从我的枕下找到了什么,他怕没有什么机会再回上寅了!” 七七愣了一下随后道:“将军爷是讲当时您有…!” 尹长宁没回答,避开七七的眼光道:“七七,有些事一时跟你讲不清楚,什么叫反,什么叫正宗不是三言两语讲得清楚的!” 七七点点头道:“将军爷,奴婢知道您也许不好讲出来,奴婢不问就是了!” 尹长宁点点头伸手摸摸七七的脸,七七看着不远的梧城喃喃道:“也不知道他们还能守多久?” 尹长宁也看了过去,有三分讲给七七听,有三分自言自语地道:“不会太久了,城里已经断粮了,如果不是玉凌河太大,我早让他们连水都断了!” 七七叹了口气,她倒不同情她的嫡母、苏子儒和亲生父亲,只是想到王大庆及一城的老百姓,或者青姨也在梧城的,那他们都不得不忍饥挨饿,,不由得有几分不忍道:“奴婢在梧城的皇宫里,没见着青姨!” 尹长宁听了叹了口气道:“梧城的皇宫虽然比不上桐城,但地方也不少,他们想藏个人也不是你一个人就能找得着的!” 七七眼睛一湿道:“可是…可是,奴婢真的好怕青姨也在挨饿!” 尹长宁拍拍七七的肩头道:“青姨吃过的苦,比挨饿更狠的,如果只是一个挨饿,我想青姨会想办法渡过去的!” 七七鼻头酸了起来,尹长宁搂过七七道:“回吧,河边太冷了!” 终于在十二月中旬,尹长宁打败了数路前来救援的队伍,对已经断粮近一个月的梧城发动了进攻,梧城只有第一天进行了十分激烈的反抗,第二天就没有什么战斗力了。 刘管事带领人撞开西城门,最先攻进了梧城,随后雷仁、孙少白也相继撞开了东城门、北城门攻进了梧城,梧城的防守彻底宣布瓦解,虽尹长宁派了最强的管丰拦住南面玉凌河的下流,但由于地势的险峻和复杂还是让一部分人从南城门冲了出去,苏子儒生生地在尹长宁固若金汤的防线上撕了个口子,这让尹长宁连降了管丰八级,还罚了他五年的俸薪。 七七见惯了管丰的冷冰冰和傲慢,忽见他情绪低落,真是发自内心地高兴,如果是她苏七七说话算话,她就要降管丰十八级,罚他五十年俸薪,让他吃饭都要借银子。 尹长宁带着七七以征服者的姿态进入梧城的,这次七七不象进桐城的时候,是排在队伍的后面,而是紧跟在尹长宁身边,但她怎么都没有进桐城的那种兴奋,几个月前才到过的梧城,呈现出一派凄凉,街上战死、饿死、冻死的人到处都是,大约苏子儒根本无人力再来安置这些饿死、冻死的人,所以看得七七直想吐,只求能赶快抓住她所憎恨的生父与“嫡母”,尹长宁最好就不在要再打了。 七七好不容易止住恶心,刘管事、雷仁急急迎了出来,行过礼后才道:“除了‘永安宫’还在负隅顽抗,梧城已经所有抵抗都已经停止了!” 尹长宁听了脸色依旧道:“迅速查清楚,苏兰安、苏子儒、程蕙的下落!” 刘管事急急道:“苏子儒从南城门逃了,苏兰安、程蕙下落不明,抓住‘永安宫’的太监、内侍都说苏兰安在‘永安宫’没有离开!” 尹长宁点点头道:“雷仁,本王限你今晚子时前结束‘永安宫’的抵抗,颖正,本王要你活捉苏兰安与程蕙!” 七七才知道刘管事是有大名的叫颖正,从这次南下,才知道他竟然是一员比雷仁还厉害得多的大将,也许因为青姨的失踪和南下的劳累,刘颖正迅速地瘦了下来,没了那身赘肉,居然是一个仪表人才的人,七七想到尹长宁的话,只能为青姨叹息了。 两人领命而去,尹长宁也翻身下了马,在梧城皇宫空旷的广场上走着,七七看着尹长宁槐岸的身影,不知怎么就觉得非常沧桑,她也忙跳下马,尹长宁走得不快,所以七七几步就撵了上去,七七却听到尹长宁喃喃地道:“我终于回来了,终于回来了!” 七七不明白尹长宁是个什么意思,有几分惊奇地走上前问:“将军爷,您讲回来了,难不成您以前也是大岐人!” 尹长宁回过神转向七七道:“你没发觉这梧城皇宫虽比桐城皇宫小,但比桐城皇宫古老许多!” 七七这才注意,点点头道:“是,格局相同,但建筑却古老!” 尹长宁若有所思地道:“岐国最早建都在梧城,因为玉凌河年年春汛,岐国的先皇南征北战夺取了包括大周、西蕃、大岐在内的广大地盘,为着南北一统,又为了避开玉凌河春汛,后就将都城迁至现在的桐城,桐城本是一无所有的,不过十年光景就成了一座繁华的大都市!” 七七听了点点头道:“是说,总觉得上寅繁华过桐城,却总不如桐城,大约是上寅没有桐城的悠久;知道梧桐,以前还以为桐城是都城,梧城反不是都城,还以为是弄反了,原来梧城在先,桐城在后,那这么说大周、西蕃、大岐原都是一个国家!” 第十八章 梧城情事2 尹长宁点点头看着梧城道:“是呀,大周、大岐原来是一个国家,叫做岐国,西蕃是岐国的附属国,岐国的先皇是英雄,可是打江山易守江山难呀,他的子孙在他数百年后守不住这份产业,败了,岐国也就四分五裂了!” 七七不太喜欢读书,所以对尹长宁所讲岐国的历史都不清楚,这会听尹长宁讲了才明白,原来大周、大岐、西蕃都是一个国家,那也难怪她每次大周打大岐,都生不出爱国之心来,心里一下释然了,这事不愿自己! 尹长宁走到围墙边伸手抚摸着那有些坑坑洼洼的宫墙,大约是年久失修,又刚经历了战争,所以宫墙更有些目不忍睹,七七好奇地跟在尹长宁身后,只觉得尹长宁摸那些宫墙不差于摸自己,很有感情,想到这里七七一下就呆住了,几时居然觉得尹长宁摸自己是一种感情了? 七七跟在尹长宁身后,听尹长宁告诉她哪里有几棵柳树,哪里有一座不为人知的小桥,哪棵老树上有一个鸟巢….,七七先以为尹长宁是蒙的,但那棵那老树上真有一个鸟巢时,七七才觉得尹长宁对这皇宫极为熟悉,心里不免有几分诧异,显然尹长宁在这里呆过不短的时间。 尹长宁抬头看着那棵老树上的鸟巢,正要讲什么,雷仁急急跑了过来禀道:“王爷,‘永安宫’的第一道门已经撞破了!” 尹长宁点点头道:“ 好呀,雷仁,本王要记你大功,活捉苏兰安、程蕙,你就是头功!” 雷仁立刻领命又走开了,尹长宁把眼睛从鸟巢上转了回来,对七七道:“我们到房间里等吧,这里风大,吹着凉!” 七七点点头,尹长宁伸手牵她,她乖乖地被尹长宁牵到了房间里。 寻了一张榻,尹长宁坐了下来,几夜没合眼的尹长宁一手牵着七七,侧身倚着榻就睡着了,房间显然已经被管丰布置过,放了碳炉,所以很暖和,七七被尹长宁牵着的手,很快就手心冒了汗出来,但想到尹长宁几夜没合眼,七七还是忍了,只是她很难得这么静地看尹长宁,尹长宁平稳的呼吸就在耳边,七七忍不住把头靠到尹长宁肩上,尹长宁翻了一下身,就把七七搂到怀里了。 这下七七不是手心出汗,而是浑身都在冒汗,虽她没有在尹长宁枕下放封,但不等于说她就不恨尹长宁了,现在自己所做的与自己所想的实在太有出入了。 就在七七惊慌失措的当儿,忽听刘管事的声音传了进来:“王爷,‘永安宫’攻破了,活捉了苏兰安!” 七七一惊,尹长宁已经醒了,睁开眼过了一会才道:“程蕙呢,那个贱人让她跑了吗?” 刘管事恨恨地道:“王爷,属下是围了‘永安宫’打的,按理程蕙是逃不出去的,抓了宫人严刑逼供,都说苏兰安从不许程蕙进‘永安宫’,所以程蕙应该在我们进城的时候,就已经溜了!” 尹长宁一听“啪”地一声拍了一下桌子道:“收,给本王彻彻底底地收,把这梧城翻过来也得把程蕙收出来,这事让管丰去办,颖正,你去查青姨的下落!” 刘管事忙道了声:“是!”就退了出去,七七一听刘管事的声音,就知道尹长宁显然安排了一桩让他非常乐意做的事情,再一想管丰都降了八级了,如果真查不到程蕙的下落,会不会真有可能被降十八级,但抓住她曾非常迫世希望尹长宁抓的人,她的亲爹苏兰安真被抓着了,七七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刘管事走了,没多久,雷仁便进来了,一路南下,因为心天天都是被揪住的,所以两人一路南下的几个月居然没有讲过一句话,这会尹长宁拉着自己的手,七七怎么都有些不自在,悄悄想把手抽出来,尹长宁却拉得更紧了,雷仁看了两人的手一眼才道:“王爷,苏兰安想见您!” 尹长宁听了哼了一声,然后不冷不热地道:“关起来,等侯发落!” 七七有种感觉,尹长宁其实也很想见她亲爹苏兰安,尹长宁与她亲爹一定有一番不同寻常的过节,想着她亲爹富贵贯的人跟自己肯定不一样,被关进大牢里,还真不知道她亲爹受不受得了。 尹长宁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才问:“七七,梧城的小吃非常有名,等平定战乱后,我带你去!” 七七听了点了点头,自己来过梧城两次,但第一次只呆了一天,第二次连皇宫大门都没出,不过七七对尹长宁的提议还是非常向往的,倚着尹长宁也不知不觉地入睡了。 七七醒来的时候,外面天已大亮,尹长宁正在窗边,挥笔泼墨,大约心情还是不错的,七七床上爬起来,蹑手蹑脚走到尹长宁身边,尹长宁没回头问:“睡好了没?” 七七点点头问:“将军爷,您一早就写字呀?” 尹长宁笑问:“那应该什么时候写呀?” 七七看着尹长宁写的字,忍不住道:“将军爷写的字真好!” 尹长宁听了邪邪地笑了,放低声音问:“你知道什么字叫写得好吗?” 七七便道:“象将军爷这样的字就叫好字,将军爷能不能给奴婢写几个字?” 尹长宁便道:“好,你想我写什么样的字给你?” 七七托着腮想了一会便道:“将军爷就把您的名字写给奴婢好了!” 尹长宁笑了一下道:“把我的名字留在心头不就好!” 七七却哼了一声道:“奴婢想将军爷写出来不成吗?” 尹长宁点点头,龙飞凤舞地写下自己的大名,七七连连拍手道:“真好看,真好看,比将军爷写别的字都好看,还要写,还要写,在这张纸上写!” 尹长宁从来没写过这么多自己的名字,房间里,大的小的纸张上留下了他大的小的名字,七七或贴或挂,弄得满房间都是,清风过后,象满屋的白蝶在飞舞,十分好看,尹长宁忽搂过七七小声道:“我的真名叫封荣,母亲给我在寺庙里放了长生牌,牌上写着长宁,那是母亲私下给我取的小名!”尹长宁的声音低沉迷人,象在告诉七七又象在诉说什么,说完握着七七的手写了“封荣”两字,然后放在烛火上烧了! 七七听了愣了一下,不知道尹长宁为什么跟她讲这样的话,只记得在青姨那里,大家都叫他风宁,是不是因为他姓封,小名叫长宁的缘故。 第十八章 梧城情事3 尹长宁烧了写着“封荣”的那张纸重新将七七搂入怀中,贴着七七的脸,喃喃地不知道在说什么,七七从没想到会与尹长宁这么亲昵,连咫尺之隔都没有,而是耳鬓厮磨,一想到耳鬓厮磨,七七又呆住了,这可不是自己要死要活苟活下来的目的。 七七正忐忑不安的当儿,尹长宁却让她把房是所有的写了字的纸都烧了,吩咐完他就松开七七走到案边开始忙他的中,七七有那么一丁点难受,还有那么一丁点失望,但还是将屋里的纸都一张一张地取了下来,放到火盆中烧了。 梧城打下后,雷仁与孙少白很快带兵继续南下,苏子儒节节败退,退进了大岐与金乌之间的大山之中,大岐国土除了南边沿海以入西南大山,基本全被尹长宁占了,但程蕙就象消失一般,尹长宁翻遍了梧城也没翻出程蕙! 七七看着外面刮着北风的天气,对于在牢里呆了一个月的生父,多少有些担心,很多次,七七都想找个借口去看他,但总找不到非常合适的借口。 尹长宁似乎就驻扎在了梧城,戚南北来了几次,带了圣旨,催促他即刻回上寅述职,但尹长宁都以各种借口推托掉了,戚南北每次都悻悻走的,而每次走的时候如果见到七七,就是一副恶狠狠的眼神。七七私下认为戚南北手里如果有刀,恐怕早就把自己砍成几块了。 七七难得有象眼下这么乖巧的,按尹长宁的话讲是:你现在不出门则罢,出门还不知道有多少人想砍你! 七七一想苏子儒那么善于发动平民,苏子儒看样子也不是那种心胸开阔的人,所自己上街的确不会太平的,于是不仅不出皇宫,连尹长宁住的那间房都不出了,实在没事宁可坐在台阶上看北风吹落树叶。 尹长宁忙走出房间,见七七又如往常一般坐在那台阶上,孤零零的,正想走过去,雷仁却走过来小声道:“苏兰安说王爷不见他,从今天起就开始绝食!” 尹长宁哼了一声道:“那就让他绝吧!” 七七听到回过头,尹长宁看着七七忽道:“那就见见吧!” 七七一下站起来道:“将军爷,奴婢没见过皇上是什么样子,也想一起瞧瞧!” 尹长宁听了哼了一声道:“又撒谎,他不是还赐给你过一个鱼桶?” 七七一听吓出了一身冷汗,尹长宁连这都清楚,自己那些小举动是否一样没逃过尹长宁的眼睛,于是有两分紧张地问:“没看过阶下囚的皇上!” 尹长宁听了看了七七一眼便往外走,七七立刻追上去,缠着尹长宁道:“将军爷,带奴婢去瞧瞧吗?” “好呀,没坐过牢是不是?以后给你很多机会!”尹长宁又哼了一声,七七立刻噘起嘴,却听尹长宁道:“那今天就你去看看吧!” 七七有些犹豫地问:“将军爷,您打算怎么处置大岐皇帝?” 尹长宁撇了一下嘴道:“先剥皮,再油炸,再掏出他的心肝爆炒着吃!” 七七“啊”了一声,然后小声道:“将军爷,他也有些岁数了,那心肝太老了,炒来能好吃吗?” 尹长宁冲七七邪邪一笑道:“就是没偿过才想偿一偿呀!” 七七后退一步道:“将军爷原来还有这样的爱好!” 尹长宁一挑眉道:“是呀,本王最想吃的是七七小黑奴的心肝,七七小黑奴长得那么黑,不知道心肝会不会也是黑的!” 七七忙用手护住胸口道:“将军爷不用瞧,奴婢的心肝绝对是红的!” 尹长宁听了伸出手指一下戳在七七的胸口道:“那可不一定哟,不掏出来瞧瞧,谁知道?去吧!” 七七跟着雷仁迈下台阶,总觉得尹长宁话中有话,每下一步都觉得背上如芒在刺,下完梯子,七七立刻加快步子跟上了雷仁,一路尽往“永安宫”去,七七才知道她亲爹身份地位到那地步了,即便是坐牢,也不是她所想的那种地方。 还未到门口,就听到有人在大叫:“雷仁,你个王八蛋,居然让人拦着我!” 七七愣了一下,雷仁不是在自己身边,雷仁一听立刻加快了步子,七七也连忙跟了上去,到了“永安宫”门前,七七便看清是刘管事,雷仁连忙叫了一声:“刘大哥,你这是做什么?” 刘管事回过神看向雷仁,指着那两个拦住他的人道:“为什么,为什么王爷不杀了他?” 雷仁还没回答,那刘管事又连珠炮地问:“为什么你要让人拦着我,不让我进去?” 雷仁连忙道:“刘大哥,你听我讲,王爷没有杀了他自然有他的用处,你不要这么冲动!”雷仁话声一落,刘管事便一甩袖子道:“我冲动,我等了多少年,二十年了,我等了整整二十年了,苟活下来不就是等这一天!” 七七只觉得脑袋里闹哄哄的,她不知道刘管事最后究竟是怎样走的,只知道他是非常失意,带着浓浓的失望,七七恨她亲爹,但在这个时候又不得不担心起她亲爹的下场了。 雷仁道了一声:“走吧!” 七七才跟着雷仁走进了“永安宫”,“永安宫”的格局也不是特别大,只是很精致,七七一直想着刘管事,所以无暇观赏风景,与雷仁很快来了了拘押苏兰安的房间,大约以前也是苏兰安的寝宫,因为房间的摆设被清空,所以显然得空空荡荡、非常宽大,苏兰安就坐居中的一张凳子上,穿着打扮一如当初七七在湖边遇着时的样子。 苏兰安本是有几分生气地坐在那凳子上面,瞧见七七一愣,放下撑着双肩的手才道:“是你!” 七七点点头走了过去,苏兰安又忍不住有几分生气道:“是尹长宁叫你来的吗?” 七七摇摇头,看着苏兰安,好一会才道:“是奴婢自己要来看您的!” 苏兰安哼了一声带着几分自嘲地道:“是来看朕的笑话吗?” 第十八章 梧城情事4 七七依旧摇摇头道:“如果您怕被看笑话,也会从南城门走掉,但您没走,所以就不会怕别人看笑话!” 苏兰安愣了一会抬看着七七道:“你为什么不尊守诺言?” 七七便道:“奴婢从未向任何人许过诺!” 苏兰安叹了口气道:“他会报复你的!” 七七点点头道:“奴婢知道,但奴婢不怕!” 苏兰安又叹了口气才道:“他变了,以前他是个很善良的孩子!” 七七走上前一步道:“其实很多人都在变化,也许有些变是迫不得已的!” 苏兰安听了伸手拉过七七,拍着七七的手道:“小黑奴,朕就觉得你与一般的人不同,讲话果然很有见解,不象那些凡夫俗子!” 七七没想到她亲爹对她的赞誉这么高,一时有些手无措足,雷仁却很不满地用眼睛盯着苏兰安拉着七七的那只手,七七在苏兰安身边蹲下来才道:“皇上真是夸奖奴婢了,奴婢在乌衣巷长大,从小没念过书,识字也只是跟随姥姥有一日没一日学的,姥姥岁数太大所以经常饥一餐饱一餐,后来又遭遇了更大的变故,但奴婢从没放弃过,所以奴婢到现在还好好地活着!” 苏兰安不知道七七怎么突然想着跟他讲这一番话,看了七七一会才道:“朕知道你是一个好心的姑娘,但朕活到这个年纪,什么都见过,什么做过,帮过人,害过人,喜欢过人,被人喜欢过,即便连皇帝也当了二十多年了,一切的一切都过去了,所以…,不再有什么缺憾了。” 七七不知为什么突然对苏兰安讲了那番话,算撒娇也好,算求个安慰也好,总之,她很想把自己这些年受的苦向人倾述一番,苏兰安是她亲爹,所以她百般恨中却还是忍不住倾述了出来,没想到苏兰安那番话讲出来,摆明了在苏兰安一切的一切中并没有包括自己,七七有几分受到了伤害,而且有些愤怒了,苏兰安却拍着七七的手道,喃喃道:“我唯独遗憾的一件事就是我喜欢的人,她不喜欢我,不喜欢我!” 本在愤怒中的七七听了,有几分不太相信,苏兰安长得就不用讲了,按尹长宁所讲,他年轻的时候富甲一方,多金又英俊怎么会有女子不喜欢她,对还是皇帝,那就是多金有权又英俊,七七就不相信还会有那么傻的女子,竟然不喜欢象她父亲一样优秀的人物。 苏兰安喃喃地讲了一会才道:“朕与你素未平生,却总有许多话想讲给你听,也不知是不是缘份?” 七七心里想是个屁缘份,分明是自己知道他是谁,然后眼巴巴赶过来的看他,本以为咋也能听到关于自己与母亲的一些过往,从没有母亲的七七很想知道自己的母亲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温柔、善良、美丽、知书达理…,没想到人家的思绪里根本没有自己母女,七七极为失望,便站起来道:“您好好保重,奴婢改天再来看您!” 苏兰安大约还在自己的思绪中,听了回过神来,有些恋恋不舍地看着七七,七七扯出手转身走了,走到门口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孤零零的苏兰安,雷仁也跟着走了出来。 七七才跟着雷仁走了。 回到尹长宁的房间,七七的思绪又乱了起来,自己恨尹长宁、恨苏兰安,怎么两个人真正在自己眼前,自己又思前顾后的,对尹长宁似乎有种微妙的情愫,对苏兰安竟然是同情心泛滥,七七真无法原谅自己的这种奴性。 七七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尹长宁进来了,那刘管事也跟了进来,怒声问:“王爷,你到底在做什么,苏兰安那奸贼,你打算怎么处置?” 尹长宁听了淡淡道:“颖正,如何处置,本王心中有数,你不要这么冲动!” 刘管事急道:“王爷,青儿到现在都下落不明,你把那苏兰安交给属下,属下一定会逼问出来!” 七七的心里“咯噔”一声,然后又骂自己:自己不就希望苏兰安不得好死,怎么又不舒服了? 尹长宁却道:“青姨一定不是苏兰安下的手,苏兰安自从称帝后,少有过问政事,所以你严弄逼供也是没有用的!” 刘管事又道:“除了青儿,别的呢,王爷是不是把当年的情景都忘了,把当年死掉的人都忘了??” 尹长宁抬头看向刘管事道了一声:“放肆!” 刘管事立刻低下头不说话了,尹长宁走上前道:“颖正的心情,本王知道,当年还有一个人,所作所为比苏兰安怕要凶残得多,不抓到这个人,本王是不会处置苏兰安的!” 刘管事叫了一声:“王爷!” 尹长宁便道:“本王决定的事,不会轻易更改的,你退下!” 刘管事血红着眼睛看着尹长宁一阵,忽又一转身就走了,尹长宁摇摇头,转向七七,七七忙低下头,尹长宁却叫了一声:“过来!” 七七便道:“奴婢的心肝是黑的,怕把将军爷也染黑了!” 尹长宁听了撇了一下嘴道:“怎么,本王讲你心肝是黑的,还会诬蔑了你!过来!” 七七只得站起来,跟着尹长宁往屋里走,边走边问:“王爷唤奴婢有什么事?” 尹长宁哼了一声,摘下斗篷扔一边往榻上一坐道:“这大冷的天,你又忘了自己该做什么了?” 七七听了忙去铺床,尹长宁也起身走到床边,靴也不脱、也不洗漱就躺到床上去了,七七见了伸手给尹长宁把靴子脱了才道:“将军爷今天怎么了?” 尹长宁便道:“本王今天就想你侍候!” 七七便道:“不是,天天都侍候着的吗?” 尹长宁又哼了一声道:“是,天天都侍候着,就是不知道能侍候多久,说不准哪天就生了异心,别说侍候本王,说不准往死里整本王呀!” 七七愣了一下,好一会才道:“王爷,奴婢怎么会呢?” 尹长宁看着七七问:“七七,怎样才能让你不恨我,让你把过往都忘了!” 第十八章 梧城情事5 七七听了愣了一下,忽然就想哭,但她忍住了,拼命地摇了摇头。 尹长宁叹了口气,伸手把七七拉入怀中问:“怎样才可以不恨我?” 七七忙挣开尹长宁道:“奴婢怎么可能恨将军爷呢?” 尹长宁叹了一口气,松开了手自嘲道:“什么事都有因有果,种了什么样的籽,就会结什么样的瓜,我种的是苦瓜,难道还能长出甜瓜不可?” 七七只得道:“将军爷歇了吧!” 尹长宁却喃喃地道:“现在我们住的地方,曾经是岐国圣元皇后住的地方,她就是在这里自裁的,她终身想要厮守的男人赐了她一条白绫!” 七七吓了一大跳,不知道尹长宁深更半夜怎么想着讲这样的事,立刻觉得后背心冷透了。 在尹长宁身边的七七少的失眠的,但这一夜却失眠了,因为尹长宁的话让她一直不安,总觉得房间里有响动;还有就是尹长宁对自己所做的一切,自己无依无靠随着姥姥长大的辛酸,她不应该原谅了尹长宁与苏兰安。 因为失眠,所以七七早上起得晚了些,刚一翻身起来,却见长公主及倚芳走了进来,七七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行礼,那长公主上来就挥了七七一个耳光,七七只得捂着脸跪了下去,长公主哼一声道:“以前还以为你真的是个知情识趣,懂规矩的黑奴,哪知道好的不学,竟然也学那些狐狸精,勾搭起王爷来了,你也不瞧瞧,就你那副样子!” 七七知道眼下最好的方法就是不要回口,越回口越会让长公主找到借口,长公主说完又劈头就给了七七几巴掌,长长的指甲一下就划伤了七七的脸,七七只能忍住,心里盼望着尹长宁早些过来救自己。 长公主大约把手打痛了,伸手从倚芳手里抢了一根玉如意,劈头盖脸就给七七一顿乱抽,然后又踢上几脚才道:“你个不安好心的东西,本宫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七七左右等不来尹长宁,只得道:“公主殿下,您知道王爷有冬天让奴婢捂被窝的习惯,奴婢只是帮王爷捂了一下被窝!” 长公主又抽了七七一下才道:“还敢撒谎,王爷让你捂被窝,你就捂到日上三竿?” 七七忙哭道:“长公主,长公主饶命,本来已起了,见王爷走了,奴婢贪睡,王爷这段时日忙,常常一整天不归屋,奴婢…奴婢就…,求长公主饶命呀!” 长公主听了才冷冷道:“真没见过你这么懒惰的女人,看样子,王爷的事,本宫不帮忙打理,那可是万万不行的!” 七七连忙点头道:“是,长公主所讲没错!” 七七磕头如捣蒜,大约长公主最忌会的是有人上了尹长宁的床,但七七这模样还是让她比较能够接受是七七偷懒这一点,七七也因此躲过一劫,等长公主与倚芳走了,才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边擦着嘴角的血,一边在心里埋怨尹长宁也不让人先告知自己一声。 七七只能随便找了一点药擦了擦,身上还是火辣辣地痛着,她怕长公主再返回来,擦了药忙走出尹长宁的房间,但自从进了这皇宫,尹长宁并没单独给七七安置住处,所以七七一下不知道往哪儿去,只能沿着人工湖慢慢地走,忽然传来了有人嘻笑声,七七自从随尹长宁进了这宫,尹长宁一直在某种很低沉的气氛中,宫里还真没人敢嘻笑,所以听了这声音七七有一些好奇,忙冲着那笑声走去。 笑声是从梅园传出来的,这会那梅花正开得灿烂,七七还没进去就听见天香的声音:“王爷,妾身戴这枝好看还是这枝好看!” 然后七七听到尹长宁也甜腻得有点恶心的声音道:“香儿生得貌美如花,戴哪枝都好看!” 七七听了如遭雷轰,自己被长公主责打那会还指望尹长宁来救命,原来人家正郎有情妾有意地忙着调情作乐,七七觉得太好笑了,自己竟然对这个曾经向自己施过暴的男人暗生了什么情愫,真还高看了自己,只听尹长宁低声道:“香儿,本王送给你的玉牌呢?” 天香娇笑道:“王爷看,在这里呢,香儿日日随身携带着!” 尹长宁又道:“香儿喜不喜欢这玉牌?” 天香又娇笑道:“这玉牌的成色极好,但天香贪图的不是它的成色,而这玉牌是王爷送给天香的,天香…。” 尹长宁又道:“本王占了你的家园,香儿也不恼本王吗?” 天香顿了一下才道:“从小天香就知道成则王候败则寇,王爷是天香心目中真正的英雄,天香怎么会恼呢?” 七七听了差点吐了,却听尹长宁道:“香儿真好!” 天香又道:“香儿还想求王爷一桩事!” 尹长宁立刻道:“香儿只管讲来!” 天香便道:“香儿只求王爷可以放过香儿的母亲,母亲对香儿极是疼爱,求王爷看在香儿的薄面上放过香儿可怜的母亲!” 七七真的吐出来了,却听尹长宁一笑道:“这又有何难,本王宠爱香儿,自然不会为难香儿的家人!” 天香立刻道:“那香儿就多谢王爷了!” 七七真恨不得冲进去劈头盖脸给尹长宁几个耳巴子,真是男人贪色到了尹长宁这种地步了,又想到尹长宁为着天香,连那明显与他有冲突的大岐皇后都可以放过,七七是悲从中来,她非常强烈地嫉妒起天香,挨过打的七七从心里厌恶这个朝秦暮楚的尹长宁,正在恨的时候,却听天香道:“王爷,香儿还有个小小的要求!” 尹长宁又道:“香儿只管讲!” 天香便道:“香儿还想见爹爹一面!” 尹长宁刚要回话,七七却听到长公主的声音:“哟,怪说不得本宫到了这里见不着王爷的影子,原来王爷在这里私会情人呀!”说完语音一顿很惊诧地道:“哟,这不是天香妹妹吗,看,这流了孩子身子还没恢复就挂念着王爷,不远万里来看王爷了!” 七七听了有些好笑,这天香流了半年,身体还没恢复,还真嫩气得狠了,也就长公主嘴里能讲出这样的话来,却听天香有些委屈地叫了一声:“让公主姐姐见笑了!” 长公主忙道:“不见笑,不见笑,本宫巴心不得多给王爷找几个模样干净点,手脚利落些的女子侍候呢,免得本宫呀总是不放心王爷!” 尹长宁一听便高兴道:“本王有如此的贤妻娇妾真是本王三生休来的福气呀,来人,在‘梅园’备酒水,本王要与爱妃贤妾好好地聚聚!” 七七哼了一声,三分失望三分伤心四分不屑地走了。 第十九章 了断恩怨1 七七捂着胸口一边咳嗽,一边一瘸一拐地离开了“梅园”,走着走着,又听到有人争执的声音,仔细一听竟然是管丰与刘管事在争执,只听管丰道:“刘大哥,王爷吩咐过任何人不得打挠!” 刘管事哼了一声道:“管丰,你知不知道帛瑗的人现在已经在路上,马上就要到梧城了!” 管丰便道:“王爷知道此事,他会应对的!” 刘管事又哼了一声道:“他会应对吗,我看他对那苏兰安,好象把以前的全都忘记了,应对什么,他是不是现在觉得已经功成名就,梧城已经被打下了,就应该高枕无忧地搂着美人调情嬉闹了吧!还让你在这里守着,怎么还知道羞耻呀!” 七七非常非常地赞同刘管事,总真算是有一个英雄所见略同的人,那管丰一听就把刘管事招呼到一边道:“帛瑗明天到,先安排他住在驿站,你别着急,王爷会处置的!” 刘管事叹了口气道:“难道王爷就不知道这长公主与天香公主都是帛瑗支使过来的,就是让他分身分神的!” 管丰便道:“刘大哥,王爷不是那样的人,你跟他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刘管事叹了口气道:“管丰,咱们到今天这一步是不容易的,可别让王爷犯了糊涂事,把一切都毁了!” 管丰忙道:“刘大哥放心,王爷自有主张!” 刘管事听了叹了一口气才转身走了,七七听了忽生了一计,自己为直么不利用这个机会与尹长宁来个了断! 找了个地方,七七用水把脸洗干净,然后把头发扎好,衣服理好,别上那把扇子,带上那张小弓及六枝箭,好好休息好了,然后往宫外走,对于七七,在众人眼里是比较特殊的,尹长宁少有管束她,这段时间不知怎么就变好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众人还都有些不习惯,这会突然又出门去,大家倒觉得正常了。 七七在街上东逛一下西逛一下,晃荡了半天,然后就回了宫,第二日又一大早出去闲逛,到第三日时,七七终于等到了想等人的,出了皇宫没多久,就有人跟上了她,七七装不知道,依旧象没见过世面的人一样在街上逛着,正如尹长宁所讲,梧城果然有许多买小吃的,前两天七七没心思,今天知道有人跟着,反而生出了心思,寻了一个小摊坐了下来,她比较遗憾地是尹长宁没有履约陪她一起来吃,只能自己吃了,不过她可是身无分文,准备吃个霸王餐。 七七刚要了一碗芝麻汤元,赶紧吃了两口,就有人猛地一拍她肩,七七转过头看见那个拍她的人有些象王大庆,只是她很快就晕了过去,没有看得太分明。 七七睁开眼就看见了本来有病更为憔悴的苏子儒,苏子儒用手绢捂着嘴恨恨地看着七七,七七笑了一下道:“苏太子,好久未见!” 苏子儒哼了一声道:“你知道本殿用什么方法对付不守承诺的人吗?” 七七便道:“太子殿下,奴婢几时有不守承诺了?” 苏子儒指着七七道:“你真是睁着眼还要讲瞎话,你为什么没有把信放在枕头下!” 七七听了笑道:“太子殿下想知道是为什么吗?” 苏子儒不耐烦地道:“废话少说!” 七七不慌不忙地道:“那封信当时放在歆王枕下也是没有用的了!” 苏子儒愣了一下问:“为什么?” 七七便道:“仅是这么一封信,你认为就能扳倒歆王吗?” 苏子儒便道:“你是什么意思?” 七七又道:“那封信上又无签名又无任何歆王同意的痕迹,就算被韵王收到了交到上寅皇上那儿,歆王不是有很多辩解机会!他来个不承认,太子殿下认为能置歆王于死地吗?” 苏子儒便道:“按你讲你没放还对了?” 七七神秘一笑道:“当然,奴婢这些日子花了些功夫,总算弄到了铁证如山的东西,只要把这东西送到上寅周皇帝的手里,那歆王怕这一辈子都无法翻身了!” 苏子儒哼了一声道:“你就别吹了,有什么真实凭据可以扳倒尹长宁,你拿不出来,今天可别怪本殿…!” 七七得意地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道:“太子殿下,那十万两银子?” 苏子儒真还没见过要钱到了不要命的地步,更不耐烦地道:“少不了你的!” 七七又道:“奴婢最近手里有点紧,太子殿下能不能预付一点!” 七七在苏子儒给了二百两银子后,才从怀中掏出一张纸递给苏子儒,苏子儒不明白怎么回事,七七示意他打开,苏子儒一看纸张的右下角写着“尹长宁”三个字!七七才得意地道:“太子殿下觉得这东西值不值十万两银子,并且据奴婢所知,那韵王也在梧城!” 苏子儒的嘴角才终于往上扬了起来,七七又添油加醋地道:“这张纸上可以黑白随写,殿下觉得值不值?” 苏子儒哼了一声道:“孙小菱,你别在这里油嘴滑舌的,已经让本殿错过了最佳的时机,用什么东西,本殿都不应该饶你一死的,现在你拿着这么张破纸,居然问值不值,你那项上的人头,是本殿暂时给寄放着,如果这张破纸是假的,本殿还饶不掉你项上那颗人头!” 七七一听这苏子儒分明有翻脸的举动,自己的人头放在自己的项上放了十八年,放得好好的,啥时候自己的项上成了苏子儒寄放人头的地方了,还有以苏子儒的见识,难不成真还不知道尹长宁签名是什么样的了,但七七还善长一项就是“好汉不吃眼前亏”,于是立刻放下刚才有些张狂得意的举动,低眉敛气地道:“太子爷,您放心,那时,奴婢确实没有机会拿到歆王的墨宝,如果可以拿到,也不至于跟那么多银子过不去,所以忍了一时心痒,也要为太子爷拿到最有用的东西!” 苏子儒脸一寒道:“你知道那时候你信守诺言,是一种什么局面,而现在拿出这张破纸,你认为就可以将功赎罪吗,抵不过!” 七七一听就想起了尹长宁当初对自己的话:即便从他枕下收出什么,他也不会伏罪的。按尹长宁的话知他那时怕已经起了反心,而苏子儒却大言不惭地讲是自己破坏了他大计,那是尹长宁对自己说的心里话,七七怎么恨尹长宁,却不想将他对自己的那番话讲出来反击苏子儒。 第十九章 了断恩怨2 七七一时找不着合适的话只能不开口,苏子儒说完那话寒着声音道:“来人,先将孙小菱关起来,等本殿验证了这张纸是不是真的,再做决定!” 七七心里没想到苏子儒给她二百两银子是假,想跟她翻脸才是真,这才觉得冤大了,一时无计可施就撒赖道:“太子殿下,就算你不相信奴婢所拿的东西真的值钱,但奴婢为了拿这东西弄得浑身伤痕累累,这身伤,您好歹给点药擦擦吧!” 苏子儒看了七七一眼哼了一声道:“你如果是为拿这东西弄得伤痕累累,本殿还真就不相信,如果你弄这东西让尹长宁发现了,你仅是伤痕累累的事吗,怕你连命都活不出来!” 七七一听立刻跳起来叫道:“那就是说你相信这东西是真的,既然相信为什么还要关着奴婢!” 苏子儒愣了一下没理七七吩咐人拿药给七七,然后就让人把七七关了起来。 七七闹了一气,两个大汉将她架出了苏子儒的房间,拖进地牢,然后将一包药塞在七七手里,将牢门“砰”地关上了,七七拿着药,灰溜溜地看了一眼自己住的地方,这地方与她爹呆的那个牢房可有本质的区别,又阴又暗又潮湿,墙角铺着干草,七七长叹一声,没想到拥有了二百两银子的自己居然还得住这样的地方,这也算是报应了吧! 七七将药取出来,把长公主打伤的地方慢慢抹上了药膏,才静下来开始打量起这个地牢来,她是直接被从苏子儒的房间拖出来的,在苏子儒门口转了一弯就进了地牢,那么眼下自己呆的这个地方应该是在苏子儒的房间或院子下面,地牢只有一间牢房,就是自己所呆的这个地方,用铁栅栏围的,而栅栏面前是一个很大的圆盘空地,圆盘周围似乎还有别的东西,甚至有机关之类的。 七七抬眼发现牢房除了宽大,就是空间很大,头上的顶很高,但这么大的地方却只住了自己一个囚犯,并且只有自己呆的这个一角用栅栏围了,是间囚室,周围都一览无余,七七想这苏子儒肯定是用来对付尹长宁的,又觉得奇怪的是,在地牢四周布机关,难不成打算是躲在地牢里躲避尹长宁,那这不是画地为牢了,尹长宁只需将地牢围起来,多少人也可以饿死在这里呀,怎么看都觉得这间地牢极为怪异,还透着一股邪气。 想不通透,七七只能放下去想,没有退路,她只能安安心心地呆在牢里,而且还让七七有一件事想不明白,怎么这次被苏子儒抓住就没见到王大庆,按雷仁的讲法,王大庆是随着苏子儒一起从南城门逃出去的。 缩在墙角,七七算了一下,自己已经吃了十四次牢饭了,坐牢一日就只有两餐,照这样算,自己被关了七天了,七天除了那个送牢饭的妇人,七七基本没有再见着其他的人,七七不得不怀疑苏子儒是不是死了,或出了什么状况,要不就是打算把自己这么关到老死,想到苏子儒有可能出什么状况,七七不由得担心起来,自己是不是真会出不去了。 七七终于耐性有限地冲那上送饭的妇人发起火来,但不管她怎么发火,那个妇人都一言不发,七七打翻了饭菜,她也不会补送,于是七七才知道在苏子儒的眼里,自己是可有可无的,打翻几次饭菜就饿了几次肚子,七七发现那个妇人竟然是个哑巴,为着不再饿肚子,也就不在干那傻事了,虽然住得不太好,饭菜也不是特别多,但那一碗饭两个小菜做得都还是很精致的,至少比七七在乌衣巷跟姥姥吃得好。 就在七七耐性耗尽,倍受着心里上折磨的时候,终于听到外面传来了声音,虽苏子儒在这处地牢花了不少精力与金钱,但想想大部国土都已经失去的苏子儒财力还是有限的,七七甚至怀疑自己打翻饭菜不再补给,是不是也是因为财力所限,每天靠胡思乱想支撑着的,甚至非常腹黑地想着苏子儒沿街乞讨的样子:用一张脏脏的手帕捂着嘴一边咳着,一边…。 所以七七在自己基本绝望的时候听到外面传来了声音那就生起了希望,先是有人对话,“嗡嗡”的听不清楚,然后就是兵刃交击的声音,显然外面动上了手。 七七有了希望过后不免又开始担心起来,难不成是尹长宁发现了苏子儒的踪迹,追杀过来了,如果尹长宁把地面上的人都杀光了,而那妇人不幸也成为其中一员,那自己会不会只能在这里被活活饿死了,想到这里七七连忙念念有词地道:“阿弥陀佛,尹长宁,小姑奶奶不是故意要害你的,你大人可有大量,好歹留一两个知道这地牢的活口吧!” 但上面的兵器交击声并没有因为七七的祈祷而减弱,反而是更加猛烈了,似乎还隐隐伴随着人的惨叫声,每听到那惨叫声,七七就非常担心,真怕没了惨叫声,一个活人都没有了! 正在七七担心的时候,忽听上面一阵“咣当”声,自己头顶一下亮了起来,光线并不太强,七七还没明白,就见手握宝剑的尹长宁、刘管事和几尹长宁的亲随从上面掉了下来,尹长宁几人一落地,正好就落到了那个圆盘上,尹长宁、刘管事连施展轻功飞上去,那几个亲随显然没有那么好的功力,尹长宁飞身到了半空,却转过头看到了七七,他又转身回旋着落回了圆盘,站直了才哼了一声道:“七七你个小黑心肝的,本王总算找到了你!”就在尹长宁讲这句话的时候,刘管事大叫了一声:“王爷…!”然后刘管事后面的声音也变成了嗡嗡的,七七刚才头顶上打开的地方又合上了,外面又传来激烈的兵刃之声,地牢又陷入黑暗,除了壁上的火把一闪一闪的映在两人的脸上。 七七忽意识到什么忙叫:“将军爷快想办法出去!” 第十九章 了断恩怨3 尹长宁没动定定地看着七七,他到底是经历过事情的,一下明白是个馅井,知道是个馅井他还是没动,七七却看到四壁的机关动了起来,铺天盖地的铁箭激射向尹长宁和那几个亲随,尹长宁非常镇静举起了剑挡了一气,几个亲随立刻退到尹长宁的四周,也都用手中的武器拼命地挡那些铁箭,只是那些铁箭非常地多,大有源源不断之势,亲随一个一个地中箭倒了下去,七七想大叫却又捂着嘴不让自己叫出来,果然这个地牢设了机关,苏子儒不放自己走,大约就是用自己为饵,来引诱尹长宁,只是尹长宁不是在与天香卿卿我我,为什么又要中这个计。 不知道多少铁箭射完后,那几个亲随都倒下了,尹长宁的腿与肩也被射中了两箭,尹长宁用宝剑支住自己的身体有些恨恨地看向七七道:“为什么,为什么要出皇宫?” 七七没太明白尹长宁所讲,松开捂嘴的手急叫:“将军爷,你先出去,这些以后再讲好吗?” 尹长宁看着自己腿上的箭苦笑了一下道:“出不去了!” 七七一听就哭了起来,扑在栅栏上叫道:“将军爷,想办法出去,想办法出去,你是无所不能的!” 尹长宁摇摇头道:“我是无所不能,可惜我遇到了你这么个磨人精!”说完尹长宁慢慢走向七七:“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出皇宫,为什么明知道苏子儒到处在抓你,还要离开皇宫!” 七七摇摇头道:“将军爷现在不是讲这话的时候!” 尹长宁也摇摇头问:“七七,我想知道为什么?就因为我伤害过你,你至始至终都想着报仇,那你现在不是应该称心如意,让他们杀了我,你应该称心如意才对,为什么却又下不了心了!” 七七听了眼圈红了,鼻子越来越酸了,大叫了一声:“尹长宁,你走吧,现在来讲这些,是不是太迟了,我从来都是恨你的,之所以肯呆在你身边,就是想报仇血恨,而我的仇人不是你一个人,有好多,我只是想利用你把他们一一铲除,但没想到你这么无能,我忍够了,受够了,不想忍了!” 尹长宁听了不怒反笑了道:“七七,这不是你的心里话吧!” 七七又气又急,大冷的天脸上居然流起汗水,然后猛拍栅栏叫道:“这就是我的心里话,我恨你,就是恨!”她刚一叫完却听“哗”的一声,一大排铁架子掉下来,把尹长宁罩了进去,七七使命想推开自己的牢门,却从尹长宁的脚下冒出一股白烟,尹长宁还是那么定定地站着,恨恨地看着七七。 白烟越来越多,七七也弄不清自己脸上到底是汗水还是泪水,只觉得头痛、心痛,意识渐渐地迷糊了,尹长宁一直都那么站着,七七离得远,带着对尹长宁说不清道不明的恨,非常矛盾,又非常不甘心地先倒下去,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七七一直觉得自己似乎泡在水里,周围好象有很多人,似乎有自己认识的王大庆,还有一个自己恨讨厌的人,但七七就是叫不出他的名字,更多的是自己都不认识,但这些人好象也一直在浸在水中,她总是看不清楚,也讲不出话,然后总是头痛、心口痛,常痛得她不想活着了。 七七觉得这一切又真实又不真实,就象在做一个梦,做了一个很长的梦,醒来的时候,是躺在一间不大的房间里,一张不大的床,被褥虽旧,但干净整洁,七七感到屋里有人,立刻撑身起来叫了一声:“将军爷!” 站窗边的人转过头,七七一看竟然是苏子儒,只是自己中这迷药昏了一夜,这苏子儒似乎苍老了许多,七七见着是苏子儒除了失望讨厌,就是又羞又恼,然后非常不悦地问了一句:“还以为太子殿下打算把奴婢关在地牢里关一世了!” 苏子儒并没有恼,用一张素净的手绢捂着嘴咳了一声才道:“孙小菱,从明儿起你想去哪里就去哪吧!” 七七愣了一下问:“你们把他怎么了?” 苏子儒没回话只是依旧道:“这是本殿为你备下的盘缠,本殿现在只能为你备这么多了!”说完苏子儒咳着走了出去,七七不知道那苏子儒的神情举止都透着一种颓废,他昨儿才成功地捉住了尹长宁,怎么就这么颓废,按理说设下一计捉住了对头,怎么都应该是神采飞扬,得意非凡才对,当然这也许是自己这样没什么教养人的举止,苏子儒是含蓄有修养的人,就算再有修养也不应该是这种颓废中带着没落之气呀。 七七看着苏子儒真的出门去了,才转过头看苏子儒留下的盘缠,用一个信封装着,七七打开一看是一张一千两的银票,与当初许诺的十万两银票相差也实在太远,七七没有计较,笑了一下知道这是应该算是她引诱尹长宁、成功扑获尹长宁的回馈,摸摸身上,居然是一套村妇的装束,枕边有一个小包,打开一看,那两百两银子在,小弓和六枝小箭在,尹长宁题字的那把绢扇也在,七七知道只要自己寻个地方,安安稳稳地过日子,身上的银子完全够她了此残生了,七七想这样也好,这不就是自己想要的结果! 爬起来,七七一下又跌回去了,浑身软得没有一丝力气,好不容易等手脚恢复了一点力气,她收拾好东西,走出房间,一间破旧的农民房,静悄悄的,没有人最让七七不明白的是,外面的天气似乎不是冬天,而是夏天,七七有些吃惊,怎么会是夏天了?再一看四周,都山地,自己怎么会在山里呢? 七七看见房间前面有一条山路,见桌上还有一碗煮熟的红薯,她想了想,扯了一小块床单将红薯包了起来,然后就沿着那条山路往山下走去,她走后,王大庆出现在门口,一直目送着七七的身影消失! 第一章 恍如隔世1 七七一路摇摇晃晃地离开了那间房子,山路不好走,她记得带吃的,忘了应该顺便弄一双合脚的鞋子了,走了半天,才发现自己脚上穿的不是靴子,居然是双女子的绣鞋,走了这会才觉得脚痛,七七不由得有些后悔了,在路边找了块石头坐下来,脱了鞋揉起脚来。 一边揉才发现不仅是夏天,而且那日头还非常地毒,七七移到一处阴凉处,听到水声,才想到自己连水都没带,忙跟着声音摸到水边,是一条小溪,水很清澈,七七连忙捧着水喝到口里,喝了水清爽许多,因为不知道自己身在哪里,四处看了半天,还是辩不清方向,脚也痛,又气恼地坐下来,脱了鞋子揉着,一个放牧的小童骑着牛走了过来,七七鞋也没穿就站了起来大声问:“小哥,这是哪里呀?” 那小童一听便道:“这是金乌的地界,这里下了山,过了那座小桥,就到了大岐的地界了,再过一道关卡有一个镇子!” 七七愣了一下,自己本在梧城,怎么一下在这什么金乌的地界,金乌她只是听说过,在她的心目中是个蛮遥远的地方,如果不是尹长宁的侍姬盼兮,苏子儒的太子妃,七七对金乌更是没有认识,现在好歹自己见过两个金乌的女子,不过听小童讲过了山下的桥就到了大岐,心里才没那么害怕了,在大岐毕竟呆了十四年,感觉多少要亲切一些。 谢过放牧的小童,七七穿上鞋,立刻又往山下赶,看两旁树木茂密的大山,她怎么也不想在这大山里过夜,但想到山上有小童,又觉得诡异,会不会那小童是苏子儒的人?赶紧连滚带爬地往山下走,快到天黑,七七终于看到小童所讲的那座小桥,一看也不是太小的桥,七七看到了桥本走得酸边的脚立刻又生了力气,终于在天黑之前过了桥,就看到了小童所讲的关卡,那卡管得松散,显然大岐与金乌的人往来都挺频繁的,只有一个老头子守卡,七七走过去的时候,老头子抱个酒壶依着关卡的座房子睡得正香,七七连忙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了。 小镇不大,因为大岐与金乌的人混杂而居,比较有异国格调,七七寻了一家客栈,买了一身男妆和自己穿惯的靴子,才松了口气,这时才感到肚子饿得不得了,七七到了镇上,心到底落回肚里去了,一边抹着额头的汗,一边掏出红薯津津有味地吃着,脑袋似乎才可以转动了,便开始想开了:自己怎么从梧城来到这个偏远山区的,自己被关进地牢的时候不是冬天吗,怎么现在是夏天,难道自己昏迷了很久,从冬天昏迷到了夏天? 脑袋可以运转的七七,一想就头痛得厉害,吃饱了红薯,七七便叫小二送来热水,用热水泡了一下脚,脚更痛了,但泡一下怎么也舒服点,换上干爽的布鞋,小二进来取盆子,七七忍不住问:“小哥,从这里怎么去梧城?” 小二听了便道:“客官要去梧城呀,这可不太好走,一路上盗贼如毛!” 七七听了有些吃惊,难不成尹长宁花了心血打下来就是用来养土匪的,于是便问:“怎么官府不管呢?” 小二叹了口气道:“看公子应该是从金乌来的,我们在岐原本是个很富裕的国家,两年前一战,败给了大周国,胜败本是兵家常事,但不知大周国的歆王爷打败了大岐国突然反了大周,后被大周捉住砍了头,歆王爷手下的人不肯归了朝廷,占了山头,各自为王,那些小毛贼也就跟着学,所以大岐国现在全是大大小小的匪贼!” 七七的头“哄”地一声爆开了,反复在告诉自己:尹长宁死了!尹长宁死了! 七七怎么也不能相信,那个一笑就有些邪恶的尹长宁,手段凶残的尹长宁居然就死了,小二走的时候,七七不知道,但她知道听到这个消息后不是开心,而是一直在流泪,而且流了两天,才开始为自己开脱:这不就是自己所想的结果吗,尹长宁死了,自己就是大仇得报了,但为什么自己就高兴不起来! 自责自己一通,七七不得不考虑到哪里去了此残生,她有非常强烈的想法,找个地方了此残生,也不想再找什么帛瑗、“嫡母”报什么仇了,想了半天,七七还是决定回生长了十四年的乌衣巷了此残生! 想好了自己的归宿,七七不得不停了流泪,开始收拾东西,不是因为脚痛,她想自己恐怕立刻就离开了这个小镇,因为脚痛,七七不得不在这个镇上呆两天。 第二天,七七忍着脚痛到镇上租去梧城的车子,找了好几个车行老板,都只敢搭送一段,七七有些失望,正往客栈回时,和一个满脸胡子的人擦肩而过的时候,七七觉得这个人自己认识,她不知为什么自己会有这么强烈的感觉,她连忙转身跟上了那个人,那人略走几步,就要转过头,七七忙躲蹲到一边的小摊子上,再转回头却又没见那个人了。 七七愣了一下,却听那摊主问:“公子,你是要还是不要!” 七七才发现手里拿着人家的东西,连忙扔掉站起身往客栈走。 七七刚一拐向客栈就听到有人叫了一声:“七七!” 七七转头一看,竟然是孙少白,虽七七一直都不喜欢孙少白,但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遇上了,还是激动异常的,于是上前叫了一声:“哥!” 孙少白见真的是七七也十分激动,连忙将七七拉到一个没人的地方问:“这些年,你去哪里了?” 七七才知道自己真的是醒来不知是那一年,难道在地牢里一下昏迷了那么久,七七有很多疑惑,看孙少白很警戒,甚至有些躲躲藏藏的,忙道:“哥,我住这家客栈,我们上去说!” 孙少白又向四周看了一下,戴上那个假胡子,才拉着七七迅速地走上了楼,进了房间,孙少白立即把门关上问:“你这些年去哪里了?” 第一章 恍如隔世2 七七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我好象睡了一觉,今天刚醒过来就在这里!” 孙少白有些吃惊,对七七所经历的,他没有经历,所以也无法解释七七所讲的,只得道:“七七,这个小镇的人太复杂,明早离开这里!” 七七看了看那不大的镇子,不仅不大似乎还有些破旧,有些不太相信地问:“哥,为什么这么说?” 孙少白便道:“一言两语说不清楚,但这里有苏太子的人,有韵王的人,有金乌的人…。” 七七到底忍不住问:“哥,听说歆王死了?” 孙少白一听脸色就暗下了问:“你真的中意他?” 七七一听连忙避开这话道:“我一觉醒来,听人讲他被砍头了!只是我不太相信罢了!” 孙少白看了七七一眼才道:“歆王是在桐城被砍头的,他被砍头那天,桐城是万人空巷,跟过节一样,刑场差点四面八方涌来的人挤垮了,管大人、雷仁带着人劫了刑场,但却中了帛瑗埋伏,死了很多人!”孙少白哽咽了一声,才道:“逃出来,大家就四散了,听说管大人在梧城附近聚集了一帮人,雷将军在桐城以西聚集了一群山贼,因为大岐的老百姓恨他们,所以日子并不好过!” 七七听了没有一点报复后的快感,别过头哽咽道:“哥是听说的,没有去找过他们!” 孙少白便道:“我一直被苏太子的人追杀,所以东躲西藏的,也不想给管大人和雷将军添麻烦了!” 七七才想到苏子儒怕最恨的人应该是孙少白,孙少白反苏子儒跟自己多少还有些关系,于是有些歉然地道:“哥,那刘管事呢?” 孙少白便道:“劫刑场失败后,他就失踪了,一直没有了消息!” 七七点点头又问:“你怎么也会在这里?” 孙少白愣了一下,然后有两分不自在地道:“这两年,我一直在找你,知道你被苏太子做为诱饵引诱过歆王,歆王被捕后,一直没有听说你的消息,所以我想你一定还在苏太子手里,而苏太子与帛瑗合伙抓住歆王后,不知怎么又翻了脸,帛瑗又要杀苏子儒,苏子儒就利用与金乌公主的关系,藏进了大岐与金乌边界的大山里,我得了消息就一直在这附近找你!” 七七听了眼睛又红了,她从来不喜欢孙少白,甚至连点好感也没有,但孙少白却这么执着地找着自己,七七不由得又羞又愧,孙少白没发现七七的表情变化,又继续道:“总算是功夫不费有心人,终是找着了你!” 七七羞了愧了,张张嘴,却不知道讲什么才好,孙少白见了便道:“你好好歇一夜吧,明天我来接你!” 七七用手擦了一下眼睛忍不住又问:“为什么这个不大的小镇,会很复杂?” 孙少白便道:“苏太子躲进了大岐与金乌的大山里,帛瑗扳倒了歆王,自然会花精力来对付苏太子、管大人、雷将军他们!” 七七便点点头道:“韵王一下要对付这么多人,也够累的了!” 孙少白听了笑了一下道:“这个道理连小苹都明白,但韵王却总不明白,他觉得他拥有大周最精锐的兵力,有力量对付,但这两年,他真忙得焦头烂额,其实歆王才拥大周最精锐的部队!”孙少白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又道:“早点休息,明天一早来接你!” 七七点点头,看着孙少白出了门,七七小心地关上门,然后无力地坐到床上,自己回乌衣巷是对的,尹长宁也那么巧是在桐城被砍头的,自己回去,如果可以找得到他的坟墓,是不是应该给他上一柱香?如果是这样,自己又眼巴巴地害他做甚么? 七七基本是一夜未眠,在床上翻来覆去,天又热,后半夜就呆呆地坐在床边,一直坐到天亮,听到敲门声,七七一开门,孙少白便道:“走吧!” 七七本也没什么家当,于是跟着孙少白急急地下了楼,看到有四五个骑马的人和一辆不大的马车等在那里,那四五个人显然是听孙少白的,孙少白简单地吩咐了一下,就扶七七上了马车,然后离开了大岐西南边的小镇。 孙少白自己驾车,马车不仅不大还有些破旧,甚至还比较颠簸,七七坐在车上,让孙少白几摇几晃,居然睡着了,坐在孙少白的马车里,路上真有小毛贼,都让孙少白带的人打发了。 孙少白大约知道哪些路好走,哪些路不好走,所以一会官道,一会山路,一会沿河,一会又穿洞的,最后终于来了梧城,但孙少白不知是不是考虑到七七的心境,没有进梧城,只是绕过梧城继续向北,只是走了不久就下了官道,一直任由孙少白北行的七七终于忍不住问:“哥,你这是要去哪儿?” 孙少白便道:“我在桐城以东靠海的地方有片地,我们就去那里吧!” 七七便道:“我哪也不想去,到桐城就把我放下来吧,随我生之灭之!” 孙少白听了有几分伤心地道:“是不是因为他在桐城行刑的?” 七七摇摇头很坚决地道:“不是!” 孙少白便问:“那为什么一定要在桐城?” 七七便道:“因为我只对那里熟悉!” 孙少白非常固执地道:“你撒谎!” 七七也不退步地道:“如果你不放我下去,我就跳车!” 孙少白只得应了一声道:“好,我放你下去,只是桐城现在也非常乱!” 七七便道:“我也要去!” 孙少听了便不作声了,重新打马上了官道继续往正北的方向走,七七才松了口气,象这样让她生了离尹长宁越来越近的感觉,但她又不知道为什么偏想与尹长宁更近才好。 一路上打尖住宿,孙少白没有再讲过话,只是奋力地赶车,走了十来日,七七终于看到阔别了有些年头的桐城城门,她眼睛一下就湿了,也不知道是游子归家还是因为别的。 孙少白送七七到门口附近才小声道:“恕为兄只能送你到这里了,如果桐城不好,就到金牙山来找我!”说完从腰间取下一块木牌递给七七,七七拿着木牌看着孙少白,孙少白已打着马转身走了,犹豫一会还是回来道:“他没有墓,帛瑗为了羞辱他,用他的衣服立了个黑魔寺,去那里的多是去骂他的…自己保重!”说完孙少白丢了一个小袋子给七七,才打着马转过身走了。 七七捏着那袋子,可以捏出来是她从小到大都非常中意的银子,自从出卖了尹长宁,七七发现自己的财路变得非常地好,到处都有人送银子,拿着袋子,七七望着孙少白越来越小的背影,苦笑了一下! 第二章 身世之谜1 到了城门口,七七才知道为什么孙少白把自己送到城门口都不进去,原以为是孙少白被自己伤了心,狠了心扔下她不管,但走到城门口,看着城门口贴着几张非常大的通缉画像就明白了,那些画像即使让风吹雨打已经破旧的纸张,依旧能看出是管丰、雷仁、刘颖正、孙少白,另外还有一些小的通缉画像,好在没有她苏七七,否则抓她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毕竟战争已经结束两年了,进城出城没有战争时卡得那么严,守城的士兵只是对着那通缉画像一一对应,见不是就放行了,七七的模样与画像上的四个人出入太大,所以那守城的一见就挥手让赶快进,别挡了路,七七赶紧走了进去。 桐城在七七的记忆里是富庶的,但这一次怎么都让七七觉得走错了地方,街道的格局没有的变化,只是街道两边的楼房倒塌的,破烂的比比皆目,街上的人也稀少,大约这场大战,尹长宁真的杀戳太重,把人都杀光了,所以桐城在七七面前呈现出一派冷清破旧,行人也匆匆忙忙,似乎没事有事谁也不会在街上瞎逛。 七七来到了阔别了近五年的乌衣巷,同样是觉得更旧了,她的心情有些激动,又有些不安,生怕一到以前住的地方就看到了姥姥,又怕到了住的地方不见姥姥,七七带着矛盾的心情来到了自己家门口,那院子不象当年自己匆匆离去的那样,罐瓶歪倒,时有被饿死的毒虫尸体,小院子收拾得非常干净,没那些毒虫却养上了花草,七七愣了一下,难不成自己走后,这院子被别人霸占了,但被这样喜欢花草的人霸占,七七觉得那算得上好事,如果是这样自己就看一眼,然后就不过打挠住户了,至少知道小院子落到了一个爱花人的手里,自己也不用那么牵肠挂肚了。 想透彻了,七七轻轻敲了一下院门,没人应,院门虚掩,七七想到自己是房主,就推门而入,以前姥姥坐着侍弄毒虫的石桌石椅上晒着干的豆子,显然住户不是什么富有的人,七七犹豫了一下推开屋门,见屋里也收拾得干净整洁,姥姥那些书都被人收拾好了放在几个木架子上,那几个木架子是屋中唯一的奢侈品了,七七很感动,自己手头紧自不会想到买架子给姥姥放书,手头宽裕也没想到过给姥姥买架子放书。 走到书架前,七七伸手摸着书那些自己从小就熟悉却不认识的书,本准备是看一眼就走,但这会她决定给屋主倒个谢再走,于是就到院子中间那张石凳上坐了下来。 七七略等了一下就听有个熟悉得有些陌生的声音传过来:“谢谢您,狗娃他娘,我自己能行!” 七七一下站了起来,见院门被推开,一个人拄着拐摸索着走了进来,一边摸一边有些纳闷地道:“出去的时候,我把门带好的,怎么是开着的!” 七七怎么也没想到当年失踪的青姨会出现在自家的小院里,急忙走了过去扶住叫了一声:“青姨!” 青姨听了如遭雷击,好一会才叫了出来:“是七七,是七七小黑奴吗?”说完便伸手摸起七七来,七七抱住青姨就象小孩子一样哭了起来,青姨连忙扶住道:“七七,你怎么会来这里?来青姨看看,仔细看看!” 七七把自己忍了几十天的眼泪都哭干了,才抽抽噎噎地止住了哭问:“青姨,我们找了你好久,一直都在找!” 青姨听了叹了口气,七七又连珠炮地问:“青姨,你是不是被苏子儒偷偷运出了‘嘉禾’客栈,为什么我们找不到你?” 青姨摇了摇头道:“没有,听到有人来救我,那些人给我下了药,不过后来我解开了,趁大家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我躲到了床底,大家没找床底,大约认为我眼瞎不会做那样的事,都以为我失踪了,然后又出去打了,我躲了大半夜,听到外面没有声音,才悄悄爬了出来,走出客栈,然后一路要饭来了桐城!” 七七听了有些吃惊地问:“青姨是自己走出来的,那青姨知道宁爷有多着急吗,对,青姨怎么知道这里是七七的家?” 青姨听了叹了口了道:“是你告诉我,你住在桐城的乌衣巷!” 七七点点头道:“是奴婢告诉青姨的,但没告诉青姨住在哪个院子呀?” 青姨笑了一下道:“你有个会养毒虫的姥姥,一打听连五六岁的小孩子都知道你家!” 七七愣了一下,随后问:“青姨你认识奴婢的姥姥!” 青姨用空洞的眼睛看向七七,好一会才点点头道:“不仅认识,而且很熟!” 七七一听一下扑到青姨怀里叫了一声:“青姨,能告诉奴婢,奴婢的姥姥在哪里去了?” 青姨摇摇头道:“青姨不知道,但青姨却想给你讲个故事!” 七七虽并不想听什么故事,但知道这个故事一定与自己有关,弄不好与尹长宁与有关,非常言不由衷的点点头道:“青姨,奴婢最喜欢听故事!” 青姨便缓缓道:“青姨出身在大岐一个官宦之家,及笄那年进了宫里,岐国有个规矩三品上人家的女儿都要进宫当差三年!” 七七凭感觉青姨口中的岐国不是大岐国,才知道青姨不是一般的官宦子女,青姨讲到这里的时候笑了一下道:“想这宫中的规矩,大约是一种为皇子和王亲贵族提供更多的择偶机会,青姨大约生得有两分模样又有两分机灵被圣元皇后选中,从此便一直在皇后身边侍候,当时圣元皇后只有一子,青姨进宫的时候,刚满六岁,却生得极是机灵,还顽皮得很,特别喜欢捉弄人。” 七七心里猜测这个六岁的皇子会不就是尹长宁,但她没有打断完全沉浸到了回忆中去的青姨,安静地听着。 青姨又道:“岐国之所以国运昌盛,据说是有西蕃国的圣女护国之功,而且还有传闻,岐国的开国皇上将很大一部分财宝埋到了西蕃圣宫中,所以西蕃圣女在岐国是极为神秘的,除了因为圣女的美貌还有就是这个圣女背后的财宝,都是引人垂涎的。” 七七不太明白,青姨怎么又从她入宫突然转到了什么圣女身上,但毕竟跟了尹长宁很长时间,知道有这么一个圣女,而且似乎跟自己还有一些渊缘,便一言不发地继续听着。 第二章 身世之谜2 青姨又接着道:“就在青姨入宫没有多久,西蕃国的圣女也被西蕃圣宫送到了宫中为皇上祈福,西蕃国的圣女每隔三年要为大岐祈一次福,青姨也有幸见了那个有着神秘光环的圣女,除了觉得她年仅十岁就有与众不不同的美貌,对人友善,使一手好箭法,除了喜欢与毒虫打交道,实在没什么神秘的。那小圣女祈完福后,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欺侮六岁的小皇子,圣元皇后特别喜欢冰雪聪颖的小圣女,并向西蕃圣宫请求留活泼的小圣女在桐城住一段日子,又怕她吃住不惯,又将她安排在自己的宫里,留在自己身边照顾,谁知道圣元皇后却为自己种下了一枚苦果。先皇那时正值青春,对圣元皇后的宠爱已衰,并在宫中蓄宠过千人,每日笙歌艳舞,极尽淫麋奢华,使岐国呈现出空前繁盛。而随着圣女的长大,他的目光转到了圣女身上,圣女小住一段日子后,他没有将圣女放回西蕃,找各样的借口留下了圣女!” 七七听了不仅有些为那个圣元皇后的前景担忧,青姨又道:“当时皇宫还有两个传奇人物,一个是岐国首富苏兰安,一个大将军帛欣,为了维持皇上巨麋的花费,国库被耗空,为了解决国库无银的困状,有人建议用富甲一方的苏兰安为相,先皇不顾圣元皇后的阻止,召入宫中,委了左相一职,圣元皇后对此深为担忧,不得不倚靠手握大权的大将军帛欣,朝中逐渐形成了苏派与皇后派。” 七七才知道自己的亲爹曾经是岐国的首富又当过臣相,虽这臣相当得有些不太光彩,她还是有点沾沾自喜地想自己是不是也算得上是官宦子女了,青姨又道:“苏兰安除了有经商的头脑,生得极是美貌,小皇子初见他时才只有四岁,小皇子不太喜欢讲话,见着苏兰安居然道:男人生成这个样子不是好事!” 七七听了有些脸红,那青姨又道:“圣女入宫的时候,苏兰安已为相两年,除了饱襄中私,淫乱后宫,听人讲与皇上似乎也不清不白,皇上对他更是言听计从,对国家没有任何建设性的帮助,而就这个时候圣女到了宫中,在朝中后宫都占据了相当地位的苏兰安忽地改变了他的麋烂生活,开始好好为相,专心治国,甚至给先皇提了一些圣元皇后都称赞的中恳建议,但先皇经过几年的犬色生活,精神萎麋,什么都吩咐苏兰安与帛欣去处理,当时北方有野蛮部落,苏兰安趁机耸恿先皇派帛欣上寅一带驻扎布防,先皇对苏兰安已经是言听计从,立刻将帛欣派去了上寅,帛欣不敢抗旨带着担忧离开了桐城,桐城所有的一切都成了苏兰安讲话算数的局式!帛欣一离开桐城,苏兰安便手段残忍地陷害亲近圣元皇后的大臣,一时弄得桐城人人自危!” 青姨看了七七一眼道:“我不是有意要这样讲他,当时就是这样的!” 七七忽感到青姨能到这里,她与自己的母亲不知什么交往,甚至还知道自己的身世,连忙摇摇头道:“青姨不必顾虑,七七从小长大,没见过父母!” 青姨便道:“苏兰安权势迅速扩张,圣女也逐渐长大,少有来皇后宫里的先皇突然常常光临,而到皇后这里的目光经常就停在圣女身上,圣元皇后日夜担忧,朝中担忧苏兰安的权势膨胀,后宫担忧圣女误国,她不得不责令圣女搬离后宫,也就在小皇子八岁那年,先皇在听了苏兰安的建议,为了耳根清静,将圣元皇后打入冷宫,不久又责令圣元皇后回旧都梧城,不经召见永不许回桐城,圣元皇后不得不遵从圣旨离开了桐城,并且与圣女的交好也因此中止,走前她送信与帛欣,并将她唯一的亲弟弟年仅十四岁的尹宋托付给了帛欣!” 七七愣了一下想到大周国的尹相,也知道青姨出于某种原因没有讲“奸臣苏兰安”,青姨摇摇头道:“圣元皇后在为着岐国前景担忧的时候,却没有放松对小皇子的培养,除了为小皇子寻找名师教习他兵法、文书,还找了一个江湖异人为他教习武功。而日渐长大的圣女没对条件优越处处过人的苏兰安产生情愫,反对处于弱势的先皇产生了感情,先皇治国经商很多方面不如苏兰安,但他写了一手好字,尤其是行书南北称赞,朝中的年青人都以临蓦先皇的行书为时尚,除了写一手好字,吟诗作词也是岐国的典范,并且不似苏兰安那般清高,对自己中意的女子可以低声下气讨好取乐,反而不象高高在上的皇上,也不知道先皇与圣女是如何生了情愫的,等苏兰安发现,圣女对他已经极是反感,甚至认为苏兰安接近她是不怀好意,连见着也烦,也就在圣女十四岁这一年,先皇听了苏兰安的进谏,认为圣元皇将尹宋放到帛欣那里,有二心,一条白绫赐死了圣元皇后,那一年小皇子正好十岁,圣元皇后临死前,将小皇子托付给了青姨与那江湖异人,并赐给青姨一个锦囊,说是在小皇子有一天离开梧城皇宫的时候才可以打开。小皇子在圣元皇后自裁的那天晚上,跪在皇后宫外,一直跪了三天三夜,未进一粒米未喝一口水的小皇子在三天后是自己从地上站起来的,从那以后,青姨总觉得小皇子变了,却又说不出他哪里变了!” 七七听到这里非常不争气地流泪了,既同情圣元皇后又同情小皇子,但想到这一切与她亲爹都有关联,所以不太敢哭出声来,青姨叹了口气道:“西蕃国对圣女规是极严的,圣女是一身不得动情,否则就会遭到天谴,其实想想这条规矩也是极残忍的,一个正值花样的少女,却让她心如止水!”青姨叹了口气道:“虽圣元皇后对圣女产生了厌恶,但圣女至始至终都将皇后视为姐姐,虽常吃圣元皇后的闭门羹,但还是经常从桐城来梧城探望圣元皇后及小皇子。先皇赐白绫的前一天,圣女就来到了梧城皇宫,把这消息告诉了圣元皇后,并告诉圣元皇后可以先去西蕃一避,她再想办法跟先皇回旋,为圣元皇后开脱,可是圣元皇后就算心胸开阔,也不能接受这个情敌的好意,非常果断地拒绝了圣女的好意!” 第二章 身世之谜3 青姨有几分悲哀地道:“圣元皇后自裁后,本与圣女一直交好的小皇子,对圣女产生了厌恶,青姨觉得这大约是小皇子最先的一个变化!” 七七本想问那圣女是不是自己的母亲,但还是抹着眼泪忍住了,青姨又继续道:“圣元皇后入土为安一个月后,小皇子委了江湖异人在民间为他挑了东南西北四个比他年纪小一岁的护卫,青姨记得东睿智且善谋化,南力气最大但却鲁莽,西长得有些老相,却是个小猴精,北比较憨直,喜欢笑;小皇子便让这四人陪伴他一起习武念书,而且也就是这个时候,小皇子对挂着‘嘉禾’牌子的商铺感了兴趣,只要上街便要打听一番,可惜青姨愚钝,后来才知道那是苏兰安的产业。也不知是不是圣元皇后的死对先皇到底起了警醒的作用,突然对苏兰安与帛欣都起了戒心,便以小皇子年幼没有玩伴为由,将帛欣的两个儿子帛珉、帛瑗,苏兰安的幼子苏子儒送到梧城陪小皇子读书玩耍!” 青姨笑了一下道:“七七,你不知道这个时候小皇子的心境是非常凄苦的,但想来却是他一生最为幸福的时光,他从小到大都是一个人玩耍一个人习武一个人读书,忽然身边多了这么多同龄的孩子,对他来说是很新鲜的。” 青姨又摇摇头道:“一堆孩子很快就形成了鲜明的两派,小皇子与帛珉、帛瑗就成了一派,最喜欢作弄的就是身体不好还小他们几岁的苏子儒,但这个苏子儒却聪明异常,而且不象一般富贵人家的小孩子那样娇气,对小皇子的几次加害都躲了过去,最狠的一次,小皇子罚他在雪地里跪了一夜,本以为那个看上去身体就有几分孱弱的孩子决计活不下来了,谁知落下咳疾竟然活了下来。青姨后来才知道传闻中苏兰安见着圣女惊为天人,并为她不娶,很被传了一阵美名,其实在见着圣女之前,他有过一个亲生子,只是听说是他一夜风流的产物,其母生份尴尬,先皇让他送亲生子给小皇子陪读,苏兰安就捡了一个与自己亲生子一般大小的病孩子,并暗里调了包,当做自己的儿子送到梧城来,这个孩子就是苏子儒,苏兰安却将他那亲生子送到相府外面!” 七七愣了一下,没想到苏子儒竟然是这样一个身世,显然并不是一段什么幸福的身世,青姨拍拍七七的手道:“也许苏兰安那时就已经起了异心,这一群孩子因为父辈确实存在着派系之分,但毕竟都是孩子,而且个个人小鬼大,打闹之后故意管青姨叫青姨,管那个江湖异人叫大哥!” 听了这话,七七愣了一下,见青姨脸上又有了笑容,一下意识到那个江湖异人应该是刘管事,自己也曾经挺纳闷,大家管青姨叫姨,称刘管事为大哥,而两人又是恋人,还以为他们称呼有错,原来是有这么一段渊缘,是被大家故意叫错的。 青姨收起了笑容,话峰一转道:“大家即是冤家又是玩伴,不知道不觉打闹斗狠地折腾了两年,而皇宫里又起了变化,宫里除了圣女,西蕃国忽然又送来了圣女的孪生妹妹,原来这西蕃国的圣女自幼必须修练一种驻颜的功力,而这种功力最为奇特的是渡功,所以西蕃国选圣女必须是双生女,双生女中资质好的被挑出来为圣女,姿质差的就是圣女练功的牺牲品,是为圣女渡功的,耗尽精气便算完结一生,传闻修了这种驻颜的功力,圣女不管长到多老,只要她不贪世间情欲,一世都会貌美如花,而圣女想一世都貌美如花,就必须修练这种驻颜功,也就是说圣女受人尊宠,膜拜,一世都笼罩在光环中,就必须牺牲掉孪生的姐姐或妹妹,据说西蕃圣宫存在的时间也岐国的历史一般长短,也就不知道牺牲了多少孪生姐姐或妹妹了,她们不能见阳光,只能躲在阴暗的角落里,耗尽精气,在圣女大功告成后老死。先皇不让圣女回西蕃,那圣女要练功,西蕃圣宫只能将圣女的孪生妹妹送到桐城,圣女的孪生妹妹却是一个不甘于只做牺牲品的人。” 七七听到这一段有些吃惊,觉得还有些迷糊的思路慢慢清晰了,青姨又继续道:“青姨当时在梧城,所以圣女与她的孪生妹妹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并不太清楚,只知道圣女不喜欢苏兰安,而她的孪生妹妹一到宫里就迷恋上了苏兰安!” 七七点点头,青姨又道:“那时候圣女不知是不是因这个孪生妹妹的缘故,心境也不好,时常到梧城来看望小皇子,小皇子对圣女一直不冷不热,并没有因为她为圣元皇后通风报信就改变她勾引先皇的事实。就在小皇子十二岁这一年,沉迷于女色中的先皇驾崩了,苏兰安也就撕破了伪装,立即带人围住了梧城的皇宫,欲将小皇子除掉,圣女知道消息急急忙忙从桐城赶来阻拦,并答应了苏兰安,只要他放过小皇子,她就嫁给苏兰安,苏兰安当即同意了,并当着圣女的面撤了兵,圣女不放心,要亲自带走小皇子,苏兰安不知为什么恼羞成怒突然翻脸了,不同意圣女将小皇子带走,暗又将人马重新调动回来,只是这么一折腾,小皇子与圣女和好如初,并约定逃出去后在桐城皇宫会面,苏兰安与圣女这一僵持给了小皇子不少机会,大家在苏兰安第二次包围没有形成的时候逃了出来,冲破包围圈,一路向北到了北济才给追上,当时北济只是一个小镇,在北济一场血战,小北没了,江湖异人受了重伤,青姨的眼睛让火烧瞎了,大家才逃出了北济,知道帛欣有军队前来接应,但小皇子却没有随帛珉、帛瑗跟着军队去上寅,而是带着重伤的江湖异人、青姨、东南西三个护卫甩掉帛珉、帛瑗悄悄走了,事实证明小皇子是对的,帛欣一听到苏兰安称了帝,立刻以北济为界分庭而立,打着讨伐的口号,自立为大周皇帝,他比苏兰安还干脆,干脆得连国号都改了!” 青姨讲完,七七还有太多的疑问,但又不知从哪里问起,却听青姨又道:“我们逃出来后,没多久,江湖异人因重伤开了人世。”讲到这里青姨哭了起来,七七不知道怎么安慰,好一会青姨擦了眼泪叹了口气道:“人死不能复生,不因为他的死我们就放弃了逃生,甩掉追兵,青姨打开皇后的锦囊让东念给青姨听,上面居然是让小皇子放弃仇恨,隐于民间,不再过问朝中的是是非非。小皇子一听就跳了起来,要将那锦囊毁了,青姨死命抱住小皇子,苦苦哀求,小皇子才终于允了,大家最后听从东的建议,隐于上寅!” 七七还没听到自己想知道的,但又觉得青姨要讲到了,下意识地抓紧青姨的手,青姨拍拍七七的手道:“小皇子逃了,苏兰安极为恼怒,圣女知道苏兰安没有遵守诺言,愤怒之中收拾东西要回西蕃圣宫,而已经杀急眼又没有抓住小皇子的苏兰安兽性大发,奸污了圣女,关押在宫中,让圣女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小皇子听了这个消息,都快疯了,因为当时消息阻隔,不知什么缘故,圣女的孪生妹妹却做了皇后,听说圣女的孪生妹妹一直欲将圣女置于死地,在她登上后位,终于寻了机会铲除了自己的情敌姐姐,圣女从此从桐城宫中消失了!” 七七握得极紧的手一下松开,耳边全是嗡嗡的声音,只听青姨又继续道:“小皇子就是风宁,东是管丰、西是雷仁、南是阿生,成了苏兰安皇后的女人叫程蕙,后程蕙生下一女,而失踪的圣女叫程荞,传说程荞也生下了一个女儿!” 七七只觉得口中一甜,便晕了过去! 第三章 客栈遇贼1 醒来的七七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母亲居然也是个苦主,竟然比自己的命运好不到哪里去,但青姨对母亲那一段是传闻,她也无法辩清真假,只是尹长宁的身世让七七知道尹长宁为什么会这么对待天雪,很想找尹长宁问个清楚明白,但尹长宁已经被砍头了,七七也无法找他对质问个清楚明白。 在乌衣巷住下来,照顾青姨成了七七最主要的生活目标,本来报了仇后,她就没感到什么高兴,听青姨讲了这个故事后,她就更没什么高兴的了。 青姨在这里是靠帮人洗衣换点食物,那些花是青姨向别人讨要的花种,七七晕倒这一下,弄得青姨只能照顾她,天天向邻居借米熬粥喂七七,七七在床上赖了两天,看着摸摸索索照顾着自己的青姨,总觉得内疚,也不好意思再病下去。 病好后的日子,七七终是没敢去黑魔寺,她无法面对那么多人唾骂尹长宁的场面,于是喜欢去的地方就是原来的将军府,只是将军府已经被贴上大大的封条,连看门的老头都不是以前的那一个了,七七流连两次便也不敢去了;七七还喜欢去的就是“百花楼”门前,除了乌衣巷、将军府,那算七七比较熟悉的地方了,但青裳死了,又多了许多七七不认识的小红牌,有一次,七七甚至看到了方珍珠,大约是眼花,揉了眼后就没见着人了。 所有的恩怨情仇似乎都了断了,七七除了对生父的下落有两分牵挂,生母大约是死在那个不符命运安排的别的事都可有可无、可做可不做,只是让她还有些不明白的是:青姨怎么就断定她是程荞的女儿,并且还不远千里地摸到了乌衣巷,还住在自己与姥姥的院子?不过七七也不想弄清楚这些事情了,只知道尹长宁已经去了阎罗殿,自己如果想与他对质问个清楚明白,不是自杀找死唯一的办法就是让自己的身体更糟,然后病死,就可以到阎罗殿对质了。 青姨听着七七一边洗衣服一边不停地咳嗽,忍不住道:“七七,还是找个郎中看看吧,夏天都这样,冬天怎么了得?” 七七嗯了一声道:“不打紧,习惯了!” 青姨又叹口气道:“也不知道宁儿在哪里,看样子,咱们还得回上寅去,宁儿可能找不到我们,还不知道怎么着急?” 七七一听喉咙又一甜,只想青姨就算回上寅也见不着她的宁儿了,青姨忽然“咦”了一声道:“对了,七七你不是在宁儿身边当差,怎么独自一人到了桐城?” 七七一愣才想着自己可是睡了两年,这两年发生了多少事情,但在青姨的观念里,自己可是尹长宁的小跟班,青姨这么根深蒂固地认为自己应该跟在尹长宁身边,足见尹长宁瞒青姨的水平有多高,仓促中想了一句应对的话:“自从青姨失踪后,宁爷不知有多着急,把身边的人都派了出来,奴婢是桐城人,又想借着机会回趟家,于是就自求到桐城来寻找,宁爷也许了,谁知一出来就遇上大周与大岐开战,被大岐做奸细抓了起来,一关就是两年,阻隔了好些日子才到了桐城,奴婢现在连宁爷也联系不上了!” 青姨叹了口气道:“战争真不是个好东西,没想到七七受了那么多苦。” 七七摇摇头道:“与青姨受的苦一比,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青姨又叹了口气道:“也不知宁儿是不是就喜欢你这张嘴,他怎么会认为你嘴甜,青姨看你是满嘴胡说八道,你再想办法与宁儿联系一下,如果联系不上,咱们就回上寅,回青姨那院子等宁儿!” 七七没想到青姨讲话这么直接,心里一窘,然后想只怕等上一世也等不到了。但她不想无端伤青姨的心,青姨又想到了什么道:“咱们要去上寅,最好趁早,如果再过两三个月,冬天到了,往北的路可不好走!” 七七一看青姨的举动是货真价实地想要回上寅,她本是准备在桐城了此残生的,青姨这一决定一下破坏了她了此残生的念头,七七还在想如果赖着不走,青姨却道:“青姨打听了有一家商家要去北方,虽他们不到上寅,但青姨央了他们,他们答应带上我们,所以盘缠的事倒是省了,青姨还留了一些首饰,这一对手镯,一对扳指,你拿去当了,应该够我们到上寅的资费了!”说着青姨摸摸索索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递向七七,七七知道到上寅是找不到尹长宁的,从心里不想去上寅,但又不忍对青姨道出真现,只能伸手接过来,打开布包一看竟然是一双翡翠镯子,一对翡翠板指,都是通体碧绿,绝对是极好的东西,青姨叹了口气道:“这还是圣元皇后送给青姨的!” 七七想圣元皇后送这样的东西给青姨,足见对青姨的喜爱,于是便道:“青姨,这是翡翠,非常值钱的,一对扳指就能当不少银子了,手镯就收好吧!” 青姨便道:“知道这东西是好东西,但就是不知道人家肯兑你多少银子,能多兑点在身上,路上总是放心些!” 七七便道:“青姨现在是乱世,带多了现银可就便宜那些个毛贼了!” 青姨一想也是便道:“那倒也是,你就都拿着吧,一路上你安排好了!” 七七从没得人这么信任过,尹长宁怀疑她,证明人家的怀疑是对的;帛瑗不相信她,事实应该不相信;苏子儒更不必说了,从头到尾只是利用她,与相信根本无关…,忽然得到青姨如此信任,七七有点眼热了,将镯子塞回到青姨怀里道:“青姨,如果需要,再向青姨讨要好了!” 在青姨的一在坚持下,七七不得不收拾起心情、收拾东西,准备与青姨一起回上寅,青姨是心急如焚,那商家因为备货,一直拖到七月中旬,才终于上路了。 第三章 客栈遇贼2 七七才知道,这青姨所讲的捎带是给了几百铜子的,这商家捎带果干、布匹之类,也顺便捎带一下想去北边的人,大马车里的人也多是做小买卖的,或是一些在北方做生意,央那商铺捎带家人过去的,七七才知道是这么个捎带法,还有商队还跟着一老一小两个保镖,虽杂乱,却也济济一堂! 坐在马车上,一股子难闻的味道,七七看着青姨,青姨闭着眼睛靠在马车的一角,七七才发现那青姨真的生得极好看的,皮肤细腻,端庄美丽。七七想着青姨与自己不一样,自己也是官宦人家的子女,但从出身到现在就没享受过一天官宦人家子女的待遇,但青姨却不同,从小到大都是奴仆成群,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象这样的奔波,连她苏七七都受不了,而青姨却能咬着牙忍受。 七七用手捂着嘴咳了一声,青姨伸手抓住七七问:“七七,怎么落了这毛病,还说找个郎中瞧瞧,一忙又没找,不过北方治咳疾的郎中强过南方的,到了北方,好好瞧瞧!” 七七点点头道:“没事,都习惯了!” 青姨听了摇摇头道:“也就你能讲出这样的话,这事还能习惯得了!” 七七笑了一下道:“好多年了,真的习惯就好了!” 青姨叹了口气道:“是不是被宁儿打的!” 七七愣了一下没想到青姨没有眼睛,却比有眼睛的人厉害,青姨叹了口气 道:“他后来的脾气越来越不好,你让着他一些就好了!”说完青姨叹了口气道:“知道你们呀,都在…” 七七专心地等着青姨讲下面的话,青姨又叹了口气没有再讲了,七七见车里人多口杂,只觉得青姨应该知道大家在骗她,但也不好问出来,只得闭了嘴依在青姨身上。 天气热,车内的味道实在不算好味道,七七身体不好,青姨的身体也不比她好多少,走了一天,七七自己就觉得有中暑的感觉,直到晚上才找了一家小客栈住了下来,七七便对那个个头不高,瘦瘦的大当家提出能不能晚上走,白天歇,她话一出口,大家就象看怪物一样看着她,七七不知道自己这话哪里讲错了,便道:“白天酷热,晚上走不是凉快许多!” 于是便有一个年青人道:“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现在这不太平的年头,谁还敢晚上上路!” 七七才想起孙少白所讲的话,与孙少白一路北行也遇了不少毛贼,确实不太平,但她话已经出口了,大家都看着她,于是不服气地道:“咱们大当家不是请了保镖的吗,那还怕什么?” 那小保镖一听就不悦道:“你这话算什么意思?” 七七刚要讲什么,青姨忙拉住她道:“我女儿讲话没什么意思,有口无心,大家别戒意!”说完拉着七七便要往女眷住的房间走,七七有一百个有服气,没给钱是一回事,给了钱就享受这样的待遇,她怎么都心有不甘,她瞪着眼睛,那小保镖也瞪着眼睛,青姨连拉带扯地把七七扯进了房间。 七七气恼地走进房间,结果好的位置也被人家先占了去,看样子,除了她与青姨,大家都是常出门的,七七更为之气结,青姨拉在她在门口边空着的一张床上坐了下来道:“出门在外,与人方便,自己方便!” 七七只得收起心中的不满,一边咳着一边去打了水,与青姨胡乱地擦了把脸,就与青姨挤在一张床上,本来天气就热,还两个人挤在一张床上,七七又容易失眠,自然夜里就睡不着,但她怕影响青姨,一动也不敢动,那真是要多别扭就有多别扭,后来忍不住咳了起来,青姨忙起身问:“七七,不舒服!” 七七连忙摇摇头道:“没事青姨!”正说着,忽听外面有人喊道:“不好了,土匪进镇了!” 七七一听吓了一大跳,这出桐城才多远,那土匪是不是太猖狂了,房间里的众人一听全都乱套了,青姨立刻抓住七七道:“别着急,土匪一般为着钱物,杀人是万不得已,咱们没钱,就躲在床底下!” 听了青姨的话,七七想也是,一般的土匪不就为了钱物,那种动不动就杀人的土匪毕竟还是少的,把人都杀光了,那不是自短了财路,于是听从青姨的爬到了床上。 没多久,七七就看见外面火把乱晃,吆喝声不断,土匪真的进了镇,大约这家商铺住的客栈不是什么大客栈,所以没有引起人家的注意,土匪连门都没进,大家正要松气的时候,却听外面又有人叫道:“官兵,有官兵!” 七七一听有官兵来了,松了口气,没一会外面传来了繁杂的脚步声,然后就出现了兵器交击的声音,和不知道是官兵还是土匪发出来的惨叫声,大约土匪与官兵交上了手,七七巴心不得那官兵把土匪一气就全消灭了才称心,外面吵吵闹闹,不消停地折腾了一夜,终于平静了下来,七七才扶着青姨从床下爬了出来。 两人还没站稳,又听外面有吵闹声,又听到商铺的老保镖争执了什么,忽然那老保镖“啊”了一声,就象一只被人掐住脖子的鸭子,“啊”了一声就突然没有了声气,这个声音实在太诡异了,七七又想重新爬回床下去,外面又出现大当家有几分唯唯诺诺的声音,因为隔得远,所以听不真切,没一会外面终于没有了那种嘈杂的声音,不一会就有人猛敲门的声音传来,房间里都没人敢动,外面传来大当家的声音:“开门,开门,有事,有事!” 七七才一伸手拉开了门,那大当家立刻就道:“每个人再补交五百铜钱!” 一听钱,包括七七在内的人一起叫了起来:“凭什么?” 那大当家的立刻道:“官兵昨天打退了土匪,现在要收保护费,大家就行行好吧,凑点钱交给他们!否则呆会也别乘车了!” 七七上前一步还想发表言语,青姨一下拉住了她小声道:“你真是要钱不要命了!” 七七恨恨地从怀中捏出一两银子递了过去,别人也只能不情愿地解囊,那大当家收了赶紧又把男客凑的银子聚在一起,送了出去,外面终于才平静了,七七忍不住有些愤慨地道:“这…这算什么,官兵不应该剿匪的吗,难道朝廷不发他们军饷?” 青姨摇摇头道:“小祖宗,这是什么世道,你还什么话都乱讲!” 第三章 客栈遇贼3 七七一想也是,现在叫做乱世,乱世就有许多不合常规的事,于是只得悻悻地去打水洗脸准备上路。 一夜未眠,又比较惊险刺激,七七自然脚下如踩了棉花,又虚又浮,想到乱世,不免就想到了尹长宁,如果当初不是自己,尹长宁占据大岐国,他一定不会让大岐国成眼下这样的,盗匪横行,官兵胜匪,一想到尹长宁,七七的眼圈又红了,已经不想再想起他,但处处都有这样那样的事,提醒着他曾经的叱咤风云,七七用袖子抹了一下眼睛没有与人抢客栈里备好的水,而是自己端着木盆走到了井边,刚要放吊桶打水,却听到有人的呻吟声,七七放下桶,绕过井台,却看见地上躺了一个人,仔细一看竟然是阿生,七七吓了一大跳,阿生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胸口的衣服染着血,显然受伤了。 七七连忙上前扶起阿生,阿生一惊,一反手就掐住了七七的脖子,七七才知道阿生这个看着象小老头的人,手上竟然这么有力气,根本不象在铺子里看到的象个碌碌无为的样子,而阿生另一只手已经摸出了刀,七七连忙叫道:“阿生,我是…” 本已经迷糊的阿生一听,强行睁开眼,看清是七七两眼立刻血红地叫道:“我杀的就是你这个贱婢!” 七七才想到阿生是尹长宁的四大护卫,自己出卖了尹长宁,阿生当然应该杀了自己,于是一闭眼道:“你觉得杀了奴婢才舒服,你就杀了奴婢吧!” 阿生听了恨恨地道:“主子爷怎么就喜欢你这么个没心肝的黑鬼,整天奴婢奴婢的,真是个一点也不本分的奴婢!”阿生前面半句还讲得有两分力气,后面半句就是撇出来的,一讲完就晕了过去,七七见了急了起来,这可怎么办,自己与青姨是要跟人一起去上寅的,现在遇着个阿生,若是以前的阿生,七七决计不管,但眼下这个想杀了自己的阿生受了重伤,奄奄一息,七七到底无法忍下这种狠心肠,只得扯开阿生的衣裳一看,一条刀伤触目惊心地从肩膀划到胸口,血还在流。 七七跟着姥姥到底学点皮毛,忙到客栈找了香灰,立刻返回,将那香灰铺在伤口上,暂给阿生止血,然后撕下阿生的衣服包扎了起来,然后再跑回客栈对青姨道:“我们不跟商家走了!” 青姨愣了一下,七七便把她拉出来道:“七七刚才遇到了阿生!” 青姨一听,立即叫道:“他在哪里?” 七七带着青姨走到井边指着阿生道:“他受伤了,很重的伤,不救他就完了!” 青姨忙蹲下来摸着阿手冰凉的手颤声问:“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七七摇摇头道:“不知道是不是昨天夜里遇着土匪了,被砍伤了,青姨,你先在这里守着,七七上街去弄些药!” 青姨点点头道:“你小心一些,不过大多地方都军管了,那刀伤药不一定哪个药铺都能买得到!” 七七便道:“青姨,七七一定会注意的,实在不行,七七就自己采一些!”说完七七连忙离开客栈去找伤药,果然如青姨所讲,不大的镇只有一家药店,结果一问真的没有刀伤药,七七很着急,人家掌柜的都讲了没有刀伤药,她只能离开,但又不甘心,知道大约是怕事,铺子里怎么都应该有一些,转过身,干脆问了那掌柜家住在哪里,然后一径走到了掌柜家,敲了门,一个有两分姿色的妇人开了门,一看七七不认识便有两分盛气凌人地问:“你是做什么的?” 七七便道:“我是掌柜才请的铺上的下人,昨天夜里镇上遇匪,被砍伤的人很多,刀伤药不够了,掌柜让您送点去铺子!” 那妇人一听便道:“你回去吧,一会就送去!” 七七寻了一根木榻立刻躲到一边,没一会真见一个小厮背着一个箱子走了出来,七七在他拐进巷子里的时候,一棍子敲昏了他,放了几两银子在小厮手心里,拿了药箱转身就跑了,找了个没人的地方,七七倒出草药,扔了药箱又在街上买了一套男子旧衣服,才转身往客栈跑。 回到客栈,七七刚要往井台绕,那商家的大当家叫住她道:“路断了,三日后才走,要加收客栈三日的资费!” 七七一听就想骂人,才行了一日增收了不少钱了,象这样走到上寅,自己口袋那点银子是不是真的不够,但七七急于救人,于是道:“大当家,那房间人太多了,太热了,既然你要加收就另开个单间吧,付多少你就讲吧” 大当家一听立刻就开了价,七七虽知道他在宰自己,也只能认了,付了钱弄到房间,赶紧往井跑,青姨还呆在阿生旁边,一边用帕子给阿生擦着汗一边小声道:“七七,怎么还不回来?” 七七赶紧叫了一声青姨,拿着衣服给阿生裹上,然后和青姨一起避开众人扶进了房间,好在是正午,客栈的小二与掌柜都在打瞌睡,阿生不象管丰、雷仁都生得高大,人比较瘦小,虽七七累出一身虚汗,还是和青姨把阿生扶进了房间。 虽然七七把那些刀伤药煎的灌,敷地抹,夜里阿生还是发起了热,一夜未眠的七七与青姨轮流用湿帕子给阿生降温,青姨一边绞帕子一边小声道:“阿生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不是在上寅经营铺子吗?” 七七当然知道阿生看铺子是假,出现在这里难不成是因为管丰或者雷人,于是道:“青姨,也许阿生是出来进货的!” 青姨叹了口气道:“其实宁儿一直都在骗青姨,他根本都没有按他母亲的遗嘱去做!” 七七正端起木盆想去换水,听了这话,手中的盆差点掉地上了,青姨却一把抓住七七小声问:“告诉青姨,青姨所讲的话是不是真的?” 七七不知道该怎么告诉青姨,闭着嘴不肯开口,青姨有些失望地松了手道:“一定是,一定是,一定是你们都瞒着青姨,大周国的那个大将军应该就是宁儿,青姨问过宁儿,他不承认,他一直在骗青姨,一直在骗青姨,落了如此下场,青姨如何有颜面见他的母亲!”说完青姨四处乱摸,七七一听这话不爱听了:明明是尹长宁存着心在骗你,你干嘛把事往自己身上揽?看样子青姨知道尹长宁被砍头的事了。 第三章 客栈遇贼4 七七想到这里,悲从中来,忽见青姨四处乱摸,正摸到了一把剪刀,七七吓得连忙抓住青姨的手道:“青姨,你要做什么?” 青姨悲伤地叫道:“七七,青姨无颜面对他的母亲,让青姨去死吧!” 本来天气就热,七七一听青姨的话,更是急得满头大汗,连忙小声道:“青姨,阿生生死未卜,您能不能不给七七添乱了!” 青姨听了悲怆地道:“七七,青姨对不住娘娘呀!” 七七忙嘘了一声道:“青姨,小心隔壁有耳,这跟青姨有什么关系呀,青姨已经把该做的都做了,青姨眼睛又不好,他做什么,青姨怎么能知道呀!” 青姨拼命地摇摇头道:“他不甘心,果然落了他娘最担心的下场!” 七七扶着青姨,小心地取下剪刀扔到角落,却见阿生睁着眼睛看着她们,反把七七吓了一大跳,她从心里希望阿生再多昏迷些日子比较好,醒了怕比青姨还闹腾,但人家醒了,自己总得有所表示吧,于是清了一下喉咙道:“青姨,阿生醒了!” 青姨听了忙擦了擦眼泪叫了一声:“阿生!”叫完了眼泪又流了下来,阿生恨恨地看着七七只得开口道:“青姨,是阿生!” 七七忙把青姨扶到阿生的床边,阿生连忙想撑起来,却撑着了伤口,又跌回去了,青姨听出了动静连忙道:“阿生躺着就好,青姨知道你流了很多血,现在好点 没?” 阿生连忙道:“青姨,好多了!” 青姨摸着阿生的手小声道:“当年,小北没了,宁儿伤心了好久,你可别再有事了!”说完这句话,青姨忽止住了话,七七完全可以理解连伤心的人都没了,有事没事又能如何? 阿生便愤愤道:“青姨,你怕还不知道吧,就是你身边这个惺惺作态的黑奴出卖的宁爷!” 青姨吓了一大跳,连忙道:“阿生,话不能乱说,七七是个心地善良的孩子,如果不是她,你的性命怕也保不住了!” 阿生哼了一声道:“我呸,我还不稀罕呢,青姨,你别小瞧了这个黑奴,宁爷对她有多好,怕她的良心让狗吃了!” 七七本来一直都非常愧疚,好多次连轻生的心都有了,只是觉得自己本是恨尹长宁的,到底在愧疚个什么,听了阿生这话,那恨意又起:尹长宁对自己那叫好,你阿生个王八蛋去偿偿就知道了! 青姨没听到七七的回话,忙道:“阿生,事有蹊跷,不要冤枉人,要想弄个水落石出,找到宁儿一问不就什么都清楚了!” 阿生一听“唉”了一声扭开了头,青姨的手开始打起抖来,好半天才哽咽道:“难道是真的,难道是真的!” 本以为有什么奇迹出现,刚刚生出一线希望的七七,随着青姨的哽咽重新跌回冰窑里。 阿生的发热时好时坏,青姨自从失望后,整天都对着房间唯一的一扇窗户落泪,直把七七累得都快脱形了,咳得更加厉害了,七七倒想干脆咳死算了,咳死了大约是阿生、青姨都希望的,强行给对她充满恨意的阿生换了药,七七便逃出了那间闷热又闷心的房间。 坐在井边,看着一井清凉的水,七七真想一头栽进去,然后一了百了,除了一身的病痛折磨得她生不如死,现在死去的尹长宁比那身病痛还折磨她,七七真恨自己怎么会这样的人,自己更应该直接去寻帛瑗要那十万两银子,然后随便找个地方花天酒地地过她“铜钱公子”的快乐逍遥日子,一想到“铜钱公子,爱煞银子”那八个字也带着尹长宁的痕迹,七七无端地想骂人,正在七七心烦意乱的时候,忽然听到青姨道:“七七,青姨知道一定有误会!” 七七摇摇头道:“青姨,没有什么误会,七七就是恨他,就是恨他,可惜我苏七七不能喝了他的血,吃了他的肉!” 青姨听了这话叹了口了道:“你总喜欢撒谎,两年前,你是快乐的七七,这次你出现在青姨身边,青姨能感觉到你不仅不快乐,还了无生趣,是不是因为宁儿!” 七七有些恼怒成羞地站起来道:“青姨,你还真看好了你的宁儿,凭什么就认为他没了,七七就该了无生趣,不快乐!” 青姨叹了口气道:“青姨记得给你讲过一个故事!” 七七立刻接过话道:“七七听了,听得很清楚!” 青姨听了又叹口气道:“青姨不知道你们发生了什么过节,那次宁儿派人接你回府后,他忽然来到青姨身边,跟青姨讲过一番话!” 七七扭过头道:“七七不想听任何关于他的事!” 青姨便道:“但是这话你一定得听!” 七七忽哭了起来道:“他人都没了,再听有什么用?” 青姨见了伸手搂过七七也哭道:“就算他没了,他的心思,青姨也应该告诉你知道!” 七七固执地摇头道:“七七不想听,不想听了!” 青姨也固执地道:“宁儿跟青姨讲他伤害过七七,让青姨把那个故事一定要告诉七七,七七,你可能不知道,宁儿很忌会这段往事,光出北济后,他不许任何人再提及,在上寅的日子,他不眠不修地练功夫,看兵书,有三年没讲过一句话,大家都担心他垮了,后来东发现宁儿在夜里用刀刺自己的腿,青姨就知道宁儿从来都没忘记过仇恨,但他却委了青姨把这段他根本不想再提及的过往告诉你!” 七七听了伏到青姨身上哭道:“青姨,七七不想听!” 青姨点点头道:“青姨知道,可惜没想到后来出现了被劫持一幕,青姨没来得及把这段往事告诉你,就算晚了,宁儿已经出事了,但青姨还是要将他的心事告诉七七,就算青姨为他了一桩身前事吧,青姨不想他生前还有什么遗憾。” 七七哭得一蹋糊涂,她压抑在心里的泪水总算找到机会再一次释放了,如果青姨早些把这段往事告诉自己,七七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做那样的傻事。 第四章 峰回路转1 阿生直到第三天才退了热,只跟青姨讲了一些话,对七七就不搭理了,弄得七七极不自在,暗暗想青姨有了阿生,到上寅是不成问题的了。便对青姨讲阿生有伤,与商家一起北方,怕不方便,干脆不跟着那商家北上了,等阿生伤好后,与阿生一起去上寅。 青姨想到阿生有伤,跟着商家走确实有些不方便,便同意七七的提议。 七七又暗暗告诉大当家,说青姨遇到了家里的亲戚,不跟商队走了,然后将那对翡翠扳指塞到青姨的袋子里,又留了一百两银子给青姨,请了个小二在自己走后给青姨跑腿,做完这一切,急忙上街,再给青姨备些日常用的东西,然后悄悄跟着那个商家走了。 跟着商家行了半日,七七才发现只有小保镖,不见老保镖,才知那老保镖顶了官兵几句,让官兵一刀给杀了,七七深切地体会到官兵比土匪可无情得多的道理,见小保镖没了往日的张扬,只能暗暗替小保镖难过了一番。 七七因为照顾阿生受累,又加上青姨的一番话,让她本来就极不安的身体又承受不了,行了两天就又发起热来,然后持续几天未退,又加上她一直都在不停地咳,那大当家及在怕七七染了什么不治之症,行到北济的时候,就把七七偷偷扔下了,带着商队悄悄地走了。 七七是被一场暴雨淋醒的,还没想到世上居然有这样的人, 好在她穿得差,一路上又都抠门,所以那大当家和随行的人以为她只是一个穷小子,在七七昏迷的时候,也没人想到劫她财,被暴雨淋了的七七似乎清醒了一点,她从地上爬起来,是一处破旧的巷子,大雨中七七又辩不清方向,正在犹豫往里走还是往外走的时候,一扇后门打开,一个妇人撑着伞不知倒什么东西,倒完那妇人一回头,七七愣了一下,没想到竟然是方珍珠,方珍珠看到七七浑身湿淋淋的,起身以为是讨饭的没有地方去,正准备关门,忽又停住了手,看了七七一会叫了一声:“铜钱,是铜钱吗?” 七七鼻头一酸感觉跟做梦一般,忙叫了一声:“珍大娘子!” 方珍珠连忙撑着伞走到七七面前,看着极是落魄的七七忍不住道:“这些年,去哪里了,自从歆王出了事后,你怎么也消失了!” 七七撇了一下嘴没讲出话来,方珍珠忙伸手把七七拉进小门,七七发现不是什么大家大户,想也是,如果是什么大家大户,后面也不可能是那么一个又脏又旧的小院子,方珍珠把七七领进屋,立刻烧了热水让七七沐浴,又给七七找了一身半旧的衣衫,七七换下后又昏昏地倒下来。 在七七的梦里一直是姥姥的脸,突然尹长宁走了出来冷笑着看着她,叫她:“黑心肝的小黑奴,这一下你可称心如意了吧!”七七还没明白是什么意思,却就见尹长宁被人推上了断头台,几个人要砍尹长宁的头,七七拼命想叫住手,却偏发不出一比声音,一急,就醒了,依旧躺在方珍珠的卧房里,这与“百花楼”的卧房是完全不一样的,东西都是素净的、半旧的,七七发现自己经过两年的昏迷,醒来过后有个翻天覆地的变化,就是以前奢侈风光的人,似乎都落魄了,这些人好象拼命在比谁更穷一样。 七七摸着布面的被子,想站方珍珠难不成也人老珠黄,被帛瑗将她踢出了“百花楼”,最后不得不嫁个什么没了前景的商人妇?正腹黑着方珍珠的下场,方珍珠却端着药碗进来了,一见七七坐了起来便道:“你真是吓死我了,热了三天,还以为你活不了了!” 七七弱弱地一笑道:“珍大娘子忘了铜钱是属草的,越是践踏越长得好!” 方珍珠摇摇头道:“即便是这样了,你还忘不了油腔滑调的!” 七七便没了言语,方珍珠把药碗递给七七道:“趁热把药喝了吧!” 七七只得接了过来,喝了一口皱着眉叫:“珍大娘子,好苦呀!” 方珍珠摇摇头道:“苦口良药呀,咬咬牙就喝下去了,你就亏了这药才活转过来了!” 七七只得咬着牙喝了下去,喝下药,两人一时无话可说,想想是各为其主,自然应该道不同而不相谋,但七七一时又觉得自己到底在为哪个主,为尹长宁那个主吗,可自己不是又出卖了他;为帛瑗、苏子儒这两主,自己似乎根本不想与他们为谋。 到底是方珍珠先开了口:“你一直都在叫着将军爷和姥姥,将军爷是歆王吧,你还有姥姥?” 七七真恨自己说梦话的习惯,摇摇头道:“姥姥已经没了,将军爷是铜钱瞎叫的!” 方珍珠叹了口气道:“刚喝过药,多休息一会吧!”说完刚要起身却又忍不住问:“你准备去哪里?” 七七摇摇头道:“铜钱也不知道,铜钱到处瞎走!” 方珍珠又道:“你那把扇子,沾了水,可惜了那字,被水浸了,都乌了!” 七七一听咬着牙道:“正好,乌了正好,反不象以前那人招人目光!” 方珍珠摇摇头道:“真是个言不由衷的东西!听人讲歆王当年被砍头,是韵王使了计,故意引管丰、雷仁上当的!” 七七愣了一下,想方珍珠算帛瑗的贴心人了,自然知道一些真相,本已经往床上躺了却一下坐正了道:“珍大娘子是讲,歆王当初被砍头是假的!” 方珍珠立刻用手抚着额头道:“那时人多嘴杂,记不太清了!” 七七一见立刻扑到方珍珠身上道:“你若不讲清楚,铜钱…,铜钱…”说完又觉得自己刚刚才否认了一切,眼下的表现是不是太过于急切了,于有两分不好意思地松了手坐回床上道:“你不讲就不讲,铜钱也不听了!” 方珍珠见了笑道:“果然是心口不一的家伙,当时到底是个什么情景,我真不是很清楚,只是知道歆王通敌叛国震惊朝野。” 第五章 峰回路转2 七七一听有几分吃惊地问:“歆王怎么又通敌叛国了!” 方珍珠便道:“我也不太清楚,听说韵王拿到了一张有歆王签名的叛国信笺,那是铁证!” 七七脸一下红了,知道多半是自己给苏子儒的那张有尹长宁签名的白纸被做了手脚,只是让七七不太明白的是,自己把那纸给的是苏子儒,怎么又落到了帛瑗手里,难道是苏子儒人手不够便与帛瑗合了伙,又难不成是天香或长公主出头,保了尹长宁,要不怎么解释尹长宁在地牢里没死,而是被送到桐城处死的。 想不透彻,七七决定不去想了,眼巴巴地转向方珍珠,方珍珠便道:“具体状况我不清楚,只知道这之间有尹相与长公主的周旋,歆王到底怎样,我就不是很清楚了,如果歆王还在人世,为什么尹相都没有动作,所以你也别抱太大希望,也许韵王真的有可能…。” 七七一直都为自己害了尹长宁的性命悲愤郁结,猛然之间知道尹长宁有可能没有死,已经激动得不得了,方珍珠的语气一变,七七实在受不了这种转便一下又晕了过去,迷糊中听人道:“你往西北的采石场去寻寻!你往西北的采石场去寻寻!” 听到这句话,七七猛地惊醒了,醒来看见自己依旧躺在那张床上,只是没见了方珍珠,七七的头略有些痛,坐起来,只等方珍珠进来,自己问她个清楚明白,但是左等右等,七七也没等来方珍珠,她只得趿上床边的鞋子下了床,走到门口一看,院子里没有人,这院子不大,灶房单独分开,两间房子一览无余,一间是自己住的,也就是方珍珠所谓的卧房,一间便是放杂物的屋子,都没见着方珍珠,外面晴好,七七想方珍珠一定出去了。 七七重新回房间懒懒地躺下,反复地咀嚼着梦里的那句话,只只咀嚼到到天黑,七七还没听见有人回来的声音,不免惊慌起来,再次从床上爬起来,走到门口,没见有人进来,再看那院门,只是虚掩上的,七七走到院门打开,外面都住着差不多的人家,左右张望一阵,还是没见着方珍珠的身影,已经一天未吃饭的七七只得朝灶房走去,看见冷锅冷灶的,打开锅盖,一大锅蒸好的高梁饭,旁边放着几块咸菜,看着屋梁上挂着的高梁,七七不得不想那方珍珠是不是看到自己的惨状,或是一直跟着自己,匆匆地选了这个地方,什么也来不急准备,也就在这个地方就地取材了。饥饿的七七三口五口就着咸菜把高梁饭吃下去一半,才开始想这高梁饭是不是方珍珠给自己留的最后一餐饭,难不成方珍珠是狐仙娘子,来去无踪,在自己昏倒在雨里,她就出现,自己好了,她就消失,想到这里,七七背后一凉,吃高梁饭这当儿,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七七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七七在第二天吃完那碗开始有些变味的高梁饭,确定方珍珠真的不会回来了,还有许多想问方珍珠这只狐仙娘子的话,也找不到这只狐仙了,七七只能悻悻地收拾起自己的东西,犹豫一会,还是决定去那个什么西北采石看看。 从南边小镇到北济都一直没有目标的七七,忽然有了目标,所以一下连病都轻了几分。 知道自己在北济镇,七七决定还是去当年的“嘉禾”客栈瞧瞧,客栈竟然也贴了封条,不知道帛瑗是因为尹长宁封的还是因为苏子儒封,七七没胆量去揭开封条看看,所以只得往“嘉禾”茶馆走,当年与管丰来“嘉禾”茶馆,就觉得它陈旧,现在更显得它有些年头了,七七犹豫了一会,没进那茶馆,准备寻个车往西北去。 刚一转身却看见管丰从茶馆里出来,七七眼睛一下又红了,她怕被管丰看到,忙躲到了一边,七七暗怪自己怎么现在这么脆弱,活转过来,动不动就喜欢掉眼泪,管丰四下看了一下,戴上斗笠便往与七七相反的方向去了。 七七等管丰完全消失了,才赶紧往另一面跑了,本来她是极想找管丰问个清楚明白的,可是不知为什么在这一会,七七又不敢面对管丰。 七七找了好几辆车,一听七七要去西北的采石场,个个都摇头不肯去,七七就纳闷了,把租车资费提到了二十两,还是没人愿意,最后出了一百两才雇了一辆不起眼的破马车,赶车的还是被人称为不要命的张老汉,七七即心痛银子,但又知道这个张老汉敢要这个价,弄不好也是物有所值,有人肯去,也赶紧迫不急待地预付了五十两定银。 按着张老汉所讲,七七备了两个大的用来装水的皮袋子,两个在的用来装干粮的袋子,两床毯子,锋利的匕首…,才开始赶往西北采石场的路上,一路上七七都在想,方珍珠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昏倒的地方,刚开始以为是巧合,以为方珍珠人老珠黄寻了什么人家,但现在看来,那绝对不是巧合,一定是方珍珠故意安排的,那方珍珠为什么要这样安排呢?这样对方珍珠有什么好处?难不成又是帛瑗设下的什么诡计吗? 带着一肚子的疑问,七七往西北的方向每天都想到头痛,往西北的方向没了官道,行路变成异常辛苦,车太颠簸,刚开始两天,七七每天都吐,两天连食都不敢进,按七七的话,不到采石场,人就吐死了,结果人家张老汉却一句话砸了回来:你那么娇贵去什么西北采石场,那里关的都是十恶不敕的杀人犯、惯犯,这一路也全是盗、匪、寇、贼,送什么死! 七七哑口无言,只得忍住不适,将各种骂人的、牢骚满腹的话都吞回肚里去了。 张老汉大约为着另一半租金,那是没命地赶,到了符城让七七准备了两大袋水,两大袋干粮,歇也未歇就带着七七出了符城关,似乎想以最快的速度将七七扔到采石场,拿了银子赶紧回家一般。 七七一刚开始就吃了瘪,后面也不敢再吱声了,而且确实一路上所见,除了路途遥远,荒漠随处可见,白天奇热,夜晚奇冷,不是盗匪就是流寇,还没到采石场,张老汉光过关卡就交了十几两的关卡银子,晚上七七裹在两床毯子里打着抖才知道为什么自己二十两银子没人跑,真跑了,还真是桩亏本生意。 第六章 混入石场 1 一直到了八月底,吃尽苦头的七七终于到了西北采石场,远远看着那地方就象一个巨大的烟道,七七比较喜欢烟道,从小她比较善长于堵烟道,里面似乎有正规军队把守着,周围是大片的沼泽地,很怪异的一个地形,而这样的地形却把采石场牢牢地围在中间,从里面出来,只有一条路,这条路通往唯一的一个镇石场镇,到了镇上,张老汉要了另一半银子,便对七七讲:“往这里过去,住最东头那家客栈,别家的都不要住!” 七七还想问个清楚明白,但话还没出口,那张老汉已经一打马车往来的路上回了,七七冲张老汉的背影唾了一口,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不得不开始想办法了,但张老汉既然告诉了她那家客栈,缘于自己一路上对这个不爱讲的张老汉的认识,她觉得可以相信! 走到街上,七七才发现,来往的人除了黑色狱座服饰的人就是正规的军人,别的行人似乎真不象在上寅、桐城、梧城见过的规矩人,不是高大彪悍,就是瞎眼佝偻的…,怎么看都不觉得不象正经营生,两边的铺子也让七七胆寒,就没一家看上去是正经人家开的,打铁铺特别多,打得最多的就是铁链、铁镣,木器店也有,除了做枷锁,就是做棺材,看得七七感觉象到了阴间,终于来到了张老汉所讲的那家客栈,除了破旧,七七费了半天眼神也没找着牌匾,七七只得进去了,那掌柜的居然是个有两分姿色的女子,这让七七实在觉得诡异,一打听,单房一夜要五钱银子,把七七吓得差点噎着,这跟明抢差不多,那个有两分姿色的女子一见七七的样子,伸出她那兰花指在七七脸上刮了一下才道:“黑公子,嫌贵呀,你可以去别家店子打听一下,再来住也不迟呀!” 七七忙讪讪笑了一下,知道这兰花指的女子敢讲这话,肯定是胸有成竹的,于是便极是嘴甜地道:“姐姐,不是嫌贵,是小弟没有那么多银子,给小弟一点时间,小弟算算身上的银子可以住多少日!”于是七七便当着那兰花指的面将孙少白给她留的那袋银子打开,孙少白给她的是碎银,是方便她使用,七七当着兰花指的面一秤,共有二十一两,七七便秤出五两,将剩下的一下全推给兰花指道:“小弟我除了留点吃饭的银子,剩下的都给姐姐了,能否优惠些!” 兰花指用手指拨着那些银子,忽冲七七展颜一下笑道:“没有优惠,但管你吃住三十日!” 七七立刻拱道:“这就是优惠了,小弟谢谢姐姐了!” 那兰花指却娇笑道:“公子,全部都给了姐姐,回去咋办,走回去吗?” 七七笑道:“家里没有营生,如果在这里找不到营生,就绝计不回去了!” 那兰花指又笑了出来道:“象弟弟这样的血性男儿,想必三十天是个不短的日子了,一定会找到营生的!” 七七在马车上颠了一个多月,实在又累又困又脏,但元衡明显是缺水的地方,只得向兰花指要了一些水擦洗了一番,便躺到床上,想着如何才能知道尹长宁在没在采石场,七七正想着的时候,忽听下面一阵喧哗,七七连忙坐了起来,往下一看,是几个军人进了客栈,搂住那个兰花指也不顾场合地就开始扯衣服拉裤子地调笑开了,七七见过尹长宁搂搂抱抱,但这样粗鲁的场面还是让她有几分脸红,其中一个大约是头儿的,一把抢到了兰花指,便冲上了楼,进了七七隔壁的房间,于是七七便听到隔壁那个兰花指夸张的叫声和那个军爷的粗鲁调笑声。 七七一想在这种地方,有这样相貌,价格又比别家低的客栈总得有两分依恃,看样子依恃是这样来的,不过七七倒心生了一计,想出了进那采石场的办法。 在街上逛了五六日,发现别家住宿一日要价都是六钱银子,不知是不是那采石场关了许多冤假错判的人,石场镇家家客栈都住满了,不少是想打通关节看人的,或想找方法申冤的,整个一个人间地狱,不仅住的奇贵,那吃的也是少的高价,七七心里倒感激兰花指管她吃住了,但仅管这样,六天就去了二成的时间了,七七急得嘴上又起了泡,但她不得不尽最大努力让自己稳住,她相信自己一定能让兰花指上钩的。 等了二十天,九月的石场镇开始冷了下来,七七每天看那兰花指不是勾引那些军官就中倚着门嗑瓜子,似乎没有正眼看过她,但七七嘴上的泡消下去,却认定了那兰花指在打量她,终于在第二十五天的时候,那兰花指伸出兰花指冲七七一招手,七七忙不迭地走了过去,那兰花指用手指戳到七七脸上问:“小公子,找着事做没!” 七七立刻苦着脸道:“姐姐,小弟还真是没用,在这里盘旋了快一个月真的就没找到一份差事,看样子,小弟得给饿死了!” 兰花指便很得意地道:“告诉姐姐,在家里到底犯了什么事,躲到这里来的!” 七七忙左右看看才小声道:“什么都瞒不过姐姐,拐了人家小妾,那家人发现了,告了官,小弟也不敢回家乡了,带了些银子,做过一些小买卖,结果全亏了,听人家讲石场可以挣大钱,所以想来看看运气!” 兰花指一听非常来兴趣地用兰花指一戳七七道:“就你这个模样,哪家女子居然肯被你拐!” 七七抓抓头笑道:“姐姐,别笑话小弟了,都二十多了,好不容易遇着个中意自己的,可不想会这样,连家都不敢回了,只想找份好一点的差事,快一点重新积攒些家当!” 兰花指便道:“有一份差事,事多了点,也累了点、烦了点,不过一月有些银子,你做还是不做?” 第六章 混入石场2 七七忙道:“姐姐知道小弟都山穷水尽了,哪还有得挑,只要有事做就成!” 兰花指便道:“那石场前没了个当差的,一个月一两银子,管吃住,你看如何?” 七七从心里喜欢这分差事,真算是踏破铁靴无觅处的工作了,面上却有难色道:“姐姐,这个差事咋就这么一点饷银呀!” 兰花指左右看看无人才道:“这怕你就不懂了,这石场里当差的,都不靠饷银过日子的,这话以后你就明白了,不过你打算怎么谢姐姐!” 七七一听恍然在悟道:“姐姐的大恩,小弟无以回报!” 兰花指才得意地笑了,小声道:“那可是一般人都不容易得到的好差,我谎称你是我远房堂弟,那军爷才许了你!” 七七一想这兰花指大约附近的人也没几个看得上她的,虽这镇上明显都是三教九流的人,但对兰花指这样的人,又会被那些三教九流的人当成是下三教下九流的,七七有两分同情地看了兰花指一眼然后也小声道:“小弟愿为姐姐抛头颅洒热血!”七七不知道自己也会出口成章。 第二天,七七终于用兰花指给的名字兰盖儿进了石场,巧的是那兰花指的名字真叫兰花儿,换上大周国的狱卒服,即便是最小的,七七穿在身上还有又大肥,那狱头一看皱着眉道:“怎么生得这么瘦弱?” 七七忙道:“家里都快断粮了,以后吃多点,自然就壮实了!” 那狱头有些不太相信地看着七七,七七点头哈腰地跟在那狱头后面,大约这点头哈腰七七曾经练得比较多,所以一下就点得那狱头有些飘飘然的,显然很中意七七这又点又哈的,于是便吩咐七七道:“你以后和老六负责一起提刑犯,以后也别叫什么兰盖儿,女里女气的,还不好记,就叫小七好了!” 七七一听世上还真有这么凑巧的事,居然叫自己小七,自己在这关重刑犯的地方总算用了一下与自己原名相同的一个字,激动得有点热泪盈眶,连连点头,只是提刑犯这差事还有些没明白。 不过接下来的日子,七七跟着那老六也算弄懂了,大凡有刑犯的家属来探试,就会提出来,一顿暗打,然后才让去相见,那家人自然就忙不迭地送银子来了,第一天七七就分了三两银子,把七七激动得,如果不是找尹长宁,她决计就跟着那狱头好好干下去了,这样挣钱实在太有前途了! 不过混进了石场,七七不用再担心没银子住客栈没银子吃饭的琐事了,石场管吃管住,而且保证每人一间房,虽远不如尹长宁那些个小屋,但好歹是单间,隔两天还可以洗个热水澡,顺便还可以支使一些轻刑犯给自己打打杂,七七真觉得天堂的日子也不过如此罢了,攒了些银子,寻了个机会出去谢了兰花指一通,兰花指见她有情有义,不象别的男人那么总打她身体的主意,还真就把七七当堂弟了。 七七没想以自己把尹长宁出卖了,那财路真的不错,山穷水尽还有这么一份优差,一个多月竟然安定了下来,安定得七七都不想再管尹长宁的死活了。 七七也终于弄清楚,她所管的这一片区的犯人多是刑期比较长的,但都不是死刑犯,而被分隔出来的半山坡上,关的全是重刑犯,不是终身就是即将执行死刑,但那一边警戒得非常严格,一看那守卫全是经过严格训练出来的正规军人,象穿了她这样大周狱座服的人靠近轻则被喝斥,重则要挨棍抽,所以七七虽关心尹长宁的生死,但碍于自己的性命安危,她还是选择离得比较远点为妙! 那些犯人每天必须干繁重的体力活,就是采石和磨石粉,然后装在车里不知道送往哪里去盖房子,七七看着那烟道一样高耸的山,看样子真够好些人采上好些年的了,问题是前面还有连绵不断的山,挺让人没有希望的样子。 七七这小狱卒一当就当了到了冬天,那重刑犯的地方还是靠不近,两个月来,她横征暴敛了不少银子,其实七七本人是没参与,她太瘦小,打人人家嫌她手脚轻,还打的不是地方,但每次最少也还是多多少少会分给她这个没出力的小狱卒,七七也知情识趣,三天一小请五天一大请,倒把横征暴敛来的银子用去了大半,不过得了赞誉,都夸她是知情识趣出手大方的人,于是吝啬抠门七七混了二十年终于赢得了出手大方知情识趣这样的好名声,她自己都有点飘飘然了。 鉴于人缘好,七七总算从这个或那个人的口里打探到关在半坡重刑犯一些枝节微末的事来,但说法很多,七七大约过滤了一番里面共关了六个死刑犯,十个终身不赦的重刑犯,据说还有一个非常神秘的囚犯,军爷们对他不错,每天会出来放个风,有人讲是早上太阳升起来的时候,有人讲是下午太阳快落山的时候,七七就不太在意是晚上和早上了,听了呆呆地想着那个人会不会就是自己要找的尹长宁。 忽有人叫了一声:“小七回了,回了,想什么去了,发什么呆?” 有人打趣道:“小七是不是想那个拐出来的别人家的小妾了!” 七七以前只是顺口应付兰花儿,没想到这些人竟然都打探到自己的家世了,于是大家立刻兴起便去石场那家唯一的妓楼寻欢作乐去了,要放在以前,有这样寻欢作乐的事,七七铁定比谁都积极主动,但这会却没那心情,只是跟着大伙应个景,凑个热闹,然后便一哄就散了。 回到房间,喝了点酒的七七急得跟个热锅上的蚂蚁,请客吃饭,暗里私自行贿那狱头,想狱头给点优差,但都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进展,七七不由得有些气馁了,天热她怕热,天冷她惧冷,所以冷热她都睡不好,在自己那间小房间里折腾了大半宿,刚一入睡,却听有狱头叫:“人咧!” 本是未睡实的七七心不甘情不愿地从床上翻了起来,开了门,见一个军人站在狱头旁边,那狱头一看是七七便道:“小七,有桩不太好的事,你得去做做!” 七七一听就不高兴地绷起了脸,那狱头便道:“那里面送饭的老头昨天暴死了,一下找不到可信的人,你先去当两天差,放心这边的好处少不了你!” 第六章 混入石场3 七七差点就跳了起来,但还是满脸不情愿地小声道:“头,你说话可算话呀,小的平日都是知情识趣的!” 狱头便道:“放心,你就去好了,反正平日里你也下不了手,少不了你一个子的!” 七七心里急得不得了,恨不得立即随那军爷过去,把尹长宁的下落摸个清清楚,但面上却装出放下心来地跟着那军爷走了。 随那军爷上了半坡,但见一个非常开阔的洞口,两边显然布了暗哨,那军爷对了口令,得到放行后,七七跟着军爷顺着洞口的楼梯下去,经过一条长长的通道,来到一个宽大的地下室,两边有二十来扇铸铁大门,都落了锁,原来是一个巨大的地下牢房,七七不知道帛瑗是不是把地下的石头采完了,整出这么大个地方来。 每间牢房都是铸铁门,铸铁门下方有一个小小的洞口,大约就是用来递送饭菜或物品的,那军爷便一努嘴,七七见送饭菜的桶已经搁那,连忙拎了起来,一间一间地打饭倒菜,说句实话,这里的人吃的显然比外面的吃得高档许多,至少菜饭是分开的,所有的弄完了,最里间那个神秘的小黑屋子,七七却被人拦了下来,有军爷接过来拎了进去,七七见开了门关上,然后又开了门关上,然后听不到声音,过了小半柱香,那门终于开了,七七估计有三道门。 送完饭菜,就把七七撵了出去,七七灰溜溜地回了自己的房间,心还在扑扑地跳,她总觉得自己费尽这么多心机,总算离目标越来越近了。 第二日一大早,七七又被叫了去,这次是让她做一些肮脏的活,倒马桶之类的,那军爷大约送饭还愿意,干这一类活就不太喜欢了,打开门,带着七七进了那道门,七七激动得差点就不争气地晕过去了,一直打开了第三道门,七七终于看到了一间铸铁的屋子,仅管是白天也灯着油灯,一个人侧身躺在床上,手脚都用粗大的铁链锁了,吊在墙上,但那人却偏有法子,一只脚搁在墙上,一只脚翘在另一只脚上,无精打采地晃着,铁链随着晃动而发出响动,七七忙对那军爷道:“军爷在哪里?” 床上的人一下转过头,七七差点呆了,那人真的是尹长宁,只是脸色苍白,还有些胡茬茬,尹长宁看着七七没流露出一点高兴或不高兴、惊喜或不惊喜、憎恨或不憎恨的表情,七七真佩服尹长宁,别的不说,尹长宁恨自己是绝对不用讲的,他就能在一瞬间隐得那么好! 那军爷不耐烦地吆喝七七快点,七七只能赶紧拎了马桶退了出去,看样子象尹长宁这样的人物,即便沦为阶下囚也是与那些刑犯不一样的,自己好歹是狱卒,却还不得不侍候她,七七见着尹长宁长久以为的愧疚之心没有了,拎着马桶走得轻快起来,那军爷忍不住骂道:“还没见过喜欢倒马桶的,喜欢就明天继续来!” 七七虽不喜欢但却喜欢听“明天继续来”这句话。 第二日,七七一大早起来就等着人家召唤,那狱头却道:“你今天不用去了,这下高兴了吧!” 七七听了只觉得一盆凉水从上面倒了下来,不过面上却得装出十分高兴的模样,一个劲地点头道:“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头,生怕你就让小七在那里做一世了!” 狱头一听立刻笑道:“怎么会,小七,以后跟着小六好好学点手法,有你吃喝不尽的!” 七七连忙点头道:“头,那是一定,那是一定,要不今晚就请你与小六哥,庆祝小七回来!” 狱头一听有人请喝酒,立刻就拍着七七道:“好呀,知道你是爽快的人,今晚你与小六到我家里吃晚饭,你们的嫂子烧了一手西北菜,手抓羊肉,她最拿手!” 七七没有一点心情,但还是打起精神跟着与小六吹捧着很有得色的狱头。 与到狱头家约的时间还差一个时辰,七七便揣着前几日一个从桐城来看儿子的人孝敬的胭脂到了兰花儿那里,兰花儿一见七七便捏捏七七的脸道:“好久没看着盖儿了!” 七七想自己这一世别的不富有,这名字挺富有的,先是苏蝶雨,还有个大号叫天雪公主,然后是孙小菱、孙小苹、铜钱、现在又多了一个兰盖儿,现在如果不是狱头老吆喝她“小七”,她真的快忘了自己的大名苏七七了。 兰花儿捏了七七的脸一会才道:“盖儿,别说你如果不是脸黑,还有些模样,只是太瘦了!” 七七对于自己的模样早就失却了信心,听兰花儿夸自己,不以为意地笑了一下道:“姐姐,盖儿今天是专程来看你!”说完便从怀里摸出胭脂递给兰花儿,兰花儿一看不是石场镇出售的那些次品,果然喜欢,收了才问:“盖儿,那里的事做着可还舒服?” 七七点点头道:“只是姐姐,有些让盖儿不太明白的事!” 兰花儿托着腮帮子道:“你有什么不明白的!” 七七便道:“那牢里关的犯人,似乎都不同级别,就是死刑犯也不一样,关在头儿管的那片区的,可打可骂可折腾,那半山坡上的就得象大爷一样地侍候着,这不都是犯人吗,怎么到了那半山坡弟弟我就低了人一等呀!” 兰花一听就笑了起来道:“真是个傻弟弟,听来这儿的军爷们喝醉了讲,他们之所以来这里全因为那半上坡上关的人,否则他们也不来这里,你也不想想有那么些狱卒,还要这么多军人干嘛,不过也足显这些犯人的重要!” 七七当然知道这些犯人的重要,装不明白地问:“那里的犯人有这么重要?都犯了啥罪呀?” 兰花儿“吃吃”地笑道:“别的事这些军爷大套得很,唯独不能问那半上坡上关的是什么人?那嘴巴跟那牢门一样都落了锁的!” 七七见问不出什么,也怕别人生了疑心,也便停了话,在兰花儿这里弄了一碟卤花生用手撮着吃,心里盘算着,那管丰、雷仁会不会都不知道尹长宁还活着,如果是这样,自己必须将尹长宁活着的消息传给他们,才好里应外合地想办法,但自己好不容易才经营了眼下这局面,突然放弃了,以后就想混进去怕也极不容易,那怎么把消息传给管丰、雷仁,让七七头痛起来。 七七习惯想不清楚明白的事情就先扔到一边,用手指撮着花生,把一碟卤花生吃得个七七八八,看看时辰不早了,连忙跟兰花儿告别,往狱头家走。 第七章 逃出石场1 到了狱头家,七七就听那小六与狱头寻事着怎样整人,怎样多弄银子,两人讲得高兴,所以唾液横飞的,七七本认为坐牢的都是十恶不敕的人,坐牢对这些人是一种惩罚,但看着小六与狱头兴致勃勃的样子,倒对那些十罪不赦的人产生了同情心。 好一会七七才插上嘴:“头儿,那半山坡的人是不是比我们的油水?” 那狱头一听就“嗤”了一声道:“别说了,那半山坡的,比我们的级别不知高了多少,心里却气我们着呢!” 七七便故意问:“那是为什么?” 狱头便道:“那里的人都是些骨头硬的,打不怕、骂不怕、连死都不怕,他们能有什么想头,除了这样的人,还有的就是朝里的重要人物,这种人你下手是不是得考虑一番,万一人家哪一天得了一纸特赦,出去了,咸鱼翻身做回了大官,别说好处,怕连命都保不住!” 七七连连道:“好歹问清楚头,否则哪天做错事还不知道是怎样错的!” 那狱头也喝了点小酒,话也比平常多了,有些得意地道:“那里的人,你可以凶一点,但最好别太过了,听人讲,以前就有个在里面呆着的,结果出去做臣相,那时守半坡的人突然之间全消失了,谁也不知道弄哪去了,受了啥罪!所以你说他们那差事看着威风,没什么实际上的好处!” 七七一想臣相,会不会是尹相,胡思乱想中结束了这顿晚饭,但那手抓羊肉确实不错,七七多吃了一点,小酒也喝了一点,晚上有些头痛肚胀的,又担心那半山坡上找人,狱头找了别人,于是一夜也没睡好,但狱头也没来叫“人咧” 一大早起来,七七头重脚轻的,狱头没叫她,让她极是失望,不过怎么也算知道了尹长宁的下落,真的在这个采石场,方珍珠用那样的方式告诉她,虽然是折腾了一点,但显然是为了掩人耳目,还有这么看来,尹长宁没有死这事一定是极保密的,方珍珠也不知是怎样知道的,而且知道得都不确定的,七七冥思苦想最大可能就是尹长宁是生是死,管丰、雷仁应该都不知道,他们都以为尹长宁已经被砍头了。 在没有任何人可以提供帮助的情况下,七七只能自己下个决定:先把尹长宁还活着的消息透露给管丰或雷仁,七七不得不对自己所在的位置进行分析,与张老汉的行程来看,此处离雷仁所在的地方应该最近,离上寅次之,离管丰最远,想想当初阿生对自己那态度,七七觉得还是考虑雷仁比较好一点,就算雷仁也因为她出卖尹长宁的事恨自己,但好歹雷仁求过亲,多少应该有那么两分情面吧。 胡思乱想半天,如何把这个消息透露给雷仁他们,成了让七七头痛的事,想想当初那阿生对自己的眼神,那是受了重伤,动弹不了,如果不是受了重伤,还不知道怎么对付自己;象管丰或雷仁都好好地会不会自己还没开口,两人就一刀把自己给了结了,想到这里,即使是大冬天,七七也出了一身冷汗,尹长宁那厮人缘好象还是不错呀! 连着等了几天,都没有轮到叫她去帮忙,七七不免失望起来,好在又有了休假,一早便早早告了假,然后下了山,出了沼泽去了石场镇,在石场镇七七逛了好几圈还是决定去兰花儿那里瞧瞧,兰花儿那里也常有商队经过,七七不得不在这些商队身上想办法,兰花儿一看到七七有几分轻佻地问:“盖儿,你不想家里人呀?” 七七嘿嘿笑了一下,自己舀了一碟花生米,坐在兰花儿对面道:“家里也没啥人了,只是有个远房亲戚,想托人送个口信,又怕把踪迹告诉了家里人!” 兰花儿听了便道:“你写个信,姐姐帮你托人送去!” 七七一听连忙找了纸笔,写了一个简单短的信道:“这个地方,有我的一个远房姨,告诉她,我在这里都好就行!” 兰花儿打开信一看道:“嘿,你怎么叫小七,这么难听的名字?” 七七嘿嘿一笑道:“父母生养得多,哪里象大户人家有什么大名,人家都叫我苏家小七,整条街都这么叫!” 兰花听了“吃吃”地笑,七七不知道青姨能不能回上寅那个小院,回去了会不会呆在上寅那个小院子,如果这一切一切都侥幸地如了自己所愿,七七也不知道青姨看不看得懂“小七在西北采石场找了份事做,暂时不想回家!”的意思了,看不懂,会不会看懂了告诉阿生,阿生如果还想杀自己,会不会立马到采石场,如果阿生懒得杀自己了,自己所有的想法就都落空了。 不过办了这样的事,七七又觉得松了口气,吃了花生米就乐滋滋地往采石场跑,不管怎么说,自己碌碌无为地总算做了一桩事,成不成事另当别论! 哼着小典,七七刚一走进石场的牢门,就见半山坡那军爷站在那里,一见七七就对狱头道:“就她好了,过去帮一段时间忙!” 七七一听差点让小曲把自己噎着了,假装不太乐意地噘起了嘴,跟着那军爷一路小跑到了半山坡的山洞,一猫腰进去了,一回生二回熟,七七对军爷点头哈腰的,对那些囚犯该送饭菜就送饭菜,该倒马桶就倒马桶,忙得脚不沾地的,那军爷一声令下道:“以后你就留在这边当差了!” 七七一听小心肝差点受不了,惊喜之后连忙镇静下来小声道:“军爷,军爷,那个那个小的当狱卒时,是一两银子的月俸!” 军爷一句话就把七七堵回去了:“到这里来的人都是上面信得过的,而且哪个不是三审五核的,你是军爷看着还算分老实,家史又清白,才让你来的!”军爷讲的这句话可真算大实在的话,七七总怀疑自己听错了,自己似乎一直顶着这老实本分的名头。 第七章 逃出石场2 七七一听连自己的家史都让人家查过,不过她顶替着花盖儿的名声,到底有个什么家史,她自己都不太清楚,后来才知道这桩差事一时没找着合适的人,那些军爷个个都高高在上,哪里肯干这样的事,而军爷们跟兰花儿熟,知道这是她远房堂弟,才放心让她来干这差事,那军爷见七七委曲得嘴噘老高,于是便道:“估且,先给你加一两月俸!” 七七才心里狂喜,表面勉强接受了,于是七七在狱头们一片惋惜声中搬到了半山坡。 刚开始那些军爷并不许七七进尹长宁那间房子,后来时间长了,七七真的老实本分地在半年时间连房间都不出,也不请假,可能尹长宁那厮也不太好缠,七七偶尔听那些军爷抱怨上面对里面那个人也没什么过问了,大约也许觉得没有以前那重要了,那些军爷也松懈了起来。 七七听人传闻上午或下午给尹长宁放风,但自己到这,从没见放尹长宁出来过,就知那传闻真有许多是假的。 七七听到军爷吩咐自己给里面牢房的人送饭时,虽知道自己苦熬着就是为着这一天,但七七还是到别的囚房一样,盛了饭,端着饭往尹长宁的房间走,一个军爷给她打开了门,七七一进去,看尹长宁依旧是自己第一次见着的那个样子躺着,七七忙把饭放下道了一声:“吃饭了!”然后放下饭,尹长宁没动,七七又讨 好地看着军爷道:“军爷为啥不能把饭和别人一样从门洞里递进去,这样不是省事!” 那军爷恨恨地道:“这人与别人不同,放门口就宁可饿死!” 七七却道:“军爷,小七有办法,那就饿死他一次试试!” 那军爷哼了一声道:“比你还狠的招都用过!” 七七一听知道尹长宁绝对没少受罪,还争取了个从门洞里递进去的饭菜就不吃,帛瑗连这也依着他,这是个什么世道? 大约七七真的老实本分,那军爷跟了几次管得更加松懈了,七七慢慢发现,这时关押的有两个犯人似乎隔一段时间就要添加些别的东西,一个尹长宁,另一个七七不太清楚,因为那个人的所有吃喝都是从门洞送进去。 七七也不知给尹长宁送了几次饭后,终于有一次那军爷不耐烦地用钥匙把门打开,就没跟了进去,七七端盘的手都有些要抖了,自己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呆了大半年了,七七忙按捺住自己的狂喜,七七先把饭盘放在一边,打开门,再将盘子端了进去,尹长宁不是如往常一般躺哪儿,似乎每次进来,他都是这个动作,七七把盘子放天尹长宁身边,刚要讲话,尹长宁却转过脸,用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七七忙如往常一般大声道:“开饭了!” 尹长宁眯着眼看着七七忽展颜一笑,虽胡子巴啦的,依旧那么邪邪的,怪吸引人的,七七却眼眶一湿,转身走了,出门就看那军爷站在不远处,显然还是不太放心,七七连忙走了,但尹长宁冲她那么一笑,七七的心里顿时没那么压抑了,知道尹长宁对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已经谅解了,她才发现自己与尹长宁之间根本不需要去解释什么。 七七再一次送饭进去的时候,注意看了一下,那个军爷没跟来,放下盆,小声道:“明天中午的饭菜想办法别吃!” 尹长宁忽一转过头,一把抓住离他很近的七七小声道:“等我出去了,非把你…,非把你…!”说完又松开了七七,七七倔倔地迎上尹长宁的眼光,尹长宁端起碗便开始吃了起来。 七七转身便走了,心里又有些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了,甚至严重地鄙视自己。 七七通知了尹长宁不吃第二天的饭菜,终于以买东西为由告了个假到石场去买些日用品,进了半山坡,七七一共出来共四次,都去了兰花儿那里,但每次都是失望而归,兰花儿都说她家里没人带信过来,七七当然不是指望带什么信过来,而是希望阿生直接寻过来杀她。 蔫蔫地从兰花儿的客栈出来,七七还没明白过来,就被人捂着嘴拉到了边,七七吓得魂魄全无,想要叫嘴巴又让人捂着了,七七还没明白过来,嘴巴让人用帕子塞住了,然后一个麻袋从天上罩了下来,七七一下想到自己身上的那张银票和那块古黄松石,难不成自己不小心露了富,让人发现了,一颗小心肝吓得跳到了喉咙。 被人找在肩上一气狂奔,七七的小心肝跳来跳去,那人终于停了下来,然后七七听到了天籁般怒喝声音:“把她放下来!” 好在真是把七七放下来,七七几下挣开麻袋,扯下那块手帕,却见管丰、阿生站在她面前怒目而视,七七惭愧地低下了小脑袋瓜,阿生一见她放下抱在胸前的双手“嘿”了一声道:“这可奇怪了,告诉我们你在西北采石场,就是让我们过来要你命的,是不是,讲吧,你又想使什么诡计?” 七七便道:“讲出来,怕你们不相信我!” 阿生指着七七生气地道:“大哥,你看她那个样,就知道是个不老实的人!” 管丰冷声道:“孙小菱,你费尽心机,是不是想帮帛瑗把我们都一网打尽吗?” 七七撇了一下嘴道:“你们信也罢,不信也罢,总之你们的主子关在采石场的!” 阿生一听就急了指着七七就骂了起来:“人家都讲红颜祸水,你又不是红颜怎么就那么祸害人间,害了我家主子,如果不是我们亲眼看见主子被…,你还想骗人!”阿生生气地从地上寻了根棍子起来,七七才知道这个阿生看着象个小老头,结果深得尹长宁真传,喜欢用棍子揍人,管丰却伸手拦住阿生道:“你讲讲,你是怎么知道王爷被关在里面的,帛瑗处死王爷后,连尹相都不知道王爷还活着!” 第七章 逃出石场3 七七哼了一声从地上站起来,拍屁股上的灰道:“爱信就信,不信就算了!”说完就要走,那阿生一听就跳了过去道:“想走可没那么容易!” 七七生气地一推阿生道:“那你想干什么,想杀了我,为你家主子报仇?” 管丰连忙抓住阿生道:“孙小菱,我相信你所讲的话,能不能把里面的具体情况告诉我一下!” 七七有了得色,却故意又哼了一声道:“那得看你家姑奶奶的心情!”不过七七也知道自己出来时间长了是不行的,管丰再一次放低口气问:“小菱姑奶奶,那算我管丰求你了,行不行?” 七七一听管丰那座冰山求她,得意地找了个地方一坐道:“你们的主子被他们关在半山那个洞里,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在饭菜放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同样的还有另一个人,只是那间房一直关着,我从没看得到人!” 管丰一听便有此激动地道:“会不会关着刘大哥,当年他为了救主子爷没出来,后来再也没听到他的消息了,我们放了那么多风声,就是想联系上他,他一直没来找过我们,还以为他…,一定是他!” 一听是刘管事在里面,七七就兴奋了,想着苦命的青姨,七七还是很热衷于牵线搭桥,于是几个人立刻蹲到地上,管丰按着七七所述迅速地画了一张石场的地图,七七从来就觉得管丰冷冰冰的,不喜欢,原来一般有性格的人,都是有一定能耐的,否则他也性格不起来。 画完图,管丰便道:“你除了提醒主子爷注意饮食,还有将铁丝之类的东西给主子爷送进去,只要主子爷不服用他们的散功的药,功力恢复打开手镣脚镣是不成问题,刘管事也是一样的,不过做这事时你千万小心,那里的守军都非常精的。” 阿生也插了一句进来:“帛瑗把主子爷关了起来,这么多年,竟然真的忍得住不来看主子爷!” 管丰便道:“他一是防着我们,真是只老狐狸,二是忙着应付太多的事了,不过我估计他快忍耐不住了,会来看我们的主子爷的!” 管丰问清了七七告假的时间,并约定接头的地方在兰花儿客栈的一个房间,而且告诉七七不必上楼找他,,他会天天派人在天天在那里等七七,只要七七去那里,自然会有人看见她的,七七才放心了。 管丰等人把七七送到一个僻静的地方,便走人了,七七见离石场镇不远,顺便走过去打了一壶老酒,又找了两块不大的破铁片,才拎着老酒晃晃悠悠地回了采石场。 大约真如管丰所讲,帛瑗三年没来过这里,他是防到了管丰他们,但对于守在这里一直得不到任何新指示的那些将士却是一种折磨,甚至觉得所看管的人对他们的主人已经不重要了,七七回来,也没人过问,见七七打了酒,还有两个找了碗寻了些下酒菜边喝边聊,七七知道,这在她刚进来的时候,是绝不可能发生的,半山坡这个地洞里为这些军爷备足了饭菜酒水,在物质方面是非常充足的,大约好酒喝多了,所以也要换换七七拎的老白干,七七陪两位军爷喝了一盅,两位军爷顺便带着点目的地打听了一下她的远房堂姐,七七胡乱地找话应付过去了,一看到了送饭的时候,赶紧当差去了。 七七给大家伙打了饭,一一送了过去,乘机将自己认为的刘管事那碗放进了一块破铁片,将饭递进去的时候,七七又觉得自己鲁莽,万一不是刘管事,自己不是惨了。但转念一想关在这里的人即便不是刘管事,平日又被下着舒筋散,一定也很渴望得到这样的铁片,于是心里便坦然了,又端着尹长宁的饭菜去开尹长宁的门,因为七七平日是奴颜婢膝,脏活累活倒也不挑剔,唯独做好这些事的想法,就是那些军爷可以给她加点银子,于是军爷们都知道这是个身体不太好,整咳个不停,却一门心思想挣银子的贪财鬼,一年在七七的不断努力下,也不知是咳的,还是佝偻着身子做的,居然加到了月俸五两,那军爷们也叹道:做这事最高的还没人超过三两银子,这小七可真算奇迹了。 基于这样的美名,大家脏活累活也都心安理得地扔给了七七,甚至还有人花银子请七七洗个衣服袜子之类的,七七一边咳着一边心里恨得半死,但总算可以象现在这样,她打开尹长宁的房间终于没有人跟着她了,七七赶忙乘递盘子的时候将手中的铁片放在尹长宁手心,尹长宁看了七七一眼撇了一下嘴,七七忙不迭地也撇了一下嘴!却听尹长宁小声道:“这里关着刘颖正!” 七七点点头大声道:“躺着干什么,开饭咧,不吃算了!” 尹长宁又低声道:“我这牢后面是一片沼泽!” 七七也低场道:“管大人他们来了!” 尹长宁一听露出惊喜,有些不太相信地看着七七,却听七七大声又叫道:“咋回事,今天还挺有脾气,不吃拉倒!”说完连忙转身出去了,将门“砰”地一声关上了,见有军爷伸着头在看,七七一边关门一边大声道:“军爷,这里面的人难侍候,好象又不想吃饭!” 一个军爷哼了一声道:“别理他,还以为自己是谁呢?” 七七也哼了一声道:“真是的,吃牢饭还摆什么架子?”七七走到刘管事那间牢房见盘子没在外面了,也松了口气,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让什么东西抽走了,脚底有些无力,便往自己的房间走去,这一年的坚持,干的也不是人干的活,七七是撑一天是一天,真到哪天撑不住了,也希望不欠尹长宁的。 躺在床上,七七只暗暗地希望尹长宁早日恢复功力,打开铁链,然后象以前那样可以上天入地,然后自己就可以回桐城心安理得地了此残生,这样活简直就他妈太不是人干的了。 第七章 逃出石场4 七七通知尹长宁放舒筋散的时候不吃饭很容易,一个眼神尹长宁就明白了,而通知刘管事就吃力一点,刘管事在外面,就在那些军爷眼皮子底下,七七是不敢开口讲话的,每次遇到放舒筋散的时候,七七只能在递进盘子的时候,故意用手把刘管事的饭菜乱搅,刘管事能不能明白,七七不知道,每次看着那干干净净的碗,七七就担心得要命,但想到尹长宁的碗也同样干干净净,如果不是干干净净,那些军爷不就起了疑心。 想到这里七七只能当刘管事明白自己的意思了,而尹长宁的动作开始多了起来,有时把铁链摇得咣咣响,然后大声念诗或唱歌,七七不知道尹长宁居然会唱歌,虽不难听,但也不好听,时常有些替尹长宁脸红,那些军爷一看就急了,会打着门不许尹长宁念诗或唱歌,这以闹腾了一个月,那个七七不太清楚的牢房也传出声音,七七一听真的是刘管事,才放下心来,总觉得尹长宁与刘管事要做什么举动。 一个月到了,七七连忙告假下了山,到了兰花儿的客栈,依旧如往常一般撮了一碟花生米,兰花儿见了便道:“盖儿,好久没见,也不象以前那样给姐姐送礼物了!” 七七一听就苦着脸道:“姐姐可有所不知,现在没优差了!” 兰花儿听了有几分诧异地道:“怎么了,要不要姐姐帮忙?” 七七连忙摇摇头道:“那些军你讲盖儿大有前途。”正说着,却听有人叫道:“兰花!”七七一抬头却正是管自己的军爷,连忙站了起来,那军爷一看到七七就道:“你小子是来贪堂姐美貌的吧!” 七七心里着急怕见不着管丰了,嘴里却忙道:“军爷,您这话讲的,就这么一个亲姐姐,唯一可以走动的!” 那军爷却哼了一声道:“谅你也没那具胆!”说完一伸手把兰花抱了起来往楼上去,七七松了口了,却见兰花有些可怜巴巴地看着她,七七虽不忍却实在顾不上兰花儿了,等看不到兰花儿连忙走出客栈,七七被人拍了一下,连忙跟着那人走了。 跟着那人转来转去,七七一看还是到了第一次与管丰见面的地方,七七吁了一口气,一进去只见管丰不见阿生,这让七七有些奇怪,管丰本是双手抱胸先靠在柱子上,见了七七直起身问:“爷有什么交待没有?” 七七摇摇头道:“奴婢按管大人的吩咐找了破铁片送了进去,这些天将军爷都吟诗作词的,还唱歌,不过管大人,那诗词,奴婢听不懂,那歌唱得可不好听!” 管丰听了笑了一下道:“真没听过主子爷唱歌,可记得唱些啥!” 七七拍拍脑袋道:“有些听不大懂,好象是这样的:生兮生兮,将至矣兮;邀佳人兮,赏午时日;无奈何兮,泽草缠缠…。”说完七七又加了一句:“太长了,奴婢听不太明白,大约将军爷在里面呆时间长了,想美人了!” 管丰听了“扑哧”一声笑了道:“主子爷要在他生辰那天的子时出来,只是他为什么要从西北逃呢,那一面全是沼泽,帛瑗连守军都不设!” 七七愣了一下便道:“将军爷不是要邀佳人赏午时日吗?” 管丰叹了口气道:“有谁赏过午时日,你看看那里有什么佳人,四月初六是将军爷的生辰,他就会在吃午饭的时候带着那佳人逃出来!” 七七一想那半坡山洞里连个女的都没有,哪来什么佳人,但一想自己不就是个女的,难不成尹长宁口中的佳人是指自己,一想到自己被尹长宁当成佳人,虽有点受侮,但因为突然挂靠上了“佳人”还生出两分窃喜。 七七正是窃喜的当儿,阿生急急忙忙走进来道:“管大哥,那军爷发现小菱姑娘的行踪了,阿生已让人将他处置了,连那个骚娘们,也一并处置了!” 七七一听吓了一大跳,兰花儿也被阿生处置了,管丰一听忙道:“小菱姑娘赶快回了吧,如果发现丢了人,一定会查人的,还有才得到消息帛瑗已经从上寅出来了,行程是往南,但此行他是要向西北的,如果帛瑗来这里,那兰花儿丢了,你正好以这个借口告假,避开帛瑗!” 阿生也道:“我已将尸体处理干净了,今天这人不回去,会引起他们怀疑,但不一定会知道他死了,明天还不见回,他们肯定就会来找了,找着尸体他们也还得花几天,最多会以为是一种争风吃醋引来的杀人案,不过,自己还是要当心了!” 还在悲怆之中的七七听了这句话,不知道阿生此举算不算原谅了自己,可七七当真不需要谁原谅自己,见管丰与阿生的神情都十分凝重,而且还有几分担忧地看着她,也知道自己也将面临危险。 管丰看向七七又道:“我已派人进去了,但一时没办法进到半坡的那个山洞,你镇静一些就好!” 七七只得点了点头,离四月初六,只剩下不过五日了,往回的路上,七七想着兰花儿就这么没了一直都有种说不出的滋味,但也知道那军爷在兰花儿那里看见了自己的行踪,军爷弄不好就会告诉兰花儿,或询问兰花儿,兰花儿肯定也就知道了自己的先行踪,一旦上面查了起来,兰花儿一讲出来,自己也完了,所以阿生将两人一起灭掉是非常必要的,说了出去,大约就是别人可怜自己了。 七七趁送饭的时候把管丰让自己告假的事说给了尹长宁,尹长宁听了却道:“找到了兰花儿的尸体再告假,通知管丰他们在那天午时弄点大的动作,帛瑗从上寅到这里快马也得走七天,何况他为了避人耳目,是往南方走,再绕过来,会花更多时日,你不必太担心他!” 七七便问:“我告假后是不是就不回来了!” 尹长宁一听哼了一声道:“你不回来谁给我开门!” 七七极是不满地撇了一下嘴,尹长宁不是往西北逃,西北方向是窗户那个方向,跟自己开不开门有什么关系,尹长宁那厮分明没安什么好心,如果自己在他出逃的时候告假,正好可以清清白白的,等他逃了以后,自己还是可以继续当那份优差,再想办法再回狱头那里去,从此以后的日子就可以高枕无忧了,也不用再去乌衣巷了此残生了,这厮不准自己告假,肯定打算出卖自己,七七现在有些舍不得这份优差了。 第七章 逃出石场5 军爷的尸体和兰花儿的尸体是在三天后找到的,大家都在传是被兰花儿的一个相好发现了,那相好发现了兰花儿的奸情,一气之下把两人都给杀了,本来就寂寞的军爷们自然对这桩香艳案子非常感兴趣,除了对以后少了玩伴有几分遗憾,便是对案情猜得唾液横飞的。直到七七来畏畏缩缩来告假,才知道,才将眼光移到七七身上,才想到这黑黑的七七与那香艳女主是亲戚,一边批七七假一边有些好奇地问:“你们真的是堂姐弟?” 七七心里除了对这些军爷无聊的猜测气愤,那兰花儿有奸情怕石场镇没有人不知道,现在兰花儿出了事,就没有一个人说一句好听的话,发自内心地哭着道:“这还能有假的!” 七七告假后来石场镇先把尹长宁的消息传给管丰了,然后真的买了棺材给兰花儿装殓了,甚至还请了两个锁呐,一个和尚,做了一个道场,哭了半天,当天就把兰花儿给下葬了,七七还挂着眼泪呆呆站在兰花儿坟前时,听到有人哼了一声道:“看样子,是不是打算跟着一起下葬呀!” 七七转头一看是阿生,哼了一声站了起来,用袖子擦了擦眼泪,那阿生便低声道:“赶快回去,告诉爷,那天那时,我们准备好了,除了有大动作,还会在西北方向派人接应他!” 带着对阿生的不满,红肿着眼睛的七七灰溜溜地回了采石场。 一切似乎都归了平静,七七安安静静地等着四月初六的到来,而这一天不管七七如何地紧张害怕,它还是如往常任何一天来了。 四月初六的早上,如同平日一样,囚犯是没有早饭的,七七做完杂事,就心如鹿撞地等着中午送饭,心里着急,咳得厉害,手心背心全是汗,正在这当儿,外面忽有了动静,七七愣了一下,按约定是午时有动静,怎么提前了,七七一下坐直了,看见洞里的军爷都急忙往外走。 七七起先以为是管丰他们开始有了动作,随后又觉得有些不对劲,这比预定的时间至少提前了半个时辰,她连忙站了起来,刚一走到洞口,却看见山下那片平整石场坝子上,帛瑗正从马上下来,山洞里的军爷原来是出去迎接了,七七吓了一大跳,尹长宁那厮讲帛瑗要七天的行程,显然这帛瑗又使了什么诡计让管丰他们上了当,三年来这洞里的军爷们是怠懈了,而那帛瑗显然没有一丝地怠懈,七七私底下认为这个帛瑗就这份功夫也算得上是尹长宁的对手了。 帛瑗身后似乎还有一辆蒙着蓝布的马车,帛瑗一下马,他的亲随立即就把他身后的那辆蓝布马车赶到了一边,七七以为那亲随会把马车上的人赶下来,但却见只是停在那里,却没有动作,帛瑗对那些军爷讲了什么,便抬步开始往山上走来。 七七一看赶紧往手忙脚乱地往回走,到了刘管事的门前,小声通知了刘管事,然后急急忙忙来到尹长宁的牢门前,才想到钥匙在那些军爷的手里,七七急得火烧眉毛,又怕被上来的帛瑗看见,只能求尹长宁自已多福了,心里又恨死了尹长宁那厮,如果不是他不许自己告假就不回来,自己这会不知在哪里逍遥快活,哪用象现在这样,说不定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七七只能转身往自己的房间里跑,准备躲一时是一时,刚躲进自己的房间,就听到人群涌进来了声音,虽是害怕,但还是忍不住打开了个门缝,偷偷望出去,那帛瑗已经走了进来,身穿杏黄的太子袍,外罩一件黑色绣着金边的披风,比几年前看上去又多了几分韵味和气派;戚南北象只哈八狗一样地跟在他身边,戚南北此举有可能是因为帛瑗的身份地位发生了变化,七七还是怀疑戚南北对帛瑗有几分是真心的,就象自己这样点头哈腰,心里还不指定是怎么想的,帛瑗一坐定就,那戚南北就阴阴地道:“带人犯尹长宁!” 那些军爷忙不迭地掏钥匙,没一会那身穿没有什么颜色衣服的尹长宁被带了出来,七七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很具有奴性,见着尹长宁这么落魄的样子,却怎么看都觉得胜过帛瑗,尹长宁伸了个懒腰道了声:“哟,这不是韵王吗,可有些年头没见了!” 七七一想尹长宁这句话可算一句大老实话,他和帛瑗不真有些年没见了吗,如果换作是自己,早就疯掉了,帛瑗听了也没恼,挥手让人都退下,大约他知道尹长宁吃了舒筋散,所以是成竹在胸,只是他千算万算没算到他没懈怠,而那些军爷懈怠了,还混进了一个苏七七,暗里帮他做了一些不该做的事。 戚南北一听就不高兴了喝道:“尹长宁你老实点!” 尹长宁听了看向戚南北才“哟”了一声道:“原来还有个戚公公,本王咋就没看到有这么个东西!” 戚南北气得挥了一下鞭子喝道:“你算哪门子本王?” 尹长宁听了淡然一笑道:“本王是大周国皇上钦赐的,大周国皇上到现在也没撤了本王的尊封呀,怎么戚南北,你很不满意大周国皇上的圣意吗?” 帛瑗却冷笑一声道:“尹长宁没想到三年不见,你还是秉性不改呀!” 尹长宁有些好奇地道:“本王有什么需要改的呢?” 帛瑗哼了一声道:“本殿看样子真该关你三十年!” 尹长宁听了有几分好笑地道:“本王是无所谓了,只怕急的是那些个本殿!” 帛瑗一抬手刚要讲什么,外面却传来一声呼啸的声音,略一会,洞外有人道:“太子殿下,是山贼!” 帛瑗哼了一声道:“山贼有什么那么可怕吗,军人不就是要消灭山贼的吗!” 外面的人应了一声,然后是离开洞口的声音,从远处传来的声音越发大了,除了呐喊声,甚至还夹杂着刀枪的声音。 第七章 逃出石场6 七七没想到管丰他们能弄这么大的动静,看向尹长宁,那厮的嘴解竟然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看见这丝笑,七七莫名其妙地心安起来。 但帛瑗看到这丝笑,就有那么几分不舒服了,转向尹长宁冷笑道:“尹长宁不会是你在玩什么招术吧,就算你在玩什么招术,本殿劝你最好少动这歪脑筋,这采石场是什么地方,是固若金汤的地方,地势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地势!” 尹长宁撇了一下嘴道:“是,太子殿下,这采石场确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也确实是固若金汤,但是你光防了外面,不防里面,是不是太过于自负了呀!” 七七听了尹长宁这句话,才发现刘管事已站在戚南北与帛瑗的身后,七七是侧着看的,只见刘管事的脸比尹长宁还白,头发乱披在肩上,就跟着鬼似的。 帛瑗听了尹长宁的话依旧冷笑,刚要反驳尹长宁的话,那戚南北却下意识地回了一下头,刘管事已经非常迅猛地出了一掌,戚南北没明白过来硬生生中了一掌,七七一阵狂喜,刘管事是尹长宁的师傅,那一掌是偷袭成功的,威力该有多大,但让七七没想到的是,戚南北只是被刘管事打得晃了一下,然后立刻就反映过来,进行反扑,七七才知道戚南北也是个厉害角色。 帛瑗大约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事发生,听到响动,自然回过头,尹长宁也出手极 快地去抓帛瑗,那帛瑗一看到交手的刘管事与戚南北,反应也极快,立刻将就着退了十数尺叫了一声:“尹长宁你怎么还有功力?那刘颖正是谁放出来的?” 尹长宁哼了一声道:“帛瑗就你那点伎俩,还能关得住本王?”说完人已经欺身而近,七七虽不太爱听尹长宁这句大话,见刘管事躲开戚南北的反扑,吐了一口鲜血,心口还是不由得一紧,戚南北当然立刻抓住这千载难缝的机会进行反扑,七七急得手指尖都陷肉里去了,会不会刘管事没明白自己的意思,一直都吃着舒筋散,于是本是对尹长宁极有利的局面一下变得被动了,七七真怕自己的小命就交待在这里了,交待了性命倒还无所谓,如果帛瑗捉住了尹长宁,知道是自己出的力,那会不会也把自己象尹长宁那么关三年,真是这样,自己不是得疯掉? 尹长宁当然知道自己如果不抓住帛瑗,那后果是不堪设想的,于是更用了几分力,外面的人腾罗闪打,七七看得眼花缭乱,一阵电光火石之后,七七揉了一下眼睛就见尹长宁抓住了帛瑗,戚南北抓住了刘管事,七七的小心肝又咯噔了一声,她现在比较不能接受刘管事受到伤害,那样青姨就真的没有什么指望了。 尹长宁还没开口,那戚南北已经开口道:“尹长宁,如果你不放开太子殿下,咱家就不客气了!” 尹长宁听了冷笑一声道:“戚南北,你认为本王在这时呆时间长了,不知道自己手中这人的份量与你手中人的份量吗?” 戚南北哼了一声道:“尹长宁,你如果杀了太子殿下,你认为你能活着出去吗?你别以为老夫不敢下手,不信你就试试!” 外面的杀喊声更加凶猛,七七趁两人僵持着对话的时候,小心地从屋里摸了出来,摸到戚南北身后,尹长宁见了心里气得半死,表面却不敢有所表现,帛瑗却看到了,除了吃惊就是不相信,但也怕七七偷袭戚南北得逞,忙想开口,尹长宁一把掐住他脖子,那戚南北一见却以为尹长宁真要做动作,大叫一声:“不要!” 七七却趁这会将藏在袖子里的一只小箭猛地刺向戚南北,七七一刺中戚南北,手中的箭是刺到戚南北身上,她的手还没来得及松开,戚南北一运气就将七七的人震了出去,七七一下被弹到墙上,然后摔到地上,七七手里握着箭也火辣辣地痛,可能让箭擦破了,喉咙一甜,只觉得五脏六肺都摔了出来,尹长宁大叫了一声:“七七,快过来!” 七七听了忍着想吐出五脏六肺的感觉,拼命地爬了起来,戚南北摸了一下腰间的,一手血,他拖着刘管事就要去灭了七七,刘管事使出全身力气往回拖戚南北,尹长宁便怒道:“戚南北,你如果不信本王的话,那就试试!”说完手下重了几分,那帛瑗只得负痛叫了一声:“戚南北!” 戚南北恨恨地看着七七,七七忙趁这会连滚带爬地爬到了尹长宁的脚边,忍着想吐和咳嗽危颤颤地站了起来,帛瑗恨恨地道:“你怎么会在这里,难道是你这个黑鬼搞的鬼?” 七七一边擦着嘴角的血,一边有些小人得志地忍着想吐的感觉道:“谁叫你当年讲话不算话,答应给我十万两银子,银子呢,我怎么没见着?”说完又觉得当着尹长宁的面讲这个好象有些不妥,忙收了话,帛瑗只能恨恨地看了七七一眼,尹长宁却松了口气道:“戚南北,如果你放了刘管事,本王就把你的太子殿下还给你!” 戚南北还想反驳,帛瑗把恨七七的眼光转向戚南北,出气一般地大喝道:“戚南北!” 戚南北非常不甘,但又不得不应了一声:“好!” 尹长宁便道:“到洞外交换人!” 戚南北一听就不乐意了,尹长宁便叫道:“一、二….。” 戚南北想想外面打得热闹,也不见得尹长宁的人能占什么便宜,只得道了一声:“好!” 尹长宁便叫:“你们走前面!” 七七连忙跳到前面,那些士兵听到里面的打斗声音,早就涌了进来,但看见帛瑗被尹长宁掐着脖子,都不敢上来,只是牢牢地将几人围在中间,七七又擦了一下嘴角的血,将手中短箭一挥叫了一声:“让开!” 于是围紧的军队立刻让了一条通道,七七终于知道不少人都喜欢狐假虎威,果然有幸能做那只狐狸还真不是一般的威风。 第七章 逃出石场7 尹长宁却叫道:“七七回来!” 本来已经迈步出去的七七,知道这时候开不得玩笑,立刻乖巧地回到尹长宁身边,尹长宁冲戚南北示意先走,然后让七七跟着,七七见戚南北的腰一个劲地在流血,一边用手捂着胸口一边想那戚南北一定不比自己好受,心情顿时愉快了许多,好象那心肺也没那么闹腾了! 七七正愉快的时候,眼前一亮,到了洞外,七七看见那条唯一的通道上布满面了身穿各种衣服的山贼与帛瑗的军队,从半山坡看下去,密密麻麻的全是人,有帛瑗带来的,有原来石场的军队,而那辆蓝色的马车依旧停在一旁,还是由几个人看着,七七没想到石场原来安排了这么多军队,而且一看那些山贼并没有占太大的优势,死了不少人,却没冲进来多少人,一见尹长宁出来,更加激动,就算明知是送死也硬往里冲。 那戚南北一看自然高兴,弄不好自己可以在军队中想办法对付尹长宁,于是忙架着刘管事想往山下走,尹长宁却喝道:“往山上去!” 七七一听就懵了,往山下过了那片宽阔的场坝,再过那条堵满人的通道,至少还有管丰带着的山贼在前面接应,往山上去,不是死路一条吗,这采石场做为牢房,之所以选中它的,就是因为这山是中座孤峰,又被沼泽地围着,虽然这座孤峰的石头够这些犯人采上几年,但怎么也算是绝路呀,总有走到尽头的时候,走到尽头又怎么办?七七不得不开始担心这尹长宁的脑袋在里面关了三年,有没有被关出问题,如果有,自己把逃生的希望押在他身上,是不是有些太随意了,早知道还是不该听尹长宁的,告假多好! 戚南北一听不往下走,正是他所想,于是抓紧刘管事便往山上走去,七七本来身体就不好,又被戚南北用内功震到墙上,一震一撞一摔都不轻,所以没多一会就手脚并用了,虽然她知道是死路一条,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跟着往上爬,只是汗水把她的衣服全浸湿了,不停地咳着,还吐了几口血,看着尹长宁有些焦灼的眼光,七七不得不强行忍住自己的咳嗽,看帛瑗的眼光就分明带着兴灾乐祸,一种活该的眼神。 终于在一处悬崖边没有路了,太阳也下了山,山风猎猎,帛瑗的人密密麻麻地跟着挤了上来,堵在那条小道上,七七感到手掌和膝盖都火辣辣地,看了一下手掌、膝盖都磨破了,两边的人都剑拨驽张,只有七七费力地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扯扯衣服,很有几分死前的大义凛然,只听戚南北大声道:“尹长宁没路了可以换人了吧!” 尹长宁用眼神示意七七往悬崖边靠,七七虽有大义凛然之举,心里不免有些怪憎尹长宁了,原来带着她就是为了来寻死的,不会是怕黄泉路上没人跟他抬杠,会寂寞吧,只听尹长宁道:“戚南北,本王说换就换!” 两人数完一二三,便互相用力将人推出去,戚南北倒没有使计,一是挨了七七那一箭显然挨得不轻,二是知道是绝路,估计尹长宁是垂死挣扎,所以将刘管事推了过来,尹长宁一伸手抓住刘管事,那戚南北也伸手抓住了帛瑗,戚南北到底受了重伤,尹长宁手上是暗暗地用了几分劲,戚南北抓住帛瑗晃了几下才站稳,那帛瑗一站稳便道:“尹长宁到了这里,本殿倒要看看你在这里还有什么花招可耍?” 尹长宁淡然道:“帛瑗,你跟我尹长宁斗了那么久,你几时站到过什么便宜?” 帛瑗哼了一声道:“尹长宁,废话少讲,那是本殿从不看好你,没使过力气,即便是眼下,本殿也还想给你一个活路机会?” 七七一听帛瑗这么好意,真想立马替尹长宁应承下来,尹长宁却淡淡一笑道:“帛瑗,你对本王还真是客气,活命倒是本王所想,讲讲,看看有什么机会?” 帛瑗看向尹长宁缓缓道:“只要你带本殿进入圣宫,以前你所犯的罪行,本殿都可以既往不咎!” 尹长宁一听笑道:“真是个不错的主意,不过进圣宫,本王比你还想进去,你能不能带本王进去,你所犯的罪行,本王也可以大人有大量,不再追究!” 帛瑗哼了一声道:“本王倒给你带了一个人,这个人说不准可以提醒你一些往事!”说完一挥手,让人去带人,七七想帛瑗带的人应该是那辆蓝布马车里的人,尹长宁却抱着双膀真的蛮有耐心地等着,七七发现刘管事却躲在一块石头后,似乎在打坐,怪说不得尹长宁那厮不急不燥的,大约是在帮刘管事拖时间。 七七看尹长宁好象也不是准备在这悬崖上来送死的,想到不用死,又没了刚才的紧张,那想吐的感觉又来了,用手压着胸口等了一会,就见四五个士兵连拖带抬地弄到悬崖边一个人,那人站定,七七一看竟然是她的生父苏兰安,苏兰安看到尹长宁也吃了一惊,看到七七就是惊喜了,尹长宁没想到帛瑗送自己一份份礼是苏兰安,慢慢放下手问:“帛瑗,这份礼物,本王还真有些看不明白!” 帛瑗便道:“这个人,怎么你忘记了,如果你把圣宫的秘密讲出来,本殿就把这个人送给你做为贺礼!” 尹长宁一笑道:“帛瑗,本王这人好色却好美人,再好的男色,本王也不会心动的,所以你送本王这么一个绝色男子,应该是送错了礼吧!” 七七听了觉得很脸红,看向她亲爹,她亲爹显然也被尹长宁的话气得直哆嗦,七七只觉得她亲爹与她第一次见着的时候不同,与被尹长宁关着的时候不同,不管怎么说那两次,身上都穿着金丝玉缕的衣衫,而现在身上只穿了一件蓝布袍子,七七都怀疑帛瑗是不是为了节约布料,就用那马车的余料给她亲爹做衣服,而且人瘦了很多,气色也差了,显然帛瑗并没有把他当成什么座上客。 第八章 掉入沼泽1 帛瑗见尹长宁不领情,冷哼一声道:“真没想到,不过三年,尹长宁你连自己的母亲是怎么死的都忘了,那这份礼物是本殿送错了!看样子,你是准备敬酒不吃吃罚酒了!”说完脸一寒一挥手道:“给本殿抓活的!” 尹长宁摇摇头道:“帛瑗真没想到三年不见,你还是改不了那种以为天下之人都要以你为尊的性子,不过你也应该知道本王性子烈,上次是你与苏子儒下了迷药,捉了本王,这次本王决计不会让你再得逞!” 脸上火辣辣的七七一门心思全在她那落魄的生父身上,没怎么听尹长宁与帛瑗的对话,不敢看她的生父,只能偷偷拿眼看那刘管事已经开始收功了,尹长宁讲完那番话,忽然拦腰抱住七七跳到刘管事身边,一把又抓起刘管事便大声道:“帛瑗,本王就算死也决计不会死在你手里的!”说完带着七七与刘管事纵身跳入悬崖。 七七本来胆小又惧高,尹长宁带着她一跳下去,迅速往下沉的滋味非常不好受,尹长宁一跳下去就顺手将刘管事放了,然后大声道:“抓住藤条去去力,然后掉进沼泽里别动!” 七七心想:掉沼泽里想动也动不了呀!但又想自己这一世的罪应该算是赎完了,死了也好,用这副身子活着可真是一种受罪,惧高的七七于是心安理得地闭上眼睛,开始在想地狱会是什么样子,但转念一想,那应该是尹长宁那厮去的地方,自己是应该去天上的,去天上当神仙才对。 想到当神仙,七七心里一喜,却感到身子往下一坠,却又回弹了一下,睁眼一看,尹长宁抓住了一截古藤,荡了几下,七七见刘管事也抓住了,尹长宁吁了口气道:“颖正,古藤一直到下面的,慢慢往下移!”说完一松手,又往下掉,七七真觉得不是个滋味,恨不得尹长宁直接给她一掌把她打死算了,免得临近死还要受这罪,尹长宁连抓再松地折腾了几次,七七终于看见那大泽沼离自己不过二三十尺,但古藤却没有,尹长宁又一松手,只听“扑哧”一声,她身体一凉掉进了水里,水不深,然后就被什么软绵绵的东西东西裹住了,刚要动,却听尹长宁小声道:“别动!” 七七立刻不敢动了,但感觉身子略有点下沉,睁开眼见尹长宁就在自己的身边,刘管事掉在不远处,也一动不动。 七七看前面是一望无际的大沼泽,比在山上的时候看着更加一眼望不到边际,背后不远是万丈高的峭壁,掉在这么一个地方,七七不知道尹长宁还能有什么回天之计,不只能等着陷下去那么一条死路了,不仅有些失望起来。 七七失望地收回眼,却听尹长宁淡淡道:“不用怕,这沼泽与别处的沼泽不太一样!” 七七好奇地问:“有哪里不一样?” 尹长宁看了七七一眼哼了一声道:“有些人脸黑心肝黑,这沼泽可不是,同样叫沼泽却有不吃人的沼泽!” 七七一听就知道尹长宁鸡肠小肚拐着弯在骂自己,本是想破口大骂尹长宁,但话到嘴边,眼泪却先流了下来,尹长宁见了便道:“哭什么,知道小心肝的心肝是红的,要不怎么想到来帮我呢?” 七七哭得更厉害了,尹长宁急忙道:“小心肝别哭了,一用力就会往下陷!” 七七还是哭,尹长宁便道:“好了小心肝,如果逃得出升生,我第一件事一定是先作贱你一番,决不会再计较你长得那么丑!” 七七一听哭声更大了,尹长宁笑道:“好了,小祖宗别哭了,我得想办法出去!”说完尹长宁便拿眼往四周看,不远处不有不少古藤倒垂下来,他看了一会,没着急,七七见尹长宁不理她,到底不想陷进去了,便一动不敢动的等着尹长宁想办法,过了好一会尹长宁却伸手抓住一根古藤,七七才惊奇地发现自己与尹长宁不在刚掉下来的地方,刘管事也不在原来的地方,忙问:“怎么我们不在以前的地方?” 尹长宁抓稳古藤后,不慌不忙伸手抓住七七,把七七从沼泽里拎起来平放在沼泽上,示意七七平躺着,等七七躺好,他自己也平躺在七七身边才笑道:“我的先祖曾有西北带兵掉进沼泽未沉下去的故事,按先祖的讲法说是有神灵在暗中保护,关在牢里的时候,我的窗户就正对着这片沼泽,有一次发现一头老虎追捕一只狼误入了沼泽,老虎与狼都未沉下去,老虎与狼陷入沼泽后,没一会奇迹出现了,他们的位置慢慢都往北在移动,就知道这沼泽是流动的,后来那头狼要聪明一点,慢慢把身子平铺到沼泽上向岸边移动,最后终于在要从我眼里消失的时候爬上了崖!” 七七平躺着发现自己真的不往下沉了,但看着那不知什么地方是岸边的大沼泽,真的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象那头狼一样爬出去,又想着自己靴子里的匕首,忙要抬脚,尹长宁却道:“平躺好,别乱动!” 七七忙道:“我靴子里有匕首!” 尹长宁赞赏地看了七七一眼,伸手抓住一条古藤取出七七靴子的匕首,刘管事抓住了古藤,在等着他们飘到,尹长宁将匕首扔给刘管事道:“砍些长点的古藤下来!” 刘管事接过匕首忙用力爬了上去,几下砍了好几条长长的藤条然后才下来,七七一听不会死了立即兴奋起来,却听尹长宁道:“只是不知道这么飘要飘多久,又会飘到哪里去。” 七七一听就如一盆冷水浇了下来,四月的西北不算好天气,刚掉下来只以为会死,没感觉,一没有了死亡的威胁,就觉得那沼泽水浸骨了,七七忍不住咳了起来,尹长宁伸手握住七七的手道:“不管怎样,既然跑来找我,就得给我挺住了!”说完运气让七七身体暖和一点,七七等尹长宁收功才道:“将军爷,别费那个力气了,留着逃出生天吧,七七活腻了!” 刘管事也道:“主子爷,您施展轻功到岸边,管丰他们一定派人在接应,这会走来得及,帛瑗从山上下来肯定赶不上的了,我留下来陪小菱姑娘就好了!” 尹长宁听了摇摇头道:“七七一直在我面前自称奴婢,直至今日才改口称七七,我封荣就算是耗尽全身之力也要带七七出去!” 第八章 掉入沼泽2 七七没为尹长宁这话感动,反有些不解地问:“将军即然可以施殿轻功出去,为什么不让七七告假不归,偏要带上七七这么个累赘了?” 尹长宁听了笑了一下道:“那倒是,如果早知道帛瑗这么快到,我还真不想带上你这个累赘,我住的那间牢房是精铁铸成,你不用钥匙打开,我是出不来的!”说完又低下声在七七耳边小声道:“不过带上你这个累赘,我封荣即便是丢了性命也决不后悔!” 七七终于被感动了,只是眼泪却不是感动的眼泪,哭着叫道:“可是,可是七七忘不了将军爷作贱七七的情景!” 尹长宁嗯了一声伸手搂住七七道:“为了让七七忘掉,如果逃得出生天,封荣愿给七七作贱回去!” 七七带着眼泪,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了,在尹长宁的怀里到底觉得暖和些,尹长宁又有不肯舍弃她的想法,这让她多少生起了逃亡的勇气,刘管事从古藤下滑下来,躺到尹长宁身边,尹长宁便吩咐道:“颖正用东西将你和我连在一起,免得夜里睡着了,会分开!” 刘管事便扯下衣袖把自己的左腿和右腿与尹长宁捆在一起才道:“主子爷,今天夜里你休息,我值夜!” 尹长宁也没客气道:“好!” 七七几天来都处于紧张兴奋中一直没睡好过,这会依在尹长宁怀里,听着尹长宁与刘管事大约交待了这三年的状况,七七竟然越听越迷糊,迷糊中听到刘管事的声音:“主子爷,小黑奴睡着了!” 然后是尹长宁的声音:“睡着了好呀,夜晚一下就过去了!” 迷糊中七七似乎听到有若有若无的人呼唤的声,只是好象离得非常非常地遥远。 七七是让光线刺醒的,真的是睡着了,黑夜一下就过去了,睁开眼还是被尹长宁紧紧搂在怀里,只是腰间多了一条藤蔓将她与尹长宁缚在一起,昨天是恐惧、害怕、疲惫,睡了一夜让七七感到被另一种恐惧代替了,那就是饥饿。抬眼四望,发现所处的位置又有了变化,昨天前面是一望无际的大沼泽,这会看出去,前面成了与身后一样的峭壁,没想到这沼泽往山谷里移动着,看那地形,大约尹长宁想用轻功将她与刘管事带出去的可能性更不大,七七不免有些失望了,肚子也更饿了,却见有只大鸟悠闲地迈着长长的脚在三人头边觅食,刘管事正用眼睛盯着那东西,刚要伸手捉来,尹长宁却一伸手阻止了道:“颖正别让血腥味引来凶禽!” 刘管事就住手了,七七当然不想生吃那只大鸟,一听尹长宁不让抓,反而松了口气,却发现沼泽里有不少能吃的野菜,三人躺在这沼泽上歇了一夜都没有事,那这沼泽是没毒的,那些野菜自然就是吃得的,对于识别野菜,倒是七七拿手好戏,和姥姥有时候吃的不够的时候,她也会采些野菜来充饥,于是一边识别着一边采摘了起来,先那种汁多比较甘甜的,用那水洗净,然后吃了起来。 三人在沼泽里飘了三天三夜,也在七七咳得吐血,刘管事奄奄一息的时候,终于见那沼泽拐了一个弯,分成两股,大股的沼泽继续往山谷下流,小股的沼泽往隔得不太远的一个洞口流去,那洞口前面有大片的干地,而三人所处的位置却是随大股沼泽往山谷下流去的位置,而再往下流显然不象上面那样的平坦,尹长宁看了一下,洞口附近有大石,连忙抓起一根古藤扔过去,用力将它缠在那大石上,放了一截在七七和刘管事手里一截然后道:“你们一定抓住了,别跟着沼泽掉下去了!” 迷迷糊糊的七七脱离了尹长宁温暖的怀抱,不得不睁开眼,抬眼发现那些沼泽似乎往一个断层流去,身体下的流速也明显加快了,不免紧张起来,尹长宁抓着古藤施展轻慢慢往洞边爬了过去,七七睁大眼紧张地看着,直到尹长宁到了洞口,她松了口了,但她和刘管事已经飘到了离断层边上了,沼泽的速度更快了,尹长宁忙道:“七七抓紧,别往那边看,我把你们拉上来!” 七七是想抓紧,只是到了这会精力都象耗尽了,古藤在沼泽里时间长了,也非常地湿滑,突然加快的速度让七七怎么都抓不紧古藤,尹长宁急了,刘颖正忙用力抓住古藤挽在自己的手臂上,另一只抓住已经往断层滑的七七,尹长宁松口气连忙用力将两人拖上了岸。 在沼泽里泡了三天的七七脚下踩着了实地,终于松了口了,刘管事干脆躺在地上,那挽着古藤的那只手臂在出血,七七才知道自己为什么抓不住古藤,显然刚才那往下流的沼泽力量是非常大的,七七不仅有些疑惑,按青姨所讲尹长宁的功夫是刘管事教的,就算尹长宁后来居上,那刘管事也不该这么差。 尹长宁见七七的眼神便道:“帛瑗对付颖正的招术很毒辣,一直到没吃那放了舒筋散的饭菜后,才可以运气疗伤,只是时间太短,内伤一时恢复不过来!” 七七这才恍然大悟,怪说不得刘管事看上去比尹长宁文弱得多,但如果她是帛瑗一定把对付人的招数都用到尹长宁身上,但转念一想都用到尹长宁身上,如果把尹长宁整死了,帛瑗想进圣宫的目的就达不成了,所以还是把恶毒的招术用在刘管事身上,在心里上折磨尹长宁更妙! 坐了一会转过气来的七七听到轰鸣的声音,撑着身子走到洞口边,却发现那断层竟然有几十丈高,沼泽从上面掉下去,翻起了巨大的泥浪,然后扑天盖地继续往下流去,七七吓得一身冷汗,刚才如果不是刘管事抓住了她,她掉去,弄不好就埋在泥泞里了,即便是随沼泽继续往下流了,那肯定也是具尸体跟着流了。 第八章 掉入沼泽3 七七越想越后怕,两腿一软便向地上坐了下去,尹长宁见了,忙伸手接住七七,将她拉到自己的身边道:“小黑奴,这会才后怕,刚才可把我吓坏了!” 七七用手擦了一把头上的冷汗软软地道:“如果掉下去了,你就少了一个累赘!” 尹长宁一把抱住她道:“七七,我如果得以逃出生天,一定要娶你!”说完话峰一转道:“不过逃不出去,只能跟我做苦命鸳鸯了哟!” 七七吓了一大跳,没想到一句自嘲的话又引来尹长宁娶嫁的大话,她之所以混进石场,是出于心里的不安,跟要不要尹长宁娶嫁没一点关系,连忙辩解道:“奴婢…” 尹长宁哼了一声道:“再叫奴婢,我就在这里作贱你,以后不许再自称奴婢了,也别叫我什么将军爷。” 七七一听有些急就叫道:“不叫将军爷叫什么?” 尹长宁戏谑道:“叫我长宁哥或者荣哥哥就好!” 七七脸一下涨得通红,尹长宁却不依不饶地道:“要不就趁这会没人的的时候,七七试着叫叫,我听听是不是非常称心的滋味!” 七七只恨自己贱,干什么大老远眼巴巴耗尽身体、费尽心机,就是来受尹长宁戏弄的,自己此举真的算得上是自取其辱了,尹长宁一见七七那张就算黑也绷得紧紧的脸蛋,知道玩笑又过了,连忙道:“好了,好了,我的小祖宗,真是我见过的最没情趣的一个!” 七七恨恨地回道:“你要找情趣就去那青楼妓寮子好了!” 尹长宁吓了一大跳,可不想七七变成那种没什么情趣的东西,忙道:“我的小祖宗,这么讲不得玩笑话,以后可怎么过日子,好了,我们还是先逃出去再来调情!” 七七眼泪一下就流出来了大声叫:“谁要跟你过日子了,谁要跟你调情了,你真是自做多情!” 因为声音大,在地上躺一会的刘管事慢慢回转过来,从地上爬了起来道:“要过日子要调情可真得逃出来才成得了呀!” 七七才想起地上还躺了个刘管事,脸热得恨不得一头再栽回沼泽地里去算了,却听尹长宁道:“颖正,这次如果能逃出去,你要是不娶了青姨,我饶不了你!” 这话七七爱听,也忘了刚才还是脸红脖子粗的忙搀和道:“就是刘大哥如果能活着出去,七七可要吃你和青姨的喜饼!” 刘管事本来好不容易才恢复了颜色的脸,一下又白了,尹长宁见了便道:“怎么了,又怎么了,人家青姨要的是什么,你难道还不明白吗,不知道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 七七也道:“七姨要的是你知冷图热,要的是你对她的好!”说完见尹长宁盯着她在看,七七伸手摸了一下脸,尹长宁却一把将七七拉到一边恶狠狠地道:“你不仅得要我的好,还得要与我的欢好!” 七七听了正要讲出一番没情趣的话,尹长宁却用手把七七按到地上,七七还没明白,只听尹长宁低喝一声:“别动!”说完将双手放到七七背上,七七顿觉得背心暖和起来,才知道尹长宁在为自己运气疗伤,七七虽没练过什么功,但知道这可是费力气的活,那两股热流窜入身体刚开始有些不适,慢慢地就觉得舒服了,被戚南北伤了后,总想把肺腑吐出来的那种不适感状明显开始减轻,七七便心安理得地接受尹长宁的治疗。 很快尹长宁就运了一周天的功,收功后,七七也软了下来,尹长宁伸手把七七抱到怀里道:“我每天为你疗次伤,不过三天,被戚南北震的那点伤就没问题了!” 七七软软地点了点头,身上一舒服,立刻想起了刘管事与青姨的喜饼什么时候才可以吃得到,一想起喜饼顿时觉得腹中空空,想想三天都吃点草,这会肚里全是草,想着喜饼七七真想流口水,尹长宁见七七吞口水的模样忍不住笑道:“小黑奴,吃了三天草,是不是想吃点荤的呀?” 七七连忙点了一下头,尹长宁便道:“看看四周有没有什么活物,咱们吃饱了才有精力考虑如何逃出去!” 七七忙道:“将军爷,奴…七七可不想吃那些个血淋淋的东西。” 尹长宁本来又想逗七七,但想七七这些年的经历一定也好不到哪儿去,现在这会还是惊魂不定,便放弃了逗七七,四下用眼看了起来,刘管事也用眼四处看,好一会才道:“主子爷,有点不对劲呀,这附近似乎没什么活物!” 尹长宁用手摸了一下下巴道:“是有些死气沉沉的,按方向在采石场的西北方,西蕃圣宫也在采石场的西北方,而且距离并不远,难不成这条沼泽就通到了圣宫?” 刘管事便道:“西蕃圣宫已经没有圣女了!” 尹长宁点点头道:“程荞是最后一个圣女,圣宫的圣女是一代身亡前会将心法和渡功传给下一界圣女,而决不传给外人的,程荞的心法与渡功都未练成,圣宫应该没有圣女了,但圣宫经营了数百年,不可能因为没有圣女就一下子消失殆尽了!” 刘管事又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这么大的圣宫,也伴随着岐国盛昌了几百年,确实也不可能一个人都没有了!” 尹长宁便道:“帛瑗之所以把我关在这西北采石场,图的就是与圣宫距离最近,而这条沼泽确实是往圣宫方向飘的,圣宫比较神秘,更多的是因为她受着岐国的保护,岐国都没了,进去应该不象以前那样困难和神秘了。” 刘管点点头道:“如果好找,怕帛瑗早就找到了!” 七七一听这个可算是耳朵都听起茧的地方,左看右看那山洞都与自己心目中的宫殿相去甚远,桐城的皇宫自己住过,梧城的皇宫自己也住过,只有上寅的皇宫没住过,但尹长宁的王府就那么气派,想那王宫不会比尹长宁的王府还差。 正在疑惑间,却见一只大鸟飞过,刘管事眼疾手快,捡了地上一样东西飞射出去,那大鸟被打中落了下来,落在沼泽里,离洞边很近,刘管事住藤条便将那只大鸟捡了起来,一只白色的鸟,尹长宁让七七寻些干树枝来。 七七一想那考熟的鸟肉,心里一阵雀跃,忙找来树枝,刘管事已经将那只大鸟褪毛去了内脏,收拾干净了,七七将树枝放地上,尹长宁立刻用石头打起了火,将树枝点燃,把大鸟放在上面烤了起来,那香味把七七逗得更觉得饿了。 尹长宁一边扯着鸟腿一边逗七七:“小黑奴,你是不是饿死来投胎的?” 七七眼一瞪又要发火了,但却忙不迭地伸手接过尹长宁递过来的鸟腿,咬了一口香是香入口可没刚才闻着那么好了,尹长宁也啃着鸟肉,看七七迫不急待地吞下了大半只鸟腿才道:“没盐吃着就差了很多!” 七七才想到是说不得入嘴没那么好,原来是没盐的缘故,然后又听尹长宁讲了一句毛骨悚然的话:“这鸟在圣宫叫做神鸟,跟那圣女一样,就是神,平日里别说吃,就亵渎的话都不能说,你吃了会是怎样的结果?” 七七一听立刻觉得那神鸟在自己的肚子里翻江倒海起来,尹长宁哈哈大笑然后和刘管事一起将那只烤得焦黄香嫩的神鸟吃到肚里去了,吃饱了,尹长宁又观察起地形来,刘管事便坐在地上开始运功疗起伤来,尹长宁看了好一会才道:“看样子,我们得进洞看看有没有出路,看看是不是可以从洞里穿到山那头去,否则只能爬出去了!” 七七看着两边的崇山峻岭知那尹长宁也许能爬出去,有些担心地问:“如果山洞是死洞呢?” 尹长宁看着七七一挑眉道:“那你就只能等着爬山了!”说完就抬腿往洞里走,七七一听如果真用爬的,她和刘管事可能只能委屈在这山洞里吃神鸟过余生了,连忙追上尹长宁,刘管事忙寻了两个大一些粗一些的树枝,也追了上来。 第九章 西蕃圣宫1 走进洞里,那涌动的沼泽也跟着进了洞,山洞的地势是上扬,那股沼泽进洞后,在洞里形成一个巨大的扇形,又慢慢地回流了,尹长宁笑道:“这股沼泽看着汹涌,就在这里终止了,还以为它有多长的气数!” 七七不知道尹长宁讲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是为了直抒胸臆,还是为了暗讽帛瑗气数不长了,但看着从泥泞里爬出来的三个人,个个跟个泥猴似的,七七觉得还是气数不长的帛瑗比他们更有优势一些。 在扇形的旁边出现了一排梯子,七七忙指着叫道:“将军爷,楼梯!洞里怎么会有楼梯?” 尹长宁拖着七七走到楼梯看着上面有青苔,便道:“很久没人走过了,我们进去看看吧!” 七七忙道:“将军爷,这样好吗,咱们就这样进去好吗?” 尹长宁看了七七一眼道:“如果还有别的路,我也不会打扰人家的!” 七七便道:“万一有猛兽怎么办?” 刘管事听了却嘿了一声道:“有时候猛兽比人好对付得多!” 尹长宁也道:“人呀,怕是世上最贪的东西,猛兽不过是求一口饱饭罢了,吃饱了,再多的食物,它也没兴趣!七七小黑奴觉得荣哥哥这句话对不对呀?” 七七听到那“荣哥哥”三个字不由得起了鸡皮疙瘩,尹长宁见七七没回答便道:“七七小黑奴会不会是这样的呀?” 七七一听就哼了一声道:“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做了将军,又想当王爷,当了王爷又想当…。”七七忽然想到这可是大忌的话,忙止住了话,东张西望一番,尹长宁哈哈大笑起来道:“说得好,做了王爷,我还想当皇帝,不过,七七小黑奴要弄清的是,我本来就是皇帝,做将军、王爷可是委屈了我呀!” 七七一想青姨所讲过的那一番话,觉得尹长宁这话真的是没有讲错的,一下没得语言反驳尹长宁了,本走在前面的尹长宁忽然往后退了一步,七七看见一条很大的毒蛇盘踞在那里,高昂着头,吐着信子,只听尹长宁道:“乖乖,还真有猛兽,这么大条毒蛇,怪说不得周围没有什么动物,有也到它肚里去了!” 刘管事一见挥着匕首就要解决那条毒蛇,七七忙道:“刘管事,毒蛇长这么大是很罕见的,别遇着蛇王了,如果伤害了它,别的蛇会报复的!”七七话声刚落,便见一只大白鸟从天而降扑向那条毒蛇,这在白鸟与他们吃掉的鸟,外形是一样的,只是多了漂亮的冠子和尾巴,体型也比刚才吃掉的那只大了许多,刘管事忙收了匕首,却见那只大鸟与那条大蛇大战了起来,那只大鸟神勇异常,扑斗了几个回合就战了上风,把那条毒蛇抓得血淋淋的不能动弹了,然后抓着那条蛇就飞走了。 尹长宁见了便道:“真是一物降一物呀,好在我们吃鸟的时候没让它发现,如果发现了还不知被抓走的是蛇还是我们!” 刘管事便道:“怕洞里多是这蛇虫毒物!” 尹长宁点点头道:“小心一些!” 三人便迈上楼梯,离洞口渐渐远了,光线越发模糊,七七下意识地走到尹长宁身边,尹长宁一伸手将她拉近,七七踉踉跄跄的,却觉得尹长宁象知道路一样,一下能些好奇:“将军爷来过这里!” 尹长宁呵呵笑了一声,却没回话,七七撇了一下嘴,又走了一会,尹长宁便道:“小心一点,这里要下楼梯,好象有点滑,不会有暗河吧!” “将军爷真的来过?”七七下意识把尹长宁抓得更紧,但又觉得后面的刘管事似乎也很熟悉,难不成两人都来过,忽感到尹长宁一抬手,七七只听“嗤”的一声,眼前一下亮了起来,四个角不知是不是放着巨大的油灯,尹长宁不知弹了什么,那四角的油灯都点燃了起来。 七七才发现自己面前真的是要下一个楼梯,油灯一亮了,只听一阵“轰轰”的声音响起来,然后又是一阵哗啦啦声音,七七便见一群东西被惊飞了出去,到了洞口,却见一些条形的东西一下将飞出去的东西卷了过去,七七便道:“那是蛇,好多蛇,看样子这洞里的蛇靠吃这些东西的!” 刘管事便道:“那些飞出去的是蝙蝠,只怕大白天飞出这么多东西,帛瑗他们会看到这的!” 尹长宁没做声,七七便急切地问:“韵王可以看到,管大人他们一样也可以看到呀,那管大人他们知道我们在这里,会不会来寻我们呀!” 尹长宁看了七七一眼,七七一下脸热起来,却听尹长宁夸道:“怪说不得当初可以用红狼蛛咬伤我,是有几分别人不及的聪明!”说完又戏谑道:“显然用红狼珠咬我还是小玩玩,后面是越整动静越大,与七七为敌是我失算呀!” 七七听出尹长宁在逗她,便拿眼打量起洞眼前似乎有座很高的石像,象是个女子,尹长宁却笑道:“这大约就是传说中的圣祖神像,据说是用黄金铸造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如果真的是,那这圣祖可真是一身俗臭了!” 七七想到自己的母亲也是圣祖的弟子,听了自然就有两分不太舒服,尹长宁已经小心地往楼梯下走,七七也赶紧跟在尹长宁身后往楼下走,却见楼梯旁似乎端坐着不少人,坐坐姿看很象女子,七七吓了一大跳,刚要走上去,尹长宁却拉住了她,一数却有坐着九个女子,只是年代久远,一大群蝙蝠飞了出去,将她们所披的圣纱都振散了,便露出八具端坐着顶着骷嵝的白骨来,只有第九具没有太大变化,尹长宁便道:“岐国建国三百年,难不成正好有九个圣女!”说完蹲下仔细看了一下,七七因为害怕捂着嘴跑到旁边,尹长宁看着那具尸身忍不喃喃道:“怎么最后一具尸体只有五六年光景,难道是…?” 第九章 西蕃圣宫2 尹长宁忙蹲了下来仔细打量起那没被蝙蝠振落圣纱的女子,原来圣纱只是被某样饰物固定在头上,大约这个圣女希望将形象维持得时间长一些,所以用饰物固定了头纱。已成白骨的圣女那只右手骨却是紧紧捏着的,似乎握着什么,尹长宁犹豫了一下,伸手掰开那只手骨,从里面手骨中抽出一块通体碧绿的玉牌来,一下知道这具尸体的主人了,喉咙一紧,见七七正盯着圣女们面对着的一面墙壁,那些蝙蝠飞过将壁上的积物振落了不少,借着那还算明亮的灯光,七七用手在壁上摸着什么。 尹长宁收好玉牌,一时之间觉得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告诉七七,便走上前,七七便道:“很奇怪,这山洞里有很多蛇,但这附近却没有蛇,还有这壁上面好象有不少字!” 尹长宁忙伸手与七七一起将那些残余东西弄掉,只是有些地方有青苔,用匕首挖了一下,才看清真的是一幅写了字的墙壁,七七本来认字不多,而那上的字又不象她平日里认得的,尹长宁看了一会叹了口气道:“这圣宫与岐国的国史一样长,知道是为什么吗?” 七七连忙摇摇头问:“这是为什么?” 尹长宁便道:“按这壁上记载,这个圣宫的圣祖与岐国的开国皇帝是一对恋人!” 七七“啊”了一声,尹长宁又道:“圣宫的圣祖本是方外一异人,四处游玩时,遇上了我的先祖,于是一见钟情吧,就迷恋上他,从此两人海誓山盟、爱恋不尽,圣宫的圣祖帮助先祖征战南北、逐鹿东西,让先祖屡屡化险为夷,终于建立了大岐的祖业,可是我的先祖称帝后却立金乌的一个公主为后,纳朝中重臣的女儿为妃!” 七七一听忍不住骂道:“你的先祖怎么可以这样,果然这男人都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尹长宁看了七七一眼道:“我的先祖负了圣宫圣祖,跟天下男人有什么关系?” 七七哼了一声道:“那就是有其祖就有其孙好了吧!” 尹长宁一听又道:“这话可又奇怪了,我的先祖是负了人,但跟我又有什么关系,我有负过什么人吗?” 七七白了尹长宁一眼道:“你当然负了,当然负了!” 尹长宁笑了一下忙追问:“我负了谁了?” 七七一看尹长宁笑,一下醒悟过来,这话分明是自己在争风吃醋,如果尹长宁不是负了自己,那他负了长公主还是天香关自己什么事?于是大窘赶紧转了话道:“上面还讲了什么?” 尹长宁得意地看了七七一眼道:“不过,看完这上面的东西,一会你还得给我讲清楚,我到底负了谁?”说完转过头又道:“圣祖悲愤之中一气离开了我的先祖后,发现自己有了身孕,后来生下一对孪生女儿!” 七七又忍不住“啊”了一声,尹长宁又道:“圣祖并没有因为生了这对孪生女儿就放弃了憎恨我的先祖,为了报复我的先祖,就创办了圣宫!” 七七有些不解地问:“她创办圣宫,跟报复你的先祖有什么关系?” 尹长宁看着石壁继续道:“前面不是讲了她是方外异人,很有几分本事,这石壁上写了,她建立圣宫后,挑选了资质好的女儿,传其心法,资质不好的女儿,传其渡功!” 七七有几分不忍地道:“她怎么这样对待她的女儿!” 尹长宁听了看了七七一眼道:“你们这些女人的脑袋里装了什么,男人怎么知道,就好比你不就有许多稀奇古怪的想法!” “我几时有什么稀奇古怪的想法!”七七非常不满地瞪向尹长宁,尹长宁笑了一下又转向石壁道:“圣宫的圣祖心情也很矛盾,她憎恨我的先祖,但女儿又是她自己亲生的,所以她对自己的女儿即爱又恨,最后就决定爱其中一个,恨另一个,爱的一个让她修练心法,成为圣女,让人顶膜崇拜;恨的那个练渡功,成为圣女的牺牲品,生活在阴暗的角落。圣祖觉得只有这样她即爱了她的女儿,又报复了我的先祖!”尹长宁讲到这里有些不解地问:“多么奇怪的心思,难道两个不都是她自己生下来的!” 七七心里也对圣祖的做法有看法,但嘴里却不得不为她的做法进行辩解,于是道:“一定是你的先祖把圣祖的心伤害了!” 尹长宁撇了一下嘴道:“如果是我,要不就两个都恨,要不就都喜欢,不过只要是七七生的,我会都喜欢!”尹长宁话一落音,七七已经狠狠地踩了他一脚,尹长宁伸手抱住脚叫道道:“就会这一招,就会这一招!” 七七鼓着嘴问:“还有呢?” 尹长宁放下脚问:“还有什么?” 七七指着石壁问:“上面还写了什么?” 尹长宁一听“哦”了一声道:“上面还写了什么?瞧瞧!”说完便走近石壁继续看道:“圣祖为自己轻易相信了我的先祖深为后悔,认为天下男人没有一个是好的!”尹长宁一讲完便道:“这又是哪家理论,怎么我先祖一个人负了她,难不成天下的男人就都负了她吗?” 七七对圣宫这位圣祖的看法非常赞成,然后追问道:“还有呢!” 尹长宁又道:“于是她精心研制了一种毒药,这种药既可以养颜又可以毁颜,圣女服下此药后,只要心如止水不对男子动心,保持处子之身,那她在练成心法及渡功后,就可以永保颜容,青春永驻;如果圣女动了春心,破了处子之身,那毒药即胜最好的春药,还会让她的颜容就会毁于旦夕之间,并且迅速衰老!”尹长宁念完了有些纳闷道:“女为悦已者容,不对男子动心,又不许男人爱怜她,要那天人般的美貌来做什么?而且这母亲真够恶毒的,对待自己的女儿用得着用这样的手段吗,让她变丑就变丑,却偏又让她享受到春药带来的快感再变丑,把她从快乐的颠峰推到万劫不复的地狱,能这样对待自己女儿的人,真不是一般的恨毒!”说完突然转向七七的脸好半天才道:“怪说不得,原来是这样,你真的就是那个天雪,你娘可没告诉我圣宫有这么多烂规矩!” 七七听了那毒药胜春药,想起当时的情影,自己是又恨又燥,脸燥热得不行,见尹长宁看她,下意识用手挡了一下自己的脸问:“你认识我娘?” 第九章 西蕃圣宫3 尹长宁哼了一声碰着怀中的那块玉牌又叹道:“认识,当然认识,不仅认识,那时我还挺恨她,虽然她后来帮了我,我不能就不恨她了,我的母亲除了对我严厉一点,对那个男人缺少手段一点,她是个不错的母亲,有自己的治国策略,我个人认为母亲的治国之见反强过那个男人,不过你娘也挺可怜,喜欢那个男人却不能动心,最后让程蕙那个…,算了不说了。只是青姨跟你娘关系不错,背着我一直跟她藕断丝连的,逃出梧城那年,你娘将自己最为心爱的玉牌送给我一块,并说她会在桐城等我风光打回去的时候,我想按这石壁上所讲,她迅速衰老的话应该等不到我风光地打回去了!”尹长宁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最后那具圣女的尸骨。 七七一下哭了起来道:“那我姥姥是不是已经…?” 尹长宁看着哭泣的七七,不知道这会讲出来七七会是怎样一种心情,不讲出来他也实在不忍心,思虑再三,才伸手带着安慰地拍拍七七的肩膀,又沉默了好了一会才道:“七七,也许有些事的结果也并不是你姥姥能预料到的,又或许她已经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七七不明白尹长宁这句牛头不对马嘴的在是什么意思,用袖子擦了擦眼泪,想起尹长宁送给她的那块让她拍碎的玉牌有些疑问道:“是不是就是你送给我的那块玉牌?” 尹长宁点点头道:“我的母亲非常喜欢翡翠,刚见你母亲的时候,将她最心爱的一对有祥鸟的翡翠玉牌送给了你的母亲,你的母亲很珍惜那对玉牌,随身戴了几年。我见过你母亲十岁的模样,第一次见你觉得你除了有些贪财与那个冰清玉洁的小圣女长得非常象,所以下意识地用那玉牌试一下,没想到你没有任何反应,难道你姥姥看着也没反应吗?” 七七一听那玉牌是自己母亲戴过的,而自己因为恨尹长宁却把它拍碎了,而尹长宁后面那句话又让她非常不安,因为她本来就没交给她的姥姥,还怕被她姥姥发现给做家用了,尹长宁看了七七一眼,多少有些明白了又继续道:“后来你拍碎了一角不要了,我想是弄错了,于是又送给了天香,结果还是没一点反应!”说完尹长宁转回石壁去,继续去寻了解毒的方法,半天却没找到,有些纳闷:“真没见过有对自己女儿这么狠心的娘,我先祖没要她也对了,如果要了真不知道如何折腾别的女人!” 七七不知道尹长宁那心肝是用什么做的,自己听了觉得那圣宫的圣祖很可怜,但尹长宁却发表了如此铁石心肠的语言,又听尹长宁道:“这后面的有画了,好象是圣祖的女儿留的,应该是第一个圣女吧,她说母亲死了,妹妹也没有了,她拥有绝世的颜容和永驻的青春却非常寂寞,也就在这个时候,我先祖在地位完全筑固的时候,四处寻找圣祖,后来终于找到了圣女,只是圣祖已经过逝了好多年,我的先祖极为痛苦,用黄金为圣女的母亲铸象,并将圣女立为岐国的圣女,为解思念女儿之苦,每三年接女儿到皇宫为岐国祈福,每年都赐给圣宫大量的金银财帛,但圣女终究带着绝世颜容终老,于是她便成为了圣宫的第一个圣女!” 尹长宁摇摇头道:“先祖为着岐国的江山真是煞费苦心呀,但他的女儿这样终老,不知道在地下有知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七七听了这个故事觉得很压抑,不想讲什么,更不想再跟尹长宁争论他先祖的对错,尹长宁却道:“怎么独不见讲这中毒过后如何解毒呢?”说完又继续往下看,看石壁上开始有了雕画,都是一些和他们在洞口吃掉的大鸟很相似,见有字,便道:“上面讲孤独的圣女只能靠养鸟打发日子,她养的鸟很漂亮,最大的一只可以载着她翱翔于云间,世人更将她当成仙人下凡,那鸟也被称为神鸟!”尹长宁摇摇头道:“漂亮不觉得,味道还不错!”尹长宁一句话讲完就听到一阵嘈杂的声音,便道:“莫不是惊动了圣灵,要惩罚我了!” 七七紧张地抓住尹长宁的手臂,尹长宁笑了一下,拍拍七七的手道:“你都听见了,什么圣女,全是人做的,开创圣宫的是人,为岐国祈福的人也是人,所以不用害怕,只是奇怪为什么没有提解药?” 七七便道:“圣宫的圣祖既然那么恨你的先祖,自然伤害极深,好不容易研究出了毒药,怎么又肯再研制解药呀!” 尹长宁一听便道:“还是女人了解女人呀,不过让我奇怪的是,为什么圣女一定必须会使那个什么‘追云破日,五鬼追魂’的箭术呢?” 七七一想也是,自己不是被姥姥强迫练什么箭术,那为什么这石壁上没有提及呢?尹长宁看了那些坐着东西一眼便道:“大概这圣祖怎么也没想到她的金身塑像的地方最后成了那些可怜圣女的墓冢了!”说完尹长宁叹了口气道:“这个圣祖还真是害人不浅,可惜了这些个如化似玉的女子!” 正在看石壁的七七听了立刻回道:“你到底是在可怜她们的身世,还是在为你没作贱到她们可惜,而且你的先祖才是真正地害人,为了他的皇位,抛弃了一个一心想跟着他,为他出生入死的女子,你的先祖才是罪大恶及!” 尹长宁听了便道:“也许男人和女人不同,男人要的不仅仅是女人的身和心,他还要有个至高的地位,才算完整!” 七七哼了一声道:“又是借口,又为你们男人找借口中,明明是始乱终弃!” 尹长宁一听抬起正在正在看圣女的骷髅的头问:“我不想对你始乱终弃,现在娶你,你答不答应嫁给我!” 七七一听脸一红道:“你绞辩,这根本是两码事!” 尹长宁哼了回去道:“什么绞辩,你是女人中最莫名其妙的一个,我对别的女人没用过几分心思,有事的时候,个个都想着法来解救我,可你倒好,我动心思最多的一个,却帮着别的男人害自己的男人,没见过比你还傻的!” 七七听了差点跟尹长宁打起来了,尹长宁什么时候就成了自己的男人,明明是自己的仇人还错不多,一时找不到话反击尹长宁,又把头转回石壁。 第九章 西蕃圣宫4 谁知尹长宁那厮非常地得寸进尺地道:“七七小黑奴,如果这次逃出去,你要是不肯乖乖让我作贱,把我这几年受的罪都讨回来,我还真准备对你始乱终弃了!” 已经将头转到石壁前的七七,一听了这番话又跳了起来,尹长宁忙一见早有准备,忙往后退了一步,刚要开口打趣七七,脚却踩到了什么,尹长宁连忙又跳了起来,跳到一边,却听到“轧轧”的声音,那尊黄金铸的圣祖像竟然动了起来。 尹长宁眼疾手快地把七七拉到身边,一排箭激射了出来,尹长宁忙抱着七七跃到高处,刘管事也手忙脚乱地往高出跳,尹长宁伸手拉了他一把,才没被箭射到,然后就见有蜘蛛之类的东西爬出来,遇着那圣女的尸骨,却惊慌地四散开来。 七七便道:“那尸身上有什么东西是驱蛇虫的!” 尹长宁点点头道:“所以这附近都没有蛇虫,大约这些圣女看到这里的蛇虫多,而圣宫又没给她们提供更好的百年之后的圣地,她们只能自己花些功夫至少不让那些蛇虫伤害她们的肉身,可怜呀!” 三人再把眼睛转向那蛇出来的地方,却见移开的圣像旁边赫然出现一个洞口中,只是黑乎乎的,尹长宁抱着七七跳下去,小心地走到那个洞口旁边,刘管事站在台上,把树枝放在油灯浸了一会,然后点燃了手中的两根树枝,递给尹长宁一根。 尹长宁拿了一根伸到里面试了一下,火把的光线变弱了,尹长宁便道:“大约长久不通风,等一会再进去!” 七七见尹长宁与刘管事都很镇静,本已经吓得僵了的脸一下缓和过来,才发现自己站在那些圣女尸骨身边,七七到底害怕,怕往尹长宁身边靠,尹长宁却笑了起来,七七看着尹长宁身后出现了一个和地上坐着的一模一样的圣女,吓得大叫了一声,刘管事忙叫:“主子爷小心!” 尹长宁冲着刘管事与七七看看的地方,反手就是一掌,结果圣女却不见了,却把山石挥了下来,尹长宁便道:“渡功中有幻术,颖正和你七七在洞外守着,我进去看看!” 七七没想到尹长宁胆子那么大忙叫:“将军爷,我们出去吧!” 尹长宁哼了一声道:“出去,往哪儿出去,难不成在洞口老死吗,你和颖正背靠背地等着我,不用担心,发幻术的人功力不深!” 七七想想刘管事的功力没有恢复忙道:“我还是跟着将军爷进洞比较好!” 刘管事摇了摇头,尹长宁一听便道:“那好,如果被关在里面就一起死,然后你家男人在这里大离齐人之福,你可不许吃醋呀,我一定把正室留给你!” 七七不知道这个时候尹长宁还开得出玩笑,连忙道:“将军爷,这个时候不要开玩笑了!” 尹长宁,便对刘颖正道:“匕首颖正留着,我要进去看一下,颖正你好好守着!” 刘管事点点头灭了手中的那根木棍的火,尹长宁举着手中的木棍拉着七七开始往洞里走,一进洞也有一个楼梯,还爬了一些体型比较大的蜘蛛,尹长宁用带火的树杈将那些蜘蛛吓走,七七虽不怕毒虫,却怕那幻想,所以身子都在打抖抓着尹长宁道:“听姥姥讲,要解我的毒,得用西蕃的‘紫心莲花’和着那个男人的血吃三天!” 尹长宁嗯了一声问:“哪个男人?”忽想到什么转过头看着七七,七七窘得低下头,尹长宁展颜一笑用手抬起七七的脸道:“没想到那么恨我,还得用我的血来解毒,别说吃三天,你吃一辈子都没问题。” 七七更窘一抬头却见尹长宁身后有四个圣女,吓得脸色一下大变,尹长宁一看七七的神态,手中的木棍往身后一挥,那四个圣女又没了,七七忙道:“将军爷,我们出去吧!” 尹长宁笑了一下道:“别怕,是个功力不深的人跟着我们,幻由心生罢了,幻像没什么可怕的,至少我认为那东西伤害不如毒虫伤人,吓着了才正中了她们设幻像的最终目的,把你的小弓小箭准备好,我想有可能用到!” 七七才想到自己的小弓小箭,连忙从后腰取了下来,拿到手里,但手一个劲打抖,声音也有些发颤道:“将军爷,七七还不太会使!” 尹长宁笑了一下道:“那可真是天灭我们了!” 七七心里还在祈求别用上那箭术,刚一祈求完,却见尹长宁面前出现一个圆盘,和姥姥在门上挂的铜钱差不多大,中间一孔,孔四周有五孔,尹长宁看着那圆盘点点头道:“怪说不得叫‘五鬼追魂’,原来打开这道门,一定得用这箭术,七七来试试,说不定里面就有‘紫心莲花’!” 七七对“紫心莲花”倒不感兴趣,尹长宁却急切地示意七七射,七七犹豫地拿起箭,试了好几次也没胆量射出去,尹长宁干脆把火把递给七七,拿起箭,只觉得和自己使惯的弓是完全不一样的,而那六只箭竟然不一样重,他试了一下,正准备射了七七却道:“将军爷还是奴婢来吧!” 尹长宁拿着六只不同重量的箭略有些没把握,于是递给了七七,七七举起箭便道:“将军爷还请你站在那圆盘前!” 尹长宁愣了一下依言站了过去,七七便举起箭对准尹长宁,然后大叫了一声:“将军爷让开!” 尹长宁连忙将头一偏,七七一松弦,六只箭一下射进了圆盘上那六个洞中,尹长宁回过神叫了一声:“小黑奴,你看出去了我怎么收拾你!”话刚一讲完,便听身后一阵轧轧声,一扇沉重的大铁门打开了。 七七出了一身虚汗,没想到果然需要用这个法子,才能将几乎把姥姥气得半死的箭术达到最高境界,尹长宁哼了一声走了进去,两人适应了一下光线,见是一个四四方方的房间,房间里倒没有蛇虫,地上整整齐齐地摆着二十余口大铜箱,铜箱上都已经有了锈斑,尹长宁拨出七七的小箭,拿出其中一只,小心地将铜箱的盖子抬起来,见没有异常才松了口气,七七便见有光亮跳了出来,尹长宁抓了一串亮晶晶的珠子道:“别说有这么多毒物守着的地方还真的有宝贝,看样子,我的先祖还真的喜欢他这个女儿!” 尹长宁看到是一箱箱的宝贝顿时没了心思,他现在倒希望藏着的宝贝是“紫心莲花”,失望地将手里的珠子扔了回去。 第九章 西蕃圣宫5 七七一看到尹长宁扔回去那珠子足有鸽蛋那么大,立刻舍不得挪脚了,跑过去将光灿灿的宝贝捡了许多出来,用衣服包着,尹长宁一见笑道:“那些圣女知道你偷了她们的宝贝弄不好会一直跟着你的哟!” 七七一抬头真的看到尹长宁四周出现了好多圣女,连忙把宝贝扔了回去,那些圣女真的没有了,她擦了一把汗水,尹长宁便道:“她们苦了一世,最后就剩这么点宝贝,留给她们吧!”说完拉着七七转身出了洞,七七却非常不甘地看了那些宝贝一眼,其价肯定超过十万两银子,不甘地转却过却见刘管事正凝神在听什么,尹长宁叫了一声:“颖正!” 刘管事用手嘘了一下道:“主子爷,洞里有人!” 尹长宁却道:“你的内力没恢复,是幻由心生了,我为你护体,你再吐纳一次吧!” 刘管事虽有些不放心,但刚才折腾一下又让他费了不少精力,依言坐下开始打坐疗伤,七七便好奇地问:“将军爷,难道刘管事也生了幻像?” 尹长宁却没回答七七的话,只是道:“等颖正打坐完,继续往前走!”尹长宁说完又伸手拉住七七道:“跟着我吧,相信你的荣哥哥对付得了的!护国圣女护的是岐国国主和岐国,那她就应该来保护我的,不会来害我的,不用怀疑你荣哥哥,他绝对是真龙天子下凡尘!” 七七真想唾尹长宁一口,看惯了尹长宁残忍凉薄,还真有点不习惯尹长宁这么油嘴滑舌的,但被尹长宁那宽大的手握着,被他那壮实的怀抱守护着绝对不是一件不舒服的事,于是便带着少有了娇嗔道:“怪说不得青姨讲你小时候淘气顽劣!” 尹长宁一听立即低头在七七耳朵小声道:“青姨怎么可能那么讲我,不会是你动了春心,喜欢上我了吧!” 七七真有那么一会动了一点点春心,尹长宁的气息弄得她脖子痒痒的,一下又回转过来,忙推开尹长宁道:“你满口胡说八道!” 尹长宁笑了一下,看着将他推开的七七,在洞中光线昏暗,七七那张没有褶子的脸看上去除了漂亮还有两分妩媚。 尹长宁伸手按了刚才自己踩到的机关,那尊圣祖像又移回了原位,看向与三人进来的洞口方向有一条通道便道:“往洞口走只有大沼泽,我们只能沿着这条路往前走!”说完等刘颖正打坐完就拉着七七往那条道上走。 三人渐渐离开那些圣女的墓冢,光线也慢慢暗了下来,七七见尹长宁与刘管事似乎没有受黑暗的影响,实在是好奇,忍不住又小声地问:“你来过吗?” 尹长宁小声地回道:“听说得耳朵都起了茧,但还真是头一次来!” 七七听了奇怪到了极点,忍不住又问:“当初,那帛瑗怎么会放过你!”问完这句话,七七只感到尹长宁握她的那只手紧了一下,才意识到这句话自己问得有多蠢,如果不是自己,尹长宁怎么会被帛瑗逮到,帛瑗放过他可真算天大的侥幸了,想转了话,却听尹长宁淡淡道:“苏子儒与帛瑗联手抓住了我,苏子儒原是想抓住就杀了我,但帛瑗却想利用我把管丰、雷仁也抓住,他两发生了争执,应该有了内讧吧,也许就是这样走漏了消息,让天香与长公主知道了,于是尹相也就知道了,也就在这个时候苏子儒与帛瑗的矛盾因我更大了,管丰、雷仁不计代价地要救我出去,尹相周旋未果,私下告诉帛瑗,讲我知道圣宫的秘密,帛瑗认出了刘管事,自然就知道我是谁了。圣宫在人们的心目中已经非常神秘了,尤其是圣女与这里所藏的宝藏,吸引了大家,其实那宝藏你也看到了,不外乎二十来箱,帛瑗做为大周国的太子,大周国幅员也不算小了,如果在国家的治理上花精力与功夫,怎么会在乎那点宝藏,帛欣是靠手握兵权得的天下,在幅员上很快超过了大岐国,实际上大周真的是表面强大,内耗太大,给你讲这么多你一下不明白,总之大周就是支大于收,帛瑗做为皇位唯一的继承人,已经面临着一个难题就是如何去填这个入不敷出的漏洞,以前靠打大岐,大岐已要打下了,因为苏子儒还活着,反抗随处都有,管丰、雷仁暗地里也没少为难帛瑗,帛瑗他不得不打圣宫的主意!” 七七忍不住又道:“那他认出你了?” 尹长宁点点头道:“他在梧城陪我两年,认识刘管事,尹相又讲些迷惑他的话,他便生了一计,上书皇上秘密赐死我,然后将我转移到秘密之处,等风声稍过,就让人将我送到西北采石场,然后就断了来往,帛瑗怕知道管丰、雷仁的本事,真的三年没来过采石场,我想管丰、雷仁没有能找到我的下落,刚开始一定是受创极重,等恢复过来,帛瑗却真的一直没动静!” 七七也道:“韵王也真的忍住了!” 尹长宁笑道:“还不知受的是怎样的煎熬,这三年,我想他的日子更不好过,不知多惦记着圣宫的宝藏,没想到三年却让我家小七七钻了一个空子!” 七七有点脸热,伸出没被尹长宁握着的那只手摸了一下才道:“为什么,你管尹相叫义父!” 尹长宁便道:“青姨把母亲的锦囊拿了出来,我不想按母亲的遗愿去做,只能瞒着青姨,但又不想让帛瑗他们知道,暗里联络了舅舅,和舅舅设了计,舅舅便开始广收义子,趁机把我收了进去,隔了十年,那帛瑗、帛珉自然也认不出来我了,我一心就想夺帛欣的兵权,本来是做到了,但打大岐桐城那年太过于急切,所以反引起了他的疑心!” 七七想起,也是那一年,尹长宁毁了她,想到那可耻的一幕,七七想把手抽出来,尹长宁却握得更紧了,两人在手里较量了一阵,七七没胜出,就只能放弃了,就在她放弃的那会,尹长宁却忽然松开了手,一下跃了出去,七七听到一声“啊”,那声音分明很稚嫩,心里揪了一下,一会尹长宁又飞身回来往地上一扔什么东西道:“颖正,看好她,不大点年纪,装神弄鬼的,刚才没下手是看你小!” 七七又听到“嘤咛”一声,刘管事已经从地上把什么抓了起来,七七的手又落入了尹长宁的手中,走了一会没了路,尹长宁便道:“颖正让她带路!” 刘管事立刻把人推到了前面,七七又听到一声呻吟声,一个女孩子清脆的求饶声跳入她的耳朵里:“我打开门,我打开门!” 第九章 西蕃圣宫6 没一会七七使听到“霍”的一声音,脸上一凉,似有风进来,七七忙用袖子捂着口鼻,尹长宁便道:“臭丫头敢做手脚,小心我将你挫骨扬灰!” 刘管事却道:“主子爷,是一道门,打开了!” 尹长宁便道:“你看住她!我点了她的穴,没轻功的!” 刘管事应了一声,便带着人先走了过去,尹长宁也拉着七七跟了进去,七七便道:“将军爷,七七还以为圣宫已经没人了!” 尹长宁笑了一下道:“百足之虫还死而不僵呢,这圣宫好歹受着岐国国策的保护了三百年,又有大量的金银维护,自然会有一堆人聚拢在它周围,经营了几百年,也不会说没就没,但圣宫做为为岐国祈福的圣宫,不会花太多精力与金钱去设什么机关与秘道的!” 七七不想影响尹长宁,又走了一会,七七有些走累了,忽觉得脚下的路一下平坦了,忙道:“将军爷,七七脚下的路平整了!” 尹长宁嗯了一声道:“是平整了,应该要到圣宫了,这地板的裁质不错,好石头,看样子,先祖是觉得对不住这圣宫的圣祖,还是花了些金钱的!” 七七听了叹了口气道:“难道金钱就能换来他良心的安宁吗?” 尹长宁听了“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道:“七七小黑奴,你叫这话,真让我吃了一惊,你不是最爱那金银的吗?我还以为将来我要是负了你,用点金银珠宝就能打发掉你,原来这才是真心话吧!” 七七一听就急了,自己几时与尹长宁已经到了负与不负的地步?这厮分明一直就在占自己的便宜。 尹长宁逗了七七一下心里舒泰,不小心碰了一下两边的石壁却发现不平整,似乎也刻了什么东西,忙道:“颖正点火!” 刘颖正忙点运功点上手中的树棍递给尹长宁,七七才发现刘管事押着的却是一个十来岁的女孩子,就在树棍那点光线下也显得聪颖可爱,却抿着嘴恨恨地看着七七与尹长宁,尹长宁用树棍在石壁上一照道:“这些应该后面的人雕刻上去了了,不是那位圣祖和最初的那位圣女所写所画的了,圣宫应该非常繁荣了,有了各种分工,也有了各种的规矩,这些人在圣宫建立了严密的架构,圣女成为她们向岐国索要财物的棋子,而为了保证圣女不衰,她们由开派时挑选一对孪生女子变成了挑选五对,挑出最好的一对由上任圣女传其功法。” 七七也顾不上那上聪明颖可爱的小女孩子子,有些着急连问:“然后呢,还讲什么?”说得急人也往前冲得急,额头一下撞尹长宁脸上,尹长宁忙伸手扶住七七道:“你好歹让我看清楚吧!后来圣宫出现了各种惩罚那些不听话的小圣女或圣宫里的人的招术,什么万蝎窑、千蛇坑、蜘蛛屋…,这后面的圣女才慢慢会使毒虫了,想她要是不会使毒虫,可还真应付不了局面。”说完尹长宁又道:“圣宫的架构越严历,但分岐也越来越多,仅管那些窑呀、坑呀、屋呀挺可怕,但还是有不少人犯规破戒,犯情戒的最多!” 尹长宁摇摇头道:“男欢女爱本是人之长情,在这里却被视为异端,真是天理难容呀。” 七七不太爱听这话,把头转向一边,尹长宁继续看着石壁道:“这幅画画着一种奇怪的花,又是一位圣女写的,话语中对圣宫不满,她的妹妹因为有了心上人而被圣宫扔进了蜘蛛屋,死的时候还不到十五岁,这个圣女是唯一一个不是由孪生姐妹渡功的圣女,她憎恨圣宫的规矩,成为圣女后不问宫中事,潜心研究,终于用了二十年的时间发现神鸟喜欢食的‘紫心莲花’可解圣女体内的毒,临终前将解毒方法传给了下一任圣女,希望这些圣女找到如意郎君后,可以幸福地双宿双飞!”尹长宁听了有些若有所思地支着下巴道:“真是位情操高洁的圣女,大约也算那活过三十岁的另一个奇迹,想想也是得了自己亲姐妹用性命渡功保持容颜,还能心安理得青春永驻、永不衰老的人毕竟是少数。照此说法这条通道一定是少有人来的,否则这么圣女不会把这么赤裸裸的话留在石壁上的!”说完转向那小姑娘道:“小丫头,你敢耍滑头,本王会要了你的命的!” 刘颖正一听就举手要点她穴道,那小姑娘到底年岁不大,连忙哭道:“这里确是圣宫的禁地,但走过这条通道就到了圣宫!” 尹长宁冷下脸问:“既然是禁地,你是怎么进来的?而且你为什么会使圣宫的功夫,虽然苏夫并不怎么样,这让人出现幻觉的功夫本就是渡功中的一种,如果你只是一般的小丫头,如何会使这样的功夫!” 那小姑娘便道:“因为圣宫被很多敌人围了,姑姑们都忙着应对敌人,我就偷偷溜了进来,没想到…,” 尹长宁却挥手打断了小姑娘的话道:“颖正,她果然不老实,下手不用客气!” 刘颖正又举起手,七七心一紧,却听那小姑娘又急道:“我所讲都是真的,几位公子放过我吧,如果知道我偷偷溜进禁地,姑姑们会剥了我的皮!” 尹长宁便道:“你有什么害怕,这里你应该来了也不至一次两次了!” 那小姑娘立刻哭道:“是,我是进来好多次,凭什么我就该练渡功,而我的妹妹就该练心法,我不服,就想知道圣女进到这里为什么是圣宫最美好的归宿,所以就想着法子溜了进来!” 七七一听没由得更可怜这个小女孩子,尹长宁却哼了一声道:“那觉得美好不美好呢!” 小姑娘摇摇头道:“一点也不美好,可是我也不想早早就死,不想把功力渡给我的妹妹!” 七七更加可怜这个小姑娘,尹长宁便道:“好,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会放了你,而且不让你将功力传给你的妹妹!” 小姑娘有些不太相信地看着尹长宁,七七却觉得尹长宁这话讲得有点过大了,他凭什么让小姑娘不将功力传给妹妹!于是小姑娘说出了七七的心里话:“姑姑们一定不会答应公子的!” 尹长宁一听就哼了一声道:“有些事可是由不得你姑姑们答不答应!” 七七觉得尹长宁讲这句话的时候,又带着以前的那种霸气,这气势就是一身泥泞也强过帛瑗不知道多少倍! 第十章 狭路相缝1 七七欣赏完尹长宁王者天气的举止,还没收回自己的仰慕之眼神,却听有嘈杂的人声从正前方的洞壁那面发出来,那小姑娘就道:“从这扇门出去,就是圣宫的正殿了,那些敌人都在正殿!” 尹长宁点点头,示意小姑娘打开门,小姑娘伸手在墙上一按,真的露出一扇门来,外面的声音果然更大了,尹长宁示意刘颖正带着小姑娘先出去,然后才和七七前后走出了那扇门。 七七走出来,那扇门关上,七七一看居然是一面墙壁,上面雕着精美的画像,多是那些美貌的圣女画像,按尹长宁所讲,岐国有三百年的历史,共有九个圣女,除了第一个圣女,多数年纪没有超过三十岁,所谓青春永驻、永不衰老,不过都成了一句空谈,所以那圣祖的所传的心法与渡功究竟有没有那么神奇,倒让人产生疑虑。 七七一走出门,看着尹长宁、刘管事都跟个泥人一样,才想起三人都是从沼泽里爬出来的,却听尹长宁有些纳闷地道:“圣女善用毒虫,只有洞口和藏宝的地方见过毒虫,后面都没见过,看样子这些圣女果然还是有两分邪门本事的,为了保住她们的肉身?” 小姑娘听到了便道:“禁宫是圣地,是圣宫最神圣的地方,怎么可以出现毒物呢?” 尹长宁听了笑了一下,那小姑娘大约想到自己看到的圣地是个什么样子,一下脸红了,那白晰红润的小脸上还带着几道手指印迹,七七也有些想笑,忍不住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眨着大眼睛道:“我叫依柳!” 七七又问:“你有多大了?” 小姑娘便道:“依柳今年十二了,再过三年就得渡功给妹妹!” 七七便问:“据说圣女在二十多年前离开圣宫就再没回过宫,为什么你还会渡功?” 依柳便道:“在圣宫,心法是秘密,渡功却不是秘密,没有人喜欢学这种功夫,如果不是姑姑们强行要求学,就算大家都知道也没人愿意去学!” 七七一想也是,哪有人这么傻,学一身本事却是为了献出性命助别人春青永驻,又道:“如果你妹妹不知道心法,那你会渡功有什么用?” 依柳便道:“大约七年前,姑姑们把失踪了很多年的前圣女捉拿回圣宫了,强迫她将心法传给了我的妹妹!” 七七一听连忙伸手抓住依柳道:“那前圣女呢!” 依柳便道:“因为前圣女依姑姑的意思交出了心法,所以姑姑们也许前圣女进入到圣地归了正宗!” 七七一听转身刚出来那扇门走去,边走边道:“把门打开,我要回去!我要回去!”正叫着,忽听有人历声道:“圣宫禁地,什么人在这里大声喧哗?” 那依柳一听连忙跪在地上道了一声:“大执事,依柳路过这儿,正在询问这些人从哪里来呢?” 尹长宁觉得这个依柳还真是个人精,一下将她与将七七抓了回来小声道:“七七镇静些!” 七七哭道:“我姥姥,我姥姥!” 尹长宁忙道:“七七,我知道,我都知道!”说完把哭得一塌糊涂的七七搂入怀中,抬头看见十来个女子拥着一个端庄的妇人走了过来,那妇人厌恶地看了依柳一眼,看到七七三人大吃一惊问:“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尹长宁扶正七七道:“七七告诉她,我们是怎么进来的!” 七七一听忙一边擦眼泪一边道:“我们本来是出来踏春的,没想到忽然刮起了一阵妖风,妖风一停,我们就到了这里,还成了这个样子!” 尹长宁打心里欣赏七七这种随口就可以撒出来的谎,非常配合地点着头,那妇人一听脸一寒道:“大胆,将这三个妖孽拖出去杖毙!” 七七一听有些讶异地看着那妇人,然后小声对尹长宁道:“她是你师傅还是你徒弟,不问青红皂白就要打死我们!” 尹长宁一听伸手掐了七七的手背,笑了一下对那妇人道:“怎么一开口就要打死我们,既然被风刮到这里来,自然我们就是有缘人,那风不刮别人,单单刮了我们,那证明就有一定的道理!” 七七也极是配合地道:“是呀,大执事看样子是圣宫的管事,那圣宫在世人心中可是圣地,如果传出去圣宫是如此待客,圣宫就不怕几百年的清誉毁于一旦吗?” 尹长宁忙点点头,点完头在七七耳边小声问:“这圣宫有什么清誉?” 那妇人大怒道:“圣宫本是清静之地,从建宫至今三百年,外间的男子胆敢踏入圣宫,从来不问缘由,一律处死,尔等即为男人,进了圣宫,已犯本宫大忌,还敢油嘴滑舌,一顿打死可还真便宜了你们!” 七七一听就不高兴了,那尹长宁与刘管事是男子不错,但她苏七七却是货真价实一个女人,这个妇人凭什么把她当成男子,于是哼了一声道:“怪说不得前一百年,外间把圣宫传得跟天庭一样,说圣宫的圣女除了跟天上的仙子长得一样,还为世人祈福去灾;不过后一百年,传得就非常不堪了。” 妇人凌厉地看上七七问:“后一百年是如何传的?” 七七便道:“后一百年讲这圣宫为妖魔所占,那圣女被恶魔附了身,连模样都不象仙子了,倒象那山里的妖精,不仅不为世人祈福,反而是妖媚世间,横行霸道!” 妇人大怒道:“放肆,果然是油嘴滑舌,惩罚轻了不足以警示活者,来人,将这三人扔进千蛇坑!” 七七一听便道:“果然世人没传错,这住仙子的地方,怎么会有千蛇坑,那东西只有魔鬼住的地方才有!” 那大执事一吩咐完,已经有六个女子快速地走了出来,把三人一下围到中间,七七见了才发现这六人似乎真是有功夫的,忙小声对尹长宁道:“七七的戏就演完,那打架可是你的长项了!” 第十章 狭路相缝2 尹长宁伸手扶住一边说一边往他身边退的七七小声道:“不打紧,这几人的功力尚浅,只有几分蛮力,就现在的颖正也能对付她们!” 七七一听刘颖正也能对付这几个人,心里立刻松了口气,那六个女子刚一包围三人,却见一个女子急急忙忙走了进来道:“大执事,早上来的那些人又来了,大护法请您过去!” 大执事听了哼了一声,有几分不悦地道:“大护法不是本事很大吗,还需要本执事过去做什么?” 那个女子便道:“大护法都讲过了,有些事情她出头不方便,必须是大执事出头!” 大执事又哼了一声道:“关键的时候就不方便了!”说完又吩咐道:“你六人迅速将他三人拿下扔进千蛇坑,本执事过去看看!”说完带着剩下的人、依柳跟着刚进来的禀话的女子急急忙忙地走了,七七见那群人的最后一个消失在眼前,那六个女子却已经被刘颖正都点了穴,七七没想到这六个人功力这么次,尹长宁却将七七拉到一边道:“七七,我们也去瞧瞧有什么热闹!” 七七是个喜欢热闹的人,在洞里呆了这半天,跟那些蛇虫、尸骨打交道,早就憋坏了,咳了两声点点头道:“好呀,好呀!” 三人连忙顺着刚才那几人走的方向追去,越走那路越宽阔,尹长宁点点头道:“真不愧是三百年的经营呀,这可都是汉白玉石铺就的地板,虽已经陈旧了,却也可见当初的盛况!” 刘颖正便道:“比主子爷当初住的梧城还要奢侈,也难怪会引起天下人的眼红!” 尹长宁点了一下头道:“别说,这些什么执事、护法倒远比那些个圣女要盛气凌人许多,当初那小圣女除了机警可爱,为人倒是极为随和,少有这样的气势,看样子这开宫圣祖做梦也没想到在她百年之后,这圣宫的一切都本末到置了!” 七七忽想到在那禁地里的尸骨,一下驻足不走了,尹长宁见了伸手抓过七七道:“为什么这个时候还不让她安静呢?” 七七却固执地道:“我不让她与她们在一起!” 尹长宁叹了一口气道:“她们与她不都同样是可怜人吗,等我们将事情处置了,将她们全都移出来,好好下葬,可不帮那圣祖守什么金身塑像了!” 七七听了尹长宁的话,知道尹长宁讲的更实在,就好比她现在返回去除了可以守着她姥姥的尸身哭一场,只能徒增伤心罢了,于是忍着泪点点头道:“你一定答应我,一定不让姥姥替那个什么圣祖守什么金身了!” 尹长宁点点头,拍拍七七的手,然后拖着七七往前走。 三人走了一会,尹长宁忽示意刘颖正躲在柱后,自己拉着七七躲在另一片花墙后,七七不知道尹长宁又在玩什么花招,刚要开口,尹长宁把手放在嘴唇上,做了个禁声的动作,七七连忙住口了,没一会就见一蒙着白纱的女子带着几个随行走了出去,七七从花架中盯着那女子,虽她蒙着面纱,但七七却觉得自己认识这个人,真想上前摘下面纱看看,却见依柳匆匆走进来跪下道:“圣明的大护法,大执事赶不走那些人!” 七七没想到刚才在刘管事手中哀求不断的依柳,这会一居然和自己一样是个马屁精,而且好象还有超越之势,也难怪自己有奴性,会不会是母亲从这圣宫中带出去的。 蒙着面纱的女子听了哼了一声用低沉的声音有些生气地道:“圣宫有她掌管着真的是一日不如一日了,连几个凡夫俗子都打发不了,还当什么大执事!” 依柳忙道:“圣明的大护法,那大执事哪有大护法您一成的本事,如果有,那外面的敌人敢这么嚣张吗,能过得了七花七毒阵吗?” 蒙面纱的女子一听就哼了一声道:“哼,别提这事了,一提这事,本护法就窝火,连七花七毒阵在她手里都成了什么也不是的废阵,再这样下去,本护法定要开圣会,拿下她大执事的职务!” 依柳听了一下跪了下来道:“大护法圣明,振兴圣宫,全仰仗大护法了!” 那依柳一句谄媚的话,立刻引来跟着的女子的谄媚举动,大家立马全跪了下来齐声道:“大护法圣明,大护法圣明!” 七七愣愣地听着,看着这一场跟闹剧一样情景,那女子被众人捧得高兴了,声音也和悦了许多道:“都起来吧!”说完就带着依柳等人继续往前趾高气昂地走了,等人走远了,七七惊疑地看着尹长宁,却听尹长宁恨恨道:“居然躲到这儿来了!” 七七立刻知道自己没猜错,那个蒙面女子就是自己恨得如眼中盯的皇后嫡母程蕙,抓尹长宁的手一下就颤抖了起来,尹长宁拍着七七的手道:“怎么你也认识她?”问完一下想到什么:“原来如此,是她让你代替天雪进的军帐,而天香才是真正的天雪!” 这是七七最忌会的一段往事,就算现在跟着尹长宁不明不白的,行为还有几分可耻,但尹长宁一提起,她一下就软了下去,眼泪也象开了闸门,怎么也止不住,尹长宁忙将七七抱到怀里小声喝道:“不许哭,你是很坚强的!” 七七真是不哭了,只是身体不停地打着抖,尹长宁叹了口气用手捋起七七拂到脸上的头发道:“七七,我知道我现在讲这样的话,你肯定听不进去,但我真希望你把这一切都忘了,别人你忘不了,但独独把我那段忘了,好不好?” 七七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刘管事等人走了,赶紧走过来,一看这情形,不知道两人又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刘管事轻轻叹了口气道:“主子爷,再不过去,一会又来人了,这是条主要通道!” 尹长宁听了干脆把七七背到身上道:“到前面去看看,都是些什么人?” 第十章 狭路相缝3 刘管事看了七七一眼,点点头立刻先行到前面去了,尹长宁背着七七走了一会,七七打抖的身体才平稳了一些,知道七七的心境好一些,想想七七一天连遇着两事:一件是失踪了七年生母的尸骨在禁地,而这个生母似乎没有给她交待一些非常重要的事;一件是遇着害她的姨母在圣宫,这个姨母显然对她不是一般的不好。 想着七七所遇的这两件事,尹长宁叹了口气,就算七七再坚强,那也不是一个正常人受得了的事。 尹长宁背着七七不急不忙地走,甚至在想应该找什么样比较轻松的话题或者一件能引起七七注意的事,让七七象从前那样没心没肺地快乐,一时找不着,也就没有急着再开口,没一会就看到了正殿的宽阔的宇顶,原来他们所走的通道是圣宫里的圣女、大护法、大执事的专用通道,从里面直通出来,却在正殿的正上面,可以将下面的情形看得清清楚楚。 尹长宁示意刘管事藏好身,他背着七七也找了个通道不容易看见的、下面抬头也不太容易引起注意的地方,然后小声问七七:“想不想下来看得更清楚一些?” 七七到底平复了点点头,尹长宁就把七七放了下来,七七爬到护栏上,尹长宁看着七七的侧影,不知道自己是不太久没有女人还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七七那张还有些黑的脸怎么看着都有几分俏丽,七七咬着嘴唇看得很仔细,那模样更加引人喜欢,尹长宁忽想到为什么程荞失身后,迅速地变老了,而七七脸上的褶子却慢慢地消褪了,正想着,见七七眼里露出极讶异的眼神,也拿眼向下面看了去。 只见刚才在通道里遇到的那个大执事正历声地道:“本执事都已经讲过了,你们要找的人不在这里!” 站在大执事面前的人不是七七吃惊,让尹长宁也有两分吃惊,那人即不是帛瑗也不是管丰,而是他有三年没见过的苏子儒,也难怪七七会吃惊,只听那苏子儒淡淡道:“当初她出来的时候就向西北方向逃的,别人不知道她的底细,本殿却知道得清楚,你只要把她交出来,本殿自然撤人,如果你不交…,”苏子儒的话还未讲完,那大执事又历事道:“如果不交,你要怎样?” 七七一听大执事这话的话气,分明就是告诉苏子儒“她就在圣宫”,只碍于不太好直接讲出来,七七看了尹长宁一眼,尹长宁挑了挑眉,显然对这话也很感兴趣,果听那苏子儒狠狠道:“如果不交,本殿就踏平了你这西蕃圣宫!” 大执事哼了一声道:“就凭你这几个人?” 七七忍不住小声问尹长宁:“怎么没见王大庆?” 尹长宁也小声回道:“他从来都是狡兔五窟,留个王大庆,才只留了一手!” 七七又问:“他怎么会知道她在这里,找她又会有什么事?” 尹长宁笑了一下道:“如果说谁最了解她,肯定只有他,找她会有什么事,自然跟那些传说中的宝藏有关!” 七七忍不住问:“难道他们都想宝藏,独你不想吗?” 尹长宁看了七七一眼道:“我想的是更多的宝藏,这点看不上!” 七七“哦”了一声才恍然大悟道:“原来你才是大贪呀!” 尹长宁忽把手指放在唇上,做了个禁声的动作,七七才想到自己可是身处险境,忙用手捂着嘴,尹长宁一下纵身跳上梁,刚要出手,却听到有人低呼道:“爷,是我!” 七七捂着嘴看着尹长宁忽然就在眼前消失了,正吃惊的时候,见尹长宁与管丰一起跳了下来,<奇>七七就是大惊了,<书>一路上尹长宁是厉害,<网>但怎么都觉得他一个人总毕竟势单力薄,看到管丰与尹长宁汇合,七七那绷紧的心一下宽了,连咳都有些憋不住,管丰的出现,让她比尹长宁显得激动多了,总想跟管丰寒暄一番,但又不知讲什么,最主要是人家管丰也没看她一眼,七七只得收起自己那颗因为激动而兴奋的小心肝。 尹长宁却象三年从未分开过一样淡淡地小声地吩咐道:“颖正在那边,让人把他带出去,好好疗伤,我们的联系方式不变!” 管丰又颤着声叫了一声:“爷!” 尹长宁点点头道:“去吧,一切都跟以前一样!所有的事出去再说!”说完拍拍管丰,管丰点点头,七七只觉得这座冰山眼睛都湿了,这么看来,尹长宁才是真正的冰山,不知是不是脸上有泥,反正七七觉得他脸色都未变一下,那眼睛自然也不会象冰山那样多情地湿润着,大约这就是王者天成! 七七见管丰走了,下面却在这个时候已经交上手了,苏子儒是没带几个人,但七七看到了那个把自己举上船的大汉已经连续将大执事身边的人扔到地上去了三四个。 七七见了不仅对大执事靠什么管理圣宫产生了疑虑,私下觉得这大执事身边的人都算不上什么高手,那个大汉曾经把自己象小鸡似的举到过船上,是有两分蛮力,但武功却只能说是一般般,而大执事的手下连那个大汉都对付不了,七七不免摇了摇头,尹长宁便道:“这圣宫的真正高手在大护法手下!” 七七听了道:“可是眼前这人是苏子儒,她不可能露面的!” 尹长宁点点头道:“是呀,如果她露面,一传出去,以后不仅圣宫没安宁日子,她更没安宁日子过了!” 七七抬头看向尹长宁问:“我们是不是应该帮帮她?” 尹长宁看着七七笑道:“七七打算怎么帮?” 七七用手支着下巴想了一下道:“将军爷,七七觉得得这大护法与大执事应该不和?” 尹长宁点点头道:“是不和,尤其是这后一百年,大护法与大执事不合不仅在圣宫,在岐国也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七七便问:“那是因为什么不和,因为宝藏吗?” 第十章 狭路相逢4 尹长宁笑了一下道:“具体是为什么不和,我也不太清楚,但那石壁上不是讲了后面选择圣女,都是选五对,我想敝端应该在这里:这五对中选中将为圣女的五人在圣女没有选出时,是不得修习心法和箭法;那个注定被淘汰的五个却都可以修习渡功,而这渡功显然功力远在圣女的心法和箭术之上。圣宫圣祖真正的功夫却在渡功中,不知那位圣祖是不是觉得对不那个被用来恨的女儿,所以的上层功夫都在渡功里,五个修习渡功的少女中虽有一个必定会死去,另外四个却可以活下来,于是活下来的会渡功的自然形成了一派,就是大护法一派,她们有两个职能,一个是监督渡功的顺利完成,一个是保护圣宫的安全;没有被选中的圣女,除了有美貌别的什么也没有,慢慢就形成了大执事一派,她们不是因为功夫站住脚,她们是因为拥护圣女而站住脚,两派争执后来越演越烈,内讧极为严重,这也许就是后来程荞、程蕙可以离开圣宫长久不回的缘故!就象我们刚才看到的柳依,大约不一定学到什么真正的渡功了,只是因圣宫某些人的利益,这圣女的形式一定还得继续存在的!” 七七点了点头道:“这两派本事是亲姐妹的…!”说还没说完,尹长宁却将七七拉到一边,七七没一会就见那个蒙着面纱的程蕙走了出来,看着下面对身后的人道:“你找人去处置了!” 七七一看程蕙身后的那个人正是老宫女,那老宫女得了吩咐点点头忙下去了,七七半倚在尹长宁怀里,她没想到自己与皇后“嫡母”再次相缝会如此近距离,那程蕙吩咐完了,看了一下,转身往刘管事那个方向走,七七一下紧张起来,程蕙正要接近刘事管的时候,在刘管事对面却发出响动,程蕙一挥手,她身后的跟随便健步如飞地跃了过去,七七见阿生瘦小的身形往下一坠,到了他们所藏身的下一层,那些跟随立刻跟着追了下去,七七松了口气。 程蕙见人去追了,转身就往来时的通道走,七七掏出弓上了箭,尹长宁却按住她的手,七七挣扎了一下,尹长宁干脆伸手将她搂到了怀里,七七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程蕙走远了,然后不满地扭过头瞪了尹长宁一眼道:“你为什么不让我动手?” 尹长宁听了只是轻声道:“你不是她对手!” 七七恨恨地道:“但你是她对手!”说完又觉得这句话讲错了,好歹程蕙还是人家尹长宁的岳母大人,尹长宁恨苏兰安但没有理由恨程蕙,自然不会动手,于是讪讪道:“我倒忘了,你跟她是没仇的,她的女儿还是你的侧妃呢!” 尹长宁淡淡道:“跟这没关系,苏兰安追捕我们的时候,她出了不少力,青姨的眼睛就是她妆扮成圣女混进我们住的客栈,在我们都以为是你母亲的时候,夜里她却放火烧了客栈,青姨就这样被烧瞎的,而我的母亲被赐死,跟她更有直接关系,她刚到皇宫的时候,就喜欢上了这个金碧辉煌的地方,而且一眼就喜欢上了苏兰安,可惜苏兰安眼里只有你母亲不理会她,圣宫虽好,你也看到了,回来应该没有任何意思,程蕙好不容易出了宫,就生了不回这里的心思。苏兰安不理她,她就把目光转移到那个男人身上,那个男人大约凡是女人都会喜欢,不知是不是知道圣女的禁忌,还是需要个代替品,就与程蕙勾搭成奸,此举非常中苏兰安之意,他巴心不得那个男人能被圣女反感,暗暗推波助澜,所以那个时候圣女的心情极为压抑,总到梧城皇城探望我的母亲,除了母亲对她好,她感激,她更希望我的母亲能对那个男人的做为有所作为。我的母亲对那个男人的所作所为完全失望了,因为家国利益让帛欣给皇上施过压,要程蕙在圣女十五岁的时候必须行功,程蕙自然对我的母亲恨之入骨,苏兰安劝皇上对母亲防备的时候,程蕙就躺在那个男人身边促成了那个男人赐我母亲白绫,母亲出了事后,那个男人就醒悟了,远离了程蕙,不过晚了,苏兰安也没想到那个男人做了这样的事,你的母亲除了伤心还是没有喜欢上他,大约是造化弄人,岐国的气数尽了罢!” 七七听青姨讲过了这段过往,以前她恨生父,但真的遇上生父的时候,她又觉得生父没有自己所想的那么可恨,从外形、举止都应该不差于尹长宁口中的那个男人,七七一直想不明白自己的母亲会不喜欢他,而自己的姨妈比青姨讲的更不齿,想想尹长宁是从不提及这段过往的,大约也是觉得不齿,现在愿意对自己提及,也不知道是怎样的一种心情,七七忽然伸手抱住尹长宁道:“将军爷!” 尹长宁反手抱住七七道:“七七,这些都过去了!” 七七紧紧抱着尹长宁道:“将军爷,七七不会给你添乱的!” 尹长宁点点头道:“苏子儒出现了,但是苏子儒毕竟被打败了,举动不可能太大,而帛瑗到现在还没出现,他可动用的力量比苏子儒强大得多,管丰、雷仁当年为了救我,内耗过大,此次,我不能再输了,七七可能明白?” 七七点点头,尹长宁伸手揉揉七七的头道:“我还想找到‘紫心莲花’,也不知道是大护法还是大执事才知道那花的下落,所以为这我们也得忍着!” 七七又用了两分力气点了一下头,尹长宁才问:“已经快一天了,饿不饿?” 七七点头点得更用力了,尹长宁笑了一下伸手抬起七七的头道:“下面的只是微末小伎,见不着程蕙,苏子儒一会就会走,我们趁这个时候去找点吃的,然后再伺机行事!” 尹长宁便道:“那逃生的事、打架的事、背人的事是我的事,这找吃的可是你的事了吧!” 七七愣了一下没太明白尹长宁的话,抬起头看着尹长宁,却见尹长宁嘴角带笑地道:“你这个贪吃鬼就用鼻子闻也能带我到厨房吧!” 如果不是在圣宫,七七肯定是给尹长宁一阵猛追猛打,但这在圣宫的正殿,通道那端有程蕙,两人站的下方正有两方剑拨驽张地在用武力解决某一问题,所以七七只能抓住尹长宁的衣服,在尹长宁的身上一阵猛捶猛打。 第十一章 紫心莲花1 两人见程蕙终于没有在通道另一头,见老宫女带的人还未出现在下面,果如尹长宁所讲,那大汉将大执事身边的人打倒了九成,苏子儒还未见着程蕙终于道:“大执事,本殿不多打挠,不过,明日本殿还会再来!”说完便带着大汉与几个随从那些被打倒的女子身上走了过去。 七七拉着尹长宁小心地走过通道,顺着刚才进来的道路走了出去,走到从禁地出来的那扇壁,七七发现居然是自己主动拉住尹长宁手的,看见尹长宁脸上浅浅的笑意,连忙把尹长宁的手甩开,自己往前走去,尹长宁的笑意更浓了,不紧不慢地跟在七七身后。 顺着那条虽旧但依旧可见曾经奢华的通道走出来,两人发现竟然走出了那座宫宇,再看见屋宇楼台上的繁星点点,才知道天也黑了,原来两人在禁地里已经足足折腾了一整天。 两人再看眼前的景色有山有水,借着月光可以看到在重重花木中若隐若现的屋舍,正中一条平整光洁的可以通过两架马车的道路,两侧也有平整的鹅卵石铺成的小路,曲径通幽、花柳扶苏,风一过,花香袭人,显然也是不错的去处。 在皇宫和尹长宁的府上,七七见惯了红色的灯笼,但在这里一排排屋舍挂的都是粉色的灯笼,夜里看过去,真是天上人间,一时之间,七七看得都有些呆住了,好一会七七才小声道:“好漂亮,我母亲住的地方好漂亮!” 尹长宁倒不喜欢那粉红色,但还是跟着点点头道:“确实是人间仙境,不过我们现在站的这个地方可算不上什么好地方!” 七七一听发现正有模样生得端正的两个圣宫女子走过来,尹长宁已经拉着她躲进旁边的假山,七七却听到那两个女子边走边道:“也不知道这个小圣女要闹到什么时候,大执事知道了一定又会生气了!” 两个女子没有往圣宫走,边说边往七七的右手侧那条曲径走去了,七七吸吸鼻子道:“好香,她们应该是去送吃的,这样的话,一定是从厨房里走出来!” 尹长宁听了不禁感慨道:“人家东西都是盖着的,你也能闻到味,显然饿得狠了,虽然她们讲的小圣女是个挺不错的去处,但我们还是把肚子填饱比较实在!” 七七立刻赞成道:“对呀,饿着肚子就算找着了我们想找的人,那也没力气对付呀!” 尹长宁忍着笑赞道:“此话非常有道理,我们就顺着她们来的路去找!” 七七又道:“七七发现这圣宫的女子个个都长得好看,连两个丫头也生得这么端正!” 尹长宁笑道:“那些圣女都是百里挑一挑出来的,自然生得好看,那圣宫怎么也不能找太丑的来侍候这么美丽的女子,据说照顾的人长得丑,那小孩子会学丑的哟!” 七七“哦”了一声忙拉着尹长宁走出花丛,顺着两个圣女来的地方偷偷摸摸地寻了过去,尹长宁轻轻捏着七七的手,不知是不是这三年没怎么做事或是别的缘故,摸着竟然没有以前那么多疤痕,但尹长宁又不认为七七这个苦命的家伙,这三年有这么好的福气,不用做什么事也能有饭吃。 尹长宁虽跟着七七在走,七七是一心在寻找厨房,却见尹长宁时不时拨开草丛看什么,要不就是用眼打量着四周,七七有好几次想问尹长宁在看什么但都忍住了,又见天上时常有那天在洞口吃掉的鸟飞过,似乎往某个地方在飞,然而这时候,七七就闻到了一阵香味,于是带着几分喜悦地对尹长宁道:“这里,这里一定是厨房了!” 七七刚要迈出步,尹工宁却一把抓住七七的手,然后用手指了一下,七七才发现那座让她为之兴奋的厨房门口站着两只高大的白鸟,虽不如抓毒蛇那条大,却又比一路所见的别的白鸟体型硕一些,七七便道:“怎么了,不过是两只大鸟罢了!” 尹长宁便道:“有些鸟的鼻子比狗还灵,你稍微等一下!” 七七忙摸着肚子道:“不会吧,肚子都叫了!” 尹长宁看着有几分撒娇的七七,没由得觉得舒服,也伸手摸了过去道:“来,摸摸看,叫得有多欢!” 七七便道:“肚子叫怎么能摸得出来呢?”七七的话刚一说完,尹长宁的手已经摸到她的腹部,而且是极放肆地伸进衣服里摸到她腹部的,姥姥可没教过她男人的手可以随便地放到女人肚子上的,急急拍开尹长宁的手道:“你想干什么,色胚!” 尹长宁收回已经占到便宜的手道:“别说,真的摸到咕咕叫了!” 七七才知道自己又被尹长宁占了个大便宜,急得脸又热起来了,却听尹长宁道:“有人过来了!” 七七一紧张又忘了被尹长宁占便宜的事,急忙往尹长宁怀里钻,等了一会也没见有人过来,尹长宁却道:“哦,怎么听错了,是风吹过的声音!” 七七气得一口咬到尹长宁的脸上,却咬到一口泥,忙不迭地吐着道:“满脸都是泥,好烦!” 尹长宁一边摸着脸一边戏谑道:“七七小黑奴想亲荣哥哥的脸,等一会荣哥哥洗干净再亲,好不好?” 七七好多年没有的念头一下又腾了起来:跟这厮拼了算了! 刚撸起袖子的七七还没明白过来,就被尹长宁一下抱进旁边的花丛,七七一看尹长宁还想占自己的便宜,张口就要大骂,尹长宁却一伸手捂住她的嘴,连连示意她别出声,七七蹬了几脚却听到有人吩咐道:“大执事,白天有奸人混进来了,还打伤了我们的姐妹,你们可都要守仔细一些,巡逻的时候多带几只神鸟!” 七七一听就有些纳闷了,刘管事只是点了那六个人的穴道,几时又打伤了什么人,便有人问道:“这两只一直守厨房的,也要带吗?” “对,都带上,遇到可疑的人千万不要给放过了!” 大约那吩咐的人走了,七七就听几个女子讲起了话,一个讲:“只怕这莲花要开的时候,这些鸟儿都不如寻常听话了!” 一个讲:“听说可是十年才得一遇的情景!” 一个讲:“要不是山高路险,宫里的规矩多,也去瞧瞧!” 一个讲:“那时候那些鸟儿都象疯了一样,还是离得远一些比较!” 还有一个人叹气道:“连鸟儿都有个贪欢的时候!” 另外几个忙道:“又乱讲了,这话让大执事、大护法听去了,仔细连命都没了!” 第十一章 紫心莲花2 七七便听到一声哨声,然后有振羽高飞的声音和纷沓的脚步声,没一会外面便安静了,七七才忍不住问尹长宁:“将军爷,这些女子被她们关在圣宫怪可怜的,看样子这里的鸟儿有什么盛事?” 尹长宁低下头小声道:“七七又开始悲天悯人了,她们所讲的盛事好象跟这些神鸟有关,是不是到了神鸟交配的时候?” “我们要不要去看看?”七七急切地讲完,忽然脸一热唾了尹长宁一口道:“将军爷,一天尽想那些个不正经的事。” 尹长宁笑了一下问:“怎么个不下经了,鸟儿不交配,它们如何繁衍后代!”然后又若有所思地道:“一定得去看看,反正都进了这里,错过了多可惜,还开莲花,万一正是我们想找的莲花呢,那就不用麻烦那什么大护法、大执事了!” 七七听了忙掩饰自己的难堪道:“将军爷,你还真把这事当真呀!” 尹长宁听了看着七七很认真地道:“我一直都把这事放在心上的!” 七七见尹长宁认真有些难为情地低下头道:“哪有那么凑巧,十年开一次花就让我们遇上了!” 尹长宁摸摸七七的脸道:“很多东西我不相信,但却相信冥冥注定,七七受了那么多苦,老天爷看我家七七受的苦太多了,所以也许就有那么凑巧!” 七七听了眼一热,想扭过头,尹长宁却用手固定住她的头道:“七七不应该总是遇到不好的事的,总有时来运转的时候,对不对?” 七七避开尹长宁的眼睛转了话题道:“刘管事不是只占了几人的穴道吗,几时伤了她们?” 尹长宁见了松开手笑道:“要么是她为了鼓动人心,夸大了实情;要么是混进来的不仅仅是我们,也许还有别的人呢!” 七七一想尹长宁的话真有道理:那管丰不是进来了吗,难不成帛瑗或苏子儒的人就不知道混进来?苏子儒的手下王大庆,七七倒熟悉他的那两分手里功夫,但帛瑗手下的那个王明寒,显然是个不差于管丰的厉害角色,在采石场没见着王明寒,七七本就有些奇怪,象管丰他们这么追尹长宁这主子,王明寒同样对帛瑗是忠贞不二的,尹长宁不是头脑简单的人,帛瑗一定也不是! 两只守厨房的鸟被调走了,七七终于被饥饿从胡思乱想中抓了回来,尹长宁看着光光的门口得意地冲七七驽了驽嘴,七七又揉了一下肚子只剩下没有大喊:好吃的东西,苏七七小姑奶奶来了! 可是厨房的门上了锁,七七连忙急切地看向尹长宁,尹长宁从地上捡了什么东西捅了几下,那锁就被捅掉了,两人小心地打开门,溜了进去,再小心地关上门,里面是黑乎乎的,但可以看得出是间很大厨房,当然两人没有哪一个会傻到去点灯,七七忙往还有香气的灶房摸,闻着那香气是从蒸锅里发出来的,显然还剩得有没有吃完的东西,七七掀开一个盖子,借着月光看到那里有还有余热的馒头,只是个头比自己平日所见的都小,七七忙伸手拿了好几个在手里小声道:“将军爷,有好吃的!” 尹长宁正在翻那些罐罐瓦瓦,见有油纸,顺手扯了一张,将自己看中的东西包进油纸里,一听便忙道:“七七,我们找个好地方好好吃吃东西赏赏月!” 七七不由得想到尹长宁在牢房里念的一句:“邀佳人兮,赏午时日!”再听到这赏月的话,脸又热起来,尹长宁却一伸手抓着她溜出了厨房。 把门重新锁好,尹长宁拉着七七便往那排屋舍后面绕了过去。 七七见没有人,忙道:“将军爷,咱们就在这里吧!” 尹长宁一伸手把七七背了起来道一声:“抱紧我!”说完跃上一棵大树,然后看着那些鸟儿飞的方向,从树顶上踩树枝便跟着鸟儿的方向跃,七七吓得只能用手紧紧抱住尹长宁,只听耳朵呼呼的风声,但还是忍不住问:“你要去哪里?” 尹长宁哈哈一笑道:“找个好地方与七七赏月!”说话之间已经将那宫殿屋舍甩到远远的,见那些鸟儿飞过了一座山岩,虽不算高,但却非常地陡峭,尹长宁又道了一声:“抓好,别掉下去了!”然后轻舒猿臂攀了上了山岩。 七七连忙把尹长宁抱得紧紧的,尹长宁几下纵上去,顺着山岩向另一面滑了一下去,又带着七七跑了一阵,见那些鸟儿都落哗啦啦落到了树林里,或站在树枝上,尹长宁背着七七爬上了最高那棵树上,在高高的树杈上把七七放下来,七七放眼一看,天上一轮满月,光华四射,把人和物都镀上了一层光华,面前是一面湖,满湖的莲叶摇曳多姿,十分好看,只是那些莲叶比七七平素见过的要大一些,莲叶中又夹着不少花苞,再抬眼望出去,有巍峨的群山和隐于山中的圣宫,就算在夜晚,这境色也是个极养眼的地方,只是夜风习习,除了送来满湖的莲叶香还送来一阵阵的凉意,让七七不由自主地往尹长宁的怀里缩了一下,尹长宁却道:“这可奇了,世间的莲叶都还没长到这么好,这山间的莲叶还先长了,最奇的是竟然打了花苞!” 饿极的七七无暇欣赏山中先长出来的莲叶,将手中的馒头递了两个给尹长宁,尹长宁也拿出油纸包道:“听人讲这圣宫的圣女是不吃荤食的,不知道这些是不是全都不吃荤食!” 七七一听忙伸手从尹长宁打开的纸包里拿了一块塞进嘴里就道:“好象真不是鸡肉,却很好吃!” 尹长宁也拿了一块嚼了一下道:“真的不是荤的,是素鸡!” 七七却道:“这个真好吃,这个馒头也好吃,中间是甜的,好象包了豆沙!” 尹长宁笑了一下道:“好吃就多吃点吧!”说完也咬了一口馒头。 第十一章 紫心莲花3 尹长宁也不知是几天都没好好吃过东西,眼下又饿了一天;还是因为有七七在身边,总之尹长宁觉得这是自己吃过的最美味的馒头,唯独美中不足的就是那些馒头做得太小了,吃着有点不过瘾,天上一大轮玉盘般的明月,平日极有生活情调的尹长宁倒觉得它远没七七手中的馒头实在。 两人就着素鸡吃得小馒头,吃得正高兴,忽听到一阵鸟鸣声,七七想到尹长宁所讲,那鸟的嗅觉有可能比狗还灵,连忙将最后一块素鸡塞进口里,连嚼也不敢嚼,却看见一群白鸟从天边飞来,并不急于落下来,而是湖面上翩翩起舞,树林的部分鸟儿也跟着飞了起来,这些在湖面上飞舞的鸟儿与被周围停着的鸟儿比,它们都有漂亮的冠子和尾巴,飞起来十分好看。 七七吃惊地看着这种盛况,手里的素鸡差点掉了,那些漂亮的白鸟飞了好一会,真的就象是在举行什么仪式,当月亭升得更高的时候,那些没冠子没尾巴的鸟儿也参与到其中,七七有些看呆了,她从没见过这么多又这么漂亮的鸟儿飞舞,尹长宁便道:“那漂亮的是雄鸟,那没有冠子与尾巴的是雌鸟,雄鸟在向雌鸟展示自己的美丽!” 七七一听雌鸟没有雄鸟漂亮,有些不太能接受,那些鸟不知疲倦地飞舞着,七七都看累的时候,又听到更响亮的鸟鸣声,没一会便见一只体态优美、体型更大的大鸟从天而降,这只鸟象极那天在山洞遇到的那只鸟,那些没尾巴的白鸟都激动起来,都拼命地想飞到那只大鸟旁边,尹长宁见了忍不住笑道:“你看,连鸟儿都都知道选漂亮的、壮硕的配偶,何况乎人呢?” 七七不知尹长宁这话算不算在暗示自己,选择他尹长宁才是对的! 再看向那雌鸟,七七想到曾经吃过它们中的一员非常愧疚,低头见尹长宁一转也不转地盯着湖面,也好奇地把眼睛从那健硕、漂亮的大鸟身上转到湖面上。 湖面上随着风摇动着的荷叶,似乎发出劈叭的声音,七七便看见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就在这些鸟儿飞舞的时候,那些花苞竟然都绽开了,七七从没见过这么神奇的事,仅管在月不下,也看得出那些莲花与平日所见的不太一样,除了大一些,似乎都带着浅浅的紫晕,七七发现尹长宁的眼睛一直没离开湖中心,而那只大鸟飞舞了一会也慢慢地飞到了湖中心,七七才发现湖中心叶子最繁盛的地方,有一只的花径,上面也有一只慢慢绽放的花苞,那只大鸟围着那枝花叫得更响亮,其余的白鸟也飞舞得更欢快,七七正在想那只花开了应该是多么炫目美丽的时候,忽听尹长宁道:“你在这里别动,我去去就来!”说完七七见尹长宁扯了一块衣服蒙在脸上。 七七还没明白,却见尹长宁已经从树上飞了出去,轻踩莲叶直飞向那群欢舞鸟儿,也就在这个时候那最大的花苞完全绽放开了,七七看到是一枝非常漂亮的紫心莲花,披着浅浅的月光,说不出的璀灿夺目,也就在这里,从七七坐的树侧面的也飞出一个白衣白纱蒙面的人,从她出来的地方,离那朵花比尹长宁近,所以她与那只巨鸟一起飞上那朵紫心莲花前,巨鸟是去啄食那朵莲花,那个女子却去摘那朵莲花。 巨鸟的嘴比那个女子的手先到,它的嘴刚一触到花,女子却一抬手一掌就打到它头上,巨鸟大约经常吃这莲花,没料到突然有人窜出来抢它的美食,并且还敢狠狠地打它的头,而且女子这一掌打得显然不轻,很快七七就听到那只巨鸟的哀鸣声,尹长宁距离远但速度却非常快,那女子打完鸟就迅速折断了那只花,但她做梦也没想到她只是一只摘花的螳螂,尹长宁这只黄雀很快地跃到她旁边,一伸手将那白纱女子还未拿紧的花抢到了手里,然后迅速往七七相反的方向飞跃过去,七七看着这电光火石的变化呆呆地,见那些原本欢快飞舞的鸟儿先是扑向那白纱女子,然后迅速变成恶狠狠地扑向尹长宁,尹长宁却将那只花往怀里一塞,一头扎进了湖中,那些鸟也不顾死活地跟着尹长宁往水里扎,那白纱女子也气急败坏地跟着那群鸟儿往水扎了进去。 七七用手捂住嘴,稳住自己没叫出来,也没掉下树,然后就紧盯着湖面,看那群追尹长宁不要命的白鸟扎进水面,溅起了大股的浪花,然后就是扎进去的鸟儿在水里挣扎的情形,原来这些个漂亮的白鸟是不识水性的,厉害一点的重新冲出水面,飞上天又扑楞楞地掉了进去,再加上后面扑进水里的鸟儿,场景实在是混乱,七七起先是觉得吃惊,这会看着就觉得好笑了。 七七看了好一会,那只大鸟带着没有扎进水里的鸟儿在湖面上寻找尹长宁的踪迹,但尹长宁就象失踪了一样,混乱的场面终于以不少鸟儿付出了性命代价,那只巨鸟带着没丢性命的鸟儿哀鸣着飞走了才结束。 七七松了口气,不一会见那白纱女子从另一边爬上岸,极不甘心地看着水面,然后跃到一棵大树上,隐身进了那树叶里,七七怎么看都觉得那人象程蕙,隐进树里也不知道她走了没有,七七自然是一动也不敢动。看着一湖的鸟毛和垂死挣扎的鸟儿,七七叹了口气,刚才的景色怕是十年难得一见,就生生地被尹长宁、程蕙给破坏了。想到刚才的美景被尹长宁、程蕙破坏了,七七才又担心起尹长宁跑哪儿去了?可以在水下呆这么久?七七刚想动,却见那只巨鸟又突然飞了回来,在湖上飞了一圈,才终于掉头走了,七七张着嘴,没想到这鸟儿竟然有这样的心智,怪说不得能打败那条大蛇。 第十一章 紫心莲花4 七七不免又紧张起来,那鸟儿都如此有心智,程蕙一定比那鸟儿还有心智,七七本来有些放松的心又绷了起来,坐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生怕自己一动,让程蕙发现了,又坐着等了一会,林子没动静,湖里也没动静,七七不免有些害怕了,怕尹长宁在湖里给憋死了,好一会终于见程蕙躲的那棵树有了动静,见程蕙顺着湖边的树飞跃着开始寻了起来,经过自己这棵树的时候,程蕙差点跃到了七七那根树杈,七七先以为程蕙发现了她,在没有尹长宁的状况下,七七只能将一只小箭拿到手里,但程蕙只是跃上比她所在的树杈低一些的地方,往湖面看了一会,才又飘到另一棵树上去了,七七松了口气,见程蕙沿着湖边走了,往另一边寻了过去。 七七还是不敢有任何动作,只是觉得尹长宁那厮那么经折腾,一定不会就这么送命的,但这半天没动静,七七到底还是有些按捺不住了,想跳下树去寻,却被人用手捂着嘴,然后拉进怀里。 七七怕是程蕙吓得不轻,但很快感到那个怀抱,是自己现在有些熟悉的怀抱,那人贴过身来,七七就闻到了尹工宁的气息,她松了口气,尹长宁见七七明白了,才慢慢松开手来,然后冲七七指了指刚才程蕙躲的那片林子,没一会七七见那个老宫女带着十几个女子走了出来,从另一面去追堵尹长宁,七七不由得感叹,到底这程蕙的心智又比巨鸟高,七七都怀疑是这湖太大,尹长宁才有幸成了漏网之鱼。 尹长宁示意七七别动,小心地跃下树,跃到蕙躲藏的地方看了一会才返回来,冲七七挥挥手道:“跳下来,我接着你!” 七七想也没想就松开手往下跳,从树杈上落下去才想到,如果尹长宁在逗她,不接她怎么办,这才惊慌起来,刚想叫“将军爷”,只是还没来得及叫出来,已经落进一个湿漉漉的怀抱,尹长宁抱住她又跃回树上,七七连连抚抚胸口,却见尹长宁笑地看着她,七七忍不住摸摸脸道:“我脸上有什么吗?” 尹长宁撇了一下嘴道:“脸上是抹了灰都看不到的,能有什么,走吧,我们找个地方吃饱喝足,然后好好地修生养性!” 七七一看月亮都快沉了,又折腾了大半夜,确实该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只是这四月的天气,怎么都有些凉凉的,只希望尹长宁可以找个有床有被的地方,好好睡一夜,从那个采石场准备逃命到现在自己似乎没有好好睡过觉。 尹长宁抱着七七重新跳下树才放下七七道:“我们找个隐秘的地方,别让那只大鸟找到我们了!” 七七想到尹长宁得到了那枝紫心莲花,愣愣道:“难道你要给我解毒!” 尹长宁听了笑了一下道:“那当然,否则我花那多精力抢一枝花做什么?” 七七有些不忍道:“可是你抢了那只神鸟的食物!” 尹长宁哼了一声道:“这可奇了,那大鸟少吃一顿死不了,但你不吃却永远都跟小黑碳一样!” 七七讷讷地道:“我觉得小黑碳挺好!”七七话声一落,正在寻找山洞的尹长宁哼了一声道:“我可不想作贱小黑碳,再说小黑碳好,我拨了你的皮,给你换层皮!” 七七一听就不高兴了,心里想:我苏七七自己觉得做小黑碳挺好,关你尹长宁什么事! 尹长宁忽一用劲把七七拉进一个山洞,七七便道:“好困了,只求别又进了蛇洞!” 尹长宁笑了一下道:“这附近那么多鸟,那蛇敢在这一带活动真是自寻死路了!” 七七刚要坐下,然后什么东西一下窜了出去,尹长宁笑道:“别说,还真毒物,没咬我们,还慌里慌张地逃了!” 七七闻了一下气味,看了一下有些吃惊地叫道:“这可真是邪门了,是一只血狼珠,个头还不小,被它咬上一口,可就没命了!” 尹长宁被血狼珠咬过,知道那滋味,可不想再被它咬着,探出头往洞外看了一会,都是草丛也没看到,想着给七七解毒是正事,转身回洞里一边道:“好在这东西不结网,否则这山洞可住不成了!” 七七点点头道:“本来就厉害,再会结网,那还让别的东西活不了!” 尹长宁也笑了:“这只血狼珠住这么大个地方,真是奢侈,想必也是厉害,别的东西也不敢来!”一边赶紧伸手到怀里一掏,愣了一下,摸到的不是那只“紫心莲花”,摸出来的却是一只莲蓬,带着一股异香,七七借着月光看到了,便道:“怎么花掉了吗?” 尹长宁叹口气道:“觉得这花长得快,没想到快到这种地步,正是花开的时候,摘下来这么一会它却结了果实了!”尹长宁说完伸手掰开莲蓬,跳出三颗莲子来,尹长宁便道:“按那壁上记载,说是知道‘紫心莲花’可以解毒,但也没人试过,‘紫心莲花’都可以解毒,这莲子肯定功效更好!”说完用手指划开自己的手腕,拿出一颗莲子沾上血,然后一下塞进七七的口里,七七还想拒绝,尹长宁却一捏她鼻子,七七只得张嘴喘气,那粒莲子就被迫吞了下去。 吞下莲子的七七愣愣地看着尹长宁,好一会才哭了起来叫道:“七七不想解毒,七七不想解毒!” 尹长宁听了抓住七七一边给七七擦眼泪,一边笑道:“小黑奴,怎么这么笨,哪少女不怀春,哪个少女不爱惜自己的颜容,这不是‘紫心莲花’还不知道有没有那功效,你恢复不恢复得了颜容还是回事,哭什么?” 七七听不能解才松了口气,又倦又累咳了两声便往地上躺下去,尹长宁却伸手把七七搂到怀里道:“真是个苦惯的丫头,你男人在这里都不知道偎着会暖和些!” 七七想反驳尹长宁一句:你是谁的男人?不过这会依着尹长宁真的非常温暖,七七也就放弃了反驳,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尹长宁抱着七七睡得也很实在,他甚至梦到七七象个仙女一样骑着那头大白鸟向他飞来,尹长宁兴奋之极,赶紧想伸手去抱七七,一下睁开眼,见天已经微微亮了,尹长宁再看向自己怀里的七七,肤色依旧如前,尹长宁不由得有些失望,看样子解七七体内之毒非得用那“紫心莲花”才可以。 第十一章 紫心莲花5 抱着七七,尹长宁总觉得有些想不通,以这种莲花开花、结果的速度,难不成得自己抱着七七飞过去,然后一边采花一边放血一边得七七赶紧吃下去,那就算动作够快,把摘花、放血、吃花的动作都一气呵成地做成功了,又能逃得了那群鸟儿的一击吗?想到这里尹长宁不仅怀疑那个圣女说用这种方法解毒会不会是她也没试过,为了发泄自己对圣宫那些烂规矩的不满,找的一个寄托,不由得失望起来。但一想那莲子又不是什么坏东西,不能解毒,正好清热,对七七的肺热总有好处,干脆把昨天夜里放过血的手腕处重新划开,将剩下两粒莲子浸上血,给七七硬塞进嘴里去了。 七七是被尹长宁给噎醒的,一睁眼,什么东西已经滑进喉里了,七七冲尹长宁一气拍打道:“你想噎死我呀!” 尹长宁笑了一下,七七被尹长宁弄醒了,便也没了睡意,只得坐了起来,忽想到自己《奇》吃过莲子了,连忙跑《书》出洞,却见一只个头《网》有手掌那么大的血狼珠正蹲在一边虎视眈眈地盯着占了它巢穴的人,七七吓了一大跳,想到自己不一定是它对手,忙想叫尹长宁,“将军爷”刚到嘴边,那血狼珠见着她却转身就跑了,七七愣了一下,见那只血狼珠隐进了草丛。 七七好奇地看了那只血狼蛛一眼,来到湖边,带着点忐忑不安地在湖里照了一下,模样依旧如前,还是那么黑不溜秋的,见没有如所想地那样解毒,七七虽有两分失望,却又放下心来,她还是比较喜欢这幅黑黑的模样,转身返回山洞,却听尹长宁正在讲什么:“别看你个头在,我可不怕你,出去,出去!” 七七走到洞口就见那只血狼珠爬在洞口虎视眈眈地看着尹长宁,还不时有进攻尹长宁的举动,尹长宁用自己那把匕首想挑开它,那血狼珠却奋起反击,丝毫没有退让之举,但一看到七七立刻转身出了山洞爬进了草从,两人都纳闷地看着那只血狼球,尹长宁便道:“它好象挺怕你的,是知道你会抓它还是因为你吃了‘紫心莲花’的莲子?” 七七一时也不知道那血狼珠为什么怕她,摇了摇头,尹长宁见七七神色有些萎麋忙安慰道:“没关系,七七,十年后我还会来等那‘紫心莲花’开花的!” 七七看着平静湖上飘着不少白鸟尸体和鸟毛,想着十年,那是一个多么漫长的日子,这个漫长的日子会发生什么事,谁知道,于是摇了摇头依旧道:“我不想解毒!” 尹长宁一把抱住七七道:“傻七七,怎么会不想解,我知道你的心思,十年也不过弹指就过的,我会再来为你采‘紫心莲花’的,下次来,我得准备充足一些,不能象这次太没准备,又什么都不知道,最主要不知道它开得这么快,十年后的日子到了,我在这生‘紫心莲花’的地方准备一艘大船,再用一张大网把船和花都罩起来,然后我们喝着小酒吃着带豆沙的小馒头,坐在船里边赏月边等那莲花开,然后不紧不慢地用那花醮我的血下酒吃!” 七七少有听尹长宁那么多废话,不过听在耳里,一点也不觉得非常浪漫美丽,倒有几分毛骨悚然,不过仅管毛骨悚然,七七听了就觉得舒服,甚至还有些燥热,一股热流从腹中冲撞了出来,于是有两分含情脉脉地看向尹长宁,忽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大护法,这周围都找过,没有人!” 七七连收了含情脉脉紧张地看着尹长宁,听到程蕙厉声道:“找,给本护法再找一遍,本护法就不相信他能上天还是能下地!” 听到有人应“是”,然后就是四处跑动的声音,等跑的声音没了,七七又听那老宫女道:“大护法,只怕那人已经将莲子吃了!” 程蕙恨恨地道:“他敢吃,吃了,本护法也要破开他肠子取出来,百年才结的一次果,本护法等了多少年,竟然就这么被人抢去了!” 老宫女连连劝解,那程蕙显然是气恼之极,七七听到百年才结一次果,好奇地看向尹长宁,尹长宁挑挑眉,表示他什么也不知道,忽一伸手抱七七靠到山石后,七七又听到老宫女的声音:“大护法,小心,是血狼珠!” 程蕙也倒吸一口冷气道:“这么大的血狼珠,本护法见青草被人践踏过,以为有人!” 老宫女便道:“有这么大的血狼珠,什么人敢来!” 程蕙便道:“别忘了,他现在有百年才结的‘紫心莲花’的莲子了!” 老宫女犹豫一下道:“大护法,依老奴所看,那人的功力绝不可能踩出这样的痕迹,老奴倒怀疑是血狼珠拖猎物拖的!” 大约那血狼珠的确厉害,七七听到两人在外面没走也没敢上前。 正在僵持的时候,七七又听到有人走近,然后有女子的声音传进来:“大护法,昨天不知为什么有许多神鸟投湖死了,大执事请属下过来问问!” 只听程蕙道:“你们大执事不是讲过,是有三个奸人混进宫,那这都两天,怎么就没有找到?” 那女子回道:“大护法,巡逻防卫一直都是西边宫里的事!” 那程蕙一听就怒极了骂道:“那圣宫还养着你们这群废物做什么?” 老宫女却添油加醋道:“大护法,刚才还有报说昨天夜里有人进过厨房!” 程蕙一听便哼了一声道:“那些奸人果然是奸人,厨房不是有神鸟守护的吗,怎么昨天一点动静也没有!” 老宫女便道:“昨天让大执事全调去巡逻了!” 程蕙听了道了一声:“真是猪脑,你们东宫的是不是都让大执事带成猪脑了,怪说不得圣宫在她手里是一日不如一日了!”程蕙话声刚落,便急急走来一个人一福道:“大护法,大执事讲了两天后是神鸟回巢的日子,两日后一定要请西宫的依柳为小圣女渡功!” 程蕙一听大怒道:“圣女才十二岁,依柳怎么为她渡功,本护法不是讲过了吗,已经有现成的圣女了,请你们的大执事不用为两日后的圣女仪示操心了!” 那个传话的人怕回去没办法回复,站着不走,程蕙一巴掌就挥了过去,把那传话的人一掌就打到了地上,七七与尹长宁听到那人惨叫的声音,想必被程蕙打得不轻,然后就听到程蕙带人扬长而去了。 第十二章 破茧成蝶1 躲在山洞里的尹长宁与七七等那些人走远了才探出头,看见那个惨叫的女子爬在地上,显然被打得不轻,脖子一侧一直都在流血,另一个伸手扶不起来,只得一跺脚跑过找人去了,七七摇摇头小声道:“她的性格似乎完全变了,不象在在皇宫里那么娴淑了!” 尹长宁冷笑一声道:“就她这性子,还会娴淑,皇宫里怕多是做给苏兰安看的!” 七七摇摇头道:“那时在皇宫见着她不是这副样子,看着象非常温和,还一副忧国忧民的样子!” 尹长宁伸手捏了七七的脸一下道:“那也就骗骗你这样的小傻瓜罢了,不管那些了,反正她想要的莲子进了我们七七的肚子里,管她发火也好,生气也罢,让她自己去等一百年吧,我们就不等了!” 七七虽刚才对尹长宁有那么一点生了春心的感觉,也就搂搂抱抱刚熟悉点,尹长宁又来了更亲昵的动作,她略有些不习惯这种新的亲昵,忙拿开尹长宁的道:“那我们要不要把地上那个人捉住问她几句话!” 尹长宁只得放开手点点头道:“问一问明天是个什么仪式?” 挨打的那个女子躺在地上半死不活,忽见两个蒙面的人用匕首架在她脖子上了,其中一个恶狠狠地道:“讲,这宫里的金银珠宝都放在哪里?” 那女子大约没想到会有人冒着性命到这里来偷金银珠宝,一时不知该怎么 回答,另一个又更恶狠狠地道:“怎么没听清楚,金银珠宝懂不懂,就是金银珠宝放在哪里?不知道,那你们这里最漂亮的女子放在哪里?” 尹长宁听了七七的话,愣了一下,却见七七用匕首在那女子的脸上比来比去道:“如果不告诉爷爷们美女在哪里,爷爷就把你变成…”七七想了好一会没想什么来形容,正好一只小乌龟爬过,于是七七立刻指着那只乌龟道:“我们就把你变成那个样子!” 从来镇静的尹长宁出了一头的汗,七七有这本事,他不知道,但让他把那女子变成那只小乌龟,他可没那本事。 但地上那个也算得上漂亮的女子不知因为脖子上的伤一直流血,还是被七七吓的却崩溃了,有几分气喘地道:“美女…圣宫里到处都有美女,住在左边那座小楼里的是后日就要成为圣女的小美女,住右边那阁楼的却是大护法讲的真正的圣女!” 地上那女子一席话讲得七七和尹长宁倒是莫名其妙了,什么叫成为圣女的小美女,什么大护法真正的圣女,七七一收匕首,却见尹长宁一挥手掌,用掌力将地上那女子打死了,七七叫了一声道:“将军爷,你这是干什么?” 尹长宁却道:“这程蕙与大执事显然有分岐,帮她两再加深一下分岐!” 七七撇了一下嘴,心里不舒服,尹长宁一见七七不高兴,立即改口道:“她被程蕙掐断了血管,只不过撑着一口气,我这样既帮她解脱,又让程蕙与大执事的矛盾加深了,现在我们来想想她讲的是什么意思?” 七七听都被程蕙打成这个样子,才觉得心里舒服些,只得掰着手指道:“她讲的意思应该有两个圣女,一个是大执事要立的圣女,一个是大护法要拥戴的圣女!” 尹长宁点点头道:“不错,真是聪明的小黑奴,这样看大执事与程蕙真的已到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地步了,如果圣女再由程蕙指定,这圣宫怕真没有大执事的地方了!” 七七也跟着点点头道:“这个皇后真是七七见过的最恶毒的女人!” 尹长宁看着七七道:“不仅最恶毒,是最有权力欲的女人!” 七七忽想到那尹长宁不比程蕙还有权力欲,死在他手里的人与死在程蕙手里的人,不用比都知道哪个更狠,尹长宁见七七看向自己,有几分不悦道:“什么意思,我们现在讲的是程蕙!” 七七赶紧低下头道:“我们应该帮帮大执事!” 尹长宁哼了一声道:“对别人,那个小心肝是一片通红,独独对自己的男人,那个小心肝又黑又狠!” 七七正要反驳,尹长宁已经抓住她道:“别动!”说完七七又觉得背心一热,知道尹长宁又在帮她运气疗伤,到了嘴边那些恶毒的反驳话又咽了回去,不知为什么又有想哭的冲动,却听尹长宁道:“小黑奴在胡思乱想什么,这可会要了我们的命!” 七七只能收了胡思乱想的心,不知是不是吃了莲子的缘故,这次尹长宁给她运功疗伤,明显比上次又舒服多了,但却多股子燥热让七七讲不清楚,总想往尹长宁怀里靠,尹长宁收了功才把七七抱到怀里问:“小黑奴,刚才在想什么,是不是想我对你这么好,你要怎么回报我?” 七七娇嗔地看了尹长宁一眼,心里知道尹长宁现在对自己确实不能说不好,她不知道还应不应该再恨尹长宁,尹长宁却用腮帮子蹭着七七的脸颊问:“怎么不回我话?” 七七摇摇头带点弱弱地道:“七七不知道怎样才能报答将军爷!” 尹长宁听了嘿嘿一笑道:“那就这样了,我也不嫌弃你,你就以身相许,权当报答,我就当打个折做个善事!”尹长宁话音刚落,腹部就被七七用手肘击中了,尹长宁感到比平时击得都轻得多,笑了一下问:“七七,你说以后我们生多少女儿、儿子?” 七七一听看样子自己不翻脸,尹长宁那厮就越发放肆了,已经得寸进尺到要自己给他生儿育女了,于是哼了一声道:“我苏七七几时有要给你生女儿、儿子了?”说完这话,七七自己的脸热得不成样子,而且最主要的是身子也热得不行了,尹长宁却道:“就一儿一女就好,我看女人生孩子也挺受罪的!” 七七更加羞恼一下站起身道:“要生,你找别人生去!”说完便走出了山洞。 第十二章 破茧成蝶2 两人折腾了这么一大阵子,已经是下午了,湖上依旧浮着不少鸟尸,七七不知是吃了莲子还是因为尹长宁运了功的缘故,这上午、中午没吃饭,不仅不觉得饿,反而还饱饱的,看着满湖的鸟尸,七七叹了口气,其实得不到解毒的莲花,就真不该跟那只大鸟争,害得大鸟没得吃的,还死了这么多可爱的鸟儿,这些白鸟都是蛮漂亮可爱的,想想那晚的欢快,最后竟弄成这个样子。 尹长宁也走了出来道:“小黑奴,我饿了,得出去找食了!” 七七便道:“将军爷,那莲子吃了好饱,要不要我们找些新鲜莲子来吃!” 尹长宁笑了一下道:“女人吃这些东西是不错,男人要吃肉,吃了肉才有精力作贱我家小黑奴!” 七七横了尹长宁一眼,尹长宁一边伸手过来搂七七一边道:“现在看我的眼神越发妩媚了,怎么对我有什么想法?” 七七对尹长宁这两天时常搂抱她的举动有些不安,明显地亲昵和放肆,平日害怕不安,这会却喜欢,甚至还有投怀送抱的想法,想想更害怕,连忙往前走了两步,躲开尹长宁伸过来的手,尹长宁只得悻悻地放下手,不满地道了句:“你个没情趣的小黑奴!” 躲开了尹长宁的手,七七便道:“我们要不要偷偷去看一下,为什么会有两个圣女?” 尹长宁只得打消心里一些比较龌龊的想法道:“好,我们去看看!” 七七又想起什么问:“你不是饿了吗?” 尹长宁有两分抱怨地回话:“我还以为你想饿死我才高兴,所以就想隧了你的愿!” 七七想到尹长宁运气给自己疗了那么久的伤,不由得软了下来道:“我几时想饿死你了?”话声刚落,尹长宁却一把抱住七七道:“七七,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 七七一听都不知道是不是尹长宁给那帛瑗关了三年,这三年给小了,怎么都觉得尹长宁现在象特别依恋自己一般,也没用力地推了一下道:“怎么象个小孩子一样,走啦!”说完七七见尹长宁没动,便伸手拉着尹长宁道:“走啦!厨房有人守了,我们就不去那儿了!” 尹长宁被一只不大的手握着,明明是一只冰凉凉的小手,但他就觉得暖暖的,于是反手握进自己的手心,往昨晚来的路上走去,一路上两人再也没说话,尹长宁也没用轻功,只是与七七手拉着手,走到那些屋舍时,天已经黑了,几个宫中的女子正在给道路两旁的灯笼点灯。 两人忙往旁边的林子隐去,等几个女子走过了,两人才走出来,走到圣宫前,七七便道:“我们先去小圣女那里!” 尹长宁笑了一下道:“是不是觉得人家小,以为好欺侮!” 七七一下被尹长宁戳破了心思,忙找话掩饰道:“你不是饿了,我才想到那里是不是能找到吃的?” 尹长宁摇摇头道:“算了吧,你能想到我!”两人说着却顺着一侧的小路走了过去,听到有人声便躲一边的林子里,等人走了又走出来,显然是这一条比较繁华的通道,来来往往的女子比较多,而且两边也有屋舍,大约是宫里那些女子住的,七七便道:“还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呢!” 尹长宁笑了一下,跟着七七躲躲藏藏终于来到了路的尽头,看见了一座精致的阁楼。 七七忙道:“将军爷,好象到了!” 尹长宁又笑道:“那你怎么知道到了,是闻到饭香还是闻到脂粉香呢?” 七七才想到是要帮尹长宁找吃的东西,自己一不饿又把那事给忘了,七七便脸热地道:“好象真有饭香哩!” 尹长宁撇了一下嘴道:“你那个小黑心肝,啥时候才想到关心关心你男人!”说完没等七七开口,拉着七七就走进了阁楼,七七急道:“你得看看有没有人呀!” 尹长宁便道:“有人,都在二楼!” 七七才放心了,一走进那阁楼,发现房间的摆设、花草树木都极为秀气,尹长宁便道:“看样子是个弱主!” 七七听了有些好奇地问:“那强主是什么样的呢?” 尹长宁看了七七一眼才道:“强主都是捉蛇养蜘蛛,然后用蛇和蜘蛛咬人的那种!”尹长宁一说完就窜上了楼,七七气得咬牙跺脚地追了上去,刚追到楼梯,尹长宁却一伸手把她抱住了,七七极不满意地扭了两下身子,尹长宁连忙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就轻手轻脚地窜上了二楼。 还没上完楼,七七就听到那个大执事的声音:“依芙,两天后就是你就是圣宫新的圣女,圣宫的存亡兴衰从此都与你休戚相关了!” 尹长宁顺着楼柱一下跃上了房梁,七七便见一个小女孩子跪坐在一面大铜镜面前,周围站着大执事等十几个大约是圣宫管事的人,这样使得那个小女孩子显得更小了,七七不由得可怜这么小一个女孩子,一下要挑起一个若大圣宫的存亡大事,也真是挺为难她的了。 那个女孩子不知嘤嘤地讲了什么,只听那大执事寒着脸道:“这是大事,由不得你了,明天好好收拾了准备当上圣宫第十任圣女!”大执事寒着脸说完便带着一大堆人走了,等大家下了楼,那个叫依芙的小女孩子一下爬地上哭了起来,七七呆呆地看着,尹长宁却伸手指着离依芙不远地方的一张红木小桌上道:“果然还是你的嗅觉灵,这么远都闻到了香气!” 七七瞪了尹长宁一眼,尹长宁忙收回手,一副我做错了的样子,七七便道:“把我放下去!” 尹长宁有些惊奇地问:“放你下去做什么?” 七七便道:“如果不下去,你能吃到东西吗?” 尹长宁便道:“你确切你下去,我又能吃到东西!”尹长宁话声刚落,那个依芙却气冲冲地站了起来,将那一桌饭菜都掀了,然后就扑到床上去哭去了。 第十二章 破茧成蝶3 七七愣了一下看了尹长宁一眼,尹长宁却得意地挑了挑眉,七七的心莫名一动,然后赶紧惋惜地看着那桌饭菜,最后执意是要下去,尹长宁只能抱着她跳了下去,七七轻手轻脚走到依芙跟前道:“小圣女!” 依芙吓了一大跳,一下从床上反弹了起来,看着七七象看到了鬼一样:“你是谁,你是谁?” 七七用把手指放在唇边道:“别闹,我是老天爷派来救你的!” 依芙不太相信地前后看看,才问七七:“我怎么能看出你是来救我的?” 七七便道:“两天后你是不是不想当圣女?” 依芙点点头,七七又道:“是不是因为不想自己的姐姐死掉,所以不想当圣女!” 依芙一下哭了起来道:“我即不想姐姐死也不想当圣女!” 七七想着尹长宁讲她是个弱主,果然还不是一般的弱,只得叹口气道:“如果你要是依听我的话,我保证你姐姐不会死,你也不会当圣女!” 依芙一听眼睛一亮,就坐了起来问:“你说的话是真的吗?” 七七却往床边一坐道:“那现在你认为你还有什么可以依恃的人吗?或者有什么人可以帮助你吗?” 依芙点点头,七七又道:“所以你只能相信我!” 依芙年纪虽不大,但一想七七的话没有错,于是有几分怯怯地问:“你不会骗我吧?” 七七一副信不信由你的模样道:“信不信随你罗!” 依芙眨眨她那双漂亮的眼睛道:“我信你,只要你能帮我,我都听你的,那我现在需要做什么?” 七七便道:“现在你只需让人多送些吃的来就可以了!” 依芙听了有两分不太相信地看了七七一眼,但还是抓起床边的铃摇了一会,没一会就有人上来听吩咐,(奇)一听依芙肯吃饭,(书)还要吃多的饭,(网)都松了一大口气,马上就送来了满满一桌子食物。 依芙看着如狼似虎、风卷残云的七七与尹长宁不一会把那一桌饭菜吃就有些后悔相信了七七的话,听讲话应该是个很厉害的人,厉害的人怎么会饿成这个样子,七七吃饱喝叹口气道:“要是还有点‘桂花酿’那该多好!” 尹长宁笑了一下道:“你不是不饿吗,怎么觉得你比我吃得还多?” 七七舔了一下手指还有些意犹未尽,尹长宁又道:“你打算怎样帮这个小圣女?” 七七停止了舔手指看着尹长宁道:“这事可不太好办!” 尹长宁好奇地看着七七问:“那你不是骗你家小圣女!” 七七便道:“在那禁地里,你不讲过不会让依柳把功力传给依芙,也由不得她的姑姑们说了算的话吗?” 尹长宁一听不由得哭笑不得道:“原来你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我身上呀!” 七七点点头道:“难不成你以为我有什么办法呀?”七七从地上站起来,走到依芙身边安慰道:“小圣女,别怕,两天后我们自然会把所有的事都了了,你只管安安心心地呆好就行!” 依芙从两人吃饭的动作上有些不太相信了,犹豫一下问:“真的?” 七七道:“当然是真的,现在我们就要去帮你把那一堆事都解决了!”说完拉起尹长宁就往楼下走,尹长宁忙拉回七七道:“楼下有人!” 七七便道:“我们只能翻楼下去了!” 依芙见尹长宁抱着七七从窗户跃出去,很快消失在眼里,看着这分本事,才略有些相信七七的话了。 尹长宁抱着七七一路小跑又来到圣殿前,七七便指向相反的方向道:“咱们再去看看另一个圣女,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吧!” 尹长宁听七七讲得文绉绉的,还真有两分不习惯,拉着七七的手就往另一边的小路走去了,也不知是天色已晚还是本来这边就冷清,来往的人非常地少,七七有两分不解地道:“按理刚才那边是大执事的地界,这边却是大护法的地界,怎么这么冷清!”话声刚落,尹长宁已经抱七七跃以一棵树上,不一会却见两个圣宫女子跳出来,其中一个有几分惊奇地道:“明明听到有人声的!” 另一个便道:“注意防范!” 七七吐了吐舌头,才知道大护法的手下与大执事的手下那叫天壤之别。 尹长宁一见这两人的身手,也不敢大意了,一路上带着七七再没了调笑,两边小路的格局是一样的,所以没一会,两人就看见一座与依芙住的一模一样的阁楼,七七连忙小声道:“将军爷,到了!” 尹长宁便道:“我要直接上去,门口和一楼都有人!” 七七爬到尹长宁背上,忽觉得腹中一热,一股热流由腹部流了出来,七七不知道是不是贴尹长宁太近的缘故,但进入圣宫,尹长宁不是第一次背她了,这会怎么突然有了这样的感觉,就在七七胡思乱想的当儿,尹长宁已经攀着楼轻巧地跃了上去。 尹长宁选了一个不错的位置一下钻进了房间,房间布置得极是雅致,与小圣女依芙那里所见是完全不一样的,除了东西精美,主人显然是个极有品味的人,尹长宁放下七七,两人刚一藏好,就听见程蕙的声音传了进来:“所以这事你一定要听话!” 七七听到了另一个让她曾经极为嫉妒熟悉的香糯的声音:“母亲,女儿都按你的吩咐去做就好!”七七一下捂住差点叫出声音的嘴看向尹长宁,尹长宁皱了一下眉头,却听程蕙又道:“总之这次一定要当上圣女,再看那个老女人还有什么借口不教你箭法,还有什么借口不告诉我们如何进入禁地!” 七七又听到天香的声音有些犹豫地道:“母亲我们进入禁地后,取出宝藏,是不是就会离开这里!” 程蕙阴冷的笑了两声才道:“当然,难道你以为你母亲会喜欢这里吗!” 天香迟疑地问:“母亲,能让那韵王说出歆王爷在哪里吗?” 程蕙哼了一声道:“真是个没见识的女儿,天下好男人多的是,那个尹长宁怎么就那么丢不掉!” 第十二章 破茧成蝶4 天香忙道:“母亲是许过女儿的!” 程蕙只得叹口气道:“傻女儿,母亲是怕你学母亲,那个男人显然并没看中你,你就省了那份心吧!” 天香还是纠缠道:“母亲是答应过女儿的!” 程蕙又叹了一口气,她每叹一口气就象针扎在七七的心口上,凭什么那天香就得比自己命好,同样是落魄了,她怎么就有母亲把她照料得那么好,而自己,七七有些气恼地看向自己那件跟泥巴一样颜色的衣服,凭什么总是这么不如人意,现在你天香想念的情郎是在我苏七七身边,可是凭什么他风光的时候在你身边,落魄的时候就在我苏七七身边呢? 越想七七越生气,又听那天香不停地要她母亲帮尹长宁,七七听着直犯恶心,怎么都觉得天香做作,就象在演戏一样,但转念又一想,她演给谁看,自己和尹长宁是偷偷进来的,她们也不知道;那天香不是演戏就是真的喜欢尹长宁,一想到天香真的喜欢尹长宁,七七就从心里的更加厌恶天香。但七七转念一想,天香是尹长宁的妾,她喜欢尹长宁是正理,她关心尹长宁是应该,她对尹长宁什么都是情理之中,倒是自己对尹长宁有些莫名其妙的,明明尹长宁糟蹋过自己,自己应该从骨子里恨他,但现在却在这里象争风吃醋一般地要干涉人家的郎情妾意。 生气的七七一调头看见脸上依旧有胡茬子的尹长宁正津津有味地听得仔细,七七就更生气了,尹长宁一见七七看他的眼神不善,赶紧伸手护着肚子,显然对七七有一定了解的尹长宁,知道七七一生气就会用肘子攻击他的腹部,但没想到七七一抬脚狠狠踩了也一脚,尹长宁本是护着肚子的手连忙改成抱住脚,想叫还不不敢叫出来,于是有些无辜地看向七七。 七七狠狠地白了尹长宁一眼,尹长宁用手指指里面又用手指指自己的脚,然后做了一个与我何干的动作,七七把头转向另一边,却又感到一股子热流从腹部流了出来,本来生着尹长宁气的七七因为那股子暖流一下又想靠进尹长宁怀里,但还有羞耻之心的七七到底是忍住了。 七七又听那程蕙道:“女儿,那个歆王早死了,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天香却道:“母亲,我总觉得他没有死,他一定被韵王关到什么地方了,我要找到他!” 程蕙的声音明显不悦道:“女儿,你忘了是谁让我我们落到如今的境界,是尹长宁呀,{奇}是他毁了我们的家,{书}他抓了你的父皇,{网}害我们家破人亡,他死了是罪有应得,好在他死了!” 七七听天香有两分怯怯的声音道:“母亲,为什么现在一切都变了,为什么现在一切都不象当初在宫里的样子,女儿好怀念当初在宫里的日子,有疼爱天香的哥哥!” 程蕙听了叹了口气道:“好女儿,那这一切不都是尹长宁那个混帐让你失去的吗,所以忘了他吧,我们拿到宝藏就走得远远的,不再问这些俗事了!” 天香又道:“那母亲也不救父皇了吗?” 七七听到程蕙被卡了一下才幽幽道:“他怕喜欢过眼下这种日子,如果不喜欢,当初尹长宁帅军打过来的时候,他也不会无动于衷了!” 天香还是忍不住道:“母亲,我们走了,只留父皇一个人吗?” 七七听到程蕙冷笑道:“真没想到女儿倒是个有良心的闺女,父皇!他配做你父皇吗?你从生出来到长这么大,他抱过你一次,问过你一次冷暖吗?怕你父皇连你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吧!那年你病了,热了五天五夜,太医们都说你不行了,母亲日夜抱着哭闹的你,让人一趟一趟地到你父皇的宫里请他见你最后一面,你父皇怎么样呢,直到你的热退了也没踏入母亲宫里一步,现在我们落到这样的地步,一样也是他所赐,你对他还有什么好挂念的?” 七七真没想到与自己极投缘的苏兰安居然如此对待天之骄女的天香,七七略觉得心气平了一点,苏兰安此举真是大快她心呀,对程蕙这种心肠狠毒和天香这种贱人,就该用这种方法,七七一下觉得自己与苏兰安贴进了不少! 那天香却道:“母亲您别讲了,父皇虽那样对母亲和女儿,但是父皇一身洁身自爱也没做出什么对不住母亲的事,母亲就原谅父皇,想办法救了父皇,我们一家人远走高飞吧!” 程蕙冷笑一声道:“洁身自爱,真是太可笑了,天下的男人怕没有比他更污龊了!” 天香听了有些不满地道:“母亲不要这样诽谤父皇了,至少他只有女儿一个孩子,父皇没有因没有皇位继承人为借口,三妻四妾,他对得住母亲!” 程蕙笑了,只是笑声带着哭意有些疯狂地叫:“你还真是母亲的好女儿,你怎么知道他只有你一个女儿呢,你怎么知道他没三妻四妾呢,他原本是个极有野心的男人,全是因为她,全是因为她…,所以我恨她,我恨她,她不要以为自己死了可以一切都了了,不,没有了,我要报复她,我要报复还活着的与她有关系的所有人!” 天香边忙叫道:“母亲你在讲什么?” 七七只感到尹长宁抓她的手越来越紧,七心里很纳闷,本来这应该是自己最痛恨眼前这个女人的,怎么好象自己倒成了旁边,尹长宁与程蕙似乎比她更痛苦得多。 程蕙似乎从疯狂的境界回过神来道:“女儿,你看母亲这是怎么了,事情都过去了,女儿只要依母亲之计取出宝藏,我们离开这里,母亲也不再去想那些恩怨情仇了!” 天香有几分疑惑地道:“母亲的意思是我还有兄弟姐妹!” 程蕙叹了口气道:“母亲只知道在你之前,你父皇还有一个儿子,因为一些特殊的事情,你父皇把他送到了民间!” 天香一听还有些不死心地问:“那就是我的兄长呢,怎么后来没见着了?” 程蕙又叹了口气道:“母亲讲过你的父皇是极有野心的人,送那个儿子原本是想隐于民间,既可避过灾难还可以有一番磨练,但是自从那个女人出事后,大约他也忘了在民间的儿子,江山有没有人继承也无所谓了!” 第十二章 破茧成蝶5 天香“啊”了一声才小心翼翼地问:“那他会在哪里?” 程蕙有些不耐烦地道:“母亲听人讲这事是他手下一个得力的人办的,这个人一直跟着他给他打理生意,算得上他的左膀右臂吧,你父皇称帝后,破格录了官,不过两三次就提他做了太常侍!” 天香大约没想到这么复杂,还想问什么,但程蕙显然是不想再提苏兰安儿子的事情,七七倒怀疑以程蕙的心性格,自己的下落都弄得清清楚楚,怎么会不把苏兰安儿子的事情弄得清清楚,或许弄不好让人去除掉苏兰安儿子都有可能,那可是真正的皇位继承人呀,只听程蕙把天香叫着交待一番过两日做圣女要注意的事项,不知又想起什么,把天香带着下了楼。 七七松了口气,没有了紧张,那股暖流又从小腹又窜了出来,而且这次窜得比刚才狠得多,没一会就冲到自己的四脚百骸,很快身上就火辣辣地开始痛了起来,尹长宁本是听着外面的动静,忽听七七呻吟了一声,尹长宁才回过神来问:“七七,怎么了?” “身上、脸上好痛!”七七伸手摸着脸怎么也忍不住地叫了起来,她刚一叫出来,就听到有人喝道:“什么人?” 尹长宁刚想将七七扛到自己身上,一听来的人,似乎功力都不弱,而且有好多人,他冲去倒不成问题,带着眼前看着极为痛苦的七七,很可能出不去 ,一时没想到好办法,只得道:“七七,先躲到床下,忍一下,我把人先引走就来接你!”说完看着七七又要叫出来,他一狠心就点了七七的穴,七七愣愣地看着尹长宁,尹长宁又伸手点了七七的哑穴才小声道:“小乖乖,一定要忍住不要叫出来,我马上就会回来的!”说完把七七塞到床下,站起身故意弄出声响,引来一片脚步声,才飞身出去,七七便听到有人惊呼道:“有奸人进了楼,往那边去了!” 又有人叫道:“赶快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七七听到外面一阵嘈杂的声音,但她顾不上了,浑身象被开水烫了一样,让她痛不生欲,偏生又叫不出来,而体内也象着了火一样,那种着火却与被开水烫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很象当初被尹长宁第一次作贱时的感觉,似乎非常地渴望有一个男人在自己的身边,只是尹长宁点了她的穴,她喘气困难,多难受也发不出声音,外面的打叫声更大,七七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这么命苦,怎么就这么倒霉,怎么就会这个时候浑身发痛,而且还有这种渴望男人的耻辱的感觉,她只能默默地流泪。 七七被疼痛和欲望折磨得有些迷糊的时候,感觉有人走了进来,她以为是尹长宁,迷迷糊糊中一阵惊喜,然后感到这个人不是尹长宁,尹长宁与自己从沼泽里逃出来,又在湖里泡过,没有那种香气,而且即便是衣履光鲜的尹长宁也不会用这种兰花香气,这种兰花香气是程蕙和天香才会用。 一想到是程蕙和天香,七七知道还得继续忍着,忽然她听到自己熟悉的声音带着惊喜传了过来:“天香!” 然后七七听到天香惊喜而娇嗔的声音:“宁哥哥!” 七七只觉得眼前更黑了,她似乎听到尹长宁又温柔地叫了一声:“天香,你怎么在这里?” 天香带着几分哭意的声音:“宁哥哥,天香好想你,天香好想你,宁哥哥怎么也在这里!” 七七听到尹长宁叹道:“无意中从帛瑗手里逃出来,没想到正好逃到圣宫,那帛瑗的人不肯放过我,我只想逃到这里来避一避,怎巧却遇上香儿了!” 七七只觉得尹长宁对天香那温柔的声音极是媚惑自己,而疼痛还能让她清醒,如果不是被点了穴,她残存的理智一定还是会因为尹长宁这句话恶心得吐出来,却听天香哭道:“香儿还以为再也遇不上宁哥哥了!” 尹长宁关心的声音又一次传过来:“怎么会,香儿怎么会在这里?” 那天香的哭意更浓了:“宁哥哥出事后,那公主娘娘容不下天香,再加上天香家国破碎,她竟然一纸休书代王爷休了天香,还要把天香卖到那些个龊龌的地方,天香…天香…。”天香说着大约是悲愤之极,哭声代替了说话声,七七就是浑身痛也还是忍不住恨恨地想:别说长公主没做过什么善事,独这事算是善举,你这离不开男人的贱人还真应该呆在那个地方! 迷糊中七七听到有人沉重地坐到床上的声音,大约是尹长宁那厮太久没见着女人,又或是天香梨花带雨的,总之七七听到床上传来嘎嘎的响声和喘气的声音,那两个龌龊的人不知道在上面做了什么龌龊事,七七听在耳里是又气又急、又恼又羞,听着那声音,七七却恨不得与天香换换位置,疼痛又提醒着七七那点不多的理智,她想如果不是被尹长宁点了穴,一头撞死肯定比什么都舒服! 七七没有一头撞死,却受不了床上面不停发出来的声音和身上火辣辣疼痛的折磨,终是晕过了去。 七七是被痛和难受折磨醒的,张嘴却叫了出来,才发现自己不是躺在那黑漆漆的床下,而是躺在一堆干草上,她一出声音,尹长宁那张带着一些焦虑的脸就出现了,七七叫了一声:“滚,你滚!” 尹长宁愣了一下才道:“七七,都一在没吃东西了,我弄了点米粥,多少喝一点!” 七七叫了“滚”又后悔了,伸手抓着尹长宁忽又哭了起来,尹长宁有些难过地道:“七七别怕,怎么会这样,不过,你放心,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封荣都不会弃你不顾的!” 尹长宁说完伸手想把七七抱到怀里,一碰到七七,七七立即叫痛,尹长宁只得松开手,七七见尹长宁的脸色,不知道自己变成什么样子了,难不成那个莲子不解毒,反而中毒更深了,自己好不容易才接受了那张黑不溜秋的脸,自从变丑后,她再也不照镜子了,如果再变得更丑,七七想自己活着真的没有什么意思了,想到这里不由得有些害怕,顾不得身上的痛,一下坐了起来。 尹长宁却伸手抱住七七喃喃道:“七七,我讲的是真的,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要你!” 七七很想摸摸自己的脸,也很想找镜子看看自己到底变成什么样子了,但尹长宁把她的手拿了下来,七七看到自己的手肿肿的,肿得象要破开了一样,想着当初被关在军帐里好象也是这个样子,难不成那莲子会把自己变得比以前那模样还丑? 第十二章 破茧成蝶6 七七害怕地用沙哑着声音道:“将军爷,七七好难受,你干脆让我死了算了吧,我这么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尹长宁摇摇头将七七搂到怀中道:“七七不用担心,一定会好的,一定的,七七吃的莲子一定能解毒,一定能!”说完尹长宁把七七的脸靠在自己的脸上,七七靠近尹长宁怀里,似乎没刚才那么难受了,但身体似乎更热了,尹长宁见七七舒服点,端起粥慢慢地喂七七,七七从小到大似乎总处于一种饥饿中,一般遇着有东西吃的时候,多不肯放过,看着这碗粥,粥很香,肚里没一点东西的七七一口也不想喝。 尹长宁不仅苦笑道:“七七小黑奴也有不想吃的时候,我可是专们到厨房里拿的她们的素三鲜粥,这会还不知道怎么清查呢!” 七七忍着难受耍赖叫道:“可是我想吃甜粥!” 尹长宁听了笑道:“只要你肯吃,我就一定给你弄来,不过这会一定先把这碗喝了!”说完用勺子舀了一勺很固执地放到七七的口边,七七只能喝了小半口,确实很香,但七七还是一口吐了出来,七七便道:“将军爷别费神了,第一次变丑的时候,也有好久吃不下东西!” 尹长宁便道:“此次非彼次,此次有你的将军爷在这里,你都讲过了将军爷是无所不能的,连让你吃东西都是不可能,那这个将军爷怎么能称得上是无所不能! ” 听着尹长宁那厮轻言细语就跟一样,七七彻底崩溃了有些痴迷地看着尹长宁,见着尹长宁的一举一动就象被猫挠了心一样,想到被尹长宁作贱的怀景,七七不由得害怕起来,虚虚地笑了道:“那为了承全将军爷的美名,七七怎么都得喝下去才可以!” 尹长宁便道:“这话讲得一点没错,否则我尹长宁的一世英名都毁到你的嘴里了!” 七七有几分娇嗔地道了一声:“无赖!” 尹长宁少有见七七如此的模样,听着却舒服,于是得意地又把勺子递到七七嘴边道:“多少喝一点!” 七七看了尹长宁一眼为了掩饰自己的难受只得又喝了,也不知是因为痛楚减轻了还是因为掩盖对尹长宁有想法,七七没有再吐出来,尹长宁更加得意了:“听将军爷的没错吧,肚子里有点东西,就没那么难受了,然后就想吃东西了,然后就想吃更多的东西!” 七七没觉得有什么好,只是痛疼减轻了一些,但身体更难受了,尹长宁搂着七七道:“等你好了,我就娶你,然后生一堆儿女,如果是一双女儿我们一定好好疼她们,你说好不好?” 尹长宁这话把七七的难受一下激到了至高点,她脸一热,怪嗔道:“谁要和你生一堆儿女呢,谁又要生一双女儿了!”说完却抑制不住自己伸手去尹长宁的衣服,然后拼命想往尹长宁身上贴,尹长宁愣了一下,忽然府下头火辣辣地吻住七七的嘴唇,七七终于知道自己难受什么,想要什么,尹长宁真对她付出了行动,她又觉得耻辱,自己难不成天生就是个荡妇,于是又心不甘情不愿地用手想将尹长宁推开。 尹长宁哪里还肯松手,紧紧抱住七七道:“七七这莲子是不是和那合欢药丸一样,神鸟们在这个时候来吃它,肯定是利于交配的!” 七七才想着似乎自己的难受好象真的有些象当初服用合欢药丸的感觉,一听到交配两个字,怎么感觉都有些象牲畜,她更羞更愧,却听尹长宁在她耳细细道:“如是真的,荣求之不得!” 七七忙用手掩住脸,尹长宁伸手拿开七七的手道:“我都讲过了,七七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负七七!” 七七听了不知所措地看着尹长宁,不知道他讲的话是真是假,对于昨天夜里尹长宁与天香的举动,想起来多少还有些不舒服,但尹长宁很快就用行动来回答她的怀疑,一边亲吻着她一边用力地扯开七七的衣服,七七下意识地想往后缩,但被尹长宁一下用手按住了,七七仿佛听到尹长宁在她耳喃喃地说:“七七,这合欢药让你受罪,这解毒的莲子也让你受罪,我都不喜欢,独独喜欢它们把你变成眼下这个样子,想来所谓要那个男人的血肯定不是真的,而是这个莲子有催情的作用,怕要的是与这个男子欢好!” 七七的身体虽不反感尹长宁的举动,但她脑里还有尹长宁糟蹋自己的情景,所以非常多此一举地伸手拍打着尹长宁,表示这不是自己愿意的,尹长宁却没躲迎着七七的拍打笑道:“打是亲骂是爱,七七是想跟我亲热呢!” 七七一听眼泪就流出来了,尹长宁却附到她耳边小声道:“封荣这三年没负过七七!” 七七有些不相信地道:“骗子,昨天晚上呢!” 尹长宁定定看向七七道:“如果我说昨天夜里也没负你,你相信吗?” 七七有些臊地看着尹长宁,好一会才固执道:“你是将军爷!” 第十三章 涅磐凤凰1 除了七七还有些没有平静的心境,一切似乎都归了平静,七七看着尹长宁含笑的眼眸,只觉得特别不好意思,又伸手却捂眼睛,尹长宁心满意足地拿开七七的手道:“七七,等你身上不痛了,我们天天缠绵,天天恩爱,好不好?” 七七更加不好意思了,尹长宁还想讲什么,忽听外面有一阵刺耳的声音,他一下抬起头来,七七也坐起身来,尹长宁一下扯起自己的衣服道:“七七,我得出去看看,你呆在这里乖乖地等我,洞里那只蜘蛛一直在洞口,有你在,它就不敢进来,有它守着也好,你要乖乖的啊!” 七七点点头,看着尹长宁穿好那件没了颜色的衣服准备出去,忽想到什么叫了一声:“将军爷!” 尹长宁听了住脚,转过头看向七七问:“怎么了,七七?” 七七便道:“七七不知道这会讲这样的话,你信不信?” 尹长宁点点头道:“你讲!” 七七看着尹长宁犹豫了一会才道:“天香公主与她的哥哥苏子儒关系非常好,他们应该…应该是一对恋人!” 尹长宁看向七七有几分不满地道:“怎么七七不相信我?” 七七又犹豫一下才道:“七七怕将军爷上当受骗!” 尹长宁听了才笑道:“小黑奴也知道关心自己的男人,小黑奴,饿了没?” 七七笑了一下,尹长宁见了伸手给七七把弄乱的头发理了一下才道: “乖乖睡一觉,我去看看就来,顺便给我家七七弄点吃的,门口有那么个东西,想来没人敢进来!”说完将匕首放在昨天与七七欢好时取下来的那把小弓、木牌旁边,才转身走了。 七七听了虽不好意思,不过倒是放心地点了点头,尹长宁才抬步走了出去,七七等尹长宁走了,重新躺回去,见枕边竟然放了一套女子衣服,样式正是圣宫里的女子们穿的,七七看看自己身上那套狱卒衣服,一路逃出来,除了颜色不正宗,也刮破了不少,再加上刚才与尹长宁那番剧烈的折腾,都有些衣服不遮体了。 七七拿着那套圣宫里的衣服,发现还是一套新的,想到尹长宁的细心,七七不免心头一热,一天一夜疼痛和难受的折磨,又加上刚才那场绝对不算轻松的欢好,七七觉得疲倦异常,抱着那套衣服躺到干草上,没一会竟然睡着了。 一觉醒来,七七发现身上也不痛了,难受一消而散,除了有些咳嗽,自己有些象脱胎换骨一样,又觉得哪里不一样,一夜出了不少虚汗,带着尹长宁的味道,七七有些不好意思地抱着尹长宁给她备的衣服,坐在那里发呆,忽看到干草旁边放着一盘子自己说好吃的包了豆沙的馒头,七七知道尹长宁回来过,可能看她还在睡就没叫醒她,七七噘着嘴看着那碟馒头,眼有些润,想了想决定到湖边稍稍清洗换上衣服美美地吃个早餐,然后专心地等尹长宁回来。 将匕首、木牌、弓箭别在腰上,拿着尹长宁给她找的衣服走出山洞,果然见那只血狼蛛还是盘在洞口,一见七七出来,立刻缩成一团,七七没想到昨天那血狼蛛见着自己是躲一边,今天见着自己就缩成一团了,难道自己丑得连那蜘蛛都怕了,于是冲那血狼蛛一瞪眼睛:难不成你长得比我好吗? 那只血狼蛛边缩边慢慢往草丛里移,七七一生气冲进草丛,也忘了后果,一伸手把血狼蛛捉到手里,才发现那个头不小的血狼蛛在她手里缩成了不到半只手掌大了,七七得意地捏住血狼珠的两只前脚,忽想到这东西是极毒的,吓得一下扔了出去,却又觉得那东西不但没有咬自己反而还害怕自己,于是重新将那血狼珠抓回手里很得意地道:“你要敢不听话,我就把…,”说完哼哼两声,将那血狼珠收好,才趾高气扬地往湖边走,找了个地势比较低的地方,七七扯下身上的一块衣服醮了水擦洗着脸,觉得这么擦着不过瘾,想着有换洗的衣服,四下看看,没有人,七七便大胆地脱了衣服下到水中,一到水中她有些吃惊自己手上的肤色居然是白的,七七忙看向水里,等那水纹慢慢停止了,那张自己都已经看习惯的脸,忽然变得陌生了,七七吓得一下坐到水里,呛了一口水才想以自己不会游水,虽七七知道自己长得不算丑,但怎么也没想到完全继承了父亲的模样,把父亲那双好看的眼睛,直挺的鼻子全长脸上了。 从水里爬出来,七七再看自己的手臂,不是黑的,伸手摸到胸脯,她是觉得有些不舒服,这具身体分明不是自己的,自己的胸前以前那有这么柔软的东西。 七七慌里慌张地穿上衣服,也顾不得头发还是湿的,站在岸边迎着风发呆,直到风吹得她咳了起来,七七才知道自己真的恢复了原貌,她从心里并不希望自己恢复原来的面貌,那副相貌曾让她受尽折辱、痛不欲生,但是眼下这副相貌让七七更加害怕,这副相貌明显比她预期的要好得多。 还有些回转不过来的七七忽听到一声喝叱:“你还在这里发什么呆,大护法吩咐所有的人都去阵前集合,你是不是想挨鞭子!” 七七愣了一下,看见一个脸带寒色的圣宫女子站在她面前,那女子一看见七七愣了一下道:“你是不是东边宫里的,不是西边宫里的!” 七七一想从圣宫右手边出来正是东边,眼下这女子讲的“东边宫里”显然是指大执事那边,七七到眼下这当儿,只能混水摸鱼了,一是自己那点三脚猫的功夫显然不如人家,打是打不过的;二是想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于是连忙点头,那个女子便道:“真是讨厌,赶快集合去!”那女子道完又忍不住看了七七两眼,七七赶紧低眉顺眼跟上了那个女子,那个女子又有两分纳闷道:“东边宫里什么时候找了你这么样的一个人!” 七七一听那女子的语气不太肯定忙支吾了一声道:“我也不太清楚为什么找了我!”七七说话的声音小,又故意讲得含糊,那女子没听得太明白,大约又很急,就叫了一声:“磨磨蹭蹭的,快点!” 七七巴心不得听到这句话,连忙加快脚步跟着那女子往圣宫赶,咕咕叫的肚子让她非常后悔没吃掉尹长宁给她留的那盘馒头。 第十三章 涅槃凤凰2 跟着那个西边宫里的女子一路急赶,又回到那座高大的圣宫,七七发现一路而来,那些地方都不象自己来时的那样干净整洁,而随便处可见花草被贱踏,房屋遭破损,难道真的是山中一日,世间百年,七七有些吃惊地看着,但那个女子似乎见怪不惊了,七七猜想,这个状况应该发生了有一段时间了,至少眼下这女子见过这些场景了。 那个女子并没带七七往圣宫走,而绕个弯,带着七七来到了圣宫前面的山上,那座山除了高就是非常陡峭,山前面是湖,湖对面是圣宫,七七才发现那夜与尹长宁抢莲花的湖竟然与这湖是连着的,此时的湖边的气氛极为诡异,湖上多了一个用粗木搭成的台子,台子下面圣宫的女子分两列站着,有几百人,全都穿着白色的衣裙,这倒也没什么让七七觉得诡异的,进这宫就发现这里无论尊卑,都身白色的衣服,只有布料与手工的区别。 大执事穿得也比往日要气派,手里还多一根杖,带着蒙了面的依芙站在一列女子前面,虽依芙蒙着面,七七也一眼认出了她,纤纤弱弱,身体害怕地抖着,真是尹长宁讲的一个弱主。 依芙站在那里偷偷地东张西望着,显然在找人,七七一下意识到依芙显然是在找自己与尹长宁,想着那夜的许诺,七七不由得有些惭愧,带她来的女子冲大执事身后一驽嘴,七七赶紧走了过去,大执事身后的人都不认识七七,但见她跟着大护法手下的人来的,以为是大护法那边的什么人,或许是用得着的厉害角色,于是没有善意也就没有人来追问七七的来路。 七七见没人人追问,暗暗松了口气,才注意起前面的景色来,那台子显然是新搭的,足够宽大,两边有木梯通上台子,台子上有点奢侈地飘荡着着一些质地不错的白鲛纱,给人一种仙境地的感觉,只是要成为这仙境中的那个小仙子依芙,却簌簌发抖。 显然让小仙子依芙成为圣女是要经过一番仪示的,大执事念念有词,七七想大约也真的只有鬼才知道她在念什么东西了,只是念的时间有些长了点,这四月末的太阳渐渐升起来,照在人身上,那个滋味也有些不好受,七七虽然吃了宝贵的百年一结的莲子,但是身子曾经受到的摧残太厉害,这么一站再这么一照,多少有点晕乎了,也就在这时,那大执事终于念完了,七七松了口气,就听大执事道:“请圣宫第十界圣女依芙登台!” 没一会七七见那依芙被两个白衣女子扶上了那架搭着的台子,七七知道如果没人扶,那依芙肯定是上不去的,然后大执事又口不感情地道:“请圣宫第十任圣者依柳!” 七七一直知道圣女称呼,现在才知道那会渡功的也是有称呼的,称为圣者,想想也是肯放弃性命让自己的亲姐妹颜容永驻,也只有圣者才能做到,那依柳也是被两个女子架出来的,但七七看着那依柳跟依芙的情况不太一样,依芙是被两个女子扶上去,依柳更象被两个女子押上去,上去后,依柳还狠狠地恨了依芙一眼,依芙本来就在打抖,依柳一恨她,她就更加抖得厉害,露出来的那双漂亮眼睛分明充满了眼水。 七七不由得叹了口气,想着自己大话讲了不少,但在眼下显然是束手无策,然后又听大执事道:“请大护法!” 七七终于知道这大护法的作用了,照这情形,这依柳肯定不能行功的,那只能让功力高强的大护法出来镇压了,大执事的话落音了好久,才见着蒙着面纱的程蕙带着一大堆随从缓缓而来,然后不仅不慢地上了架子,大执事便道:“请大护法监督圣者为圣女施功!” 程蕙听了看了依柳一眼道:“就这么个东西,就是当上圣女又能肩当起圣宫的前程来吗,本护法看这个圣女不合格!” 大执事一听按捺住生气问:“大护法认为圣女不合格可有什么依据?” 程蕙哼了一声道:“圣女必须会三种本事,第一种:会控制蛇虫毒物;第二种:会‘穿云破日,五鬼追魂’的箭术;第三种:可以驾驭神鸟翱翔于天地。敢问大执事所选的圣女会哪一种呢!” 大执事便道:“本宫从开宫至今,只有第一任圣女,三功都具备,后面的八任圣女都是精通其中一项就是箭法,现在听大护法的口气,应该是找到了三功皆会的女子,那这个女子现在何方?” 程蕙冷冷一笑道:“如果她没有那三种功夫,就应该由宫里的有资格做圣女的女子比试,谁强谁就做圣女,总不能以弱代弱,一代更比一代弱!” 大执事一听怒道:“大护法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程蕙哼了一声道:“没什么意思,只是本护法也找到了一个更适合担任第十任圣女的人选,可比你选的圣女强不止十倍,请圣宫第十任圣女蝶衣!” 没一会,七七便见穿着彩衣带着面纱的天香在两个女子的搀扶下,走了进来,因为大家都穿着白色的衣裙,所以那天香一身彩衣,十分扎眼,依芙、依柳看见那彩衣的天香同时松了一口气,大约同时在松气,所以忍不住互相看了一眼,大执事一见那彩衣的天香气得浑身发抖道:“大护法,你想干什么,你想反吗?” 程蕙却没理会大执事道:“请第十任圣者依柳为第十界圣女蝶衣施功!” 本也松了口气的依柳,没想到程蕙还是让她施功,有几分不相信地看着程蕙,七七从依柳的眼神能猜出多半程蕙应过她什么事情,程蕙却没看依柳冲天香身边的女子一点头,那女子立刻上前,七七才认出来,那人竟然是李尚仪。七七一下想到程蕙身边的这老宫女和天香身边的李尚仪应该都是当初程蕙离开圣宫到桐城时的陪送人员,也是当年押送程蕙到桐城为自己母亲行功的圣者一派的人。 第十三章 涅槃凤凰3 七七恨恨地看着程蕙,显然这个程蕙的心思比一般人不知强了多少,竟然可以将押送她的老宫女、李尚仪都收为已用,并且在皇宫里扎下根后,还给两人委了宫中的高官,大岐被打败后,她又可以带着这帮人再回圣宫,斗败大执事混上圣宫的大护法一职,真的不是一般人能有的手段和心智,七七觉得自己的母亲输给她,可算情理中的事,应该输得心服口服才对! 七七正在替自己的母亲悲哀的时候,那李尚仪已经伸手抓住了依柳,依柳不甘地挣了几下,挣不过功力显然在她之上得多的李尚仪,知道自己大约命是如此,也不再挣扎,只是恨恨地看向程蕙,七七非常焦急,从进禁地到现在,她已经认定了这圣宫就是在坑害象母亲以及现在依柳、依芙一样的人,知道自己力量微弱,但不知怎么就在这时生出了勇气,就算冒险,她也想以自己微弱之力来挽救依柳与依芙悲惨的命运,刚要张口,却听到有人朗声道:“今天这里好热闹!” 七七转头一看是一身布衣的苏子儒,他身后还跟了几个穿着布衣的随从,想来苏子儒这些年的日子过得不是特别宽裕,七七有些纳闷苏兰安做着大生意,就算落败了,也该够苏子儒吃穿不愁呀,难不成是苏兰安没把财产交给苏子儒,又或者苏子儒本来就要扮演这种平易近人的模样? 苏子儒怎么进来的七七不知道,但七七知道苏子儒却是要寻程蕙的,那程蕙与天香一时就会有麻烦,七七见程蕙果然往后退了一步,天香看着苏子儒的眼光不是热泪盈眶,而是说不出来的不屑,这种眼神让七七吃了一惊,想着天香肯为苏子儒做那么大的牺牲,多少应该是愁肠百结的哀怨。 大执事看到苏子儒长长地吐了口气,但还是冷声问道:“你每天都来,难道不烦吗?” 苏子儒便道:“本殿没找着自己要找的人,自然会天天来,难道大执事以为本殿讲话如同儿戏吗?” 大执事故意沉下场道:“你到底要找人还是想闹事?” 苏子儒看了大执事一眼笑道:“大执事这话讲得本殿有些不明白,本殿如果不是为了找人,每天都呆在这荒山野岭做什么?”说完了苏子儒转向程蕙朗声道:“母后,别来无恙呀!” 程蕙哼了一声道:“想必这位公子是认错人了,本护法不知道你在问谁!” 苏子儒却又转向天香笑道:“没想到真是贵人多忘事呀,不过几年光景,居然连认儿臣都不认识了?” 七七听苏子儒这句话分明带着几分悲怆,也替苏子儒悲怆了起来,七年前,那苏子儒曾抱着天香发的誓言:天雪不管怎样,母后与兄长都会尽最大努力保护你的! 这句誓言对七七来讲还犹在耳旁,当初听到这句话时,她是多么地羡慕和嫉恨天香,谁知也就不过七年光景,就物是人非了,曾经要保护她的母后也许是在利用她;要保护她的兄长,为着江山,将她送给了别的男人,七七想到天香的命运,不由得心里一颤,好象也不比自己好到哪里去! 天香站在那里如凌云的仙子,依旧是那种不屑的眼神看了苏子儒一眼,然后慢慢将头转向另一边,七七总觉得这眼神,天香不象许久没见过苏子儒的感觉,而应该是有过交往,但又讲不出为什么有这样的感觉,苏子儒只得将眼神转到程蕙身上道:“母后,儿臣今天来这里,母后只要允了儿臣一事,儿臣自不会干预圣宫栉选圣女!” 程蕙也有几分不屑地道:“你讲!” 苏子儒便道:“岐国供养圣宫数年,只要圣宫交出岐国放在这里的宝藏,儿臣自会撤人!”苏子儒一句话让大执事及圣宫的女子都惊呼了一声,程蕙一听脸一寒道:“苏子儒,本护法不明白你在讲什么?” 苏子儒便道:“如果你不明白,本殿就用硬的了,而且本殿还保证帛瑗明天就知道你的下落!” 程蕙刚要开口,七七却听一人笑道:“苏子儒,你太不够意思了,咱们曾经可是联手过的,啥事还瞒着本殿呀?” 七七一听声音就知道是帛瑗,下意识地用手捂了一下脸,忽又想到自己又多此一举了,放下手,半转过头,就见一身紫色锦服,手执紫檀木柄纸扇的帛瑗神采奕奕地在戚南北的陪同下走了进来,帛瑗这个人似乎从自己第一次见面起就是锦衣玉袍的。 程蕙一见帛瑗有些吃惊,这一吃惊让七七觉得有了区别,程蕙初见苏子儒时是退了一步,但不吃惊;而见帛瑗没有退一步却很吃惊,那就很有可能程蕙在这之前已经见过苏子儒了,偏两人要装出没见过面的样子,两人为什么要装出没见过面的样子,七七怀疑两人就是要一起对付帛瑗,七七真想赶紧把自己猜想到的通知给尹长宁,他们斗起来,那对尹长宁是多有利呀,只听苏子儒却笑道:“原来韵王爷也高升了!” 七七差点笑了,觉得苏子儒这话很有意思,想想苏子儒是太子的时候,帛瑗还是王爷,现在帛瑗也成了太子,还真高升了,但苏子儒他应该算是落难太子爷了吧。 帛瑗不恼也不理睬苏子儒的叽讽,抬头看着台上的天香道:“哟,难不成我来的正是时候,这是不是在举什么盛大的仪示,好呀,本殿最喜欢看仪示了,尤其是什么圣女祭呀,美女祀呀!本殿都喜欢!” 苏子儒也淡笑道:“韵王还是如以前一般好兴致呀!” 帛瑗却摇着扇子道:“本殿平日修身养性,淡泊世间,心无大志,就喜欢个美女呀、名优的,所以也不用藏头露尾、躲躲藏藏的!” 苏子儒也不恼依旧道:“没想到韵王几年不见,修身养性到如此地步,只是怕没了尹长宁,韵王怕有那般好兴致,也没那般好造化吧!” 第十三章 涅槃凤凰4 帛瑗看了苏子儒一眼道:“苏子儒你别忘了尹长宁是大周国的叛臣,你这讲这话是个什么意思?” 苏子儒笑了一下道:“哟,韵王爷这本殿还真忘了,当初让尹长宁成为贵国叛臣,韵王还是费尽了心机的,别无他意,本殿只是称赞歆王的神勇,有时候讲实话,好象都不太喜欢听,即便是美名在外的韵王也是如此!” 七七见那帛瑗就算是人正春风得意,被苏子儒这么抢白一番,那本极有神彩的脸也阴了下来,不过七七私下认为苏子儒似乎比以前要幽默,在七七的记忆中,苏子儒似乎都比较忧郁,总是一副忧国忧民的,操心劳累的样子,现在竟然可以讲这样风趣的话,七七真有些不太相信是一个人。 帛瑗对这番话显然是非常不满意正想做出一番,谁知大执事却不爱听了冷冷道:“你们把这里当成什么?” 本来跟斗鸡有些相同的苏子儒与帛瑗一齐抬了头将眼光看着大执事,似乎脸上都写着:你这里是什么地方? 大执事见两人压根没把她放在眼里,台下几百双眼睛看着她,做为她这个身份,想也想得到是什么心情,于是她一跺手里的手杖,七七以为她要发火,没想到那大执事却道:“大护法,你似乎忘了自己的职责!” 七七一听也明白那大执事分明是把苏子儒与帛瑗的目光又引回到程蕙身上,果然两人一听就把头全转向了程蕙,帛瑗盯着程蕙看了好一会才道:“这个大护法看着怎么会那么眼熟!” 七七的记忆中,帛瑗应该没见过程蕙,只见过自己的母亲程荞,而且在与尹长宁逃亡后便连她母亲也都没见过了,真不知道他一句“有些眼熟”究竟是对哪个时候哪个人眼熟,程蕙听了却冷笑一声道:“这位公子真算得上信口雌黄了,本护法可不曾认识你!” 帛瑗也没恼,慢慢往前走道:“大护法不认识本殿,倒也无所谓,只是本殿看这个叫什么蝶雨的圣女侯选人却象是故人,天香公主别来无恙呀!” 程蕙顾不上自己是帛瑗还要抓捕的人道:“这位公子今天好象是来者不善呀!” 帛瑗把眼睛从天香身上转过来看向程蕙道:“圣宫选圣女第一条规矩就是圣女必须是处子之身,这天香公主据本殿知道是嫁过人,差点连孩子也有了!” 七七便听到圣宫众女子一阵“啊”的声音,天香就算这么多年经了磨励,但冷不丁被帛瑗这么个男子当着众人的面连生孩子的事也讲,到底是大家闺秀,身子也气得发抖,七七见苏子儒看着天香不由自主往前走了一步,眼里分明带着爱怜,那天香却恨了苏子儒一眼,然后又立直了身子。 七七听了这话发自内心地觉得舒畅:天香呀天香,你也有今天呀,我苏七七小姑奶奶提着一口气活着就是为了看你今天这样的下场! 只是在场的除了七七,怕没有人比大执事更爱听这话的了,她立刻有些趾高气昴地道:“这位公子所讲如果属实,大护法,你也知道圣宫的规矩,一个污淖女子怎么能担任圣宫圣女!” 天香听了这话终于那双有些冰冷的眼眸有些湿了,七七知道那一定不是给感动的,肯定是给气的,一想到天香站那跟仙境一样的台上让人气得快哭了,那更是大快人心的一桩事。 程蕙听了大执事的话便冷声道:“大执事看来岁数大了,人也越来越糊涂了,一个外人信口雌黄,你也相信,来人,将这与圣宫不相干的人等都驱逐出去!” 帛瑗大约就是想破坏程蕙立天香为圣女,目的达到便捏拢扇子举过头示意程蕙别把话讲早了,然后大声道:“慢着!大护法,你别忘了你现在在谁的地界上,本殿的话还没问完呢!” 程蕙看了帛瑗一眼抬起头道:“这位公子今天讲的都不是什么好听的话,所以没讲完也不必讲了!” 但帛瑗却没理程蕙道:“看来大护还没搞清楚状况,这时要谁讲话算数,听清楚了,圣宫的圣女有三种本事:第一种:会控制蛇虫毒物;第二种:会‘穿云破日,五鬼追魂’的箭术;第三种:可以驾驭神鸟翱翔于天地。你们所选的圣女有哪一个会这三种本事,如果没有,从今日起圣宫也可以解散了!” 程蕙大怒道:“就凭你!” 帛瑗便道:“怎么大护法瞧不上本殿,那本殿所讲你所指定的圣女已嫁过人生过孩子,你要不要本殿再找些证人证明给你看!” 程蕙哼了一声道:“没有所以不怕你找证明!” 帛瑗便看向扶天香的李尚仪与另一个女子,于是用扇指向那女子道:“你是天香公主的侍从,天香公主是不是嫁过人生过孩子,若将真相告诉圣宫的大执事,本殿饶你不死!” 七七看不出天香有什么表情,总觉得天香除了生气就是太过于镇定,也不知道帛瑗在玩什么花招,见苏子儒只是眯着眼在一旁冷眼旁观,七七没由地升起了不安,为什么这半天都没看到尹长宁? 七七正寻思的时候,只听程蕙厉声喝道:“这位公子血口污人也不看看是在什么地方?” 天香身后那贴身侍女忽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道:“殿下饶命,这个圣女确实是天香公主,当年嫁给歆王为侧妃,还小产过!”那侍女一说完,大执事以及台下的人又“啊”了一声,于是议论之声不绝于耳,程蕙举掌就要灭了那侍女,大执事终于扬眉吐气地喝道:“大护法,你太过分了,居然真把这样的女子定为圣女人选!” 七七有看不明白了,程蕙应该与苏子儒有着什么合作,难不成这大执事与帛瑗也有什么勾结,但七七怎么都觉得那大执事没有那么大本事。 正在七七寻思这一会,戚南北却指使人端了一张蒙黄缎子的椅子摆在帛瑗身边。 七七盯着那张椅子,十分羡慕地看着帛瑗一掀袍子施施然地坐了下来道:“好了,闹剧看够了,尔等也都看清自己所选的圣女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了,再多说也无益了,本殿事多,也就不跟尔等耗那个时间了,现在,不服气的人可以向四周看看!” 七七忙随着大家的眼神往四周看,然后吸了口冷气,只见密密麻麻的大周将士已经呈半圆将这几百号人围在岸边。 第十三章 涅槃凤凰5 七七张张嘴,难道这才是帛瑗在这里诽谤天香半天的目的,就是为了布署兵力将圣宫的人都围起来,程蕙看了皱着眉,没有开口。 大执事却怒道:“你是怎么进七花七毒阵的,你想干什么?” 七七见程蕙鄙夷地看了大执事一眼,也觉得大执事这话太过于幼稚了,不过从这么看来,大执事应该没有与帛瑗勾搭上,按帛瑗的性格也不会与大执事这样无能的人合作的。 帛瑗却“哗”地一声打开扇子道:“就你那什么七花七毒阵,在本王眼里就跟七虫阵一样,想干什么,本殿也就直讲了吧,打开圣宫的宝藏库,交出圣宫的宝藏,之后你们愿意选圣女也好,愿意选圣男也罢,本殿都不会干预,如果胆敢有人搞命,就别怪…!” 大执事非常不屑地哼了一声道:“你想得倒挺美...!”大执事话还未讲完,帛瑗一挥扇子,一个弓箭手一箭射出,大执事身后的一个圣宫女子应声而倒,帛瑗便道:“大执事、程蕙,本殿已经给你们机会了,但你们执迷不悟,现在本殿还给你们一次机会,问一句,你等回答不上,本殿就会杀死一个人,直到最后将你们全部杀死,据说能打开宝藏机关箭法是圣女必习之术,那大执事就从你这边开始。”帛瑗说完阴阴地看向大执事道:“大执事,知道宝藏藏在哪里吗?” 七七一听这帛瑗也太不是东西了,怎么也该从程蕙那边的人开始呀,怎么一选就先选中大执事,倒不是七七这会就对大执事生了什么好感,只是她正好站在大执事这支队伍里,按尹长宁问的速度,应该很快就会射到自己,七七冥思苦想也想不出个法子来,难不成自己也得象大执事那样成为待宰羊羔。 就七七想这一会子,就十几个圣宫的女子被帛瑗的弓箭手射到地上去了,七七左右张望,真怕马上就要轮到自己了,只想那大执事拿个说法出来,谁知大执事只是气得手打抖,嘴哆嗦,却无计可施,身边的箭不停地呼呼飞着,把七七吓得半死,也不知是不是运气真的来了,那箭竟然没一只射在她身上,仅管如此,七七也魂飞魄散了,心里不停地叫:“尹长宁,你死那里去了!” 倒是大执事终于忍不住看着她的人就这么给杀了下去,终是出了声道:“其实圣宫的箭法及弓箭在第九任圣女仙逝时就失传了!” 帛瑗却又一挥手,那大执事连忙道:“这是真的,因为没有圣女那把弓箭,根本打不开藏宝的地方的!” 帛瑗听了略一沉吟便道:“那你只须把藏宝的地方告诉本殿,剩下本殿要怎样做,自不劳大执事费心!” 大执事又一犹豫,帛瑗便把扇子指向依芙道:“好呀,你还舍不得宝藏,本殿就杀你的心头宝,看你以后还指望谁给你做圣女!” 依芙听了反觉得是一种解脱,立刻闭上眼睛,大执事这番话全是实在话,但帛瑗却不相信,七七想当初自己应允过那依芙要帮她的,一发狠就要站出来,大不了将那宝藏打开全给帛瑗就行了,正准备大义凛然站出去的时候,那依柳却大叫道:“我知道宝藏在哪里!” 帛瑗愣了一下将眼睛转到依柳身上,依柳看帛瑗的眼神阴狠,便低下声音道:“在圣宫禁地里!” 七七见那依芙一下哭了出来,帛瑗看看依芙再看看依柳道:“原来是两姐妹呀,好呀,如果你不老实,你这妹妹立刻就…”帛瑗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那依柳忙道:“我也是在禁地里偶尔才看到的,打开藏宝的机关,要六箭齐发!” 苏子儒、程蕙听了都皱起眉,帛瑗却饶有兴致地道:“怎么你见人打开过!” 依柳只得摇摇头道:“是我亲眼所见,一个长得黑不溜秋的男子会使这种箭法!” 苏子儒愣了一下,帛瑗听了却恶狠狠地道:“你敢胡说八道!” 依柳顾不上大执事看她的眼神连忙道:“我所讲都属实!” 帛瑗便道:“圣宫的箭法只传给圣女,怎么会男子也会使这箭术?” 依柳忙道:“确实是,那个打开宝藏洞的人似乎叫西西来的!我是亲眼见她用箭射中了一个圆圆的罗盘,六只箭一样的东西,同时进了罗盘,然后那扇门就打开了,我在外面听到他们在里面讲有二十多箱!” 依柳这话就象猛药,让大家听了恨不得立刻就冲进去,挖到宝藏走,那大执事再也忍不住走上前怒喝道:“依柳你尽管违抗先祖立下的命今,私自进入禁地,该当何罪?现在又敢泄露祖先所藏的宝贝,是罪上加罪,死不足以抵罪!” 依柳才想到自己为了救依芙,连破坏宫里最大忌会的事想都不想就脱口而出,吓得想挣开押她的两人,往后退,那两人却紧紧抓住她,帛瑗见了却道:“小姑娘你只管道来,本殿会为你做主!” 七七发现依柳是个小人精,就这么一会立即发现了这个“本殿”显然远比那大执事有实力多了,果见那依柳本是畏惧地看着大执事,还挣扎着,有了“本殿”这句话撑腰后,立刻直起腰道:“太子大人,说话可算话!” 七七觉得依柳这个“太子大人”用得真的是顺溜,人家明明是“太子殿下”,偏生在她口里成了“太子大人”,七七甚至觉得那依柳有两分是故意的,帛瑗听了道:“当然是算话!” 依柳便道:“那能不能放开依柳再讲话!” 那大执事立刻喝道:“放肆,将她那张嘴堵上!” 押依柳的两个女子一听刚要动手,帛瑗身边的两个随从已经跃了上去,大家只听“咔嚓”两声,那两个女子的头就与身体分开了,两女子的头被两随从一踢那头就顺着台子滚了下来,于是人群中又是一阵惊叫,那两个随从看也没看,一松手扔开身里的尸体,便有两具无头的尸体倒在台子上,血从那没头的地方喷了出来,顺着台子滴滴嗒嗒地流了下来,随从扔掉尸体腾出了手,象老鹰抓小鸡一样地把依柳抓起来落到帛瑗身边。 七七有些纳闷,从帛瑗出现折腾这么一大会时间,苏子儒变得极安静没有任何动作,他似乎是来找程蕙算帐的,显然这帛瑗一出现,他就把算帐的事也忘了,见天香受辱,到底还是忍不住流露出了关爱之情。 第十三章 涅槃凤凰6 在七七的心目中这苏子儒算得上是一个负重隐忍、沽名钓誉的人,所以他可以身带重苛为难民天天施粥;可以布衣布履三餐不继地装平易近人;所以他也能鼓动起手无寸铁的民众一次一次象傻瓜一样地做他的先头兵去围攻尹长宁。 七七正想着,却听帛瑗道:“我已经放了你,你把你所讲的再讲一遍,如果不实,可知道下场?” 依柳害怕地看了台上那两具尸体一眼才道:“太子大人,依柳是偶尔才知道如何进那禁地的!” 帛瑗便道:“好,你讲出来来,本殿不仅饶你不死还重重有赏!” 于是依柳就把自己在洞里看到的一切重新讲了一遍,帛瑗一听一拍腿道:“他们果然没死,只是…只是那个苏七七怎么会那箭法,难道…?” 七七一听有些害怕,生怕被帛瑗认出来,自己的小命就交待了,不由得紧张地拿眼四处瞄尹长宁在哪里。 正在七七紧张的时候,忽然听到一阵鸟鸣,那大执事便急道:“大护法,神鸟要归巢了,如果再不立圣女就迟了!” 七七觉得得这程蕙之心本就不在立什么圣女这上,听那程蕙哼了一声道:“圣宫也有许多年没有圣女了,立不立也无所谓!” 七七充分感觉到大执事的那气愤,但大执事在圣宫是没有多少功力的,除了生气也束手无策,七七想她更生气的应该是苏子儒怎么就不动手,一刀杀了帛瑗,再一刀结果了程蕙,那她大执事可就在圣宫呼风唤雨,说一不二了。 天边的叫声更响亮了,不一会,七七就见那只漂亮的大鸟带着一队白鸟从天而降,七七才知道这座非常陡峭的山的山巅就是这群神鸟的巢穴,还真是会选地方,她苏七七是没本事上去,怕这里也没见个人上得去。 那些神鸟慢慢降了下来,顺着湖面飞,见着有人一点也不害怕,慢慢又飞高,但那只巨鸟忽然猛冲下来冲向程蕙,七七先愣了一下,后想起那程蕙打过神鸟,那晚神鸟忙着找尹长宁的踪迹,今天大约又记了起来,程蕙起先显然没有明白,愣了一下,但那神鸟的一扑显然不轻,程蕙只能挥掌抵挡,神鸟躲开一掌又重新扑了过来,这一瞬的变化把大家都看愣了,这一扑更猛,程蕙恼羞成怒,将气运于手中,看样子是想痛下杀手,七七忽有些不忍,想想自己抢了人家的食物,把人家一个美好的夜晚也给破坏了,现在程蕙还要杀了它,于是忍不住叫了一声:“快走!” 那神鸟本来是猛扑向程蕙的,听到声音转扑向七七,七七一愣自己可没得罪过神鸟,那神鸟怎么恼恨起自己来了,难道它知道自己偷了它的莲子,后悔也没用了,情急之中摸出匕首,见神鸟来得急,便一下掏出来对准神鸟,没想到神鸟是猛烈地扑到了,却在七七身边打了个转,很亲热地用翅膀扑着七七,用嘴叨着七七的头发。 七七出了一身冷汗原来是虚惊一声,却听到依柳叫道:“太子大人,柳依在禁地看到打开机宫的六只箭,有一只和她手上握着的相同!” 七七一听才知道这个依柳能混进那禁地果然是有两分别人没有的精明,当时那么昏暗的灯光,七七敢肯定躲藏在一边的依柳一定没看清自己用什么样的东西打开机关的,眼下分明也是胡说八道,但这会却这么轻而易举地把打开禁地的责任由她的肩上卸到了自己身上。 帛瑗一听愣了一下道:“你不说是个黑不溜秋的人吗?” 依柳脸不红心不跳地道:“是呀,当时是见着是个黑黑的人,不知道东西怎么会在这个人身上!” 帛瑗看向七七却不紧不慢地站了起来道:“刚才本殿就觉得长得有些与众不同地漂亮,没让人下射死你,现在看来还有两分眼熟,但就没想起来,为什么会眼熟,小黑奴,别来无恙呀!” 帛瑗一句话,把程蕙、天香以及苏子儒都吓了一大跳,大家的眼睛一下都转到了七七身上,每个人的眼神分明都不一样,但个个都在猜测着,七七才知道刚才自己为什么那么运气,周围的人都射光了,也没射到她身上,原来是有缘故的,一急汗就流了下来,一边流着汗一边四下望望,确实没望到尹长宁才道:“太子大人,您在叫谁?” 七七打算装得比依柳还单纯,所以那声“太子大人”叫得更为顺溜,帛瑗摇摇头走到七七面前,看了一会才道:“也难怪那厮对你恋恋不忘的,只是本殿很怀疑那时,他是怎么知道的本来面目的?” 七七伸手挡开那只不停跟她亲热的大鸟,讪讪一笑道:“太子大人,您讲这话,怎么让人听不明白呢?” 帛瑗看了那只鸟一眼又看向七七道:“别说你好象是有些与别人不同的门道!” 七七依旧低声下气地道:“太子大人,您讲的话好象都那么深奥!” 帛瑗哼了一声道:“来人,让她带路!” 七七见天香迅速从台上走了下来叫道:“慢着!” 程蕙连忙伸手拉天香,帛瑗看向天香问了一声:“怎么,天香公主也想掺和一脚!” 天香便道:“她真的是那个小黑奴?” 帛瑗没回话,七七连忙道:“公主大人,我真的不是什么小黑奴,您见过有这样的小黑奴吗?”七七故意炫耀地抬起脸看向天香,让天香看看她也有张白嫩得可以掐出水的脸。 天香走近七七忽然一抬手就要打七七,但被帛瑗拦了下来道:“天香公主是佳人,怎么可以佳人唐颓佳人呢?” 七七吓得捂着脸后退一步,却听天香大声叫道:“你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藏头缩尾的,一直就在勾引歆王!”天香一说完就扑向七七,七七用力一躲,但脸上还是让天香抓了一下,立刻火辣辣的,那只大神鸟一见立即扑向天香,把没有准备的天香一下扑到了地上,李尚仪一见急忙跳了下来,七七也趁机躲到一边,却见苏子儒捏着拳头,看着天香的眼神十分受伤,七七忽意识到,竟管这个苏子儒把天香送给了歆王,怕从没死心过,但七七听了天香那番表白,非常气愤:你天香锦衣玉食,我苏七七餐风露宿,尹长宁那厮把你当个宝一样地供着,几时薄待过你,现在怎么弄得你比我还伤心失意一般! 第十三章 涅槃凤凰7 程蕙见了也跳了下来大喝道:“蝶衣,你疯了!” 李尚仪驱赶开了神鸟,天香从神鸟的利爪下逃出来,一下不顾一切地跳向七七,七七也不敢再胡思乱想,只觉得这个动作极是熟悉,但一下想不起是什么时候见过这个动作了,为了保命,她只得撒开腿往另一方向跑,那只神鸟躲开李尚仪的进攻,起身飞向七七,李尚仪没打中神鸟,立刻抬腿那只神鸟追过去,程蕙不停地想喝住天香,天香却不顾一切地想抓住七七,于是台下一片混乱。 帛瑗就算料到许多状况,独独没想到会是这番场景,只得做手势让周围的人围得更戒备,又对戚南北讲了几句什么,戚南北立刻带着几个人开始追赶起七七,于是情景更加混乱。 最终那只神鸟因为是先起飞,所以先飞到七七身边,一伸巨爪就抓起了七七,然后一拍翅膀就飞了起来,帛瑗一见大怒立刻大声吩咐:“射那只鸟,射那只鸟,把那丑丫头给本殿射下来!” 于是弓箭手的弓全转向了天空,那箭矢如雨地飞射向天空,神鸟一边躲闪,一边攒劲往高处飞,七七忽然感觉到巨鸟身体一沉,知道那巨鸟肯写中了箭,心里一紧,知道这一掉回去,那可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成了,神鸟一沉却再一次用力地拍打着起翅膀,抓紧着七七使劲往高飞,终于飞到了弓箭射不到的高空,然后向那山尖滑了过去,七七的心终于宽了一下,放松身体,任由那只神鸟带她到了山巅,人家圣女是骑神鸟翱翔,她苏七七不是圣女,被神鸟抓在利爪飞翔,虽效果差了一点,但想那是神鸟,心里还是美滋滋的,竟然也顾不得惧高,张开眼往下看了起来,才发现越过圣宫,那边似乎有大量的军队在集结,看颜色似乎不象都是大周的军队,七七想看得更清楚,但神鸟却向那最高的山尖滑了过去,然后落了下去,树林遮挡住了七七的视线。 神鸟找到了一棵大树,放下七七,然后收了翅膀站到一边去,七七一见那棵树可不矮,仔细一看这山巅上居然有许多几人才能合抱的大树,以这神鸟停的树最大,那棵树起码得十多人才能合抱。 七七在树上坐稳,想到神鸟在空中飞时曾经身子一沉,连忙小心地爬到神鸟旁边,那神鸟一见七七爬过来,忙向一边的树枝跃过去,七七便看见神鸟右边那只翅膀收不拢,还有血顺着白色的羽毛在往下淌,七七忙道:“快过来,给我看看!” 神鸟犹豫一下才又蹦到七七身边,七七见那没收拢的翅膀上还有一只箭,穿透了翅膀,没由得心痛抓住神鸟的翅膀道:“你忍忍!”说完取出匕首,刚准备用力把那箭头削掉,却猛地从一旁窜出两只没尾巴没冠子的白鸟用嘴来啄七七,那神鸟长鸣一声,两只雌鸟才不甘地收拢了翅膀到不远的树枝上落了下来,七七才挥起匕首猛地一用劲,好在那是只木箭,七七的力气虽不大,但那把匕首却是把好东西,神鸟颤抖了一下,到底让七七把箭头削下来了,七七又扯下自己的衣摆,然后用力把箭猛地拨了出来,用扯下来的衣摆给神鸟把翅膀包好了,神鸟显然受伤不轻,但很强硬地站得很直,让它看上去就象一位山中的霸主,七七觉得它这姿态和尹长宁很相似,不管有多落魄,就是穿了件破衫子也要摆出龙袍加身的那种气度。 一想到尹长宁,七七不免有些焦急,尹长宁到哪里去了,会不会回那山洞找自己,找不到自己会不会着急,会不会找不到自己就又去接受天香的投怀送抱?一想到尹长宁会接受天香的投怀送抱,七七一刻也按捺不住,恨不得把神鸟那双翅膀取下来套在自己身上,飞下去寻找尹长宁那厮,但明显已经暗下来的天色让七七知道没有希望了,最主要是那只神鸟负了重伤,她也指望不上。 七七正在恼恨不能下山去寻找尹长宁时,却见三只雌鸟翩翩飞来,围绕着神鸟转了几圈,才在一旁停了下来,七七见三只雌鸟都叼了东西,两个叼着一大截树枝,上面挂满了沉沉的果实,一个好象叼了灵芝,但看着那些果实,没吃尹长宁留那盘馒头的七七非常地饿了。 七七得到神鸟的许可,就在那几只雌鸟有些嫉妒的眼光下吃着那不知名的果子,只觉得好吃,也没客气一边摘一边往嘴里塞,心里知道如果离开了神鸟的视线,那几只雌鸟非吃了自己不可,而神鸟却没有与她抢果实,在那里不紧不慢地吞食着灵芝,七七感慨不已,这东西真是山中精灵,也只有它把这看上去个头绝对不小的灵芝当饭吃,吃饱喝足的七七忽想到那只蜘蛛也一天没吃东西了,便将蜘蛛也放了出来,那些鸟儿先是一阵惊慌,然后都虎视眈眈地看着蜘蛛,七七才考虑到这蜘蛛有毒,鸟儿们肯定把它当成敌人,万一一个不小心就被哪只唐颓地进攻,自己一不小心又会了不少性命,等蜘蛛寻了食,赶紧就将那个招惹鸟目的东西装进了袋子里,鸟群才平静了下来。 吃过灵芝的神鸟显然恢复了生气,把七七抓着飞进了一个树洞,七七才知道人家神鸟是不在外面的树上歇的,而是有遮风挡雨的地方,而这种地方正是她想要的,树洞很干爽,才恢复本来面目又惊吓了半天的七七实在是累了,寻了个地方躺了下来,那神鸟也爬了下来,用它没受伤的宽大翅膀伏在七七身上,七七想尹长宁那蚕丝被也不过如此罢了,虽然想着尹长宁,却还是没客气地睡着了。 一觉醒来,七七还在神鸟宽大的翅膀下,她舒服地翻了个身,却见神鸟用漂亮的眼睛看着她,七七才坐了起来,见神鸟的精神完全恢复了,便伸手摸着神鸟的翅膀道:“神鸟呀,神鸟你好些没有,七七好想到山下去看看!” 神鸟仿佛听懂了七七意思,用嘴叼着七七走出了树洞,飞到地上,然后爬地上示意七七坐在它身上,七七见神鸟刚才那一飞,动作又恢复了优雅,她有些担心尹长宁,所以也不客气地爬到神鸟背上,抓紧了神鸟,神鸟就带着她飞离了山巅,七七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可以这么神气地坐在这只大鸟身上,那可是传说中圣宫的开宫圣女才坐过的东西,她却也坐上了,看来她苏七七真是时来运转、咸鱼翻身了,七七不免有些飘飘然了。 第十四章 重入禁地1 神鸟在山谷中滑翔了一会,七七想着昨天看到的军队,非常急于想看到那些军队现在怎么样了,骑着神鸟,从天空向下望去,非常平静,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神鸟颇知七七的心意,飞过湖,飞过圣宫,向圣宫外面飞去,还是平静得看不到人烟,七七不仅怀疑是自己的眼睛花了。 什么也没发现,神鸟便带着七七又小心地向台子飞去,可惜的是台子已经倒了,那些圣宫女子的尸体依旧还躺在那里,比昨天自己离开的时候,数量显然增加了不少,想自己走了后,是不是又发生了什么事故,会不会帛瑗与程蕙、苏子儒动了手,只是七七分不出西宫与东宫的人,见地上也没有苏子儒带来的人的尸体,也判断不出所以,找了个比较隐蔽又可以看到那个台子的地方,示意神鸟放下自己。 神鸟有些不安地看着七七,七七冲它摆摆手,神鸟是只非常机灵的鸟,知道自己在这里容易被人发现,只得展翅飞走了。 七七等神鸟走了才小心地躲到一边的草丛里,等了好一会也没见人,心里想会不会这些人都进那禁地去了,但转念一想,以帛瑗的实力,他肯定是想一个人独得宝藏,绝对不会容得下苏子儒或程蕙跟他共同分享的。 七七不禁想到自己应该找个人来问问昨天的情形,于是把匕首握在手里,只是等了半天没看到一个人影,七七被太阳晒得口干舌燥的,不得不探头看了半天台子,只见不少苍蝇飞舞嗡嗡地在那些尸体上闹个不停,场景比较恶心,甚至还有臭气飞过来。 七七见没有人,便大胆地从草丛里走了出来,顺着那条鹅卵石路慢慢往台子上靠,快接近台子的时候就听有人道:“这是什么鬼地方,怎么这么热!” 另有人道:“是呀,这才不过五月光景,就热到这个地步了,这些尸体都发臭了,大人,反正这半天也没一个人,让兄弟们到洞里休息一下吧!” 刚开始说话的人一听声音就严厉了起来道:“你还真胆大了,王将军是怎么吩咐的!” 那人便低下声气道:“大人,小的只是怕大人受苦,这太热了,味道也不好闻,王将军的布署怕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大人也不必过虑!” 七七一听看了一眼那尸体上的苍蝇,撇了一下嘴,只觉得那人溜须得太矫情了吧,连只苍蝇都飞不过来,那尸体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又是什么,忽听那个大人道:“王将军来了,快回自己的岗位!” 七七一听“王将军”,立刻想到是王明寒,明明刚才一个人都没看见,这会从草丛中望出去,那台子周围一下站了不少大周士兵,只是七七没见着拍马人所讲的山洞在哪里,没一会果然见王明寒带着几个亲随巡了过来,那个被拍的大人立刻点头哈腰地迎上前道:“王将军,巡视了!” 王明寒点点头道:“且记,这里山里有不少派系的奸人,大家千万不要大意了,如有违犯立即处罚!” 那大人连边点头,王明寒寒着一张脸带着亲随走了过去,七七见那大人松了口气看向那拍马的一个道:“听到没有,都听到没有!” 七七有点好笑,鲜有见到这样的人,也不知是谁管谁,七七有些纳闷王明寒干嘛把那个布满了尸体的台子防得那么严,难不成怕圣宫的人来抢尸体不成,看到有人,七七自然也不敢贸然动手,只是经昨天那么折腾,按理帛瑗应该去找宝藏才对,怎么又把王明寒这么重要的一个人放在这里守尸体,会不会是他知道尹长宁的人也来了? 一想到这里七七又着急起来,太阳烤着那个大人和那个拍马的,同样的也烤着七七,七七虽服了莲子解了毒,到底身体不如与王大庆打架那会,一会就烤蔫了,也顾不上尹长宁,只想找到神鸟,离开这个充满着尸臭的鬼地方,但抬头一看天空,晴空万里,哪有神鸟的影子,七七才对自己放走了神鸟懊悔万分。 正在七七被晒得头皮发紧,有几分昏厥的时候,听到那个大人道:“你们几个在这里好好盯着!” 然后大约是那个大人进什么洞里休息去的声音,那大人一走,拍马的和下面的立刻就松懈了起来,一会哼个小曲,一会骂个爹娘的,然后就有人躲进草丛里寻凉快的,七七没想到自己下来的这个地方这么优越,连动也不敢动,心里暗暗叫苦,突然听到旁边草里发出几声低沉的声音,似乎有人挣扎的声音,不一会那挣扎的声音就没了,七七吓了一大跳,更是一动也不敢动,好一会才听到有人道:“小心围过去,把洞里的那几个干掉!” 七七听那声音熟悉,分明是王大庆的声音,但七七这个方向怎么也没看着什么洞,看样子这架式,苏子儒现在又成了黄雀,七七听出是故人王大庆的声音,但在这个时候,她觉得还是别打招呼为妙,于是继续伏在哪里一动不动,听着王大庆的人在自己旁边干杀人放火的勾当,没一会王大庆的人就把洞外的人解决掉了。 七七又听有人返回的声音:“王大人,都解决掉了,洞口也被我们围住了!” 七七便听王大庆道:“干得漂亮,按太子爷留下的记号,他们应该是从这个洞口进了禁地,大家小心一些,把尸体处理掉,留下二十个兄弟,剩下的都进洞去!” 七七才知道王明寒留下这么些人不是为了守那些圣女尸体的,而是为了守这个不知名的洞口的,叹了口气,想着那个拍马的被干掉了,也难怪会被干掉,跑进来这么多苍蝇,他都看不见,也难怪他看不见大活人了。不过心下又奇怪,那依柳明明是带自己与尹长宁从圣宫里出来的,怎么这里又有什么洞口,可以进那禁地。 第十四章 重入禁地2 没一会王大庆就带着人从草从摸了下去,七七才发现自己呆的左侧方原来是个被树藤遮住的洞口。七七等了一会,王大庆的人才全从草丛里爬了下去,照这样,王大庆带的人应该有百来号人,七七不由得有些佩服苏子儒的本事了,已经都算得上是落水狗的苏子儒了,还能凑出这么多人马来,真是不简单。 七七正在担心王大庆这么进洞,那王明寒肯定会立即返回来,怕只需一个反包抄就可以把王大庆留在洞口的二十人给消灭掉,再把王大庆包进洞里去了,却听到远处传来声音,似乎有人进攻的声音,七七不由得担心会不会是尹长宁,他可别就这么傻傻地帮了苏子儒大忙,那可真是干一件替人做了嫁衣的事一有人进攻,王明寒的防备立刻拉动起来,于是本来平静的山峦似乎到处都有了人仰马嘶,洞里也传来了厮杀声,显然是王大庆的人对洞里的那些守兵发起了进攻,这里外明显有相和之势,七七又有些怀疑外面的进攻是苏子儒的,想着苏子儒最善于利用民众,会不会又发动了一帮手无寸铁的人替他送死来了。 七七想这会,王大庆的人都下去,知道不趁这个时候,一会无论是王明寒还是苏子儒的人来了,自己都进不去了,于是赶紧爬了起来,刚一翻下去,却见那个拍马的身边躺了一具穿着深色老百姓衣服的人,七七想着苏子儒的穿着打扮,立刻意识到那个人是王大庆的人,只是在干掉拍马的那个人的时候不小心被人家干掉了,七七也顾不得那衣服上的血迹和臭气,连忙把外面的拨下来,好在那人矮小,七七勉强算得上合身,七七一看那人的头发乱篷蓬的,有一半搭在脸上,她非常欣赏这人的扮像,象乞丐,正是她所想的扮像,用手抓把泥抹脸上,再打乱了头发,半遮着脸也跳了下去,只是好久没这么运动了,她差点崴了脚。 七七双脚刚一落地,却听洞口有人道:“十八,你怎么总是这么磨蹭,大人怎么会选中你,还不快点!” 七七没想到自己的名字又变成了十八,她现在是见怪不怪了,于是赶紧嘟囔了一句就立刻溜进了洞。 一进去,七七就看见那个被拍的大人半具身体倒在一张军床上,显然是让王大庆带的人很轻易地解决了,七七也不顾不上脚痛,连忙往前赶,因为王大庆在前面是要解决阻碍的,七七一路看到不少尸体,然后终于撵上了王大庆带的人,而那个洞由刚开始的狭窄变得非常宽大了,两边的墙壁上都点着昏黄的气死风灯。 七七才发现自己所在的洞穴是个非常宽大的地方,到处是箭矢,地上到处是被箭矢射中的尸体,借着那昏暗的灯光看这些尸体,有帛瑗的人,还有圣宫的女子,这些女子女子似乎很多都是西宫的,七七看到带自己来集合的女子的尸体时就确定真的是西宫的人,她不仅有些纳闷,难道这程蕙一点都不知道机关吗?另外也没有看见苏子儒的人。 看着那些象刺猬一样的尸体,七七凭感觉不是王大庆刚才下的手,七七忽想到依柳那个精灵鬼,会不会是她把帛瑗、苏子儒他们都骗进了一个布了机关的洞,按常理,圣宫经营数百年,除了七花七毒阵,不可能是没有别的防备的,但七七没遇到那依柳只能凭猜测,如果真是这样,帛瑗或程蕙一定付出了不少代价,苏子儒只带了两三个人,没见着他手下的尸体倒是正常了。 苏子儒带着人在进洞的时候没有付出什么代价,但这会却付出了不少代价,帛瑗的人虽良莠不齐,但显然也是精心挑选出来,过了这宽阔的地方,又是一处狭窄的地方,王大庆又扔下了不少具尸体才过去了,七七跟着踉踉跄跄地跑了过去,却听到有人惊叫了一声:“王大人,你看!” 七七赶紧跑了过去,却见一个很大很深的塘子,塘子上一条细窄的桥,而塘子四周都用铁皮围了进去,再往塘子里面看,那里有不少尸体,只是这会那些尸体上都爬满了密密麻麻的毒蝎子,难得那些天不怕地不怕的男人也有见着有恶心想吐的时候,七七更加肯定这帛瑗或着连那程蕙都被依柳给骗了,七七从见着依柳第一面就认为她不是个君,果然这小人是惹不得的。 七七发现有光,再抬头见塘子的靠墙壁的上方,都开了两个洞口,七七看着那两个洞口有些纳闷,不知那两个洞口是用来做什么的! 大家小心翼翼地过了那条独木桥,七七有点纳闷,这么一个关口,怎么帛瑗倒没放人在这里守着了,王大庆怕他的人不小心掉了下去,所以在桥头一个一个地伸手接,七七本是大大咧咧把手伸了过去,忽又想到不妥,忙收了回来,王大庆一个没抓着,七七一收得猛差点就掉那塘子里去了。 王大庆赶紧又一伸手抓住七七道:“十八又在搞什么鬼,你刚才不是不行了吗?”王大庆忽然觉得那是一个女人的手,刚要出声责问,七七一下跃过来,一伸手用个王大庆熟悉的动作摔他,王大庆立刻收回了责问低声问:“怎么是你,你不要命了!” 七七哼了一声道:“当初你不差点也要了我的命!” 王大庆一听便道:“我几时差点要了你的命?” 七七脑子一转,耍着无赖地道:“你绑了青姨,他们全都怀疑我是我出卖了青姨,差一点就把我打死了!” 王大庆虽不太相信,但也没有再争执,也知道绑青姨那事绝对不会是帮七七,便道:“你赶快顺着原路出去吧,这里危险!” 七七一见王大庆退了一步,她就立刻往前进了一大步道:“这个地方显然极为关健,为什么帛瑗不派人守着呀?” 第十四章 重入禁地3 王大庆心里有些诧异,眼睛却躲闪了一下才道:“我也不知道,大约在这里帛瑗受损太大了,他分不出人来守过这桥了,他死了太多人!” 七七才发现真如王大庆所讲,除了塘子里,桥头有不少尸体,一路走过去都有不少尸体,王大庆便道:“他带了不少人,进洞了不少,但他似乎在防着太子爷,很大部分都放在了洞外!” 七七倒怀疑帛瑗在防着尹长宁,但现在的七七心里装得更多的是伤害她至深的尹长宁的安危,虽对自己这样的心思非常不满,但她还是没有把帛瑗在妨尹长宁的事讲出来,于是“哦”了一声,心里又暗暗高兴帛瑗的肚子又钻进了王大庆这条虫子,而且这条虫子看上去显然还很强壮! 王大庆听七七似乎没明白地“哦”了一声便道:“知道危险就出去吧!” 七七没理王大庆,急急忙忙一下迈到前面去了,王大庆“嗳”了一声追上道:“你别添乱,好不好!” 七七便道:“那两年,你们到底把我怎么了,为什么我什么都记不起了?” 王大庆愣了一下才放弃把七七撵出去,缓缓道:“你醒来后,一直都呆呆的,不说不笑,除了会吃饭,别的都不会了,太子爷与我还以为你永远也醒不来了…。”王大庆又道:“有一天,有人给太子爷汇报军情,被你不小心听到了,其中有一句韵王尹长宁的手下管丰,你忽然就象记起了什么一样,闹着要下山,总是不停地说你来不急了!” 七七愣了一下,她都不知道尹长宁在那个时候就在自己的心里占了这么重要的地位,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王大庆,嘟囔了一句道:“你就瞎说!” 王大就摇摇头道:“哎,我真希望自己是瞎说,你自从听到‘韵王尹长宁的手下’这几个字后,不知是不是听成了‘韵王尹长宁’了,还没完全清醒的时候就闹着要我带你去找尹长宁,但这个时候,你还是迷迷糊糊的,太子爷趁机给你吃了几副郎中开的药,有一天,你真的醒了,带着几个红薯和太子爷的银票连鞋都没换就走了!” 七七对那天的情景倒是记忆犹新,当时她怎么就生了这么大的勇气和力量,带着几个红薯就敢走那么一座深山老林,现在想起来,她一定没有勇气再重新走一遍,正想着,却听有人惊叫道:“王大人,您看!” 王大庆忙带着七七走了过去,一看又是一个塘子,只是塘子里全是毒蛇,塘子上照样有一座细细的桥,顶端一样开了着两个洞口,那些男人见了个个都有些胆寒了。 七七忽想到这塘子会不会是进来听那些宫女讲的什么“万蝎窑”、“千蛇坑”、“蜘蛛屋”….的下端,而那上端开着的洞就是把那些犯错的宫里人扔进来用的洞,想着这样的地方,七七这个善于与蛇虫打交道的人,也不由得浑身发麻。 果然一路上过了三个塘子,分别是毒蝎子、毒蛇、毒蜘蛛,看样子这个一直用来惩罚圣宫宫中犯错之人的地方,昨天到今天显然派上了大用场,终于用来对付来犯他的敌人了。 王大庆走完了三个塘子忍不住叹道:“以前一听到圣宫,就觉得那是仙女住的地方,是个非常美好圣洁的地方,谁知道却住放养着这么多令人害怕的东西,足见这些仙子过得太不如人意了!” 七七对王大庆所讲之话深有同感,大约她与王大庆的生长环境相同,所以对许多事情的看法与见解总有不谋而同的地方。 “蜘蛛屋”是比较特别,本是用厚布笼着的,但可能是帛瑗的人在那两个塘子的时候有的被吓到了,所以有人掉到了那布上,不知怎么没有弄出来,还把布弄破了,于是那些蜘蛛就爬得到处都是,所以帛瑗的人一定受了蜘蛛重创,满塘子的尸体,蜘蛛也逃得没剩多少了。 两人过了“蜘蛛屋”不由得更加感慨,却听前面传来了声音,于是立即收了感慨,寻着声音忙赶了过去,没想到王大庆的先头兵已经追上了帛瑗的队伍。 而那声音却不是王大庆的先头兵与对方交手的声音,而是山洞里发出来的,声音却是戚南北的,他正发着火叫道:“给咱家挖,挖也要挖通!” 七七与王大庆小心地抬起头,却见前面一个很大的洞,站了不少人,但洞前面似乎又有一小段狭窄的地方,不知让什么东西给堵上了,那戚南北正挥着鞭子叫人在那里挖,七七一看有些失望,没看到帛瑗、苏子儒、程蕙、天香,只看到一个戚南北,王大庆皱了一下眉,示意他的人找地方都躲了起来。 七七等了好了一会,等着满头大汗的,终于听到有人叫:“戚公公挖开了!” 戚南北立刻叫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进去保护殿下,咱家告诉你们,殿下如果有什么事,你们个个都得陪葬!” 七七听戚南北的废话觉得有些好笑,别人得陪葬,难道他这个“咱家”就可以脱得了干系吗,不过听到帛瑗在里面,心里松了口气,帛瑗在里面,程蕙她们弄不好都在里面。 王大庆却借着昏暗的光,不知道在寻找什么,七七看了一会,才看到王大庆似乎找到了什么标识,心里暗忖着是不是苏子儒留给他的,七七忽想到当年告诉自己可以动手的人是戚南北,这么看来,那帛瑗现在可算得上是只身进洞,前景还真不好讲。 七七对于王大庆一路进来畅通无阻先是疑问,这会多半明白有人放水,越是不好过的地方,越是没人把守,原来是这么个原由,所以戚南北带着人过了那个被挖开的不大的洞口,王大庆带着七七照样没有任何阻拦地走了过去,七七想如果帛瑗放那么几个人守着这个狭窄的洞口,也够王大庆拼一阵的了,不由得替帛瑗的命运摇摇头。 第十四章 重入禁地4 过了那么个狭窄的地方,前面又是一大怪石嶙峋的地势,仅管有气死风灯,七七也觉得不太好走,七七正踉呛着,忽然听到前面传来了一阵惨叫,然后是戚南北的声音:“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是咱家呀,是咱家呀!” 但七七没有听到帛瑗的声音,戚南北大约没有听到声音,又指挥着人往里走,那些人刚一起身,又传来一阵惨叫,没一会七七又听到戚南北的声音:“太子爷,是咱家,太子爷,有听到咱家的声音吗?” 依旧没有帛瑗的声音,只有山洞将戚南北声音送回来的回音,嗡嗡的十分震耳,戚南北也不顾死活地道:“冲,给咱家往前冲,给咱家冲到前面救太子殿下!” 那些大周士兵终于有人出声道:“戚公公,咱们是不是该弄清圣宫那群娘们藏到哪里再动手!” 戚南北却哼了一声道:“等你们弄清楚,太子爷怎么办?” 那人又道:“但没有弄清那些人藏在哪里,这样只是送死呀!” 戚南北一听一挥手,七七在昏暗的灯光下也见什么东西一闪,那说话的人立刻惨叫一声倒了下去,戚南北便道:“敢有不服着,下场就如此!” 于是那些大周士兵不管有多不满也只得起身继续向前摸,也少知道是机关的箭用完了,还是圣宫那些女子撤了,这一次再摸过去,居然没有箭矢阻挡了,等戚南北等人进去了,七七忙随王大庆的人一起往里走,过了这片怪石之洞便听见水声,七七有些纳闷,当初那依柳带她与尹长宁走的又是哪一条路,一边走,忽然听到身后有沙沙的声音,王大庆立刻把七七拉到一边,七七一看这动作,就知道身后那响动不是王大庆的人发出来的,想到有可能被圣宫的人包进去,也来个乱箭射死,七七不由得把小心肝提到了嗓子眼。 王大庆躲了一会,后面都没有声音,于是便有人小声道:“会不会是老鼠?” 王大庆没有回声,示意大家继续向前,他落到了后,七七本也想往前跑的,但有些不好意思把贪生怕死的模样落到儿时的玩伴面前,两人可是打大的,自己来这一手,太让人家看不上了吧! 落到后面的突然叫了一声:“大人,是什么东西,滑溜溜的!”然后就一阵惨叫,王大庆忙叫人赶紧跟上,后面的人也顾不得会不会被前面的人发现,攒足劲往前跑,七七终于看清到是蛇,是好多蛇,不知道是不是塘子里的蛇跑了出来,但那塘子建得极是结实,怎么会跑了出来呢? 王大庆一见那么多蛇,也没办法镇静了,拉着七七就往前跑,七七也不顾一切地跟着跑,但穿过一个窄小的洞口就要撵上戚南北的人马,那蛇也追了上来,王大庆一下拨出刀道:“七七,你往前跑,我在这个洞口面前来抵挡一阵!” 七七一听也固执地道:“我不!” 王大庆连忙道:“快跑,否则一会来不极了!”说完冲上前,那本来势极猛的蛇,忽然停住了,王大庆一刀砍下去就砍死了十几条,又有蛇爬上来,然后又停住了,王大庆一挥刀又砍死一大片,如此砍了十几刀,那些蛇就突然后退了,王大庆与七七几乎是同时松一口气坐到了地上。 七七听王大庆一边喘气一边骂道:“还真他妈的邪门了,这圣宫真的有些名堂,古怪多!” 七七也好半天才喘匀了气,想到自己从那山洞进入禁地的时候,如果不是遇着了依柳,没有半点古怪的,王大庆怕蛇再撵上来,拉起七七道:“我们还是赶紧往前走吧!” 七七看着王大庆忍不住问:“二牛哥,你确定这么走一定能走得出去吗?” 王大庆听了愣了一下才道:“我不知道能不能出去,但我知道太子爷他们在前面!” 七七当然知道王大庆口中的太子爷非戚南北口中的太子爷,忍不住道:“二牛哥,你是怎么认识苏太子的?” 王大庆笑了一下道:“歆王打桐城的时候,我替太子爷挡了一箭,从那以后他就视我为兄弟!” 七七听了讪讪地想:怕苏子儒最善长的莫过于用这些方法拉拢人了,何况是王大庆替他挡了一箭。于是道:“你在军队里认识孙少白吗?” 王大庆听了道:“认识,孙少白不爱讲话,但却是极多智谋的人。” 对于王大庆讲“孙少白极多智谋”这一句话,七七不太能接受,在她记忆中的孙大宝到孙少白,七七从没都觉得呆傻过多,实在看不出是一个有什么智谋的人,却听王大庆又继续道:“只是他似乎不太喜欢太子爷,后来他妹妹出了事,他就反了,可惜了!” 七七听了忍不住问王大庆:“二牛哥,你和孙少白不熟吗?” 王大庆笑了一下道:“他出身官宦人家,清高得很,不过说句实在话,他和七七以前的模样生得有两分象!” 七七一听王大庆讲孙少白出身“官宦人家”就想笑,如果王大庆知道孙少白就是捕头那么大一个官的儿子,还不知道对孙少白这官宦有多失望;听到和自己模样生得象就气坏了,在她的眼里孙少白绝对不属于长得好看的,自己和他一样,那王大庆真是活活糟蹋了自己,王大庆一见七七不高兴便道:“真的,孙少白就是心事多,所以人瘦了点,他的眼睛长得和你很象,只是他更象男人一些!” 七七听了这话可算气不打一处出地道:“什么叫他更象男人些?” 王大庆便道:“你的眼睛就象个女子孩子,除了顽皮一些,但你们的眼形真的很象!” 七七没想到王大庆把她看得这么仔细,而两人交往得多的时候多在少年时代,难不成那时候王大庆就这么注意自己,却听王大庆道:“那眼睛长你脸上就好看,长孙少白脸上有些浪费了!” 第十四章 重入禁地5 七七少有被人这么吹捧的时候,王大庆这么捧她,让她的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正想笑,忽想到苏兰安也有这么一双眼睛,但却好看之极,怎么孙少白长了这么一双眼睛就不好看了,会不会是因为他的脸太清瘦的缘故,又听王大庆讲:“在太子爷的帐里,我见过两次孙少白,他每次看太子爷的眼神都有些怪异,至今我都在想,他以妹子的借口反了太子爷,怕是借口,但我也讲不出他还有什么缘故反太子爷,太子爷极为器重他,对他的礼遇超过了大岐的当朝宰相!” 七七听了不仅有些纳闷道:“真是奇怪了,苏太子对他这样好,他还反了,是不是孙少白头脑真的与别人想的不同还是真的有点毛病,投到歆王这里有什么好,歆王连一个参军的待遇都没给他,大家还都瞧不上他!” 王大庆点点头有几分遗憾地道:“如果不是他这一反,太子爷也不会陷入今天这局面,平素孙少白极少讲话,所以大家谁也不知道他心里一天在想什么?” 七七好几次想告诉王大庆,孙少白就是当年的孙大宝,但怕讲了王大庆找孙少白拉近乎,万一对尹长宁不利,于是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两人这一边走一边聊,忽然发现与那些人全走散了,两人似乎走到了另一条路上,七七一下急了问:“二牛哥,怎么灯越来越少!” 王大庆一下回过神来,快发现戚南北跟丢了,苏子儒留的记号也没了,七七见王大庆在壁洞四处找了一通,王大庆虽没讲话,但七七知道一定不如人意,一时间她也有些害怕起来,这神鸟住的山是不是全是洞,洞洞相通,如果出不去,会不会饿死,七七擦了一把汗,一想到饿死,立刻感到腹中空空了。 王大庆见找不到标记,只得从身上解下干粮和水袋对七七道:“先吃点东西喝点水吧!”七七一看是有备而来的,稍松了口气,才小心地问王大庆:“你准备了几天的干粮?” 王大庆一边喝水一边道:“三天!” 七七一听才三天不由得失望了,但不是忍不住问:“如果三天出不去呢?” 王大庆一听便道:“怎么会,一会我们沿原路返回,就可以找到太子爷的标记,那标记从洞外一直标进来,咱们找不着太子爷,难道还不可以顺着那标记往洞外走!” 七七一听有些拿不准王大庆有几分把握,王大庆只吃了个半饱,便收好约粮食和水,然后准备往回走,七七忽然发现这地方有些眼熟,自己与尹长宁似乎来过,王大庆正要返身往回走,七七却一把抓住王大庆,走了几步,七七便看到了那条通道,两边有着壁画的通道,只是隐在黑暗中,七七忙示意王大庆取一盏灯过来,拿着一照果然是那个研制解药的女子留的壁画,七七知道顺着那条通道往上走,就可以到圣宫,往下走就可以到藏宝的地方,想着母亲留在那里,仅管有些害怕的七七还是选择往下走。 王大庆惊奇地看着七七,七七离母亲越近越是有哭的冲动,她至今也不能接受母亲将自己那么轻易地就送给了她的情敌,自己的姨妈。 王大庆拎着灯跟着七七,走了一会,王大庆小声对七七道:“小心一点,这里有人!” 七七一听心就悬了起来,首先想到的就是依柳,这个丫头虽年纪不大,绝不能小视! 两人汗流浃背地走到又一次肚饿,王大庆忍不住问:“你确切自己在往什么地方走?” 七七记得这条路是一条没有岔路的单道,但王大庆这么一问她,又半天没到,七七就有些拿不准主意了,王大庆一听七七没了回声便道:“咱们还是想办法往回走吧!” 七七却固执地道:“我来过这里!” 王大庆默不作声了,七七又道:“如果你害怕,你就自己往回好了!”七七是嘴硬,心里可真怕王大庆就这么走了,王大庆却道:“我有什么可怕的,如果就这么永远也走不出去才好!” 七七听了脸一红,又继续往前迈步,王大庆便默默地跟了上去,然后小声地道:“现在跟着我们的人至少有五个以上!” 七七听了愣了一下,看了王大庆一眼,王大庆便附在她耳边小声道:“一会你拎着灯,只管往前走,别回头!” 七七紧张地看着王大庆,却听王大庆故意放大声音道:“你在前面,你拎着灯好了,路不平,小心别摔着了!” 七七只得紧张地接过灯,赶紧加快脚步往前走,刚走十来步,就听到身后一身惨叫,七七不敢回头,继续走,又走了十来步,又传来两声惨叫,然后七七听到王大庆闷哼了一声,显然他干掉三个人,他自己也受了伤,七七又急又怕,想转过身,却听王大庆大声叫:“快走,别回来!” 七七吓得丢掉灯,立刻抬腿就跑,没一会眼前就一片漆黑了,七七更加害怕,摸着墙壁又想往前又想回去看,但就这会她的手又摸到了墙壁上有字迹,知道自己走的没错,这里真的离那宝藏地不远了。 犹豫再三,七七知道自己回去救不了王大庆,反而弄不好连小命一起会搭上,于是一咬牙继续往前,只希望能遇着什么可以救王大庆的人。 又走了小半柱香的功夫,七七就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太子大人,就是这儿了!” 七七然后就听到帛瑗的声音:“你如果再敢耍滑头,小心本殿这刀就往你脸上招呼了!” 那依柳便道:“依柳一直都没滑头,只求太子大人放过依柳再放过依柳的妹妹!” 七七才发现自己站在那尊金做的圣女上方,想刚才要到的时候有两条路,一条在上,一条往下,当初那依柳应该就藏在这上面的,自己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摸错了路摸到这里来了。 第十四章 重入禁地6 七七见洞口有微弱的光亮,但那个透出光线的地方很窄,七七只得爬了过去,然后见有一个平台,果然在圣女像上方,原来这藏宝洞有四个巨大的油灯,现在却没有灯火,也不知是帛瑗没发现那四个巨大的油灯,还是那天她与尹长宁离开时没有熄了灯火,里面的油用完了。 七七小心地探出头去,果见下面有两分狼狈的帛瑗正在打量那九尊圣女的尸骨,周围有十多个跟随和一些士兵,零零散散地拎着一些灯,所以七七看到的洞口灯光昏黄,大约就是这个缘故。七七见帛瑗一直在看那些尸骨,旁边不远,依柳被他两个随从押着,七七总算知道依柳这丫头不是一般的歹毒,分明是带着帛瑗从那设了机关的通道进来的,帛瑗受损显然非常惨重。但七七同时又有些想不通:这个依柳分明是西宫的人,岁数不大,她怎么知道圣宫这么重要的机密,就算她再机灵,怎么又能皮毛无损地走过这机关重重的鬼地方,还平安在到了藏宝地。 帛瑗终于打量完那九尊圣女的尸骨,大约也没有打量出个所以然,就抬头看向圣女像道:“这尊圣女像传说是黄金打造的!”说完走到圣女像面前看了一会才道,然后冷声道:“宝藏应该不只是这么一尊圣女像吧?” 七七一听帛瑗对这么大一尊金做的圣女像不满足,实在不象当初出手就给她十万两银子的主,自己那些见他出手那么阔绰,真还以为他是个有钱人,七七有些自嘲地笑笑,却听那依柳道:“太子大人,依柳真的不知道了!” 帛瑗哼了一声道:“不想跟你浪费时间,怎么进去?” 依柳便道:“那日依柳也是在那洞里看到那个叫西西的男人不知碰了什东方,然后那圣女像就出了个罗盘,他一拉箭就射开了!” 七七一听这个依柳还真不老实,这一路来显然没少吃苦,但压根没一点害怕,反而镇定得不象个孩子,这会还是继续骗帛瑗,却听帛瑗道:“死丫头,你还敢骗本殿!” 依柳忙跪下道:“太子大人,依柳不敢!依柳所讲的每一句话都是实话,绝无半点谎言!求太子大人放过依柳和妹妹!” 七七见依柳口口声声都让帛瑗放过她妹妹,但总听不出诚意,总觉得她口中提到的妹妹,那么干瘪,没有什么感情色彩。 帛瑗却冷笑一声道:“其实依柳,你一直装得挺好,如果你不是口口声声地念着你的妹妹,你会装得更好!” 依柳听了愣了一下道:“太子大人,依柳不明白您所讲!” 帛瑗哼了一声道:“不明白就算了,不过本殿告诉你,你口里的妹妹显然没有你所讲的那么重要,怕你甚至还希望你这妹妹能死掉才称心如意吧!” 依柳很有些委曲连忙分辩道:“太子大人,依柳如有此心,天打五雷轰!” 帛瑗看着依柳有几分得意地道:“依柳小小年纪却是说谎的高手,不过,本殿呢还要多谢你撒这谎,这会心情好,就不处置你了,不过出了洞,本殿自会有好办法收拾你,你记着,再耍花招,本殿不是要你妹妹的命,而是要你的生不如死!” 七七正在寻思帛瑗的话,不知道他为什么心情会好,不太象仅仅是巨宝要到手的缘故,忽听到叫声,然后从自己下方,也就是帛瑗那些随从入士兵走进来的那个方向发出了声音,七七愣了一下,仔细听有些象打斗的声音,刚开始不大,后来越来越大,七七不由得又揪起心来,看向帛瑗,帛瑗却得意扬扬地站在那里道:“苏子儒出来吧,这些年看来你就会躲躲藏藏了吧!以为这点雕虫小技,本殿就会上当吗,你还真小看了本殿,今天本殿就让你知道你的葬身之地就是这神鸟峰下的宝藏洞!” 七七听到洞里的杀声更狠,有些害怕地抱着双肩,真怕自己这一进来,也许真的没有机会出去了,不过想着离母亲这么近,七七也释然了,只是下面本来踌蹰满志的帛瑗忽然不安了起来,七七不知是不是又有什么事情出了帛瑗预料之外,就在这时一个浑身是血的士兵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道:“太子爷,不好了,我们中了苏子儒的奸计了!” 帛瑗一听立刻冷声道:“讲,是怎么回事?” 那士兵一边流血一边喘气一边道:“我们跟着王大人进了洞,明明把苏子儒围了进去,但不知道苏子儒怎么那么神通,又派了人在后面把我们包围了!” 七七只见那帛瑗一气之下一挥掌把那个流着血的士兵打死了,骂了一声:“笨蛋!”说完就在圣女像下来来回回地走了几个来回,七七忽然听到有鬼魅一样的声音传了出来:“神鸟峰,杀帛瑗;宝藏洞,葬身地!” 帛瑗眯着眼看着声音发现来的地方,七七吓得缩成了一团,她本来就觉得这藏宝洞阴气森森的,这会传来这样的声音,她不由得真的觉得有鬼了,却听帛瑗笑道:“苏子儒,这会你还有闲情逸致玩这一招,你还真是越学越小!” 那句“神鸟峰,杀帛瑗;宝藏洞,藏身地!”的声音又飘了出来,七七便见帛瑗的随从一下飞出了两个,往那声音扑去,七七只看到电光火石,然后那两个人就无功而返地退了回来,七七仔细想苏子儒手下的人,从王大庆、大汉一路地想过去,实在想不到苏子儒手下有那么厉害的角色,而洞里传来的厮杀声越发大了,七七只觉得象有千军万马在这洞里,那山洞是够大,也不知道能不难经起这么多人在里捣腾。 帛瑗一生气往前走了一大步,差一点就踩在七七母亲的尸骨上,七七再害怕也绝不愿意母亲的尸骨再被帛瑗贱踏了,于是从圣像上面的洞口转身向里走,准备找到与尹长宁上来的路下去,找机会把母亲的尸骨抢出来。 第十五章 意外重逢1 七七刚要转身却见那依柳趁帛瑗的分神的时候,正偷偷地往一旁挪,七七怕依柳跑掉了,忙摸着石壁洞里走,想摸到与尹长宁来时的那条路下去。 从那个窄小的洞口爬了过去,站起来又摸着走了一会,拐了一个弯,七七是觉得刚才没有看到那洞口微弱的光亮,手来走错的时候时候没注意有个弯道。手快摸空的时候,七七忽发现从自己右手边进来的方向有灯光,想到王大庆被袭,七七怕是程蕙的人连忙往回缩了一下,伏了下来。不一会那灯光飘到自己面前,见有不少人从自己面前小心地走了过去,因为人多灯少,那些人又静悄悄的没有发出一些声音,让七七心里发怵,如果没有灯,她真把眼前过的这些人当成是鬼魅。 没一会前面大约停了下来,后面的人也赶紧将灯灭了,七七双眼陷入黑暗中,那些人依旧从自己的面前走了过去,七七怀疑离下边的洞口已经很近了,因为离得近,七七甚至能闻到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血腥气,她紧张得直冒汗,一动也不敢动地伏在那里,只是一直有些咳嗽的七七,在这种情况下更想咳嗽了,但七七知道此事事关重大,自己一个不小心弄出声响,恐怕丢的就是性命,所以多辛苦她极力忍着,忍得正辛苦的时候,忽然有人一伸手将她的胳膊扯住,七七吓了一大跳,赶紧挣扎着想跑,那手力极大,七七一挣扎,就觉得手臂有被折断的趋势,忙放弃挣扎,那人顺着就扯住了她的头发,七七又觉得头皮被扯得极痛,就象被扯掉一样,然后七七听到那人道:“这里躲了个人!”声音很有些熟,七七拼命地想会是谁,却传来了尹长宁冰冷的声音传了过来:“杀了!” 七七本以为至少还有一个审问过程,没想到尹长宁这厮真够狠的,连忙叫了一声:“将军爷!”七七出口很快感到什么东西抹过了脖子,只是她出声快,那抹脖子的东西往回收了一下,但七七还是觉得脖子火辣辣痛,然后她就被人拉到怀里,七七闻到了尹长宁的气息,连忙忍着痛又叫了一声:“将军爷!” 尹长宁忙低声问:“你跑哪里去了,你跑哪里去了,怎么连声音都变了?” 七七一把搂住尹长宁的脖子一边咳一边哭了起来:“没看到你,醒来就没看到你,将军爷,七七好害怕!” 尹长宁连忙伸手捂住七七的口道:“小黑奴小声一点,你的脖子怎么了?” 七七更委曲叫了一声:“痛!” 尹长宁忙松开手道:“先把血止了吧!”尹长宁讲完,不知从哪里接了什么东西,按在七七的伤口上,七七顿时就感到伤口处发出一阵清凉,似乎连咳也轻了,但七七还是不想离开尹长宁的怀抱,尹长宁便小声吩咐道:“管丰,你带着人照原定的计策继续!” 七七才知道那个抓住自己要抹自己脖子的人是管丰,想到尹长宁与管丰汇合了,心里终地松了一口气,但脖子上火辣辣的痛又提醒着七七记恨管丰那一刀,管丰却没有一丝愧疚地道了一声:“是!”然后便有人从七七身边走去,而且走了好一会,七七才知道刚才自己那番依恋和撒娇,有这么多人看了过去,于是脸一下热了,比那伤口还热,赶紧想松开手,尹长宁却一伸手把七七抱住小声问:“这些天跑哪里去了?”说完不知把脚放在什么上,然后将七七放在他腿上,七七的脸没那么燥得慌了,又叫了道:“将军爷!” 尹长宁笑道:“好象变得很粘人了!”说完手不小心触到了七七的胸口,尹长宁顿了一下,一下就把手伸到七七衣服里,然后有两分惊喜地道:“小黑奴,那莲子解毒了,是不是?” 仅管没有光亮,尹长宁的动作也让七七满脸通红,急欲将尹长宁的手拿出来,尹长宁哪肯收手,除了手不老实,口里还道:“乖乖这毒还真厉害,把七七这么好个女人变得跟个男孩子一样!” 七七听了恨不得在墙上撞死算了,却听尹长宁继续道:“还是这样好,还是这样好!这样才象个女子,七七,我好象看看你现在变成什么模样了?” 七七没机会撞墙,只能燥得一头撞尹长宁胸口上,害羞地叫了一声:“将军爷!”只希望尹长宁别再讲下去了。 尹长宁笑了起来道:“连说话声音都这么好听了,等我把帛瑗那小子收拾了,再来好好收拾你!” 七七听到尹长宁这么粗鲁的话引来了一阵压抑的笑声,才知道周围还有人,七七连忙挣扎着想从尹长宁身上跳下来,尹长宁笑了下一,用手在七七的胸前使劲又捏了两把,才放开七七,七七迫不急待地躲开到一边,差点真的撞到了墙上,尹长宁赶紧把她拉住了,才避免了让七七的头与墙碰上,然后伸手握住七七的手。 七七见尹长宁没有了那种粗鲁的动作,才松了口气,由得尹长宁爱溺地握在手里,怕人多,伸手拉着尹长宁往圣女像上面的那个洞走,心里又好奇地问:“将军爷,这些天你在哪里的?” 尹长宁“咿”了一声道:“怎么这里还有条路。” 七七才得意地道:“还有让你惊喜的呢!将军爷还没告诉七七,这些天都在哪里?” 尹长宁哼了一声道:“还好意思问我在哪里的,在那山洞里等了你一夜,那只血狼珠也不见了,我都担心死了,怎么不在那里等我!”拐过那个弯,也不走了,一伸手就把七七搂到怀里,七七便倚在尹长宁怀里,把这两日发生的事都一一讲给尹长宁听了,尹长宁听完叫了一声:“小心肝,算你命大!” 七七便得意地道:“七七一直都是好运气!” 尹长宁听了哼了一声道:“什么好运气?那也算好运气,怕这世上真没什么不好的运气了!” 第十五章 意外重逢2 七七才想起问道:“将军爷这两日都在哪里?” 尹长宁才道:“等你一夜没见着,又没那见弓箭、匕首和木牌,洞里又整洁,也是你自己走出去的痕迹,想你应该不是出了什么意外,弄不好到哪里玩去了,我才离开了山洞!” 七七便问:“刚才山洞发出的声音是将军爷弄出来的吗?” 尹长宁点了一下头才道:“帛瑗在外面布了不少人,与苏子儒的人打斗了一番,我们的人倒没动,只是不动,就进不去,一直挺着急的,王明寒安排了下属继续对付苏子儒,他却带人撤了回去,我就带了一些人乘机摸了进来,没想到那王明寒带了不少人进了洞,我们也跟在后面进了洞,跟了一会才知道,苏子儒的人在前面进了洞,而王明寒并没有直接进攻那些人,而是将塘子里的毒蛇、毒蝎子放了出来,他没出手就灭掉了苏子儒不少人。可也就是因为这样,让苏子儒、程蕙意识到上了帛瑗的当,帛瑗带戚南北进洞是为了引诱他们的,可惜了,如果不是苏子儒在王明寒放毒蛇、毒蝎子的时候意识他上当的话,我一定可以将他们一网打尽!” 七七仰着头,仅管光线非常微弱,她还是非常仰慕地看着尹长宁,尹长宁却沉沉喘了一口气道:“不许这么引诱我!”说完便用嘴盖了上来,七七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引诱了尹长宁,这厮分明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不过七七也不知道是吃了莲子还是就是对尹长宁有了感觉,尹长宁的吻没让她觉得有什么反感,反而觉得很安全、很温馨、很依赖,略害羞脸红了一下,便也开始回应了,尹长宁更加兴奋了,喘气更重了,一下将七七抵到墙上,将身压了过去,七七开始有些害怕,尹长宁真会在这种地方这种时候将她收拾了,觉得自己的举止有些不太象正经人家的女子,连忙想收手,但尹长宁却不肯放手,除了用嘴在挑逗她,还伸手在她身上抚摸着,虽隔着衣服,七七也觉得尹长宁的手与平日不同,摸哪哪舒服,慢慢也就忘记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端,举止有什么不象大家闺秀了,想想她本来就是乌衣巷一个上不了台面的下等人,于是也就放松了心情,一味地享受起尹长宁的爱抚和亲吻。 被尹长宁引到渐入佳境的七七一边愉快地享受着尹长宁的接吻和抚摸,一边又腹诽着尹长宁心里到底还是喜欢貌美的女子,当初对她讲的那番话不知道有多少是真的,一想到这些,七七就没有刚才那么愉快和舒服了,却听圣像下端传来了管丰等人攻击的声音!七七一听忙想推开尹长宁,没想到尹长宁却把她抱得更紧,停止了抚摸,却一伸手就扯开七七的衣服,七七略觉得胸口一凉,那还让她不太适应的东西就落入了尹长宁的手里,尹长宁的手很温和,很温柔地揉捏着,刚清醒的七七又被尹长宁揉得酥酥软软,浑身无力,甚至生了任尹长宁作贱的心思,尹长宁见七七没有反对,一伸手就把七七的衣服从脖子上褪了下来,七七下下又清醒了过来,那件衣服是件又破又旧还有些臭味的衣服,但在这个时候,七七可不想失去它,所以连忙伸手把扯开的衣服拉紧过来。 尹长宁干脆一用力就给七七扯开了,七七连边叫:“将军爷,这是在藏宝洞里,有人呀!” 七七可怜巴巴的声音没有唤回尹长宁的理智,尹长宁扯开衣服,迫不急待地又将手抚回了七七的胸口道:“真喜欢,一刻也舍不得离开了!” 七七才感觉自己的上服让尹长宁给剥了,胸口全暴露了出来,虽然她一直把自己当成个男孩子,但一直都是一个有羞耻之心的男孩子,而且现在拐个弯就有一支似乎很正规的军队在外面不停地走过,有了羞耻心的七七赶紧一边扯回衣服,一边好心地提醒:“将军爷,将军爷,韵王还在下面的呢,管大人也在等您的命令!” 尹长宁却拼命又将那衣服扯了下去,喘着气道:“我不是已经吩咐过了!” 两人一时就僵持在那什破衣服上,那衣服的质地和新旧都经不起两人这么拉扯,终于“吃”的一声,七七再也拉不上来了,于是七七便开始哭了起来,到底让意乱情迷的尹长宁清醒过来,他心不甘地叹了口气脱下自己的衣服一边伸手给七七穿上一边道:“七七,你知道我有多高兴?” 七七害羞地点点头,尹长宁抱紧她又道:“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变回原来的样子吗?” 七七又点点头道,尹长宁才道:“你知道就好!” 尹长宁复又抓住七七的手往那圣女头上的洞口走,边走边道:“我们去看看帛瑗那只落水狗是如何落水的?” 七七难得象淑女一样乖乖被尹长宁拉着,走到洞口,见管丰带的人明显占了上风,帛瑗恨恨地往洞外退了去,尹长宁见了邪邪一笑道:“当初他把我逼到沼泽里,现在到了我以牙还牙的时候了,不过怕他可没我那么好的运气了!” 七七却发现依柳那个小人精不见了,忙道:“将军爷,依柳不见了!” 尹长宁点点头道:“这丫头的心思果然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居然把帛瑗骗进设了机关的山洞,如果不是她,我和苏子儒怕都没这么好运气,帛瑗在山上布了五万人,我的人马不及他的半数,如果不是他陷在这里,有些事还真说不准!” 七七便道:“苏子儒又跑了,程蕙也不知下落了,将军爷可还是要当心些!” 尹长宁借着那下面的灯火看向七七道:“七七小黑奴终于知道心疼我了!” 七七又道:“将军爷,你还答应过七七,要将七七母亲的尸骨移出这里!” 尹长宁看向七七点点头道:“我答应过!” 第十六章 未见分晓1 七七守着母亲的尸骨,哭了好几天,尹长宁是要选一处山水很好的地方葬下她母亲的,但七七憎恨这个圣宫,不想让母亲留在这里,尹长宁便安排人要将她母亲的尸骨入殓,然后准备让人先送回桐城,再选地下葬。 七七看见母亲的尸骨被装好了,然后放在了自己与尹长宁从沼泽地里爬起来的那个地方,七七没让尹长宁叫人送走,就坐在母亲的尸骨面前哭了起来,哭个没完没了的,她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母亲就这么抛下她没个交待地就走了,最不明白的是还那么狠心地把她扔给了那个蛇蝎心肠的程蕙。 尹长宁看了七七一眼,知道不让她哭憋着更难受,知道七七是个很倔的女孩子,这会去劝,没哭舒服的七七肯定不给自己好脸色,一边想怎么劝七七,一边安排人清理了战场。 败了的帛瑗准备跳下了沼泽以求一死,却被早就埋伏在洞口的阿生活捉了,帛瑗被抓后,没多久管丰他们就抓到了受伤的王大庆,七七先替尹长宁打开了那个宝藏库,才去哭她娘亲去了,尹长宁觉得这个倔倔的小黑奴倒是越来越贴心。 苏子儒、程蕙又一次逃了,天香也不见了,王明寒落败后窜入大漠,就连戚南北也失踪了,所以尹长宁一战大败了帛瑗、苏子儒,除了一个帛瑗,最主要的却都没抓住,这让尹长宁有些恼火,最后清理圣宫时,连那大执事、依柳、依芙也没抓着,但却收到了一个让尹长宁吃惊的人,那就是苏兰安,原来此次帛瑗到采石场带着苏兰安,后来到圣宫又带着苏兰安,尹长宁不知道帛瑗是不是想用苏兰安来对付程蕙,只是一下被依柳带进了圣宫的机关里,一下没用上苏兰安。 看见大执事、依柳、依芙也逃了,尹长宁有种感觉这三人想通过几万大军从外面逃走可能性不大,因为三人也就依柳有些个功夫,而三人又属于那种怎么打扮都容易引人注意的人,要么是这圣宫还有秘道,要么就是圣宫还有别的路通向外面,于是让管丰等人搜寻,终于在东宫的座绣楼下发现了一个秘道,秘道出口通向了茫茫的大漠,另外在神鸟峰后面也发现了一条路,只是走的人少,已经让荒草埋住了,尹长宁便让管丰派人守了秘道,然后再怕人去将后山那条路开了出来,山路比较难找,最后下去的方向也是通向大漠,尹长宁初步判断三人从东宫绣楼逃出去的可能性比较大,一边让管丰继续查,一边利用后山的小路将军队转移出去。 七七哭得喘不过气,猛烈地咳嗽的时候,忽听有人道:“他跟我说,你是我的女子,叫苏七七!” 七七泪眼迷糊地抬起头一看竟然是苏兰安,有几分吃惊地差点咬着了自己的舌头,好一会才问出了一句完整的话:“你…你怎么在这里?” 苏兰安看着七七道:“你不是那个黑黑的小公子吗,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七七没想到苏兰安一下就认出了她就是那个小黑奴,用袖子擦了擦眼泪,苏兰安便在七七旁边坐了下来,看着那具装了七七母亲尸骨的棺材,好一会才道:“她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子,她刚入宫的时候,因为淘气,被先皇罚抄经书十卷,你拎桶的动作和她抄书时候的动作简直是一个模样!” 七七不知道自己那么丑,那么上不了台面的举动,苏兰安居然会将她的举动与他的心上人连在一起,苏兰安见七七不哭了又继续道:“她对什么都好奇,她说住在山里从没见过这些,她特别喜欢上街买东西,有用的没有用的一买就是一大堆,她说山里从没买过东西,她还喜欢笑,笑起来真甜!” 尹长宁、程蕙口中的苏兰安是个极有野心、而没爱心,好权好色的男人,而苏兰安对尹长宁、程蕙所做的事也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主,甚至对自己的亲生女儿濒临死亡,他也可以不闻不顾的人,七七没想到他讲到自己母亲的时候却充满了爱念,喜悦之情不经意就流露了出来,然后听苏兰安叹口气道:“但是她不喜欢我,从不喜欢我,不知为什么她认为我利欲薰心,认为我贪她是圣宫的圣女,想从她那里得到圣宫的地下埋着的那些价值连城的宝贝!” 七七很害怕听这一句,如果她的母亲喜欢她的父亲,而不是喜欢尹长宁的父亲,那该是一段多么美好的故事,自己会不会是天下最幸福的孩子,于是有些不安地道:“您做那么大的生意,会有很多价值连城的珠宝的!” 苏兰安笑了一下,看着七七道:“连七七都明白的道理,但她不明白,也许那时候她太小了,或是中了别人的盅惑!” 七七觉得苏兰安这名话真算得上是袒护她的母亲了,忍不住道:“难道她们不是长得一模一样吗?为什么你独独喜欢她?” 苏兰安摇了摇头道:“怎么会一样呢,她的笑是甜的美的,而她的笑是苦的假的!” 七七听了又忍不住哭了起来道:“她为什么不喜欢你,却喜欢那个莫名其妙的男人?” 苏兰安听了笑了起来道:“是呀,她为什么喜欢那个莫名其妙的男人,除了会吟诗作词,一无是处,胆小怯弱。在朝里没有建树:义军匪贼多如牛毛,卖儿鬻女比比皆是;宫廷内更荒麋无比:酒宴夜夜不断,歌舞通宵达旦;国库中无银他不管,老百姓锅中无米他还是不管,但这样却能稳稳占住她的芳心,你说这是什么道理?” 七七只得为她这个不能慧眼识珠的母亲分辩两句:“也许因为一直呆在山里,那些都是她没见过的,所以她就看不到你的好处。” 苏兰安苦笑了一下道:“是呀,到这山里才知道她们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每日生活在胆颤心惊中也就罢了。” 第十六章 未见分晓2 苏兰安叹口气道:“还有各种管事的长辈,每日都要受着心灵上的折磨。一到了那种繁华境地,也难免失了心意,不过她似乎一直都没迷失过,她很喜欢那个男人,但她面对圣元皇后又内疚,不知道她是不是没有母亲抚养,就把圣元皇后当成母亲或者是姐姐,还是知道犯戒的后果,她从没背叛过圣元皇后,就是看着她的妹妹秽乱后宫,她也没有迷失过,她只是不停地痛苦、伤心…。” 七七很想讲:那些是不是都有你参与着推波助澜?是不是都有你在一旁兴灾乐祸着?但七七想着两人的辈份关系还是忍住了,苏兰安又继续道:“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她也没了,我以为自己会忘了她,但是二十多年了,我不仅没有忘记,她的模样反而一日比一日清楚,一日比一日鲜活,我用各种方法惩罚自己都无法挽回永远地失去了她!” 七七听了眼泪又流了出来,苏兰安却道:“七七,你信不信,我真的很喜欢她,从没想害过她!” 七七不想点这个头,苏兰安苦笑一下道:“我从没想害过她,却害她失了容颜,害她没有成亲就有了身孕!” 苏兰安这番话本是七七最想讲的,但让七七恼火的是让苏兰安抢到前面把自己的心里话讲了,自己连想替母亲讲话的机会都没有了,苏兰安说完看向那具棺材:“连失去颜容还带着七七苦苦活在世上,七七,这些我都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七七想着与母亲那些年苟且活着的日子,眼泪又流了出来,苏兰安忽道:“七七,能让我抱抱你母亲吗?” 七七只会伤心落泪,一句话也讲不出来,她不知道自己该同意还是该不同意,也不知道她已经逝去的母亲想还是不想,苏兰安也没等她点头了,起身走到棺材旁边找开榜材,将那具尸骨抱了出来道:“没想到你连手指都不让我碰一下,今天我终于能抱着你了!” 听了这话,七七只想哭死算了,见苏兰安抱着那具尸骨站在风口,风吹起苏兰安那身兰布袍子,七七觉得自己的父亲真的是个神俊的人物,抱着母亲的尸具往那一站,就象个要扶摇上天的仙人,苏兰安被风吹了好一会似乎清醒了一些才道:“我一直想不通她为什么不喜欢我,与那个男人相比,我唯独差的就是一样!” 显然苏兰安讲这话并没想七七来回答他,讲完后停了好一会才缓缓地道:“我独独差了这万人之上的地位!” 七七觉得这话真的可以让她崩溃掉,但更让她崩溃的是苏兰安说完这一句话,抱着她母亲的尸骨从站的那地方一头跳了下去,七七大叫了一声:“不!”疯狂地扑了上去,刚冲到苏兰安站的地方,就被人紧紧抱住,她看见苏兰安带着她的母亲,随着那滚滚的泥流一起往下坠去,刚开始还能见风吹起苏兰安那身蓝色的布袍子,然后就融入了泥流中,七七疯狂地叫了好一会,终于没有一丝力气地软了下去! 尹长宁是一刻也不敢离开七七,真怕一离开,这丫头就哭死了,本来他以为让苏兰安看七七,能给七七个安慰,没想到苏兰安早就了无生意,完全不管他的女儿受不受得了,抱着他的心上人就这么跳下去了,看样子这一天他不知盼了多久,尹长宁只能暗叫失策。 有个四五天的样子,七七一直穿着尹长宁那件带着血污的衣服,脸不洗头不梳地饭不吃地哭,对于苏兰安这种人怎么个死法,尹长宁都觉得是罪有应得,但苏兰安显然是个祸害人的高手,当年没少祸害程荞,现在又来祸害他女儿,死也就死了呗,偏要给七七演这么一出,尹长宁真担心七七经了苏兰安这一幕,一生都走不出来了。 尹长宁无计可施,只能心情不好地找几个下人的毛病,处罚一通,才想着七七没吃晚饭,又让人重新做晚饭,管丰急急忙忙走进来道:“主子爷,帛欣的先头兵已经出了符城!” 尹长宁听了咬牙哼了一声道:“好呀,如果不是…,”忽又转了话道:“管丰,那尊圣女像可有熔了?” 管丰点点头道:“全按着爷的意思熔成了金定!” 尹长宁便道:“留下一箱珠宝,黄金与那十九箱珠宝都先运走!”说完尹长宁又吩咐道:“把那八位圣女都好好安葬在山上,山洞给炸了,免得以后又是贻害人的东西!”吩咐完管丰,尹长宁才走进七七的房间道:“小黑奴,哭够了没?” 七七爬在床上抽抽噎噎的不肯停,尹长宁便道:“那圣宫还剩下一百多号人,你打算怎么解救她们呀?” 七七听了有几分奇怪地看向尹长宁一边抽噎一边道:“你不是已…已经将她们解救了吗?” 尹长宁点点头道:“本来我是已经将她们都解救了,打算放她们回家了事,不过帛瑗他亲爹有些不太满意我们抓了他儿子,派兵来了,这帛欣可不喜欢象帛瑗那么小打小闹哟,他一玩就是大规模在玩!” 七七忙跳下来问:“那我们怎么办?” 尹长宁便道:“我就是不知道用什么法子才可以解救她们,把以才来让我的七七小黑奴想个法,出个主意!” 七七便道:“那当然是立即放了她们,让她们回家好了,不过,想她们也没有归处了,这些女子都没出过山,出去了都不知道能不能活下去了,多给她们些盘缠吧!” 尹长宁一听忙道:“还是七七小黑奴厉害,一下就想到好办法,不过将军爷这些日子非常非常地忙,这事七七小黑奴能不能帮将军爷个忙!” 七七一听拿钱给人的差事可是件既轻松又讨好的事,那能有什么难的,于是豪情万丈地从床上爬起来道:“将军爷,别的事七七帮不上忙,但这事七七不过半天就替你摆平!” 第十六章 未见分晓3 尹长宁一听松了口气立刻趁热打铁道:“这可真是太好了,将军爷手下的人全都派了出去,正为这事愁呢,没想到到七七小黑奴可以帮这个忙,来人!”书本网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门外的人立刻应声进来了,尹长宁便吩咐立即备水。 浴桶很快就放好了,水也快倒进了桶里,尹长宁伸手就把七七抓到了屏风后,几下就把七七身上那件自己的袍子脱了下来,然后把七七剥了干净,七七本来还大大咧咧地在抹眼睛,忽见尹长宁看她的眼神,吓得一下爬进浴桶里,尹长宁见了双手抱胸地倚在墙上道:“这样好,我喜欢这样的七七!” 七七忙叫道:“出去,你出去!” 尹长宁听了看着七七道:“如果不是看你那双肿了的眼睛上,我现在就把你作贱了,还敢叫我出去!”说完放下手,说完就把七七那个带着泪水的脸和被汗水泡了几天的头就往水里按道:“也只有你这个小黑奴,怎么那么不爱好,每天就知道哭,身上都臭了!” 七七连忙从水里挣扎出来,看着尹长宁眼泪又要出来了,尹长宁见了忙道:“好了,逗你呢,我知道我都知道!”说完伸手掏出一个白玉戒指递给七七道:“苏兰安在你身边坐过,他留在那地方的!” 七七见那白玉戒指与孙少白给她那块木牌的图案都有些相同,只是苏兰安留给她的这枚戒指是质地上乘的好玉制的,上面写着“嘉禾”两字,有些象个印章;孙少白那面牌子是杂木做的,上写着“孙少白”的三个字,七七不知道为什么完全不相同的东西,她却硬生生地扯在一起比较,不知是不是受了王大庆那番话的影响。 看着那枚戒指,七七的眼泪又开始往下流,尹长宁见了便道:“你看,又要哭,早知道这样,我就不给你了!” 七七抽着气道:“可是七七不需要这样的东西!” 尹长宁便道:“知道,知道,我家小黑奴是情操高洁、品格清雅的圣者,怎么会需要这样的、俗气的、贵重的东西呢?” 七七直接把前面两个“的”跳过,直接跳到第三个“的”上,一听“贵重的”忙道:“我是觉得这东西应该能值几个银子吧!”说着就忙着将戒指往手指上套,尹长宁见了一挑眉道:“啥时候我们有空闲拿到当铺去当当!” 七七撇了一下嘴道:“好歹是个纪念吧!” 尹长宁笑了一下捏捏七七的脸道:“逗你的,帛欣这个人是个动作迅速的人,最看重兵贵神速,你如果不快点去把那些圣宫的女子全打发了,帛欣的先头兵开来了,只怕她们到时候想走也走不了了!” 七七一听连忙想从桶里爬出来,则一探出身看到尹长宁,忙又缩了回去,尹长宁伸手拿起帕子道:“来,今天我来侍候一下我的小黑奴沐浴更衣!” 七七只得急忙从悲伤中回到了羞耻中来,忙道:“出去!”七七刚一说完,尹长宁已经把嘴覆了过来,七七刚想把头扭开,却让尹长宁一把将头固定住,然后用舌头顶开了七七的嘴唇,还在悲伤中的七七完全无法适应尹长宁现在的心思,固执地想闭紧嘴,尹长宁用舌头轻轻舔了舔七七的嘴唇才道:“知道你现在心里不舒服,不过七七,不管你有多伤心,我都想告诉你,他失去的不仅仅是你的母亲,他已经失去了他的王国,他生无所恋了,也许死对他来讲是一种最好的归宿!” 七七哭着点点头道:“七七知道,七七都知道,可是七七就是伤心,非常伤心!” 尹长宁用额头顶着七七的额头又道:“将军爷都知道,现在我们不想这些了,来,乖乖地沐浴更衣,还有好多事等着你去做,可不许偷懒呀!”说完尹长宁便用手给七七洗干净脸,一边用帕子给七七搓着身子一边道:“我怎么就能容忍你这个小黑奴,又脏又臭,现在好象还有两分容貌,以前连容貌都没有!” 七七听了用拳头打起尹长宁,尹长宁却伸手摸到七七胸口的烙印,细细地摸了一会,然后展开一件干棉帛的衣服把七七从浴桶里抱了出来,绕过屏风一径走到床边,把七七扔到那张大床上去,然后扯出那件干衣服给七七细细地擦起了头发,七七慌张地要往被里钻,尹长宁却一把抓住她道:“又不是没看过!”说完搂到自己身边,拿梳子给七七把头发梳直了,才笑道:“七七果然很美!” 光着身子的七七立刻燥得象只煮熟的虾子,尹长宁看着七七的脸道:“脸都红了,以前红了也看不见,现在红了看得可真清楚,不过红着更好看,除了脸漂亮,这身子也漂亮,玲珑剔透,凹凸有致!” 七七扯过那件衣服一边往身上裹一边道:“那将军爷以前说过喜欢七七,现在又说这样好!” 尹长宁听了伸手把那件衣服又扯了下来道:“不错,将军爷是喜欢以前的七七,但没有理由不喜欢眼下的七七呀!” 七七没了衣服又不自在,伸手又要支抢衣服,尹长宁却扯过衣服扔到远处,扔完就伸手摸向七七胸口那个烙印,因为被七七用刀划过,所以只看得到一个“奴”字,尹长宁感到七七的身体抖了一下,那架式又象要哭的架式,忙道:“连烙印到了七七胸口都变美了!” 尹长宁说完不顾七七脸燥心慌地将唇按到了那烙印上,七七本是想哭,被尹长宁这么一折腾,哭也哭不不连贯,倒觉得身软力乏,尹长宁见了伸手抱住七七道:“几天没睡了,可不困得很了!”七七就跟被人催眠了一样,一会就睡了。 尹长宁看着熟睡的七七,劝七七不哭的目的是达到了,可他还有些不太高尚又比较急切的想法,看着睡熟的七七,除了模样美得有些让尹长宁总觉得象做梦,七七那样子竟还有睁着眼睛难得有的娴静,尹长宁伸手摸着七七的眉毛,然后慢慢地顺着鼻子摸到了嘴唇,红润的嘴唇很饱满,象一棵熟透的樱桃,让人很有偿偿的欲望,尹长宁的手指在七七的嘴唇上略停留一下,就顺着往下摸,然后静静地搂着七七,摸着七七身子,睡着的七七也忘了害羞,翻个身就缠到尹长宁身上,尹长宁抱着这么个滚烫的、美好的身体更急切,但所有的想法都只能压在心里,然后仰天长叹。 第十七章 被迫撤离1 重新活过来的七七信心百倍、豪情万丈地站在一块大石上,开始打发那些剩下的圣宫女子,首先告诉她们外面的花花世界有多好,再则告诉她们山中的日子是多么乏味,但那些从小在这里长大,没离开圣宫一步的女子都有些紧张害怕地望着七七。 七七正要再举出外面的好处有哪些个子丑寅卯,忽有人指着天上叫道:“那是神鸟,那是神鸟!” 七七一抬头真是那只巨大的神鸟,还没招手,那只神鸟就从山顶上俯冲下来,然后身态轻盈地落到离七七不远的地方,然后再步子优雅地跳上那石台走到七七身边,用嘴亲昵地在七七脸上蹭蹭。 那些圣宫的女子虽然经常见神鸟飞来飞去,却从没见它离人这么近,见神鸟对七七很依恋,于是个个都惊奇地靠近神鸟,神鸟却往七七身边移移步子,七七溺溺爱地摸摸神鸟,那些女子更是惊奇,有人便道:“听宫里的老人讲,这山上的神鸟虽不怕人,但却从不许人靠近,现在神鸟不仅许你靠近,还许你摸它,是不是你才是真正的圣女呀!” 七七没想到绕了这么一大圈,她恨极圣女这个行当,人家却一下将这圣女的头冠扣到她头上来了,七七忙道:“不要乱讲,不要乱讲,我不是圣女!” 于是人群中就有人道:“就是,圣宫的圣女要完璧之身,她好象不是吧!” 这句话进了七七的耳朵真无疑是当头棒喝,七七立刻羞得头都抬不起来,这算她长这么大最为忌会的事情,居然人家就当着百多个圣洁的女子给讲了出来,七七不知道那些圣洁的女子怎么看她,但她就象让人当众被人剥了衣服一样,也不好意思再继续打发人家,只得急急让那些女子都回房休息,好好考虑带足金银下山的事。 看人都散了,信心百倍、豪情万丈的七七灰溜溜地跳下石台,神鸟到底听不懂人话,也不知道七七灰溜溜的心情,见七七跳了下去,也跟着跳了下去,讨好地围着七七转过来转过去的,七七一边推着神鸟一边蔫蔫地往尹长宁的房间走。 尹长宁命令管丰将黄金、珠宝送走了,命令阿生把帛瑗秘密地押解走,又处理了一堆事,就看见七七灰溜溜地往他这边走来了,那只漂亮的大鸟兴致勃勃地跟在七七身边,不是用嘴去蹭七七的脸,用翅膀去拍打七七,尹长宁怎么看那只跟七七极为亲腻的神鸟都不太舒服,于是双手胸前一抱就问:“小黑奴,一大早兴冲冲出去,怎么没半个时辰就灰溜溜地回来了?” 七七听到尹长宁的声音,只觉得是听到了救星的声音,抬起头来刚要讲话,那只神鸟,一下飞起来就扑向尹长宁,用它的利爪去抓尹长宁,尹长宁躲开了,那神鸟又用那坚硬的嘴使劲地啄尹长宁,尹长宁原以为那神鸟是胡闹,没料到那神鸟是来真的,这一啄极是凶猛,尹长宁差点被那神鸟啄到,好在反应够快,才没丢丑,七七愣愣地看着没有啄到尹长宁的神鸟不甘心地又飞了起来扑向尹长宁。 尹长宁后退一大步怒道:“畜牲,你再敢胡闹,小心我杀了你!” 那神鸟却象没听到一样,照旧扑向尹长宁,七七见了既怕神鸟伤了尹长宁,更怕尹长宁一生气真的把神鸟给杀了,忙跑过去,挡在神鸟与尹长宁身边,才看见尹长宁的额头让神鸟给啄破了,连忙喝住神鸟,那神鸟一看七七护着尹长宁,一展翅就飞走了。 七七看了神鸟一眼,不知道这东西怎么那么灵性,怎么就看出她袒护了尹长宁,但也顾不上神鸟,转身奔向尹长宁问:“怎么了,它怎么要啄你?” 尹长宁也纳闷,忽想到会不会是那夜抢了神鸟的莲子,这东西认识他,愤愤地伸手把额头的血擦了道:“没事了,刚才你怎么了?” 七七拿了药给尹长宁把伤口抹上药,尹长宁又问了一遍,七七才扭扭捏捏带着好几分委曲地把刚才的事情讲了一遍,尹长宁一听立即道:“来人,马上把圣宫留下的人全部遣下山,一个都不要留!” 七七正要反驳忽也想到了什么,只得小声道:“她们中间一定也有人不是苏太子他们留下来的!你别全都…。” 尹长宁没回话,雷仁却急急忙忙走了过来道:“帛欣的先头部队离圣宫不过百里地,大部队也开了出来!” 尹长宁点点头道:“雷仁,你去歇着吧!” 雷仁应了一声:“是!”却一下看到背对着他的女子,只觉得身形有些熟悉,却见尹长宁有几分亲昵地伸手搂过那女子道:“非常时期不可以心软的,你想过没有,这些人都不认识你,为什么会有知道你底细的?” 那女子点点头有些悲音道:“知道,只是…”那女子说着话,不经意地转过头,雷仁顿觉得天地都要光亮许多,那个女子生得实在是好,齿如含贝、眉似新月,尤其是那双眼睛生得好看,明明噘着嘴带着气,偏偏就象带了笑意,不说话很有些大家闺秀的模样,前些年尹长宁身边不缺美女,雷仁也见怪不怪,独见到这个,心里竟然生了羡慕之心,在眼下这样的状况下,自己的主子爷居然还能有如此佳丽做陪,而自己的主子虽然不缺美女,但极少出征时携带女子,更少有对身边的女子有这种亲昵的动作,雷仁有些奇怪尹长宁怎么这么快就找到这么好的一个丽人儿,却听那丽人儿脆生生叫了一声:“是雷大哥,真是雷大哥吗?” 雷仁愣了一下,他的性格憨直,又不太爱言语,所以他接触的女子,都鲜有象眼前这般模样的,而这个画一样的人认识自己,自己怎么会没有记忆,七七一见雷仁愣愣地忽想到自己的面貌变了,对于自己的急切有些不好意思地用手甩着腰间的细带子,雷仁看着那举动忽道:“小菱,你是小菱姑娘吧!” 七七一听张开嘴向七七使了个眼神,然后冲尹长宁走的方向驽了驽嘴,七七看了一眼尹长宁那个方向,自然知道雷仁是想让自己替刘管事求情,但一向善于保重自己的七七装做没看见,扭着小腰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七七的房间在尹长宁房间的旁边,本来尹长宁是要她住在一起,但还有些羞耻之心,想到自己虽不是什么完璧之身,却还算得上芸英未嫁的正经人家女子,就强行地拒绝了尹长宁的盛情相邀,好在尹长宁实在太忙,七七终于遂了心愿,自己住了一间房。 一进屋,跟那群女子讲得口干舌燥的七七,端起桌上的凉茶非常过瘾地喝了两大杯,就听到有人敲门的声音,七七以为是尹长宁又来纠缠自己,连忙往床上一躺有些撒娇地叫道:“睡着了!” 门口却传来别人的声音:“七七姑娘,有些事想找你!” 七七听出是刘管事的声音,不知道这刘管事明明还受着罚怎么这么快就到自己的门前来了,因为撒娇对错了人,非常不好意思地从床上爬了起来打开门道:“刘大人,找七七有什么事?” 刘管事一进门就跪了下来,七七吓了一大跳,她挨过刘管事的打,受过刘管事的气,也捉弄过刘管事,两人总的来说算是不打不相识,到后来虽少有讲话,但一直非常默契,特别是青姨出事后,发生那么多曲折的事直到这次救尹长宁与刘管事出来,刘管事与她彻底成了忘年交,这会刘管事忽然行这么一个大礼,把七七吓得也一下跪下去装糊涂地道:“刘大人您这真是折煞七七了!你这是没受完罚怕将军爷怪罪吧,但是刘大人到七七的房间受罚,将军爷肯定看不见!” 刘管事看了七七一眼道:“七七姑娘,阿生丢了帛瑗是大过,主子爷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七七假装装毫异地道:“刘大人,阿生又不是有意要丢的,将军爷为什么不放过他呢?” 刘管事看着七七好一会才道:“你还跟以前一个样,换层皮还是那么能装孙子!” 七七尴尬地笑笑道:“刘大人,咱们能不能起来讲话!” 第十七章 被迫撤离3 刘管事便道:“除非你答应下官这个请求!” 七七吓了一大跳连忙道:“刘大人…刘大人…你是什么意思?” 刘管事便道:“只有你可以给阿生求情!” 七七一下坐到地上去了道:“那个刘大人,这事您还是找别人吧,七七…,”七七话还未讲完,刘管事就道:“七七姑娘如果不答应,刘某就长跪不起!” 七七忙道:“刘大人,七七怕真的无能为力,七七…。”七七很想讲她不想趟这趟混水,但这话在嘴边打了好几个转,终是没有讲出来,却听刘管事道:“阿生之所以这长成那副样子,就是因为小时候犯过错,被主子爷罚过,但他又总喜欢犯错,象上次你被王大庆跟踪,他跟丢了,象这次帛瑗被劫,不是他不尽力,而是真的没力可尽!” 七七想着阿生的身手,有些不太相信,刘管事便道:“阿生是有两分功夫,但没长劲,七七姑娘如果不帮他,再挨罚,下官都不知道他小命还保不保得住?” 七七一听这么严重只得道:“刘大人,那七七怎么才帮得上阿生?” 刘管事一听便道:“这个方法,七七姑娘一定能想到,而且相信七七姑娘的方法多得很!” 七七听了这话,怎么都有当年管丰邀她去“嘉禾”茶馆的味道:盼兮是帛瑗的人,你想办法把她从王爷的腿上撵下来! 于是七七就有了上当的感觉,但人家刘管事已经站了起来道:“下官就多谢七七姑娘了!”说完又揖了一礼,七七很想叫:慢着,我苏七七有应你什么吗?但七七发现这话也不用讲了,刘尹正连影子也没了,当年自己好歹还收了管丰一锭金子,如今连两银子都没见着,这生意可是亏本生意,七七怎么算都划不来! 七七在床上翻了好半天,听到窗外一直都有人走动,知道尹长宁肯定没休息,于是七七不得不开始想用什么方法可以帮到阿生,想来想去,以自己的本事,似乎只有牺牲色相,怕刘管事那家伙就想自己牺牲色相,七七想到这里又有些不开心了,自己是有羞耻之心的,与那个什么盼兮是不相同的,最怕的就是牺牲色相,怎么刘管事连这一点都看不出来! 窗外一直都有声音,七七后来到底是睡了,只是一直都迷迷糊糊的,脑里一直都在想到底怎么才能帮阿生,如果让她帮雷仁,她觉得牺牲一下还好,帮阿生,她总对那个非常敌视她的阿生没什么好感。 七七终是被尹长宁叫醒的,她一边揉着眼一边问:“将军爷,深更半夜的要干什么?” 尹长宁便道:“接下来的日子是很辛苦的,本想让你多睡一会,但有人要上山,所以我们必须现在就走!” 七七立刻清醒了,一下从床上爬了起来,跟着尹长宁一步也不敢离开,尹长宁见了笑道:“从没见你这么贴心贴身过!” 七七忍不住问:“将军爷,我们往哪儿逃?” 尹长宁看了七七一眼不满地道:“什么逃,我们是撤!” 七七立刻改正道:“对,是撤,将军爷,我们往哪里撤!” 尹长宁得意地道:“收拾了东西,跟着将军爷就好了!” 七七立刻打量起房间,除了那箱准备用来打发那些女子的珠宝,她真没什么好收拾的,于是赶紧找了一张大一点的布,将那箱子打开,急急忙忙抓了一包值钱的东西包了起来,然后扎起来背在身上,没想到不大一包,还很有些分量,但想着那是比黄金还值钱的东西,七七再重也认了,尹长宁笑了一下,吩咐人进来把那箱子抬走。 七七一看尹长宁没打算舍弃这些珠宝,那自己背那一包是不是有些多余,不过想想背在自己身上,到底比箱子里放心,于是释然地跟上尹长宁。 出了房间,七七看见那些漂亮的白鸟已经在外寻食了,想到那只神鸟,七七竟有那么一点点舍不得,只听尹长宁极不满地道:“看那眼神就跟看相好的一样!” 七七忙收回了眼神,看见刘管事、雷仁都已经整装待发了,尹长宁骑上他的四宝,七七也忙爬上尹长要旁边的一匹马,跟着的大队伍也开始撤离开圣宫。 尹长宁的大部队早就转移了,尹长宁带着七七一行人几十个人很快离开了圣宫,顺着圣宫门前那条在路过了七花七毒阵往山下走,七七跟在尹长宁身边,行了一会就传了一阵轰鸣声,才知道尹长宁把那个山洞炸了,住在山顶的白鸟被惊得都飞了起来,七七看着不由得有些不舍,尹长宁为着将来的利益炸掉那个山洞,但同时也毁了神鸟和那些鸟儿的快乐家园。 七七听到尹长宁轻声道:“走吧,它们是山里的精灵,很快就可以找到更好的栖息之地的,而我们在天黑之前,必须到下山!” 七七只得留恋地再看了一眼圣宫,虽然她一点也不喜欢这个地方,但这里却是她母亲生长的地方,也是埋葬她母亲与父亲的地方,虽然她没有享受过父母给自己带来的幸福,但七七还是忍不住想落泪,尹长宁却一伸手把她搂到了自己的马上,策马顺着路往山下去。 尹长宁的带的马是奔跑的好马,但却不是下山的好马,所以下山的时候花费了些时间,刚一到山角下就发现了帛欣的先头兵,尹长宁一示意,大家连忙躲到一旁的草丛中与帛欣的先头兵擦肩而过,七七只听雷仁小声道:“主子爷,帛欣的速度果然很快,幸好主子爷已经让军队先下了山,如果是大部队这会下山,还真撞上不可!” 尹长宁看着那人马挑了一下眉,对雷仁道:“大约是山上那些飞鸟让他们行军更加迅速了。”说完见那只队伍进了山,便扶七七上了马,才跨上马道:“走吧!” 一行几十人一策马,便向与帛欣先头兵相反的方向走了。 第一章 替人求情1 换上一身沙漠商贩衣服的七七真没想到跟着尹长宁会象这样没命地跑,一跑就是三天三夜,刚开始还背着那袋子珠宝,半日后搁马背上,然后背到了尹长宁的身上,行了三天,七七才发现居然没有那几个抬宝物箱子的下属,知道与自己走的不是一条路。 那帛欣的先头兵一上山就发现了尹长宁的人马全没了,自然立刻给帛欣的大部队放了消息,帛欣的大部队就开始在山下进行围剿追捕。 尹长宁看了七七几眼,见身子骨不好的七七在马上摇了好几次,便命令先停下来,跑着累,好歹有丝风,停下来七七更受不了,在沙漠中那夏日的太阳比火烤着还不舒服,只听尹长宁道:“雷仁,还有多远?” 雷仁便道:“至少还有半日路程!” 尹长宁便道:“给马喂足水喂足食!”吩咐完把七七抱下马道:“七七再坚持一下,来喝点水!” 七七可没客气地大喝了几口才倦倦地问:“将军爷,咱们这是去哪里?” 尹长宁笑了一下,伸手握住七七的手道:“怎么受不了了?” 七七用手遮着眼睛看了一眼明晃晃的太阳和一望无际的大沙漠道:“将军爷,七七只觉得走了好几天似乎都在原地一样,到处都是一样的!” 尹长宁凑到七七脸前道:“沙漠多是如此,不过七七不必害怕,雷仁在这一带混了三年了,比进青姨家院子还熟! ” 七七一听才放心了,想着当初跟着张老汉来这里,张老汉只不过是往这里赶过几十次车都没把自己带丢,那还不算笨的雷仁在这里混了三年,自然也不会把自己弄丢,想得清楚透彻的七七口没那么焦燥了,便觉得肚子饿了,有人分过来干粮,赶紧接着就躲到马身边的一点阴影里吃东西去了,尹长宁见了才笑了,转身和雷仁商量什么去了。 喂饱了自己的七七,看着四宝,又把她那只宝贝蜘蛛喂了水和食物,全然不顾蜘蛛缩成一团,得意地拍着那只蜘蛛道:“现在可美死你了,每天不用找食都有吃有喝的!” 不过那蜘蛛跟她到底熟悉了,知道不会害它,只是不太喜欢七七给它的那些干粮,尹长宁看了笑道:“你养的那丑东西分明是个吃肉的,你喂它吃素,它能喜欢?” 七七一听连忙伸手从一个随从手里抢过肉干扔到蜘蛛面前,虽对那蜘蛛不是美味,但总比没得吃好,于是那丑东西委委曲曲地吃了起来,七七松了口气,随便坐了下来,只是那沙地非常地烫屁股,她怎么坐着都不舒服。 那些随从见着七七的宠物,个个从心里畏惧,都离七七远远的,当年,他们离七七远,是因为七七丑还招人烦,七七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花容月貌了,还会有如此待遇,只好收了蜘蛛,见那些随丛都好奇地看着她,七七得意地晃晃自己装蜘蛛的布袋子,那些随丛都知趣地离七七远点。 那些随从正嚼着干粮,忽见本在吃肉干的蜘蛛猛地朝七七爬了过去,全都唬了一大跳,有人叫了出来:“小公子,小心!” 七七正觉得屁股下的沙子烫屁股,不安地挪着,听着声音回过头,却见那只和自己十分熟悉的东西猛地扑到了自己的屁股下,七七一下急了,被这东西咬一口,在这荒漠里只有死路一条,七七还没哀叹完,那蜘蛛在下屁股下扑腾了几下,七七才看清那东西拖了出自己屁股下的一只毒蝎子,几口就美美地吃了下去,七七又出一身汗,如果被那毒蝎子咬了,怕也不是什么好事! 大家一见全都松过一口气,尹长宁忙走到七七身边问:“小黑奴,没被蝎子螫了吧!”说完就往七七屁股伸过手去,七七吓得慌张想跳开,结果还是尹长宁手快,一下摸到了七七的小屁股道:“不过,你吃了那百毒可解的莲子,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吧!” 七七燥得恨不得钻那沙地去才好,尹长宁一见反不拿开手,伸手狠狠捏一把才道:“又不是没摸过,现在长漂亮了是不是就宝贵了!” 七七难为情地向四周看去,那些随从个个都很知趣地低着头吃着干粮,尹长宁见了才松开了手,七七花了一会时间才从难为情中缓过来,便又开始用她的蜘蛛四处招惹人,尹长宁见七七没那疲倦劲了,就吩咐雷仁继续走,雷仁忙招呼大家上马。 尹长宁伸手把七七抱上马便道:“还走半日,我们就找个有水有草的地方好好休息一下!” 七七一听有水有草,十分向往,连连点头道:“将军爷,有水有草,七七可要美美地洗个澡,好好地睡个觉!” 尹长宁已经翻身上了马,听了这话驾着马到七七身边道:“好呀,在那美美的地方,将军爷再美美地作贱七七一番,真是人生一大畅事呀!” 七七三天来风尘赴赴,那脸蛋也不算白净,不过尹长宁这一番,弄得她那张不算干净的脸又成了煮熟的虾子,赶紧策马跑到前面去了,尹长宁得意地大笑起来,轻轻一夹四宝就撵上了七七问:“小黑奴,怎么又脸红了,这些天有没有想过我作贱的滋味?” 七七使劲地打她的那匹大红马,不过那马在烈日下跑得一身是汗还是跑不过四宝,七七恨恨地道:“换马!” 尹长宁乐呵呵地看着手无措足,急欲逃得远远的七七道:“回答了将军爷就跟你换马!” 七七气哼哼地道:“早知道将军爷这么对七七,七七还不如待在圣宫里好了!” 尹长宁听了更开心:“小黑奴,怎么将军爷的提议不喜欢!” 七七忙回头看看才有些哭意地道:“将军爷再…再…,七七,七七就不活了!” 尹长宁得意地把七七一下拧到自己的怀里道:“好了,好了,不是看你疲倦,说两句开心的话让你有点精力劲!” 第一章 替人求情2 七七一听噘了一下嘴道:“那到底是你疲了还是七七疲了!”尹长宁听了大声笑了起来道:“都疲了,都疲了,七七给将军爷解乏哈!” 七七才有几分平静了,又想到答应过刘管事要替阿生求情的,眼下这会好象正是机会,于是有些难为情地道:“将军爷,七七有件事想求你!” 尹长宁听了哼了一声道:“如果是他们央你来求的,就少说为妙!” 奇~!七七想到当年正是自己的固执害得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尹长宁象如今这样躲在荒漠,这会有些后悔答应了刘管事来求这个情,但既然已经答应了,七七于是小声道:“将军爷,他们都是跟了您二十多年的人了,您可千万…千万…。” 书~!尹长宁又哼了一声道:“就因为跟了我二十多年,所以无论他是根草还是块宝,我都得纵容是不是?” 网~!七七一下被尹长宁堵得心里不舒服,挣扎着要从四宝身上下来,回到自己的大红马身上,尹长宁有些不悦,也松了手,七七没想到尹长宁真的松开了手,于是一赌气就跳下了四宝,爬回自己的大红马身上,尹长宁却一夹四宝就跑前面去了,把七七远远地扔在后面,七七见了咬着牙从心里道:四宝你个马爷爷,等哪天我苏七七小姑奶奶活得得意非凡了,一定要用你来给苏七七小姑奶奶拉车! 想到将来有可能用四宝这样的名马来拉车,七七激动起来,疲倦又去了一两分。 这之后大家都沉默地赶着路,七七不知道尹长宁要带她去哪里,也不知道跟着尹长宁会不会真的就让帛瑗当沙漠匪徒给缴了,但七七已经上了贼路,不得不跟着这么毫无目的地跑下去。 又跑了半日,疲倦再一次上来的,七七忽听雷仁道:“主子爷,前面就到了!” 七七一听“到了”连忙抬头看尹长宁所讲的有草有水的地方,在荒漠里连奔了几天,能看到这样的地方,对七七来讲无异于是人间仙境了,这一抬头七七换望极了,不远处是有水,不大一个塘子的水,不知是不是刚有牧群通过,所以浑浊不堪,也确实有草,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刚过去的牧群给糟蹋了,连草根都给咬得翻在外面了。 七七见那些随丛都惊喜地跳下马,知道真的就是尹长宁所指的有水有草的地方,失望之极,又听雷仁高兴地道:“主子爷,是管大哥他们已经过去了!” 尹长宁点点头,翻身跳下马,将缰绳扔给雷仁,那些随丛们都走向水塘子,放了马让跑得辛苦的马匹喝饱水,七七看着那几十匹迫不急待饮水的马,想到一路上尹长宁是不停地叫给马喂水,但带的那点水人喝都得节约,可苦了这些名马呀,也不知道以前有没有受过这样的罪,连水都喝不饱,那些随丛也顾不得马在饮水,人也跟着跳了进去,七七不知道他们是要喝水还是要洗澡,看着被搅得更浑浊的水,她急得直叫:“好歹先让我打一袋子水呀!”七七话声刚一落,就听尹长宁道:“过了今夜,那水自会又清的!” 七七一听急了道:“将军爷的意思是还要在这里过今天晚上!” 尹长宁嗯了一声道:“难不成你还想象那几天晚上一样,在沙地里过夜!” 七七一想这几天在沙地里过夜真没什么舒服的,又听尹长宁道:“能在这样的地方过夜,在荒漠里已经是天堂了!” 七七转过头见尹长宁已经脱了外套,然后也走进水里,七七只能羡慕地看着一塘子人在那里洗澡说笑,想想如果她还是小黑奴的时候,象这种状况穿着衣服下到水里泡泡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低下头看看尹长宁嘴里的那具玲珑有致的身躯,怕一下水,这天穿这么单薄,在这么多人面前玲珑有致,还是免了吧,既然免了,七七就不得不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抬头见日头已经偏西了,只得跳下马,天天这么骑马,身体不好,又有几分娇弱的七七还是受不了的。 七七避免受这些人畅快的刺激,自己选了个安静点的地方,从马身上取下毯子扔到地上,然后一屁股坐了上去,却看见雷仁与几个随从没有下马,大约依旧还在担任着警戒任务,七七一想到还有跟自己一样的人,心里又平静了一点,坐在那毯子上也顾不得明晃晃的日头照着不舒服,就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借着月光,七七发现自己居然躺在帐篷里,在荒漠里走了快四天,这是第一次享受帐篷,本还有些昏沉沉的七七一下惊醒了,坐直后才发现尹长宁躺在身边,无端地松了口气,本来熟睡的尹长宁因为七七的动静一下就睁开了眼,伸手搂过七七道:“走了这么多天,要不要洗个澡,舒服些!” 七七听了当然是想极了,但想到那个一眼可以看到老远老远地方的荒漠,让她光着身子进塘子洗澡,她还是有些没有勇气,尹长宁却继续诱惑道:“那水可清了!” 七七再也忍不住翻身就起来了,走到水塘边,才发现那塘子不是封死的,一端径直地在往外流,可能是地下有泉水,只是泉水有限,那流出去的一端没多久就干了,而经过半夜的塘子水流出去,下面的清泉又涌了上来,所以塘子看着真的极为清澈,看了一眼四周的帐篷,七七犹豫了一下,尹长宁也走到她身边笑道:“进去吧,我已经吩咐过了,不会有人来的!” 七七最不放心的应该是尹长宁,所以不客气地看了尹长宁一眼,尹长宁非常知趣地转过身很正人君子地道:“放心,将军爷一眼也不偷看!” 对于这句话,七七怀疑成分居多,但清清的水平日就容易诱惑人,对于夏日里在沙漠里奔波了四天的七七实在太诱惑她了,于是也不管不顾小心地脱了衣服就进了水里。 第一章 替人求情3 一下了水,七七生怕尹长宁那厮说话不算数,赶紧将身子浸进水里,只是白天酷热的沙漠,这会不仅不热还有些凉,那水更凉,七七差点就从水里站了起来,尹长宁才转过头道:“别浸在水里,荒漠里的气候怪异,即使是夏天,到晚上也凉,快点洗!” 尹长宁这句话一下让七七觉得水更凉,不让她浸在水里,难不成在尹长宁面前光着身子,七七忍着那股子凉意,喝了两口那清清的水,然后才在水里沐浴起来。 身子被冻得有些发抖的,七七是被尹长宁里从水里捞起来的,因为她的咳嗽声让尹长宁一下结束了她打着抖、愉快的沐浴时光,尹长宁捞起七七就抱进了帐篷,只给七七把头发擦了个半干,尹长宁然后不急不慢地宽了衣,七七刚看到具漂亮的很强壮的身体,还没来得急惊叫出来,就被尹长宁迫不急待地压到了身子下面,七七连忙叫了一声:“将军爷!” 却听尹长宁喃喃道:“七七,我好想要你,现在就想要你!”说完尹长宁伸出双手与七七的两只纤纤素手交叉相握,七七很快就感到压住她身子的那具身体的炽热和强硬,七七脸红耳赤,知道这一天迟早要来,但没想到自从自己脱胎换骨后,尹长宁似乎就在打着自己这具身子的主意,七七不知为什么就恼尹长宁对现在自己这副身子那种迫不急待的样子,于是有些不满地道:“将军爷到底还是想要七七这副身子!” 尹长宁听了呵呵一笑伸手将七七的头发小心地挽到右耳边才道:“将军爷喜欢这具身子有什么不好?” 七七固执地道:“那将军爷就是承认自己喜欢的是七七的身子了!” 尹长宁听了附到七七耳边一边轻轻地用腮帮子蹭着七七的耳垂,一边喃喃道:“那七七小黑奴还希望将军爷喜欢七七什么呢?” 七七没想到自己那一点龌龊的念头就被尹长宁捉住了,脸一下红了,而尹长宁那种喃喃的声音在这个时候分明是魔音,七七除了心如鹿撞,还有那么一点点喜欢听这声音,而且尹长宁这么若有若无地蹭,让七七有些呼吸急促了起来。 尹长宁忽松开与七七十指相缠的双手,摸上七七的脸道:“想必这会又红了,跟桃花一样动人吧,将军爷除了喜欢七七小黑奴的身子,还喜欢七七小黑奴这个人,恨不得把小黑奴含到嘴里,捧在手心里,然后天天作贱,换着花样地作贱!” 第一章 替人求情4 七七脸红得更厉害,又听尹长宁继续轻声道:“七七这里真好,将军爷喜欢,天天都要和她欢好!”听了这话,七七觉得其实也不是什么坏事,七七真的是不能不晕了,然后真的也什么都不知道了。 七七醒来,看着有些零乱的床,本来只是一张铺着几张皮褥子的简单易床,昨天夜里的欢爱显然使它有些不负重荷,已经面目全非了,实在不太象一张床了,于是七七终于又想起自己尚且是芸英未嫁的大家闺秀,连忙翻身爬起来,盖在身上的毯子落了下去,她才发现自己依然是一丝未挂,已经不想做荡妇的她连忙把毯子扯了起来,将昨天夜里被尹长宁作贱得很舒服的身子遮了起来,一遮了起来,才觉得帐篷里极热,七七忙拿眼四下看,没看见自己穿了几天的那件商贩衣裳,一下急了,自己总不能就这么光着身子出去吧。 七七东张西望好一会,生怕有人闯进来就惨了,那帘子还真如她所想地动了起来,七七见掀帘子进来的人是尹长宁,才重重松了口气,脸却无端地红了起来,尹长宁瞧了笑问:“七七,怎么不多睡一会,昨天夜里累坏了吧!” 这话真让七七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算了,尹长宁却伸手抬起七七的脸道:“现在脸皮真薄了,昨天夜里多好!”说着尹长宁把七七遮身的毯子取了下来问:“这天你不觉得热吗,还要捂个毯子!” 七七忙想去抢毯子,尹长宁却一挥手扔到门口去了,七七一下扑到尹长宁身上叫道:“把毯子还给我!” 尹长宁搂住七七道:“这样多好,将军爷很喜欢看这样的七七!”说完拿了梳子慢慢给七七把头发梳直,随手给七七挽在脑后,然后又搂住七七问:“饿没饿?” 本在害羞和不自在中的七七一听连忙迫不急待地点点头,尹长宁用唇在她的唇上轻啄了一下道:“这些天只能吃干粮,将就一下!”说完从那张零乱的床边拖出一个袋子,打开了拿出肉干和水递给七七道:“吃点东西垫垫!” 七七一看又是肉干,吃了五六天了,再看到都有些反胃,但是不吃只能饿着,于是伸手接了过来,又忍不住看了一眼门口的毯子,尹长宁笑了一下,取了一套自己的衣服递给七七道:“你那套衣服,我让人洗了,你先穿我的衣服吧!” 七七一边往嘴时塞肉干一边便道:“将军爷,七七还想沐浴!” 尹长宁听了笑了起来道:“如果这会你有那勇气去沐浴,我当然是也不会阻拦!”说完把光溜溜的七七抱入怀里道:“七七,等天下平定了,我要用象牙为你建一个大大的浴房,让你每天都光着身子呆在里面,我什么时候想作贱,就什么时候来作贱!” 七七听了给尹长宁一顿猛打,尹长宁得意地搂过七七的头将唇又按到七七那带着肉干味道的小口上,伸舌头与七七争抢一个肉干吃,七七不知道吃肉干还有这样的吃法,接吻她不是尹长宁的对手,但抢吃的,自认为尹长宁不是好的对手,于是一番争抢,终将那肉干抢到了自己的嘴里,得意地嚼烂了吞了下去,两人这么抢着吃了十来块肉干,尹长宁只抢到了一块,剩下都被七七成功地吃到肚里去了,尹长宁才伸手将七七放到床上道:“这些天好好休息!” 七七才想到要替人求情的事,但又不好意思一下就讲出来,于是非常迂回地问:“将军爷,我们在这里做什么?” 尹长宁看了七七一眼道:“我们在这里休整!” 七七一下撑起身子问:“那韵王的爹会找到我们吗?” 尹长宁笑了一下道:“帛瑗他爹一定会找到我们的,他找不到,我们也会想办法让他找到的!” 七七一听叫了一声:“那是为什么,我们这么跑不就是为了逃出他的追剿吗?” 尹长宁用手指点着七七的嘴唇道:“将军爷几时有告诉你要逃的!” 七七一急忙伸手勾住尹长宁的脖子道:“将军爷,我们…我们不是在做鱼饵吧!” 尹长宁笑了一下,七七又急切地道:“那将军爷现在不是正需要人?” 尹长宁听了皱了一下眉道:“然后你打算对将军爷讲,需要人就放过阿生是不是?” 七七没想到自己还没开口,尹长宁就知道她想讲什么了,有点失败地点点头道:“将军爷,阿生虽然做了错事,但是将军爷现在正是用人时机,应该给阿生一个机会!” 尹长宁哼了一声道:“将军爷给没给过阿生机会,你知道多少,而且七七,我希望你以后都快快乐乐地跟在我身边,不要参与这些事如何?” 七七知道话都讲到嘴边了,就算尹长宁非常不高兴,她都讲了一半,总不能半途而废吧,于是小声道:“那你明明知道阿生容易犯错,为什么还委阿生这么重要的一桩事,明明知道刘管事身体受伤没有恢复,偏还让刘管事密秘去保护!” 尹长宁愣了一下,七七又道:“你分明就想苏子儒将那帛瑗劫走了,你本有此意,为什么偏还要把事情推给阿生与刘管事!” 尹长宁听了松开搂七七的手,哼了一声道:“看来我还真是把你宠得无法无天了,讲话也越来越放肆了!” 七七身体一空,本来光着身子,被尹长宁这么一放,她很难为情,尹长宁却起身就走出了帐篷,七七才知道昨天夜里与自己欢好的尹长宁到底是只阴沉不定的老虎,所以古话讲得没错:伴君如伴虎!七七从心里生刘管事的气。 第二章 遭遇旧敌1 七七灰溜溜地穿上尹长宁留给她的那件袍子,总之是肩宽,腰肥,袍子长,怎么都觉得不舒服,以前黑黑的时候也穿过尹长宁的袍子,那时怎么就没有现在这么不适,七七见袍子长,只得随便找了个带子将那袍子扎在腰间,使那袍子不至于拖到地上。 收拾利落了,七七才感到腰酸背痛,欢快是欢快了,只是欢快好象是需要付出代价的,于是扶着腰懒懒地把那张床整理了一番,整理完想到尹长宁刚才那脸色,竟然不知道该不该出这个闷热难当的帐篷。 托着脸越坐越热,想到到塘子边怎么也可以洗把脸,七七终是站了起来,小心地走到门口,轻轻地掀起帘子,外面明晃晃的一片,怪说不得帐篷里热,显然这会是正午,外面更热,七七见了放下帘子,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出去。 除了尹长宁这顶帐篷,另外还有一顶在帐篷,大约是雷仁与那些士兵住的,两顶帐篷周围静悄悄的,塘子在不远处,几十匹战马都在下水处吃草饮水,帐篷建在上水处,所以下水处让那几十匹战马弄得有些浑浊不堪,尹长宁的四宝又占着最好的地方,吃饱喝足就到水里打了个滚,七七非常羡慕地看着四宝,自己也想进那塘子里打个滚。 七七小心地走出了帐篷,好在没人,尹长宁那件袍子大大的穿在身上晃晃荡荡的,七七见没人总算松了口气,小心地走到塘子边,塘子被那群畜牲弄得脏,四周也被踩得烂烂的,七七小心地走到帐篷对着那块水塘边,蹲了下来,鞠一捧水洗了个脸,如果不是那群畜牲在塘子里打滚,七七很想喝一口,但那群畜牲让她有些望而却步。 洗了一把脸,七七略觉得没那么闷得慌,畅快地咳了两声,看着正中的日头觉得还是回帐篷比较好,好歹那个帐篷还能遮挡一下日头,于是站了起来,一转身却见尹长宁坐在高处一些的地方,拿着一个酒袋,一边喝酒一边看着她,七七鼻子一酸,扭身就想往帐篷走,却听尹长宁叫了一声:“过来!” 七七绞了好一会手指头,才走到尹长宁面前,尹长宁伸手把七七拉到怀里才道:“我平常少有委阿生重要的事…,只是没有多少人了!” 七七听了眼泪就流了下来,伸手抱住尹长宁道:“将军爷,七七以后都再也不…,”说完就哭了起来:“都是七七不好,都是七七不好!” 尹长宁皱了一下眉道:“变成女人后,还多了个爱哭鼻子的毛病!” 七七听了不好意思地把脸在尹长宁身上蹭干净了才抽噎着道:“将军爷,所以越是这个时候越不应该惩罚阿生!” 尹长宁看着七七摇了摇头,七七才想到自己刚才哭着说的话是转瞬又忘了,于是极是不好意思地又蹭回尹长宁的怀里,一心想着以后都不管是刘管事还是管大人,一定不招惹这只阴沉不定的老虎了,自己好象真的有些离不开这只老虎了。 尹长宁伸手揉揉七七的头小声道:“晚上,我们还来沐浴!” 七七觉得尹长宁那“沐浴”实在是另有所指,虽尹长宁暗有所指的事情的确是件美好的事,但自己那腰好象有些不负重荷,坐在尹长宁怀里,想着有些怯怯地伸手扶住了腰,尹长宁见了也笑着伸手摸着七七的腰道:“顶好的一个小蛮腰,不肥不瘦,看上去盈盈一握,弱不盛体,用起来却又有两分力气!” 七七本是乐滋滋听着尹长宁夸她的腰,没想到最后一句臊得她差点就钻塘子里去了,尹长宁很得意地在七七的就蛮腰上用了一把劲,七七就在尹长宁怀里又蹭了好几下,忽想起什么,从大拇指上取下苏兰安留给她的那枚玉戒指递给尹长宁,尹长宁愣了一下,七七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七七想将军爷或许能用得上!” 尹长宁听了伸手搂过七七狠狠地揉了一下才道:“把人给了我,我已经很满足了,这是你父亲留给你的,做纪念吧!” 七七塞到尹长宁手里道:“等你用完了,把戒指还给我就好!” 尹长宁看着七七,七七忽有些不好意思地搂着尹长宁的脖子,尹长宁用下巴蹭着七七的头顶道:“好,等我用完了,将来加倍还你!” 七七搂着尹长宁摇了摇头,尹长宁没再说话一直用下巴蹭着七七的额头,两人就这么搂坐在毒辣的日头下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尹长宁时不时拿七七夜里的事来逗逗七七,七七也时不时红红脸,但日头多毒辣,两人粘在一起也感觉不到。 雷仁走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尹长宁耳鬃厮磨的情景,心里虽有那么一点酸溜溜的,但又觉得这两人有说不出的温馨,看着他跟随了这么久的主子,见惯了尹长宁孤寂、寥落的一个人,忽有一个这么贴心的人跟在主子身边,雷仁又由衷地觉得是件好事。 七七正得意地把两条腿放在尹长宁的腿上,脚也不老实地缠着尹长宁的小腿,一下看到了雷仁,她非常害臊地收回了腿,然后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尹长宁的怀抱,蹲到尹长宁旁边,假假地看着沙地,忽觉得日头真毒,头皮晒得有些受不了,那袍子还太大了,穿着也极不舒服。 雷仁只能当没看见,走到尹长宁旁边小声道:“帛欣的先头兵追来了!” 尹长宁点点头道:“好,给他们更准确的消息,让帛欣的先头兵一定要找到我们!” 雷仁应了声:“是!”然后又小声道:“管大哥的人离主子爷预定好的目标只有不到十里地,刘大哥与阿生也到了预定的地方,管大哥的东西全都送到了!” 尹长宁点点头道:“我知道了,去休息一下吧,几夜都没合眼了!” 雷仁应着行了礼就退下了,退下去的时候忍不住还是看了七七一眼,所以七七在雷仁走了以后,也没有勇气再蹭到尹长宁身上了,总觉得雷仁那双眼睛一直没离开她。 第二章 遭遇旧敌2 雷仁走了后,又来了几个禀事的,七七再也没有机会回到尹长宁怀里了,起身便要去给蜘蛛找食物,刚一起身就听尹长宁道:“不回帐篷别忘了拿东西遮着脸,小心晒暴皮!” 七七一听忙溜回帐篷,翻了尹长宁的一件衣服披到头上,刚一走出帐篷就听到有人过来禀道:“主子爷,有一群身份不明的从朝这边过来了!” 尹长宁听了眉一挑道:“去查清楚!” 七七见那人下去了,便顶着衣服在离帐篷远一点的地方将蜘蛛放了出来,略有些吃惊的是那些本在塘子边上幸福快乐打着滚的强壮的战马全变了,变成一批老马、残马,还有一头瘦弱得风一吹就倒的骆驼,七七先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一下眼发现尹长宁那匹最引人注目的四宝也没在,知道自己怎么看错也不可能认不出尹长宁的那匹四宝,显然这一批马被换过了,七七不明白尹长宁在这关键的时候为什么换马,换成这样的马,帛欣的先头兵追上来可怎么逃,七七担心一会,知道自己担心也没用,只得把目光收回放在那只蜘蛛上。 想着人家是放马放羊,自己放蜘蛛,七七得意地偷笑了起来,因为帐篷搭的地势高,所以七七坐的地势也不低,七七坐定,才发现,不过一转眼功夫,那帐篷也让人拆了下来,换上两顶破得有几个洞的帐篷,然后迅速地收好好的帐篷,不一会就送走了,然后又有十多人拿着麻袋往塘子里倒什么,那些喝水的老马瘦骆驼全都撵到离塘子远一点的地方。 七七诧异地看着,但帐篷送走一切都安静了下来,除了那些老弱病残的畜牲无精打采地嚼着草根,两顶破帐篷在日头下有些晃晃悠悠的,似乎什么都没发生变化。七七只得又把眼睛放出蜘蛛上,放蜘蛛果然与放马放羊的滋味不同,沙地里也时常有一些不怕阳光的小虫子出来觅食,而接近水边自然又比别的地方的小虫多一些,不过半个时辰,那只蜘蛛就吃得腰圆肚胀的,虽日头偏西了,七七还是觉得热不可耐,忽想起帐篷给收了,自己那袋子宝贝别也被收走了,一想到宝贝,七七一刻也停不住,收了蜘蛛就准备回帐篷,却见远处有一片黑影移动,七七一愣见在她不远处的两个随丛跑了一个回去,知道是去通知尹长宁了。 七七拿着袋子也赶紧往帐篷跑,刚一到就听见那跑回来的随丛正在禀道:“主子爷,离这里不过一里地了!” 尹长宁便道:“大家立刻换妆!” 于是七七便见那些本来穿着商贩衣服的随丛都把那兵器用布裹好缠放在马肚子下,然后不停地往脸上、身上、手上抹着什么,七七还在发愣,尹长宁却把她一把抓进了帐篷,给她脸上抹了好些个东西,粘粘乎的,又把她的头发打得乱乱的,然后指着她那一套商贩衣服,七七看着自己身上那件袍子,忙把那件宽大的袍子脱了下来,抓起商贩的袍子就往身上套,等套完了,却发现尹长宁已经化妆成了一个病弱的白面书生,七七看着忍不住笑了起来,她的眼里尹长宁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可以粗鲁、可以无耻甚至可以下流,但绝不应该是病弱。 尹长宁却往七七的口里塞了什么东西然后用沙哑的声音道:“吃下去后,声音会变三天!”说完又往七七那双有些白晰的小手上抹了一些东西,七七便见手上的肤色变得粗躁而且黄黑,很象沙漠里那些个劳作的商贩妇人的手。 七七与尹长宁装扮完,小心地看了一下小铜镜,自己居然成了一个粗鲁的红脸妇人了,尹长宁伸手抽出她的镜子扔到衣服袋子里道:“象你这模样是不需要煦镜子的,老照人家会怀疑:生成个老妖精的模样,怎么整天照镜子?” 七七一听就追打了出去,发现那些看熟的面孔全变了,有的瘸、有的瞎…,雷仁居然成了个大个子的结巴,七七大骇眼前似乎聚集了世上所有的不幸,七七终于知道为什么那批强壮的战马和好帐篷都消失了,而那些老弱病残的马匹、骆驼和残破的帐篷显然更适合与眼下的这群人匹配。 但容不得七七大骇完平静下来,刚才还是小黑点的人群已经可以听到声音了,没一会七七就听到有人大声道:“太子爷真的有水!” 七七一听“太子爷”一下不知道是哪个“太子爷”,然后又听到有人道:“太子爷,水边有人了!” 没一会七七就见苏子儒骑着一匹大马在一群人的拥簇下过来了,七七才想到帛瑗已经被苏子儒给抓了,“太子爷”只可能是苏子儒了,苏子儒用眼睛扫了尹长宁等人一眼便道:“都是可怜之人,安营扎寨吧,不要挠民!” 七七见尹长宁的嘴解略略抽了一下,苏子儒如此吩咐完,那个大汉还是走了过来将大家撵到一边然后大声问:“谁是当家的?” 雷仁连忙走了出去用有些鸭青的尖声问:“这位官人有什么吩咐?” 七七听到雷仁那鸭青声音吃了一惊,与平日那大嗓门一比实在有些想笑,但又不敢真的笑出来,憋得挺难受的,只见那大汉把手一挥道:“把你们的帐篷移到下水!”七七顺着那大汉的手一看,大汉所指的方向正是下水处,然后又听大汉极是专横地道:“还有,把你们的牲口也撵远一些!” 七七见苏子儒慢慢地下了马,心里想原来“不要挠民”就是这么个不挠法,这苏子儒果然是个表里不一、口是心非的东西,他自己用这些方式把名声捞得足足的,下面的人该怎么做照样怎么做,七七也忍不住撇撇嘴。 雷仁连忙唯唯诺诺地点着头,赶紧吩咐大家把帐篷往下移,把牲口撵得远些,把地方给苏子儒一行人留出来。 七七看着雷仁的举动,比起当初自己的唯唯诺诺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呀,想着平日里豪迈万丈的雷仁做出如此举动,七七实在觉得太好笑了,但还没笑出来,就感到尹长宁伸手拉了她一下,七七才想起自己眼下是一个商贩小妇人,比那七七小黑奴时候的模样好不到哪里去,立刻闭上嘴。又见那大汉扶着苏子儒慢慢地下了马,苏子儒显得神色萎麋、精神不济,不过在七七的眼里,他少有精神的时候! 第二章 遭遇旧敌3 尹长宁拉起七七随着人群被赶到了下水处,七七一屁股坐到尹长宁身边,见苏子儒慢慢地走到了水塘边,迎着西斜的日头,拿出手帕捂着嘴咳了一会,盯着水面,不知在想什么,苏子儒忽抬头看向七七与尹长宁的方向,七七生怕被认为出了,又破坏了尹长宁的大计,赶紧低下了头。 低下头的七七听到苏子儒对大汉道:“去把他们当家的给叫过来!” 于是那大汉走过来叫了一声:“当家的,我家主子爷叫你问话!” 雷仁连忙走了过去,七七才知道雷仁是眼下的当家的,而不是尹长宁,因为隔得近,所以七七听到苏子儒问:“当家的不必惊挠,找你来只是问几句话!” 七七想那雷仁似乎准备很充足应该不会惊挠,只听雷仁打着抖用那鸭清的嗓子回道:“大爷只管问,小的…小的不敢隐瞒!” 七七又想笑,只听苏子儒问:“你们是哪里人氏?” 雷仁打抖略轻一些地道:“小的们是住在岐国与周国交界处的人,归着岐国管。” 苏了儒便道:“怎么你这商旅人家都有残疾?” 雷仁赶紧回道:“大战后,村里的人死得九成,活下来的就这些了,个个带了残疾,种不了田,只能一起在路上讨口生活!” 苏子儒叹了口气道:“可怜呀,你们这是要往哪里去?” 雷仁便道:“小的们欲往金乌!” 苏子儒又问:“你们做什么生意的?” 雷仁又道:“小的们没有本钱,所以不做什么具体生意,遇到什么可能糊口的就贩什么,这次去金乌只收了一点干货、布匹!” 苏子儒叹了口气道:“布匹在金乌可好销?” 雷仁忙道:“布匹不好销,干货还好,如果路上不遇匪盗,也勉强够一行人糊个口!” 苏子儒嗯了一声道:“布匹不好销,为什么还要带布匹?” 雷仁便道:“那布匹是金乌一个老板托带了些!” 苏子儒又道:“那当家的这一路上可有遇着军队或匪徒吗?” 雷仁有些高兴地回道:“还好没遇着,没遇着匪盗与军队就是小的们福份!” 苏子儒让那大汉打赏了雷仁一些银两,雷仁千恩万谢地接了银两便回到隔尹长宁两个人的地方坐了下去,七七很想问尹长宁怎么没见着帛瑗,怎么又没见着程蕙,但知道这会肯定不适合问,只得闭紧了嘴,紧紧地挨着尹长宁,尹长宁轻轻地摩挲着七七的手背。 苏子儒大约没从雷仁的口中发现破绽,所以就吩咐那大汉放战马过来饮水,而也就这么一会,他的帐篷已经搭好了,苏子儒转身走进了帐篷。 大汉一边吩咐人放那些行走得干渴得不行的马匹,一边派人从尹长宁这边拉过几匹老马,强行让那几匹老马饮了水,见没有问题,就放马过来了,七七看着那水更加浑浊了,想到晚上沐浴的事多半是泡汤了,所以有些恨恨地看着那些撒欢糟蹋水的马匹,苏子儒那些长途奔波的下属也都迫不急待地跳到水中,因为没有发现七七这个女人,所以他们一会就脱得光溜溜的,大七七吓得闭上了眼睛,尹长宁伸手搂过七七,七七不好意思地把脸伏在尹长宁的臂弯里。 七七伏在尹长宁臂弯里,能感到尹长宁的手指抚过她的脖子,七七甚至能感到尹长宁手指带着些歉意,而那手指又说不出的有力,让七七又有说不出的温馨,悄悄地抬起头,正迎上尹长宁那双好看的眼睛,七七重新又把脸藏到尹长宁的臂弯里去了。 好不容易那喧嚣的声音小了,塘子终于安静下来了,苏子儒的那些下属开始在岸边架起了架子,用捡来的干牛粪、干马粪来生火做饭,没一会就飘出了饭香,连着吃了快十天肉干、干粮的七七闻着忍不住吞了口口水,她在南方长大,本也爱吃饭食,不象尹长宁他们不吃干粮、肉干基本每天都是面食,七七狠狠地吸了两下香气,心里想即便是吃不到,吸两口也过瘾呀! 吸完那饭食香气的七七一抬头看到了尹长宁正看着她,七七不由得脸又红了,尹长宁便用手指点了点七七的脸,七七痴痴地看着尹长宁,仅管尹长宁化妆成了一个她完全不认识的一个白面书生,但她还是觉得尹长宁好看,就这么一个病态的白面书生也好看。 雷仁见苏子儒那边开饭,也吩咐人给大家发干粮,七七接到了一块高梁饼子,她张嘴就咬了一口,虽然硬得差点就把牙齿给硌下来了,但七七还是故意嚼得有滋有味的,也不知雷仁到哪里就收了这么多梆梆硬的高梁饼,会不会也是管丰送来的,或许是四宝吃剩下的东西,一想到是四宝吃剩的东西,七七立刻觉得就算是美味入口也没那么美妙了,抬头见尹长宁撕着饼子不紧不慢地往嘴里放,七七想尹长宁的都在吃,肯定不会是四宝剩下的东西,本也有些饿了,便一门心思跟那块饼子较量上了。 尹长宁的手下虽跟着尹长宁奔波了许多日,好歹天天也都能吃上肉干,忽然改吃高梁饼,都有些不太爱吃,见七七吃得那么欢,个个都停下了,全盯着七七吃,于是七七听到有人道:“大约只要能入嘴,她肯定都吃得下!” 这句话有些打击了七七,她停止了啃饼子看向那讲话的人,挑衅地看向那人,刚想进行反驳,却听有人道:“那个女人过来!” 七七愣了一下,想到这里只有自己一个女人,不会是在叫自己吧!抬头一看那大汉的手果然正指向自己,雷仁一听就要拨家伙,尹长宁却按住了雷仁的手,七七看了尹长宁一眼,尹长宁示意她不用怕,七七才拿着高梁饼子大大咧咧地走了出去,那大汉道:“去伙夫房打个下手!”然后又指向尹长宁道:“还有你!” 七七一听到伙夫房打下手,得意地把那饼子砸向讲她坏话的那个人,于是尹长宁的随丛们哄然大笑,大汉见七七粗鲁也咧开嘴笑了,于是伸出他那蒲扇一样的巴掌朝七七的屁股拍来道:“模样长得不怎么样,身段子倒好,尤其是这屁股!” 尹长宁却非常及时地叫了一声:“你个死婆娘一天不招蜂惹蝶的就难受!”说完伸手狠狠一拉,把七七拉了一个趄趔,摔在沙地里去了,只是恰好避开了大汉那张蒲扇大的巴掌! 第二章 遭遇旧敌4 七七不知道那大汉在拍自己的屁股,所以不明白尹长宁的用意,以为在演戏,这个可她的长向,一下爬了起来道:“你个死人,整天要死不活的,还敢摔老娘,老娘跟你拼了!”说完一下就扑到了尹长宁身上,把尹长宁扑到了地上,一下就骑到尹长宁身上,雷仁和那些随丛都吃惊地张大了嘴,本来就不太爱吃的高梁饼子一下就从口里掉了下来。 苏子儒的那些属下在荒漠里呆了不短的时间,没想到商队里有女人,就算是个丑女人,这么强悍,那眼睛也一下吸引了过来,再见那女人把自己的男人压到了地下,个个都开心地围了过来,还有人支招叫道:“往他那上面打,打残了,正好爷爷陪你找乐子!” 周围的人哄然大笑,七七才知道这些人是什么,是一群不差于盗匪的流寇,什么是流寇,就是一群被打败的士兵,而这群士兵经历过很多正规的战争,九死一生活下来后,比一般的盗匪更心狠手辣,于是七七慌忙从尹长宁身上爬了起来,那大汉越发觉得七七那屁股没拍着是自己的一大遗憾,拉下脸喝了一声:“干什么,都干什么,不回去,晚上不给饭吃了!” 于是大家都收回色迷迷的眼睛一哄而散,七七忙往那伙夫房走,尹长宁也从沙地里爬了起来,还没走近七七,七七就有哭音道:“你想干什么?” 尹长宁忙笑道: “没想干什么,只是不想让别人摸你的小屁股!” 七七听了如小兔子一般直扑向伙夫房,尹长宁在想如果不是那层伪妆,七七小黑奴的那张脸一定又红得非常地可人,想到夜里不可能有的欢好,尹长宁叹了口气,把苏子儒他亲爹亲娘好生问侯了一通,才迈步子往伙夫房走。 七七被分派切菜,尹长宁被分派挑水,七七自认为自己是不会干活的,却见尹长宁挑起水差点掉塘子里去才忘了脸红,一个壮汉一见便骂道:“真是个没用的东西,连个水都不会挑!” 尹长宁忙道:“小的在村里是教私塾的,现来管个帐,小的没挑过水!” 那壮汉一听就道:“一个大男人连水都不会挑,怪说不得要被你女人打,大爷我今天心情好,就教教你吧!”说完那壮汉将扁担往肩上一放挑起来就走,七七听那壮汉的话,脸臊得不行,自己什么时候成了尹长宁的女人,而且再一回想刚才对付尹长宁的动作,实在与大家闺秀相去甚远,于是低下头猛切一通菜,才知道这伙夫房的刀不比当年在马厩里的砌草刀轻,猛切一通就觉得连臂膀都软了。 七七只得放下刀抬头见尹长宁看那大汉水的眼里有一丝笑意,虽不知道尹长宁是否会挑水,但尹长宁在作弄那个大汉是显而易见的,七七忽觉得切菜也不是件累人的事,有尹长宁在身边,连切菜都是一件美好的事,那大汉来来回回挑了十几挑水,忽放下桶怒问:“你有没有学会?” 尹长宁本来抄着双手在一旁看得仔细,听了放下手非常谦虚地道:“看是看明白了,只是没大人那两分力气!” 七七听了低下头偷偷笑,想尹长宁的力气不知道比那壮汉大了多少,那壮汉本来还想拿尹长宁说事的,苏子儒帐篷边的一个人过来叫他,壮汉才有几分不甘地往帐篷走了。 等壮汉走了,尹长宁才蹲到七七身边帮七七切菜,见人都散了,才用手拍拍七七屁股道:“小黑心肝,偷偷乐是不是?” 七七吓了一大跳,连忙向四周看了一气才小声道:“你干什么,到处都是人呀!” 尹长宁听了笑了一下道:“刚才打我的时候比这动作可不雅得多,也没见你忌会到处都是人呀!” 七七一听尹长宁还提刚才的窘事,脸一下又红了,只听尹长宁哼了一声道:“所以这会我摸摸自家女人的屁股,没那么过分吧!” 七七看看四周真的没人,一下松开切菜的水,就扑上去掐住尹长宁的脖子,尹长宁被七七扑到地上连忙叫了一声:“有人来了!” 七七赶紧松开手爬起来蹲回去,一看没有人,便委曲地看了尹长宁一眼,尹长宁摸着脖子得意地坐了起来,很快坐到七七身边得意地道:“又不是没摸过,等我把他们都收拾了,再来好生摸!” 七七再一次想扑上去掐尹长宁的脖子,尹长宁得意地看着七七道:“小黑心肝,好象也没那么讨厌我摸吧!记住千万别碰到那塘子里的水了!” 七七挥了一下明晃晃的菜刀,见尹长宁郑重,于是点点头,却见那壮汉走了出来叫道:“你过来!” 尹长宁一看那大汉的手指向七七,便叫了一声:“小心一点,记着你叫男人姓丁,人家叫他丁书生,你姓张,应付完就赶紧出来!” 七七一听才知道壮汉在叫她,头皮一紧,再听尹长宁的话差点就直接晕了过去,自己从进了桐城皇宫,在这世上有多少名字了?但眼下的情景容不下她再想什么,只能放下沉重的菜刀,往那帐篷挪,还没挪到帐篷前就听常在苏子儒身边的那个大汉骂道:“刚才看你打你男人的时候挺利麻的,怎么这会走个路,要那么大半天!” 七七一听立刻就跳了过去,走到帐篷门口,常在苏子身边那大汉一下把七七推了进去嘴里还念道:“磨磨蹭蹭的!” 七七一进去就闻到一股子浓浓的药味,然后听到苏子儒一阵咳嗽声,七七心里想这苏子儒也可怜,当初被尹长宁一冻就落下这毛病,活着比自己好不到哪儿去,而自己眼下活得显然鲜活得很! 苏子儒咳了好一会才道:“你叫什么名字?” 七七忙道:“奴家没名字,娘家姓张!”说这句话七七真委曲,好象她也真没什么正儿八经的名字,那苏子儒用手帕擦了一下嘴角才道:“你男人呢?” 七七虽觉得这话自己有点亏,自己芸英未嫁,哪有什么男人,但还是道:“商队里都叫他丁书生!” 苏子儒“哦”了一声才道:“丁张氏,你去给本殿端些热水来!” 七七才知道自己又有了一个新名字叫做丁张氏,于是连忙退出帐篷去给苏子儒端热水,搞了半天,那苏子儒是叫她来侍候的。 出了帐篷七七小心又小心才磨磨蹭蹭地端了一盆子热水,见尹长宁在看她,便往自己端的盆上看了一眼,尹长宁点了一下头,七七端着水又进去了,刚放下盆子,七七就听到苏子儒道:“丁张氏,你们这商队有多少年头了?” 第二章 遭遇旧敌5 七七赶紧掐着指头一算,岐周打了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但也不知雷仁倒底是指哪一次,于是道:“奴家是去年才许给书生的,商队里好多事情奴家都不知道!”七七用着那变了音的嗓子矫情地讲着,讲完了自己都觉得恶心人。 苏子儒听了转过头看着七七好一会才道:“你很聪明,掐头去尾,本殿本来只是怀疑你们有问题,这会可以肯定你们有问题!” 七七一听不知道自己哪里露了馅,才知道苏子儒叫她进来才不是打水那么简单的事,于是假假一笑道:“这位爷讲的话,奴家怎么听不明白?” 苏子儒却道:“可是,好象有些晚了,本殿似乎也只能拿住你弄个说法了!” 七七还没明白,外面便传来了大汉一声:“太子爷,中计了!”然后七七就听到那个大汉的叫了一声,七七愣了一下,转身就要跑,却见那大汉和一个那个挑水的壮汉,而那个壮汉的手和脸上都在流血,七七怀疑是不是因为壮汉的手和脸碰了那塘子里的水,她是使毒高手,一时也不知道尹长宁他们放了什么厉害的东西,两人冲了进来挡住七七的去路,叫道:“太子爷,那些马和人都中毒了!” 七七只得转身往回跑,苏子儒淡淡道:“苏七七,你的将军爷好象也没把你当回事吧!” 虽事实好象有些如此,尹长宁明明在水里下了毒,却还没阻拦自己进这帐篷,但七七还是外强中干地一叉腰道:“太子爷,奴家怎么就听不明白你讲的什么意思呢?” 苏子儒便道:“他在这里等了这么多天,不就是为了等本殿吗?” 七七一听才觉得苏子儒真是自做多情,尹长宁从头到尾好象都没在这里等他,一边寻找机会一边放下手道:“太子爷,奴家还是听不明白你讲的是什么意思?” 苏子儒却没理会七七冲那大汉使了一个眼色,大汉一手抓住七七的双手一手拎着七七的衣领又一次象拎小鸡一样把七七拎了起来,七七脚一离地忍不住踢了起来,苏子儒一见淡漠地道:“果然是‘桃花不知何处去’呀,当年你是使着计跟着本殿走,不过数年,你是蹬着脚怕跟我走!” 七七听苏子儒讲起当年从玉凌河逃走的情景,脚一下有点不好意思蹬了,却听外面传来了尹长宁的声音:“苏子儒,你放了七七,天下之大,随你去!” 苏子儒听了哼了一声道:“尹长宁,你认为本殿会那么傻吗,这个苏七七,本殿如果放掉了,你会让本殿随处去吗?” 尹长宁很快接话道:“我尹长宁说话算数,你也无路可走!” 苏子儒便道:“那本殿就要赌一赌,本殿的命与这苏七七的命在你心目中孰重孰轻?” 尹长宁的话声一下断了,七七有几分悲哀,自己与苏子儒的命孰重孰轻,那不是案板上的肉,一眼就明白的事,好一会才听尹长宁道:“雷仁,备四匹马,放他们走!” 苏子儒惨笑一下对七七道:“在尹长宁的心目中,你的性命到底重过本殿,当年在玉凌河,因为你,他放了本殿,如今在这荒漠中,他又因为你放过本殿,本殿遇着你是何其幸事!” 七七略微有些得意了,没想到自己有这么大作用,心里甚至腹诽起来:你苏子儒还算有自知明吧,当初在金乌那大山里留了你小姑奶奶的性命,是不是想到有今遭呀! 七七看苏子儒在这酷署越发惨白的脸,分明有玉石俱焚的举动,七七认为想保住小命,眼下最好自己还是不要讲话为妙,那大汉忙道:“太子爷,您赶快上马,属下护您走!” 苏子儒却苦笑一下咳了一声才道:“天下之大,似乎还真没有我容身之地了!” 大汉急了忙示意那浑身是血的壮汉,那壮汉把苏子儒一下就扛在肩上,然后再掐住七七的脖子就往帐篷外拖,七七手与脖子都被大汉掐得很痛,知道只要一迟疑,那大汉肯定会把自己的脑袋拧下来,也不敢大意地紧跟着走,到了帐篷门口时,苏子儒却道:“放本殿下来!” 壮汉忙放下苏子儒,苏子儒整理了一下衣服,抬脚迈了出去,大汉也下一就把七七拖出了帐篷,七七蹬了几脚见尹长宁、雷仁及那些随丛都站在帐篷外边,看到尹长宁眼泪忍不住就要流下来了,但还是倔倔地把头扭到一边去,苏子儒不紧不慢地道:“尹长宁麻烦你让你的人退后五十步,如果…。” 尹长宁听了示意雷仁带人退后,七七看着尹长宁越发觉得委曲,尹长宁看了七七一会,也随着雷仁等人往后退了过去,苏子儒才不紧不慢地上了马,大汉抓着七七也上了马,那壮汉检查了水和食物,喂了那匹没坐人的见没问题才跨上了马,苏子儒看向尹长宁好一会才道了一声:“尹长宁,后会有期!” 七七听苏子儒那声音不似当年在玉凌河那样的输阵不输人,声音中多少带着一丝凄凉,七七不知道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但她被那大汉抓得太紧,脖子和手腕都火辣辣的,再加上那大汉在沙漠里走了十来天,没洗过澡身上一股子汗臭味,又痛又呛的七七也来不及仔细考虑苏子儒的话里怎么那么凄凉,大约就在七七挣扎这会,那苏子儒重新收拾了心情道:“尹长宁,如果我们发现你有追踪,我们会从七七姑娘的左手开始下手!” 七七一听头皮发麻,怎么自己刚才就认为苏子儒的话语中会凄凉,这东西分明比尹长宁那厮好不到哪里去,自己刚才一定是被掐糊涂了,才生了这样的心思,被大汉掐着的头偏生正好能看到尹长宁,尹长宁面上很镇静,七七看不出他到底是关心自己还是不关心自己,心里又忍不住骂开了:尹长宁你个王八蛋,还以为你真的…,真的…。 七七在肚里“真的”好半天也“真的”不出个所以然,难不成自己想说:还以为尹长宁这个王八蛋真的喜欢上自己了!那真是痴人讲梦话的事,不过七七又好希望尹长宁真的喜欢上自己了,对自己不离不弃的,但在尹长宁的脸上实在看不出有丝的不舍,七七彻底失望了。 一行四个在夜色中奔向了一往无际的大沙漠,一路上七七都听苏子儒边咳边吟着什么,大汉虽放开了掐她脖子的手,但七七还继续受着他身上恶臭呛着,直接导致本来素养就不太高的七七实在没听懂苏子儒吟个什么东西,只知道他的声音不算愉快。 第三章 仇敌当前1 一行四人四匹马没行多久,那个手脸都是血的壮汉就死了,七七想到在苏子儒他们到那水塘子之前,尹长宁他们一麻袋一麻袋往塘子里倒东西,应该就是在往塘子里倒毒药,这苏子儒与大汉因为这样或那样的原因没用那塘子的水,所以逃过一劫,但凡那下水的人与马大约都是在劫难逃,而这么热的天,苏子儒与大汉用那塘子里的水又实属侥幸。 逃跑的路上都听那壮汉嚎叫,现在他死了,七七总算耳根清静了,但刚一清静,大汉见同僚死了,自然悲愤,抽出放在马背上的刀就用刀背拍了七七的脊梁骨一下,七七只觉得那脊梁骨让大汉这一拍,脊梁给拍断了一样,除了剧痛,七七还被拍得猛咳一气吐出一大口血,反正前途未赴,七七吐了血就有气无力地把头搁马背上,心里想还是有人一路嚎着比较舒服些。 逃了大半夜,大约是甩掉了尹长宁他们,七七是被那大汉用绳子缚紧了双手给扔到沙地里的,她略挣扎了一下,咳了一会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便躺在沙地上,那大汉才下了马用毯子铺在地上,扶苏子儒下了马,把水递给苏子儒道了一声:“太子爷,咱们会出去的,回到金乌,咱们重头再来!” 苏子儒惨笑了一下推开水道:“给她喝两口吧,她要是死了,咱们别说回金乌,怕连这大沙漠都走不出去!” 大汉才不满地抓起七七的头发,拿着那水袋对着七七的嘴灌了两口,七七一气给咳了出来,苏子儒便道:“周围看看,尹长宁不会那么老实的!” 大汉哼了一声道:“他要不信太子爷讲的话,我就把这丑八怪的手指头一个一个地掰下来!” 苏子儒便没再开口了,只是咳嗽,七七也非常配合地跟着咳,那个大汉非常气恼地瞪向七七道:“咳什么咳,再咳给你把嘴堵上!” 七七只能忍住,经大汉一吼,那苏子儒的咳声也停了下来,大汉有点尴尬地道:“太子爷,属下是在吼这不知事的丑丫头!” 苏子儒用帕子捂着嘴没回话,七七听了从心里乐得开了花,却故意大声又咳了两声,心头顿时觉得畅快了许多。 心情舒畅的七七与尹长宁前夜的欢好确实费了不少力气,还没缓过劲来就被这大汉抓着驱马逃走又是大半夜,又被刀狠拍了一下,七七真的非常本分老实地倒在沙地里,也不知是因为困倦还是因为筋疲力尽,意识也越来越迷模,也在就这会她听到有一个女人说话的声音:“母亲,我们这时要往哪里去呀?” 然后七七又听到另一个女人的声音传入耳朵:“我们必须穿过大漠去金乌!” 问话的那个女人又急问:“母亲我们去金乌做什么?” 那两人的声音都太熟悉了,七七吓了一大跳,强行睁开眼,就听见有人吃惊的声音:“大护法,这里有人!” 七七心里硌蹬了一下,没一会程蕙与戴着面纱的天香就出现在她视线里,她们身后依旧跟着老宫女、李尚仪以及一众圣宫西宫的人,看着气势远远超过了刚刚落败的苏子儒。 程蕙看到是苏子儒略一吃惊勒了马带着几分冷笑道:“苏太子,没想到我们又遇上了!” 苏子儒笑了一下道:“母后,是呀,本来已经道了别,没想到这人世无常,道了别还是给遇上了!” 程蕙见了继续冷笑了一下才道:“看样子,苏太子的境况是十分不如意呀!” 苏子儒迎向程蕙道:“母后的境况比儿臣又能好到哪里去,所以现在,我们不应该有分岐,而是应该通力合作,走出这荒漠!” 程蕙听了哼了一声道:“前不久儿臣在道别的时候好象不是这样讲的,抢走了帛瑗,连个招呼也没打,这是通力合作的方式吗?” 七七才知道原来两人之间还有分岐的,怪说不得两人没在一起,原来中间还演了这出,却听苏子儒道:“儿臣有一个私事要找帛瑗问个清楚,所以才出此下策!” 天香却一下抢过话道:“那除非你交出帛瑗,否则合作免谈!” 苏子儒看了天香一眼转向程蕙道:“帛瑗被王明寒救走了!” 天香气坏了上前指着苏子儒道:“你撒谎,你一直最善长的就是撒谎!” 七七非常支持天香,觉得这个苏子儒除了善长撒谎,还善长就是笼络人心,那苏子惨笑一声道:“雨儿一直怪我骗了你,我几时骗过你!” 天香却“呸”了一声道:“谁是你的雨儿,请你自重!” 七七再一次完全站在天香一边:既然是你苏子儒的雨儿,为什么你还舍得把自己的雨儿送给人家为妾呢? 程蕙却一下打断苏子儒的话道:“苏太子,你说帛瑗被王明寒救走了,本护法如何相信你空口无凭地瞎说?” 天香极生气还跺着脚想上前找苏子儒讨说法,却被程蕙强行拦了下来,苏子儒便道:“如果本殿讲在‘川马塘’遇上了尹长宁,并损失了大部分人马,你们认为本殿有在说谎吗?” 天香一听立刻惊喜地叫道:“你说长宁哥真的没死!那天晚上我就不是在做梦!” 七七不知道那天夜里尹长宁是如何骗过天香的,骗过天香就急急忙忙地把自己救走了,想着那天晚上的事,心里倒生出一丝甜蜜蜜的,但听天香那语气,心里又酸溜溜的,非常不舒服。 苏子儒也苦笑了一下,天香立刻觉察了自己的不妥,只是连七七都看得出来,她还想继续打听关于尹长宁的一切,但程蕙却瞪了天香一眼,天香只能不情愿地转过了身子,程蕙才盯着苏子儒道:“看这情形,就算不是遭遇了尹长宁,至少也是遭遇了强敌!” 苏子儒便道:“不管强敌是不是尹长宁,你是合作还是不合作?” 程蕙冷笑了一声道:“你还有合作的资本吗?” 第三章 仇敌当前2 苏子儒用帕子捂着咳了一声才不急不缓地道:“本殿败得一踏涂地,自然有败了的资本,怎么母后不感兴趣吗?” 七七听着两人讨价还价,再想想当年在桐城皇宫两人通力合作保护天香的情景,心里忍不住唏嘘一番,却听那程蕙道:“好吧,合作,你先讲讲‘川马塘’的情景!” 天香一听立刻急急叫了一声:“母亲,你忘了他抢走帛瑗时是怎样的绝情!” 程蕙便冷声道:“天香,现在是大敌当前,不要胡闹!” 天香气急败跳地走开却一眼看到了倒在地上的七七,上前踢了七七一脚问:“这是什么人?” 七七心里直叫:惨了,惨了,当年这小魔女就要杀自己,现在落她手里,怕真有可能把她的手指一个一个地剁下来! 苏子儒看了七七一眼淡淡道:“就是这商贩妇人将我们带到了‘川马塘’,遭了尹长宁的伏击!” 七七没想到苏子儒没供出她的真实身份,虽手指是保住了,但不明白苏子儒为什么要用这番话骗程蕙与天香,却听天香哼了一声道:“别说,这么个丑妇还真是有眼力健,知道你骗人骗得多了,所以把你骗进去,这大约是应了‘不是不报,时候未到’那句老话了,本公主怎么瞧都觉得这丑妇生得端正了许多!” 七七听了哭笑不得,那苏子儒看着天香淡淡地道:“你要这么认为,就这么认为好了! ”说完转向程蕙,天香哼了一声,用着手中的马鞭刺了一下七七道:“丑女人,讲讲,你是怎么把这个巧舌如簧,善长骗人的男人骗进人家圈套里去的,你有见着尹大将军吗?他好吗?那尹大将军可是个大英雄,绝对不是那些个鼠非宵小可比的!” 这一点七七是非常造成,但她绝没胆量在这个时候讲出来了。听了三人的对话,七七感到这个天香对那苏子儒应该有什么极深的成见,当然肯把自己心上人送给对头做妾,心上人还是以前的心上人,那这个心上人肯定是个傻瓜,显然天香是有脑袋的。这些不是七七想关心的事,只是天香对尹长宁的举动,绝对不象装的喜欢,这让七七非常不舒服。 七七有些糊涂了,这天香与苏子儒到底怎么了?与尹长宁又是唱的哪出? 天香见七七没有开口,挥着马鞭就抽了七七一下道:“本公主问你,你怎么不回话?” 七七负痛叫了一声才委曲地道:“公主饶命,奴家只是商人妇,太子爷遇着我们商队,问那塘子怎么走,当家的带他们去了塘子,奴家哪里知道那塘子有埋伏的!” 天香听了笑了起来,笑得那面纱直打抖,好一会才笑得喘均了气道:“你这么讲,是天意弄人,你们无意带他去了塘子,结果却有埋伏,这老天还真长眼睛!” 七七觉得这话不太好回答,回答“是”或“不是”是乎都得罪人,于是不敢应了,只听那天香又恶狠狠地道:“本公主问你呢,你怎么不回答?” 七七只得委曲地看了苏子儒一眼,然后又决定选择委曲苏子儒的答法应了声:“公主讲是就是吧!” 天香才得意地晃动着马鞭道:“人长得不怎么样,倒是挺会回说话的,苏太子,看这个有几分机灵,这个人就送给本公主了!” 七七吓了一大跳,只希望苏子儒再发扬一次撒谎的本领将自己救出水火中,谁知苏子儒却道:“公主喜欢就留着使唤就好!” 七七心里开始诅骂起苏子儒来:刚才你不是还挺硬气的吗,怎么才不过盏茶功夫,就成了这么个熊样! 七七骂得欢,别人听不到,天香却叫道:“李尚仪给她松了绑,收拾干净点!” 程蕙却喝了一声道:“天香,别胡闹!” 天香便委屈地坐到一边的沙地上,正好在七七的头边,七七听到天香小声地抱怨:“已经跑了十多天了,除了荒漠就是荒漠,到底能不能走出去?”天香一抱怨完看见七七在看她便厉声道:“你看什么看!” 七七连忙低下头,天香哼了一声,不过七七真的没有一丝力气了,手又被缚着,渐渐的她还是昏睡了过去,似乎觉得很冷,似乎又什么都感觉不到,好象看到了尹长宁,好象又没看到。 七七是被大汉踢醒的,看着天上明晃晃的太阳,她知道一个新的、还是不如意的一天开始了,她浑身痛,也不知道是与尹长宁欢好留下来的还是被打的又或是长途奔波的,软软地用膝盖顶着沙地,想爬起来,但沙子是软的,她一下没起得来,那大汉一伸手就把她拎了起来,七七只觉得手腕剧痛,心里只能把那大汉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通。 好不容易站起来走了一步,七七又倒了下去,那大汉就干脆把她拎到了马上,象放布袋子一样地把她放那马背上,大约大汉觉得热,所以就把七七这么扔那马背上,然后他自己骑了一匹马,七七耸在马背任由身子晃着,心里有些反悔自己怎么睡着了,怎么也应该把他们订的大计听完整了,到时候好告诉尹长宁。不过转念一想自己到这个时候还在关心着尹长宁,自己真是着魔了,眼下能不能活着出去都是一个问题,没听就没听着吧! 七七良心一安就开始咳了起来,那苏子儒也在咳,天香一听就笑道:“太子哥哥,别说你们两还真是般配!” 七七想这天香不知让谁气糊涂了,否则连她最恨的情敌在面前,她居然没一点感觉,那苏子儒听了淡淡一笑道:“是呀天香,我也觉得与她特别般配,没想到你也有同感!” 天香立刻接着道:“是呀,金乌公主反正也上书回了金乌,你也老大不小了,还没家室,不如选个吉日成就了这段姻缘吧!” 七七听了脑袋“轰”地一声就炸开了:你两个王八蛋有仇,有愁自己玩就好了,怎么把自己扯进来! 第三章 仇敌当前3 苏子儒只是淡淡地道:“连雨儿都看好的姻缘,本殿应该趁热打铁才对!” 天香便道:“就是,太子哥哥不如择个好日子成就了这段好姻缘吧!” 苏子儒还是淡淡地道:“择日不如撞日,今日就是一个不错的日子,雨儿也觉得好,我与这丁张氏现在就结为夫妇好了!” 七七的脑袋再一次猛烈地爆开了,那天香一听立刻拍着巴掌道:“好呀,好呀,母亲,太子哥哥又要成亲了!” 七七差点就急晕了过去:这两人在作气,分明是在拿自己开玩笑,那天香拿自己开玩笑也就罢了,你苏子儒又不是不知道自己是谁,还在这里掺乎,是不是以后都不让她混了!七七心里骂着两人,但也默默地求两人别玩得太过火了,只听程蕙黑着脸道:“香儿,别胡闹!” 天香却叫道:“母亲,您怎么了,太子哥哥被金乌公主甩了,孤零零那么久,好可怜的,您都知道他心高气傲的,现在他终于有看得上的了,多么不容易呀,您就成全他们吧!” 天香是情深并茂地讲着这番话,好象非常关心她的太子哥哥,但七七听着就有想吐的感觉,程蕙瞪了天香一眼,天香立刻不满地噘起了嘴,仅管隔着那层薄纱也能看到她噘起来的红润小嘴,七七从来都是恨程蕙的,这会真是由心里感激她没纵容天香胡闹,不过又羡慕天香,到这种时候了还有人惯着、宠着、护着,还可以胡闹。 “太子哥哥成亲”的事被程蕙一瞪眼,算暂告一段落,七七松了口气,由着那马这么驮着走了半日,她本来就不辩方法,所以这会也辩不清行了这一会是不是向着“川马塘”在行,在她眼里这一望无际的地方似乎都是一样的,那么爬在马背上,手又被缚着,实在不是个滋味,她只好咬着牙继续昏沉沉地忍受着。 七七再一次醒来是天香叫人把她从马背上推下来的,七七一下掉到了沙地里,天香便道:“太子哥哥,快点快点,趁母亲现在不在,你赶快趁热打铁娶了你的心上人吧!” 七七才发现程蕙真的不在,那天香趁着这么一个空闲都要闹,心里连连央着程蕙赶快出现吧。 苏子儒听了默默地去走上前将七七扶着跪在沙地上,拿了袋子喂了她一口水道:“天香喜欢,子儒一定不会违抗!”说完扶直了七七,他自己也在七七旁边跪了下来道:“天香公主为媒,苏子儒愿取丁张氏为妻!”说完又极是坚定地道:“一拜天地!” 七七一看苏子儒玩真的,急着连连叫道:“可是…可是奴家是有夫君的人呀!” 苏子儒却道:“你的夫君已经让尹大将军杀了!” 七七很想挣扎起来不跟他们玩这种游戏了,但却被苏子儒按着对天一拜,浑身无力的七七没想到病成这样的苏子儒竟然也有两分劲,这男人到底与女人是有不同的,苏子儒不顾七七挣扎又继续道了一声:“二拜高堂!”说完按着七七又是一拜,七七继续挣扎一气,还是没挣开,只听那苏子儒又道:“夫妻对拜!” 七七忙叫了一声:“太子爷,这是开不得玩笑的,这是开得不玩笑的,奴家哪里敢高攀!” 苏子儒听了道:“没有高攀!”说完按着七七的头对拜,七七见那天香的眼神越来越不善,到最后变得阴冷,苏子儒却不理睬她直接道了一声:“礼成!”才扶起七七道:“夫人请起,从今儿起,你不是丁张氏,而是苏张氏了!” 七七还没从自己又一个新名字中恢复过来,天香一鞭子就挥向了苏子儒骂道:“一对奸夫*妇!”说完又狠狠地抽向七七骂道:“看不出丑成这样子了,还是个勾引男人的高手!”说完一翻身跃上她的马,打马就跑了,李尚仪见了跺了一下脚抢过一匹马追了上去。 七七听苏子儒的话本是又气恼,再听天香的话,气得一下挣开苏子儒的手,自从尹长宁那厮变得有些情义后,自己倒生了一些勾引尹长宁的想法,自己几时对那弱不禁风的苏子儒动过勾引的心思了,但天香的马已经跑远了,七七只能冲她的背影“呸”了一口。 七七发泄完才想到与苏子儒已经拜了堂了,这么一眨眼功夫就成为人妇了,从小长到大成亲也见过几次,那可是穿红着绿、八台大轿、热闹非常凡的事。虽自己从没想嫁给苏子儒这样的人,但拜堂应该也不是这样的吧,七七非常地不满意这桩婚事,看那新郎官苏子儒还跪在沙里,似乎也没有成为人夫的喜悦。 七七见那圣宫的女子都离得远,一屁股坐在苏子儒身边道:“陪你把戏也演完了,好歹给松个绑,这手都快没知觉了!” 苏子儒也坐到沙地里道:“我没有演戏!”说完费了一会劲才把七七缚着的手解开了,把七七痛得嗷嗷直叫:“你还是杀了奴家吧!” 七七叫了一会忽想到尹长宁讲的那变嗓子的药三天会失效,伸着手指算,也不过还有两天就失效了,不免有些焦急起来,抬头四下望望除了黄沙还是黄沙,再看苏子儒,依旧失神地坐在那里,七七大大咧咧地坐到苏子儒身边道:“太子爷,怎么气走了心上人,又舍不得了?” 苏子儒咳了一声抬头看了七七一眼道:“你好象很开心!” 七七一听也咳了一声才道:“奴家有什么开心的,就算不开心,奴家又能怎么办?”说完又咳了一声便抢过水袋灌了一大口水问:“太子爷,你们这是要去杀尹大将军!” 苏子儒听了没回话,七七又喝了一大口水道:“太子爷,韵王怎么逃了呢?你也太不小心了,当初花了多少力气才逮住他呀!”说完七七就意识到这句话自己是讲错了,自己这句傻傻的话分明是在往苏子儒的伤口撒盐。 第三章 仇敌当前4 苏子儒本因为热有些红润的脸一下又白了,七七有些害怕地摸着自己还有些麻木的手腕,手腕处紫黑色的绳印不停地提醒着七七,不论苏子儒、帛瑗还是尹长宁,没有哪一个是病猫,就是苏子儒看是三人中身体最差的,但他所讲的尹长宁追上来了会从剁自己的手开始下手,那话绝对不是吓唬尹长宁的,他是真做得出来的,七七寻思还是少招惹为妙,于是就闭了嘴。 七七是闭了嘴,苏子儒却发话了:“他很在意你!” 七七一时没明白苏子儒口里的“他”是哪个,明白过来是指尹长宁,想到尹长宁宁可放了苏子儒也不愿意自己丢了性命,于是有几分得意,有几分矫情还有几分扭捏地道:“哪有在意?” 苏子儒没理睬七七的矫情继续道:“你也喜欢他吗?” 七七愣了一下,虽自己现在多少有些喜欢尹长宁那厮了,但冷不丁被人问出来,就算七七励练得皮粗脸燥,但到底还是芸英未嫁,于是有点脸红道:“奴家…,奴家…,”七七“奴家”了半天还是觉得不回苏子儒这句话比较好,苏子儒轻哼了一声道:“以前真没看出来,你还真不是那种老实本分的人,连尹长宁这样的人都被你驯服了!” 七七一听血一下涌了上来,自己几时有驯服过尹长宁?当初如果不是程蕙那贱人把自己送进尹长宁军帐的,自己知道尹长宁是何许人?但她分析利弊得失后,迅速地把那涌上来的血又压了回去假装没听明白地道:“奴家不明白太子爷所讲是何意思!” 苏子儒却“扑哧”地笑了出来,七七不喜欢这个话题,赶紧转了话问:“太子爷,我们这是去哪里呀,是去金乌还是去那水塘子呀?” 苏子儒抬头看了一眼荒漠不冷不热地回道:“你希望去哪里?” 七七心里“唏”了一声:小姑奶奶当然是希望回那水塘子呀! 苏子儒没等七七回话继续道:“‘川马塘’已经让帛欣的军队占了!” 七七“啊”了一声,苏子儒便道:“尹长宁对付本殿的招术本是用来对付帛欣的先头兵的,只是不小心让我们给遇上了!” 七七又“啊”了一声,然后言不由衷地道:“苏太子的运气好象真的不太好!” 苏子儒冷笑一声道:“我是运气不好,不过把招术用到我身上,现在就看你的尹大将军用什么方法对付帛欣了吧!” 七七一想到底还是苏子儒考虑得长远,那些东西用在苏子儒身上,那又用什么东西对付帛欣呢?七七不免有些着急起来,苏子儒有几分淡漠道:“很担心尹大将军的安危!” 七七连忙摆摆手道:“没有!” 苏子儒便道:“尹长宁是大周一个非常传奇的人物,据说是尹相的义子,出道也极俱传奇色彩,总之让人的感觉有些象从天上掉下来的一个人物,不过从他出道以来,大岐的日子是一日不如一日好过!”苏子儒说得急促,所以一下又咳了起来,七七听到讲尹长宁有些感兴趣,但尹长宁的这一段故事她听几个人讲过了,可以说是比较清楚,但七七还想再听一遍。 苏子儒咳过后才道:“后来我让人查过他,王大庆那次偶遇到你,他跟着你一起到了那个小院子,小院子住的女人很神秘,你们都称她为青姨,我听了王大庆的描述,觉得很象当年岐国圣元皇后的贴身侍女小青,他是不是封荣?” 七七愣了一下,知道这话可不能随意回答,于是便道:“太子爷在讲谁,讲什么故事?” 苏子儒哼了一声然后又有些凄凉地道:“这江山本是就他的,似乎也该由他来拿回去,可是让我想不透彻的是,他那么个无情无义的人,怎么会让你这么生死相随、义无返顾地跟着!” 七七听了这话觉得有点冤枉,她现在是对尹长宁有那么一点点好感,但自己几时候到了生死相随的地步?跟着尹长宁去享那荣华富贵,她会毫不犹豫地挽着袖子上;但跟着尹长宁去送死,她七七想自己可没那么高的情*。但仔细一想自己跟着尹长宁,颠簸流离、吃苦受累是经常的事,那尹长宁但凡一荣华富贵起来,好象与自己都不沾边,于是有些愤愤地道:“太子爷真是谬赞了,几时到了生死相随,要生死相随也是天香公主和长公主与他生死相随!” 苏子儒听了这话笑了一下道:“你怕心里还不知有多嫉妒她们吧?” 七七一听立刻指着自己的鼻尖叫道:“我!你看我是那样的人吗?我…我还不稀罕呢!” 苏子儒哼了一声道:“口是心非!” 七七的血又一次涌了上来,也顾不上利弊得失了,在她的眼里,眼前这个苏子儒才是个口是心非的家伙,怎么苏子儒倒打一耙,把这桂冠栽自己头上了,于是狠狠地还回去道:“太子爷,怕比奴家还要口是心非吧!” 苏子儒淡淡道:“讲来听听!” 七七便道:“太子爷似乎很喜欢天香公主!” 苏子儒没回话,七七带着得色地道:“那天香公主好象很恨太子爷,想必一定有原由吧!” 苏子儒闭上眼睛道:“所谓原由,有原才有由!” 七七这时才发现苏子儒其实生得还是不错的,很长的眼睫毛,一口齐整而洁白的牙,唯一的缺憾就是脸色太过于苍白,但就这唯一的缺憾使他看上去更高贵,只听看上去极为高贵的苏子儒慢慢地道:“当年义父把我送到岐国太子封荣身边,被冻残了,有些事也就不敢再有什么奢望了!” 七七不明白苏子儒以底对什么不奢望了,对皇位还是对天香,在她看来他对这两样显然都没放弃,用手遮了一下日头忍不住问:“太子爷,咱们在这里晒着毒日等什么人吗?” 苏子儒点点头道:“对,等着替尹长宁或帛欣收尸!” 第三章 仇敌当前5 七七吓了一大跳好一会才道:“你确切我们只需要坐在这里就可以收到他们任何一方的尸体!” 苏子儒又点点头道:“想必这会‘川马塘子’已经成了一片血海了吧!” 七七再也装不下去了,一下站了起来,她似乎听到那水塘子传来了杀声振天的喊声,看着天上不时有秃鹫飞过,更加深了七七对苏子儒所讲话的相信,那水塘子会不会真的是血流成河了,血流成河也毒死这群死秃鹫,黑压压地飞着,惹人眼烦。 苏子儒看着坐立不安的七七露出了少见的顽皮道:“你在担心尹长宁吗,别忘了,你已经成了我苏子儒的太子妃了!” 七七直接吓得坐沙地里了,“太子妃”是一顶多大的桂冠,现在就被苏子儒这么随意地扣在了自己的头上,自己就是这么咸鱼翻身、时来运转的吗?但自己怎么也没办法戴稳这“太子妃”的桂冠,七七于心不安,非常地不安,左右看看,生怕那个金乌公主或天香公主站在自己身后冷笑。 想得清楚明白的七七重新坐正了才道:“太子爷,这太子妃可不是人人都当得的,奴家生得丑陋,出身贫寒,宫里那多规矩,奴家习不来!” 苏子儒听了笑了,又露出一口整齐而洁白的牙齿来,然后七七听到苏子儒道:“没事,本殿不嫌弃你,长得丑点,看多了,本殿也就习惯了;没有规矩,本殿会让人教习你的!” 七七忙道:“太子爷,您还是放过奴家吧,奴家是个上不了台面的人,大场合一见着就双腿打抖!” 苏子儒便道:“没关系,大场合都是本殿去应付,你就应付一些小场合就好了!” 七七都快哭了,好一会才道:“人家成亲都是八抬大轿、三磕九拜,还有一堆媒人,咱们这个也太仓促了吧,太子爷可得三思呀!” 苏子儒却不理会七七叫那大汉来吩咐道:“这是新的太子妃,今后也就是你的主子了!” 七七吓呆了,那大汉更是吓呆了,咋也没想到刚才还是自己手下俘虏,任自己鱼肉的苏七七眨眼就变成了自己的主子,虽然女人的地位有时候是变化比较无常一点,大汉也知道很多女子是一夜富贵,但他怎么也看不出苏七七有那本钱。 七七连忙道:“太子爷求您收回成命!” 那大汉听了却有些生气了骂道:“你也不看看你自呢?那天香恨苏子儒会不会跟这事有些关系,程蕙一定是用了什么计让天香以为是苏子儒要送她去周国的,只是程蕙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程蕙却笑了起来道:“太子殿下,本护法不明白你在讲什么?” 苏子儒看着程蕙一字一句地道:“母后,儿臣已经一无所有了,而且有没有性命活着走出这个大漠都成问题,不过儿臣本是街边的一个弃儿,从没想到过的好事在六岁的时候突然降临了,进了相府这样的高堂庙宇,无风无浪地当上了太子,还会能有雨儿这样的好妹妹时时陪在身边。儿臣即便被先皇子罚在雪地里跪了一夜,冻伤了身体,也没有怪怨过,私下里甚至以为这些都是儿臣命里本来没有福份,突然给了儿臣那么大的福份,失去强健的身体也许就是一种交换吧!带着伤残的身体苟活在世上,本是儿臣的痛苦,可有朝夕相处的天香,那种痛苦倒变成了快乐;但老天爷果然不是那么仁慈的,连这点快乐也不给儿臣,失去什么太子之位,失去什么江山,儿臣都不在乎,事到如今,只想请求母后告诉儿臣为什么,为什么当初要把天香换去了大周,就算儿臣死,也让儿臣死得瞑目吧!” 程蕙听了冷冰冰地道出:“为什么,就因为你不配,你一个贫穷卑贱的贫民的孩子以为到了相府,就一步登天了,以为当了太子,就真的是龙脉了?别忘了自己的出身,你的出身就带着卑贱,你怎么配得到我的天香,我的天香应该配给天下最高贵的人!” 七七想是不是自己真的出身贫寒,没什么见识,所以贫寒惜贫寒,要不在程蕙口里贫贱卑微的苏子儒,怎么刚刚还让自己觉得会去非常高贵呢?不过七七私底下觉得程蕙这么讲苏子儒怎么就不看看她自己的出身,她自己的出身好象也不是什么富贵之家,都可以做皇后,苏子儒又怎么不可以做太子呢? 苏子儒听了凄凉地一笑向前走了一步几乎站在程蕙面前质问道:“难道尹长宁他就是天下最高贵的人吗?” 七七知道苏子儒已经猜测到尹长宁是何许人了,但程蕙却不知道,苏子儒这话问得很老辣,程蕙既然不知道尹长宁的出身,咋就认为尹长宁是高贵的,苏子儒是低贱的呢? 程蕙不知是没法回答苏子儒的话还是难得自圆其说,没有回苏子儒这句话,哼了一声道:“你和他是一样的,与那些个贱女人生的孩子一样,都是一个样子,下贱、无耻、固执、木讷、自以为是!” 七七听了这话觉得程蕙大约真的是有些疯狂了,要不真的是嫉恨自己的母亲嫉恨出了毛病。只是苏子儒与程蕙的对话让她完全糊涂了,好多事情与自己看到的、听到的都好象有些不一样,她的脑袋里乱糟糟的,那日头明朗到了非常毒辣的天空在她的眼里变成阴沉起来,七七弄不明白程蕙口里那些个贱女人是谁?不过她听了两人这番话非常痛苦,自己恨了许久的仇人居然恨错了,送自己去尹长宁军帐的人不是程蕙而是苏子儒,七七悲痛欲绝的时候,看到苏子儒比她更为悲痛欲绝,七七又一次觉得这世道真是太不公平了,悲痛欲绝的应该是自己才对。 七七正悲痛欲绝的时候,没想到那已经站在程蕙面前的苏子儒突然猛地扑向程蕙,七七听到程蕙叫了一声,然后七七就见苏子儒的身体飞了出去,似乎带着什么撒出血珠子的东西退了数步然后栽到了沙地上,七七定睛一看,那带血珠子的东西是一把锋利的短刀,再看程蕙举着右手,左手却护住腹部,那雪白的手指已经让血染红了,显然刚才那眨眼发生的事情是苏子儒用刀刺了程蕙,而程蕙中刀后立即一掌打中了苏子儒,打在苏子儒身上,苏子儒挨那一掌显然不轻,栽沙地里就没有站起来,七七本来应该恨极苏子儒的,但是她却想也没想就扑向苏子儒,把苏子儒扶了起来叫了一声:“太子爷,你没事吧!” 苏子儒抓住七七的手咳了好几声都咳不出来,好一会才道:“我…长这么大,知道自己的出身…卑微,进了相府我隐忍…、自重…,做了太子,只想把自己所有的事都做到…最好,我不…辞辛苦、呕心…沥血,只为了讨我的父皇….欢心,也真的想得到父皇的承认,才能为天下的苍生尽点力,可是我每做的事结果都不是那样,父…皇少有见我,见着我…也少有笑容,我唯一喜欢的…的…人是天香,我唯一对不住的是…是…天雪,可我从没想过负…天香,从没想过…对不住天..雪,更不想那些跟随我的人去送死,为什么会…这样呢?为什么….会这样….呢?”说着苏子儒吐了一大口血,然后又是一通猛烈地咳嗽,七七也很想知道,她比苏子儒更想知道,也就在这一会七七忽然觉得苏子儒总喜欢与那些贫寒的人打交道也许并不是装的,更不是什么做给别人看的,当年在梧城日日为难民施粥怕也不是有什么目的,他流落过街头,餐风露宿过,本质上与尹长宁、帛瑗都不是一类的人,他知道那些人苦苦挣扎只为求餐温饱,知道那些人的举步维艰的辛苦,只得叫了一声:“太子爷,你就少说两句吧!” 第三章 仇敌当前7 苏子儒拼命抓住七七的手道:“你说…你说…天香她会知道我这番苦心吗?天…雪她会原谅我吗?” 七七听了这话,心里委曲,自己经历了这么的苦难似乎全拜苏子儒所赐,怎么可以说原谅就原谅呢?七七的眼泪也流了下来,苏子儒看了好一会七七才松开手,凄惨地笑道:“我知道自…己是痴人讲梦话,可是那时候我不认识…你,而且…而且你真的好象很命苦,才…才拜了堂就要做寡妇…了!”说完又看向程蕙,惨笑一下,嘴角的血一下又流了出来。 七七听了更委曲,难不成就因为不认识自己就该把自己陷于不义,七七对苏子儒刚刚才有的好感,在听了这话后又怀疑这是不是才是苏子儒的本性,顾不上为苏子儒调侃她的话,也看向程蕙,只见程蕙依旧还捂着腹部,捂着腹部的那只手全红了,脸色也变得非常不好看,老宫女听到响动立刻扑了过来,见了一下扶住程蕙大叫了一声:“大护法!”说完便招呼那些圣宫女子道:“苏子儒伤了大护法!” 圣宫那些女子一听立刻都涌了过来,将七七、苏子儒及大汉围在中间,七七觉得这个时候选择程蕙,程蕙一定不会善待自己,就以她那鸡肠小肚的性格,抓住自己极有可能把开膛剖肚找那粒莲子不可,看着阴阴的天空,权衡再三只能对大对大汉道:“把你家主子爷背上!” 已将刀屋在手中的大汉听了有几分不相信看了七七一眼,眼下这人本是他们的俘虏,刚才分明还不是心甘情愿与他主子爷拜堂成亲的,这会怎么会站在他们一方,当然要帮他们是好事,只是大汉有些怀疑地看着七七,用什么来帮他们什么呢?于是将手中的刀握得更紧,又用另一只手把苏子儒背到身上,七七一下掏出装蜘蛛的袋子外强中干地叫道:“不要过来,过来咬死你们!” 那些圣宫女子都不知道七七手里拎的是个什么东西,有一个不知死活地扑了过来,七七一下抓出蜘蛛扔那女子身上,女子惨叫一声就倒了下去,血狼珠又立刻爬回七七身边,七七连忙抓了回来举在手里叫道:“谁还想活着不如死的!” 圣宫的女子们都愣住了,只听那老宫女叫道:“是血狼蛛!是血狼蛛!是那只大的血狼蛛,大家小心!” 程蕙一听恶狠狠地叫了一声:“你是那个贱女人生的女儿苏七七!” 七七拿着血狼珠恶狠狠地叫道:“我是苏七七,但生我的女人不是贱女人,你讲话干净点!” 苏子儒面如金纸的脸有些诧异七七能讲出这样的话,在他的眼里苏七七是个贪财怕死而且油嘴滑舌的女子,但苏七七讲出这一番话,他又觉得很解气,因为按程蕙这种讲法,他也是贱女人生的,于是便道:“七七,我们走!” 程蕙又恶狠狠地道:“想走,苏子儒你怕还真是痴人讲梦话!” 七七哼了一声道:“什么叫痴人讲梦话,我们这就走给你瞧瞧!” 程蕙抬起右手指着七七道:“你偷吃了我的莲子,今天你以为你还能活着走出这里!来人,将他们给本护法拿下,本护法不仅要讨回这一刀之仇,还要讨回你苏七七吃本护法莲子之仇!”不过程蕙讲完这句话已经开始大口喘气了。 七七听了哼了一声道:“大护法先不说你抓不抓得住我们,只是你讲这番话可就非常奇怪了,那莲子上有刻你的名字吗,既然没写你的名字,天下人都得而吃之,再说我有讲打算活着走出这里吧!”七七话一讲完示意大汉带苏子儒走,程蕙气得大叫:“果然跟你娘一样,牙尖嘴利,讨好卖乖的,你以为这样就可以讨好苏子儒了,快把这小妖精给本护法捉住,本护法非剥了她的皮不可!” 老宫女一剑将地上被毒蜘蛛咬伤的圣宫女子刺死,然后叫道:“不用怕,那个小妖精没有任何功夫,大家注意一点她手上的毒蜘蛛就好!” 圣宫的女子看着倒在沙地上被刺死的同伴,一边畏惧着七七手里的蜘蛛,一边将包围圈缩小,七七知道刚才那一袭只不过是一次侥幸的成功,这些人一警惕起来自己肯定就不是对手,看样子自己的小命也就要交待在这里了,心里正悲哀着,忽一阵飞沙走石,老宫女连忙叫:“大护法,起大风了,起大风了,是大漠里难得一遇的妖风!” 七七没明白老宫女所指,只见天昏地暗,风一阵紧过一阵,风卷着沙抽到脸上,抽得七七的脸火辣辣的,老宫女扔掉手中的宝剑,一把扶住程蕙就准备往地上爬,七七见了抓着毒蜘蛛不顾一切地扑向两人,一下扑到了老宫女面前,老宫女挥掌想打七七,七七拿着毒蜘蛛也不要命地往老宫女掌上迎,老宫女惊了一跳,慌忙收了掌,抓住已经往地上倒的程蕙想往一边滚,七七拿着血狼珠就往老宫抓程蕙的那只手上按,那老宫女略一犹豫松开了程蕙,七七一把拖住程蕙滚到了地上,那风更猛,老宫女一急重新返回来要重新抓住程蕙,只是风呼啸着卷住了老宫女,她终没有力气再扑回来,朦胧中七七见大风卷走了不甘心的老宫女,她才松了一口气一边喘着气一边更加死命地抓住程蕙的手,只是平静下来发现程蕙的手冰凉,七七知道苏子儒那一刀肯定刺中了程蕙的要害,程蕙一直都没有动作,大约以为是老宫女,手也没有松开。 七七从来没想过与程蕙可以手拉着手地等风沙过去,这个女人是与她的母亲一脉相连的胞妹,也是自己最亲近的人,但两人除了仇恨,别说握手,连靠近的机会都没有,只是眼下握住的这只手连年老到象母亲那样的手的温度都没有,风越刮越大,卷起来的沙一层一层盖在七七身上,七七除了没想到能与程蕙拉手,连死好象都要死在一起,难道两人的孽缘还要到地下再继续,七七不想,一点也不想! 第四章 报仇血恨1 身上的沙越盖越多,七七胡思乱想,被那大汉拍伤了脊被,一直不舒服,这会也有些晕眩了,七七一再告诫自己要顶住,要顶过这阵风沙,就在七七意识快迷糊的时候,那妖风停住了,七七似乎听到远处有声音,睁开眼费了一会劲才坐了起来,望着一望无际的荒漠。 清醒过来的七七一下想到程蕙,自己的手还握着一只手,她慌忙地刨开沙子,终于把程蕙给刨出来了,却见程蕙的脸色苍白,在看她被刺伤的地方,苏子儒的刀刺在左腹偏上,血流了好大一滩,应该伤及了肺腑,看着黄沙漫漫的大沙漠,七七知道这样的伤势怕神仙也救不了程蕙,七七一直坚持活着,最大的愿望就是有朝一日可以杀程蕙为自己和母亲报仇血恨,但眼下显然是一个最好的机会摆在自己的面前,七七却一时下不了手。 看着程蕙,七七狠狠骂了自己几句无能、笨蛋,但是骂完了她还是下不了手,程蕙却动了一下叫了一声:“雨儿!” 七七忙用手擦了一下脸,那程蕙大约才看清是七七,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撑起身厉声道:“原来是你这个死丫头,你怎么没让风刮走!” 七七听了非常后悔刚才那么好的机会没有下手,一撑沙地就站了起来道:“如果不是你那么死命地抓住我,你认为小姑奶奶愿意留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程蕙哼了一声道:“ 满嘴胡说八道!” 七七双手往胸前一抱道:“大护法或者是皇后娘娘,这真是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咱们两怕谁也走不出去了!” 程蕙抬头看了一下,再看了一下那还流着血的伤口,无力地撇了一下嘴,七七便笑嘻嘻地往程蕙身边一坐道:“大护法,没想到你最讨厌我,却要和我死在一起,照眼前这情形,只能你求我,求我在你死后走得离你远点再死,否则你多讨厌我,咱两也得死在一起了!” 程蕙提起精神吼了一声道:“滚!” 七七立刻往旁边挪了一下屁股才道:“没水喝没饭吃,只有精力挪这么远了!” 程蕙也看了茫茫的大漠一眼,七七便道:“不用看,没有用的!” 程蕙哼了一声道:“你不走,我走,我就是死也要死得清静!”说完程蕙想爬起来,却一下没有成功,七七见了嘿嘿一笑道:“别嘴犟了,还是求我吧!” 程蕙看了七七一眼道:“你还真跟你娘一样,别的不会,就会玩这些上不了台面的招数!” 七七一听就来气了一步跨上前道:“别说,大护法,我还真想问我娘怎么招惹了你,你就这么恨她,想尽一切方法把她至于死地?” 程蕙听了笑了起来道:“苏七七你还真看好了你娘,一个虚伪矫揉,装出一副清纯可爱的模样,其实是吃着碗里的盯着锅里的人!” 七七嘿了一声道:“我说大护法娘娘,听你这话怎么都嫉妒成分居多呀,是我娘吃着碗里盯着锅里的,还是那些男人都喜欢她才是真话呀!” 程蕙一听又笑了道:“苏七七,你真会往你娘脸上贴金呀,都喜欢她,为什么先皇没要她,都喜欢她,为什么苏兰安奸污了她也没要她,最后不是立了我为后!” 七七被程蕙狠狠地卡了一下,看着程蕙狠狠地道:“我娘有你这样的妹妹,真是她一生的噩梦!” 程蕙听了哼了一声道:“我有她这样的姐姐才是一生的噩梦,从进入圣宫的那天开始,她就成为我挥之不去的噩梦,到了皇宫,才知道她除了是噩梦,还是一个非常有手段的女人,把着先皇,媚惑苏兰安!” 七七听了这话非常气愤地反驳道:“你胡说八道,我娘几时有把着先皇,媚或苏兰安了,她要把着先皇,你还能爬上龙床,她要是媚惑苏兰安,当初当皇后的人不是你而是我娘!”七七憋在心里的话还没讲完,程蕙扬起手用着不多的精力就给了她一个耳光,七七痛得捂着脸在沙地里滚了一圈才停住,她爬起来只觉得嘴里全是血腥味,一抹嘴角居然出血了,七七才知道程蕙就算是被苏子儒刺伤,她依旧是条毒蛇,一样会咬人的,于是吐了一口血坐在离程蕙五步远的地方咳了一阵,准备恢复精力再与程蕙理论。 两人针锋相对,虽没讲几句都觉得口干舌燥的,七七精力转过来才发现日头西移了,除了肚子饿,最让七七受不了的是口渴,口渴也就罢了,偏还流着汗,七七都怀疑自己会不会被那日头烤成肉干,程蕙已经有一个多时辰不曾开口了,七七不知道程蕙捱不捱得过这个黑夜,日头西移后的沙地更热了,七七撑起身来往远处看了一通,没有一个人影,只听程蕙有些迷糊地道:“雨儿,不用看了,这条路是荒路,没有人来的!” 七七心里就骂开了:既然知道是荒路,你还选这么一条路走,你和苏子儒是活够了,斗够了,我苏七七才刚开始活得有些趣味! 心里骂了一阵,七七无奈地放下手,看那程蕙又闭上眼睛,心里又忍不住道:你要死了,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天色越来越暗,七七见无望也只能躺下等死了,还是有些不甘心地问:“明明知道你不会对我好,为什么我娘还会让我进宫!” 程蕙似乎听清了,喃喃道:“雨儿,那时候,我没想到自己也能下山,虽然下山是为了给她练功,但可以离开那个鬼地方,我高兴呀,山外面真好,连花都开得比这里好,尤其是你父亲生得真好看,我从没见过长得这么好的人,比女子生得还好!” 七七听着心里一酸,这女人长得漂亮了是倾国倾城,这男人生得漂亮了显然也不是一件好事,只听程蕙继续道:“可是他眼里全是她,最可恶她们还派了好多人盯着我,凭什么,凭什么,我该是这样的命运,任人鱼肉,连喜欢的男子也喜欢她,还有那个先皇真真可笑,很喜欢她,每天为她写一首诗,暗地里还倾国之力从南海找了一块稀世少有的红水晶石,亲自己为她雕磨成三十二粒珠子,穿成了手串送给那个她,我只是打扮了一下在夜里走进了他的寝宫,他就分不清自己写诗送手串的人是哪一个了!” 七七才知道母亲留给她的那串手串有这么一个典故,竟然还这么的珍稀,但这手串让七七觉得耻辱! 第四章 报仇血恨2 程蕙不知道七七的想法,无力的笑了一下道:“雨儿,你认为那个先皇是真的喜欢她吗?最可笑的是,送了那么贵重的珠子,总该是段刻骨铭心的感情吧,但结果呢…,呵呵,先皇的感情实在是太可笑了,母亲看他纯粹是个败家子,是不知嫁穑之艰难,是不知要怎样才能败掉祖宗的家业,一个皇上做到了这种地步,天下的百姓能过啥日子?还有那个苏兰安,喜欢那个女人到了生死相许的地步,还抱着她的尸骨跳了崖,当年我只给灌了几杯酒,他也不知哪个是我哪个是她了。雨儿,所上,七七只得小心地等待,等着程蕙再一次不清醒,程蕙又慢慢陷入迷糊中,七七听程蕙又继续道:“雨儿,我就是要让那个男人痛苦,我就是要让他痛苦,让他为负了我付出一切,我不能饶了那个女人,还有那个贱人生下的女儿,她们和她一样都该下地狱,我要让她们活着也不痛快,要让她们活得不安宁,活一天斗一天!” 七七听程蕙胡言乱语起来,知道再也问不出什么东西了,虽然着急也只能等机会了,只是程蕙的这番话虽让她痛苦但却释怀,母亲真的是生了两个女儿,有一个被程蕙把持着,所以当年母亲才不得不同意自己进宫,就是怕程蕙伤害到自己的姐姐或者是妹妹,七七心头的结一下打开了,眼泪也一下流了下来,程蕙还是继续在胡言乱语,全是骂七七的母亲,诅咒她死了也要下地狱! 七七听了知道父亲真的陪着母亲死了,但是不是下地狱,她不知道,但七七的心目中还是希望父母死了能升到天堂,别再遇着尹长宁的父亲,也别再遇着这个疯狂的姨妈,真的能相亲相爱地在天堂里生儿育女。 第四章 报仇血恨3 替父母祈祷完,七七擦了一下眼泪,程蕙终于停了诅咒,张着嘴喘着气,七七想到苏子儒的疑虑,忍不住又问程蕙:“为什么母亲要让雨儿嫁给尹长宁?” 程蕙听了一下清醒过来,睁开眼一看是七七,冷笑一声道:“我是说我的女儿怎么会不知道我为什么让她去大周国,苏七七你还真不是盏省油的灯呀!” 七七没觉得惭愧,但还是避开程蕙的眼神低下头,程蕙清醒没多一会又倒到沙地上陷入昏迷,七七想着程蕙对自己母亲的恨怎么那么执着。自己与母亲相处的十四年,多艰难也没有听到过母亲对程蕙的一句抱怨,而自己那时候是多么的不懂事,多么地淘气,甚至对母亲极为不满,私下攒钱,就为了有一天可以离开她这个唠叨的母亲,想着母亲受着程蕙各种刁难,还用她日渐衰弱的身体苟活着,带着自己苦苦地讨着生存,七七拍着自己的头终是忍不住泪如雨下。 胡言乱语的程蕙没有了精力,七七耳边终于清静了,在毒辣的日头低下哭与是非常不舒服的事,渐渐地也迷糊了。 七七是被烈日晒醒的,她口干舌燥满嘴生烟,眯着眼看着几只秃鹫在天空盘旋着,还有大胆的俯冲下来,在自己身边掠起一层黄沙,七七舔舔嘴唇,想自己是不是快要死了,冒烟的喉咙非常热切地想念起“川马塘”那下了毒的水,如果那水摆在她面前,七七想自己也会毫不犹豫地喝上两口。 转过头,见程蕙没有动静,七七不知道程蕙是死了是活着,但在这种状况下,她还是希望程蕙活着,如果程蕙死了,那自己不得不面临一个人在这茫茫的大漠里等死的惨况,那种滋味绝对不是什么好滋味,想到这里七七费力地撑起了身子,慢慢爬到程蕙身边,伸手拍拍程蕙,程蕙没动,七七心里咯噔一声:莫不真死了,这程蕙看样子真是外强中干,也太不经折腾了吧! 想到这里七七更加害怕了,忙伸手拍了程蕙一下叫道:“大护法!” 程蕙还是没动,七七更慌张,忙将身体移近些,才看清程蕙是睁着眼的,七七松了口气,这个程蕙还不是一般的有毛病,明明没死偏就不回自己的话,是不是想等自己靠近她再给自己一巴掌,想着程蕙的那一马掌,七七忙往后移了两步,坐定后便对着程蕙道:“大护法,你怎么恨我苏七七,我苏七七都大人有大量,心里可祈求老天爷不让你掉了!”说完等了一会,没听到程蕙的回骂,于是便开始畅快地替她的母亲进行反击道:“连骂我的力气都没有了是不是?所以什么叫‘恶有恶报,善有善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你所做的这一切,怕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那是你的亲姐姐和亲侄女,也就只有你才下得这个手!” 程蕙依旧没有回骂,七七于是拍着腿把自己觉得痛快的话都倾巢而出地扔给程蕙:“你不让我娘教我识字对不对,可我苏七七偏就是学贯古今…,”七七还想用一个形容自己书念得好的词,可一时没找到,于是抓抓头道:“我苏七七就是做奴婢也没差过你的那个什么亲生女儿天香公主,那是为什么,知道吗?那是因为苏七七父母的资质好,的以苏七七不用学,而你的天香宝贝学了二十多年又如何呢?还不就是那样,那也跟父母的资质有关,由天香就可以看出你的资质果然是平平哟!”七七可以这么畅快地在程蕙面前侃侃而谈,而且都是指责程蕙的侃侃而谈,那也太舒心了,昨天的失意一扫而空,更没形象地拍腿拍巴掌地将肚里的话倾巢而出,讲得唾液横飞的七七,倒底发现了程蕙的异常,她是一动没动,但她绝对没有听自己的侃侃而谈,程蕙的眼神分明是极痛苦的,有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感觉,七七愣了一下叫了一声:“大护法!” 程蕙眼睛还是很痛苦地盯着七七,七七忽想到血狼蛛,吓了一大跳,急忙低下头在程蕙脖子的另一侧看到了自己那只血狼蛛,而程蕙的脖子处却有那只血狼蛛的咬痕,看那伤口,应该被咬了有大半夜了,七七大叫了一声:“大护法,你被血狼蛛咬了,你被血狼蛛咬了!” 七七叫了几声,程蕙都是一动不动,七七才回过神来,记起被血狼蛛咬了会有些个什么状况,眼下程蕙的症状明显就是,象这么大的血狼蛛咬了,就算是不在沙漠里都不知道能不能救得了,而在连喝水都成问题的沙漠,到哪里去找药材,怕大罗神仙也救不了程蕙了,七七叹了一口气,想到程蕙会痛苦地死去,想想她的恶毒,七七本该由心里畅快才对,看着程蕙眼里的痛苦,七七终是畅快不起来,她恨了恨心站起来道:“大护法,你现在终于相信恶有恶报了吧,这就是你的报应,你是活该!”说完便踉踉跄跄地想离开痛苦的程蕙,费力走了五六步,七七一下跌到了沙地里,她忍不住哭了起来,哭了好一会才能又重新费力地走了回去,回到程蕙身边,颤颤抖抖从腰间拨出匕首道:“大护法,我…我…真下不了这个手!” 程蕙的眼里露出一片渴望,七七的眼泪一下流了下来,她长这么大,害过人是有,但那都是无意之过,真正地杀人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眼下她要杀的却是她在这个世上所剩不多的亲人,虽然这个亲人对自己与母亲比外人还狠心,七七不知道自己怎么下的手,总之一切结束后,她爬了很远,离程蕙远远的,她不想死在程蕙身边,然后就晕了过去。 七七看着日头升了一次落了一次,空中盘旋着的秃鹫越来越多,七七甚至望见程蕙尸体旁边停了一堆的那种牲畜,想想很快自己身边也会停上这么一堆东西,七七非常不甘,可是意识也渐渐迷糊了。 第五章 荒漠获救1 七七看见了苏兰安,看见了满脸褶子的姥姥,她有些激动,一家人终于团聚,姥姥一边给她擦眼泪一边牵她的手,七七连叫了两声,也不知道是叫的“姥姥”还是“娘”,只是想哭,苏兰安走到七七身边慈爱地递给七七一枝朱果。 七七迫不急待地接在手里张嘴就吞了下去,只感到嘴上一阵冰凉,在这七八月的天吃这样的东西真是通体舒泰,但苏兰安与姥姥却在自己面前消失了,七七没抓着叫了几声,一下睁开眼,眼前的太阳依旧那么明晃晃的,只是自己好象没有躺在沙地上,而是躺在一棵大树下,在荒漠里怎么会出现大树?七七一下坐了起来,难不成自己到了天堂,一眼望去,不是漫漫黄沙,而是一片绿色,自己在一座山上,还是一座绿树环绕的山上,入眼都是绿。 七七十分吃惊,自己所在的这座山显然不算矮,而且非常陡峭,似乎是山顶,风景出奇地好,她很诧异是谁把自己弄到这么高的山顶。 正在发神的七七,忽然听到一阵清扬的鸟鸣声,七七一下知道是谁把自己弄到这么高的山上。 七七知道是谁救了知道,满心企盼地抬起了头,没一会果见神鸟带着一大群鸟儿飞了过来。神鸟一个优雅的姿势落到七七身边,见七七醒了,高兴地拍起了翅膀。七七见跟着神鸟的那几只鸟儿嘴里都衔着朱红色的果子,也慢慢落下来,纷纷将衔着的果子扔在七七旁边,而那些果子与苏兰安递给自己的果子一模一样。七七不认识那果子,看着那果子却忍不住流了泪,所有的不舒服似乎都抵不过这会的又饿又渴,七七躺在地上一边哭一边伸手捡起朱果,来不及摘叶子也没擦一下就放在嘴里大吃起来,那果子真的如梦境中的朱果一样,入嘴清凉,又甜又多汁,七七哭着一口气吃掉七八个,直到撑得肚子不舒服才放了手,这才想到自己几天没吃东西了,这么吃会撑坏肚子。 神鸟歪着头一直专注地看着七七,看着七七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揉着肚子,神鸟才用嘴蹭了蹭七七,见七七吃饱了不哭了,又心满意足地欢快地在一旁跳动着。 七七揉着肚子站了起来,只觉得太撑了,有些不舒服,见神鸟欢快,只能忍着那股子不舒服,伸手摸了摸神鸟,想着这些天的情景,眼泪又流了下来,神鸟见了忙用它的嘴蹭着七七的腮帮子。 七七收回手想站起来,头却一黑差点又栽了回去,她只能又坐了一会,然后才小心地站了起来,头重脚轻,浑身虚浮,脚下就跟踩着棉花一样。七七一边咳着一边往崖边挪去,也不知那种虚浮是脊梁被大汉打伤了,还是这些天给饿的给渴的,又或是给晒的,或许都有,好不容易挪到了崖边,倚了一块山石,一眼望了出去,是右边是连绵不断的大山,左边没多远就是一望无际的大沙漠,而自己所呆的这座山峰是临沙漠最高的一座山峰,大约神鸟的家园被毁后,临时迁到了这个地方,七七走这么十几步已经气喘嘘嘘了,她只能扶着山石一边喘气一边在崖边坐了下来,程蕙是死了,可是她都给自己留下什么,如果天香真的是自己的亲姐妹,她喜欢尹长宁自己应该如何是好,想到这里七七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这个程蕙果然是世上最狠的女人,连她死了,自己还得受着的她报复,最后哭得吐了一口血又晕了过去。 醒过来的七七每天除了靠朱果充饥,就是呆呆在坐在自己第一天站的那个地方,有时候眺望左边的重重叠峦,更多的时候却是在看右边的荒漠,神鸟在七七心情不好的时候会偎在一边静静地看着七七,还在山里人家给七七叼了几件农妇的衣服。 七七就这样在山崖边一坐就坐了两个月,每日看那日出日落,想着自己的经历,吃着神鸟衔来的朱果和药材,身体总算好些,除了咳嗽,似乎又多了个腹胀的毛病,不知道是不是获救那天朱果吃得太多了给撑的,但七七的心境到底比刚来山上的时候好多了,山上的树叶黄了,天也变冷了,七七也生了离开山顶去找尹长宁的想法,不管程蕙设了什么样的局,自己都应该找到尹长宁,再做决定。 神鸟明白七七要走的意思,很是舍不得,七七看着那只围着自己转的神鸟,心里更多的是愧疚,想着当初它的莲子被自己吃了,然后连家也让尹长宁毁了,对自己还这么有情有义的,想着七七伸手搂住神鸟的脖子狠狠抱了一下。 神鸟却误解了七七的意思,以为七七急于下山,忙蹲了下来,示意七七爬到它背上,七七又狠狠抱了一下神鸟,虽知神鸟是误解了,但她实在太想知道尹长宁怎么样了,扯下自己的一块衣服,包了一些朱果,也没在讲什么爬了上去! 第一次骑在神鸟背上时,七七还有些害怕,这一次好多了,坐在神鸟身上好好地欣赏起风景来,神鸟筑巢的那座山真的连绵不断的山真是大山,坐在神鸟身上看得远,和那荒漠一样也连绵不断没有尽头,神鸟载着她飞了大半天,歇了一次才飞了出去,七七不知当初神鸟花费了多少精力才把自己给救进山里的,心里更是感激。 到了荒漠,日头已没有夏日那么毒辣,风很大,刮在脸上极痛,下山之前,神鸟给她在山里叼了一件农妇家的棉袄,她穿在身上还是冷,而且最重要的是骑在神鸟身上看那荒漠还是一望无垠,黄沙里也没见一个人影,七七心里焦急,不知道战争到底有没有结束,尹长宁又在哪里,一急,又咳了起来,神鸟带着七七慢慢落了下来,七七不明白神鸟为什么会在这里落了下来,反正这大沙漠往哪边看似乎都一样的,落在哪里也是一样的。 第五章 荒漠获救2 就在七七茫茫然不知道神鸟为什么要落到这个地方的时候,却听到了骆铃声,她赶紧抱紧神鸟,过了一会一只驮着货的商队出现在七七的视线里。 七七想到尹长宁曾经就扮过商贩,带着一丝希望地走上去,怕神鸟被人发现了,拍拍神鸟示意她自己飞走。神鸟不安地围着七七转了一会,才展翅飞了。 那商队也越走越近,七七连忙大声叫了起来:“救命!” 七七的呼喊声引起了商队的一片惊慌,看清是七七一个人,才有个男子走了出来问:“你是什么人?” 七七便道:“我跟着男人去金乌做干货生意,路上招了匪,商队被冲散了,人也被他们扔到了这里!” 那边商队一听遇了匪都紧张了起来,有人便道:“咱们走的这条路可是荒路呀,怎么也有匪呀!” 七七忙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道:“奴家也不知道!” 那商队见确实只有七七一个人,才放心地围了过来,虽七七尽量把她那张花容月貌的脸弄得有点脏,大家还是发现是一个面容皎好的女子,有人道:“她说遭了匪,被盗匪扔到这里了,但沙地上没见着有马蹄印迹呀!” 于是众人都附合:“不仅没有马蹄印,连个人脚印也没有呀,这女子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呀!” 又有人道:“这荒山野岭的出现这样一个女子,不会是妖精吧!” 七七听了那话差点给气疯了,心里想人家盗匪不能骑骆驼吗,不能骑牛吗,但看看自己周围真的是干干净净,不管盗匪骑什么也得有个痕迹吧! 那当家是个壮实的大周男人,见七七纤弱的确不象匪盗之流,便上前道:“女人家,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七七使劲挤两滴眼泪出来才道:“当家的,捎奴家一程吧,奴家会洗衣做饭!” 那当家的一听“吃”了一声道:“这大漠里你哪来的水洗衣服,饭没吃几顿干粮倒是顿顿都吃!” 七七本来连这两样都不太会,一听这谎撒得破绽太多,就真的哭了起来:“当家的,你把奴家带出这地方吧,不带出去,奴家会被渴死的!” 当家的看看日头,又看了一眼七七便问:“你想捎到哪里?” 七七愣了一下,这荒漠她除了一个“川马塘子”,还真不知道别的地方,犹豫一下才道:“奴家只记得一个‘川马塘子’,别的地方都不记得了!” 那些人一听都惊叫起来,其中有一个人嗓门大一些:“你去过‘川马塘子’,听人说那里成了人间地狱了,两个月前打死了十多万人,十多万人一下进了‘川马塘子’北边的那片流沙地,又遇着大漠旱见的妖风,全没了!全没了!有胆大的路过那边说只闻到臭味见不着尸体,商队都不敢那边了,才改走了这条荒路,你怎么敢去哪里?” 七七听了差点哭了,极想央求商队代她去,可是看那些人的模样估计多半所求得不到答应,见大家都象看怪物一样地看着她,只得道:“奴家只是听自家男人提过那里,却没去过那里!” 大家一听都松了口气,其中一个安慰七七道:“别去那边吧,那大战后,现在是重兵之地,两个月的时间打了大小战几十场了!” 七七一听战争还在继续,那找尹长宁自己有希望,于是便问:“‘川马塘子’往哪个方向走?” 大家一听都劝道:“别去那边了,你男人如果真被匪徒劫到那边去了,也是死路一条,跟着我们走吧,我们带你去金乌!” 七七便哭道:“奴家一个女人家,找不到男人,出了这荒漠又往哪里去!”说完一边抹眼泪一边抽,见大家都盯着她,七七才发现这一秣眼泪倒忘了自己涂黑的脸了,只听那当家立刻道:“就你这模样再找个男人也不是难事!”当家的说得急切露骨,只剩没直接道找他就好。 七七一听自己才做寡妇不久,就又被人相中了,看样子这本来面目出嫁还真不成问题,但显然自己不以身相许,这个当家的怕也不会将她捎到“川马塘子”,于是转身就跑,却听那当家的道:“你跑的那个方向就是去‘川马塘子’的,你不要害怕,不妨考虑一下刚才我讲的!”说完当家的撵上来,只剩下没再继续讲自己有多少钱贱,可以给七七过怎样的日子! 七七跑得更快了,跑远了才回过头,见那商队还立在那里,显然在看她到底有多大勇气,又在悲哀地看着她去送死,七七连忙转身又跑,才跑几步便发现一具尸骨,七七蹲下一看,那具尸体旁边还有不少秃鹫尸骨,好一会七七才意识到这尸骨是程蕙的,那些秃鹫大约是吃了程蕙的尸体也中了毒,死在周围,七七才知道那神鸟把自己送回了原来昏迷的地方,也知道自己在渴了几天饿了几天的状况下居然爬了那么远,可见她有多恨程蕙,又有多害怕程蕙。 七七看着程蕙的尸骨一阵又一阵地难受,终是忍不住吐了起来,然后就是不停地哭,七七哭够了才发现远远的商队没影了,她只能爬起来往前走,没走几步又看到几具人的尸骨和马匹的尸骨,其中有一具身体也有不少秃鹫尸体,七七愣了一下想应该是那些圣宫女子的尸骨,其中有一个被自己用“血狼蛛”咬了,所以她的尸骨身边应该有毒死的秃鹫。 七七又忍不住吐了,一边走一边看到不少尸骨,想圣宫经此变故,大约也算是全宫覆没了吧,七七分不清男人的尸骨和女人的尸骨,在她眼里似乎都没区别,都是一样的,所以她看了半天也辨不出那些尸骨中有没有苏子儒的尸骨,看着这一路的尸骨肯定不是被黄沙给压死的,如果是那妖风的缘故,这些尸骨就不会在沙地上,而应该埋在沙地下,七七没什么胜利的喜悦,只是更难受,看得不想看的时候,神鸟又落到她身边,七七惊喜地爬了上去。 第六章 落入虎口1 神鸟载着七七很快往七七所指的方向飞去,神鸟飞了大半天,七七终于看到那个塘子了,周围横七竖八地躺满了什么,忙拍着神鸟要落下去,神鸟慢慢地滑翔下去,七七才看清那躺着的都是尸骨,各种姿势的都有,七七没想到商队用人间地狱来形容一点也没夸张,还真是个人间地狱。 七七忍着反胃,虽然最臭的时候过去了,七七从神鸟身上跨下来,还是觉得臭气醺天,特别是那黑压压的苍蝇嗡嗡地闹得不可开交,神鸟显得有些疲倦,七七想到神鸟驮着自己飞了整整一天,不疲倦倒真是神鸟了,七七一下来,神鸟就往塘子边走,大约是飞渴了想饮些水,七七想到苏子儒的手下的惨状,连忙拦住神鸟,掏出自己带的朱果,递给神鸟,神鸟拍着翅膀吃了起来,七七也跟着一起吃,吃完过后反觉得更不舒服,再好吃的东西吃了两个月也没人会觉得那东西好吃,看着尸骨与苍蝇,七七嘴里的酸水冒得更厉害了! 从那些没有肉的尸骨上,七七实在看不出到底是那边的人马,想到尹长宁的帐篷曾经扎在下水,自己的那袋子宝贝还扔在尹长宁的帐篷里,连忙往下水走,走到当初扎营的地方,早不知被多少人马贱糟过,又哪里还找得到尹长宁当初扎帐的地方。 望着那些尸骨,七七极度失望,依着神鸟哭了一通、咳了一气、吐了一阵,才不得不考虑今后自己往哪里去,跟着神鸟回山里,肯定神鸟是不离不弃,不过自己难道以后就跟着神鸟过一世,七七委曲地坐到地上,把尹长宁前前后后地骂了个遍,却听到了人声:“太子爷,这个塘子下了毒后,连过往商队都不往这里走了!” 七七一听到“太子”吓了一大跳,难道苏子儒受了那么重的伤,还活了下来,那还真是经折腾,但那说话的声音分明不是那个身上带着恶臭的大汉发出来的。 七七意识到是哪个“太子”急忙往神鸟身上爬,却听有人叫道:“太子爷有人!” 神鸟驮着七七赶紧展翅就往天上飞,七七只听有人道:“把那大鸟射下来!” 于是七七就听到箭矢带着“呼呼”的声音飞了过来,神鸟驮着七七左右闪躲,但显然这批弓箭手是一批受过专门训练的弓箭手,已经飞得疲倦的神鸟左右闪躲,终是一头栽了下去,七七叫了一声:“神鸟!”,但她也很快被摔到了一边。 七七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还没来得及扑到神鸟身边,十几个如狼似虎的大周士兵已经将她与神鸟围在了中间。 七七自然没爬得起来,因为几个士兵用刀把她狠狠地压在了地上,然后她就见帛瑗坐着由四个壮汉抬着的肩舆过过来,心里有些吃惊,这帛瑗做尹长宁、苏子儒的俘虏后,似乎变得娇贵起来,带兵出征,居然坐肩舆,王明寒紧紧地跟在帛瑗旁边,帛瑗看见是七七,先是一愣,后是一惊,最后是一喜,眯着眼看了七七好一会才道:“哟,这不是小黑奴苏七七吗?” 七七不自然地笑了一下道:“这位军爷怕是看错了吧!” 帛瑗听了笑道:“怎么会看错,你不就是尹长宁的心肝宝贝小黑奴吗,当初本殿还纳闷尹长宁那厮的平日里口味挺重的,怎么口味现在变得这么差,原来不仅是更重了,还更挑剔了!” 七七嘿嘿一笑道:“太子爷能不能让我起来回话!” 帛瑗听了哼了一声道:“本殿认为你这样回话会比较老实一些,来人,她身上东西多,好好收收!” 七七一听不知道是不是尹长宁又造了什么孽又轮到她来还,自己前世真是欠了尹长宁的,那些士兵自然也没客气,一会就从七七身上收出弓箭、木牌、黄松石扇坠,一一呈给了帛瑗,qǐsǔü帛瑗看到那只扇坠举起来对着七七道:“奴家你看起来非常富有吗?绑了!” 那群士兵一听立刻将七七绑成了个棕子,帛瑗见了哈哈大笑道:“把你绑成这样,本殿看着才觉得安心!” 七七忙看向自己的神鸟道:“太子爷,那只畜牲与您没有怨仇,您就放过它吧!” 帛瑗看向那只躺地上的神鸟哼了一声道:“个头不少,圣宫的神鸟煮来吃,想味道一定不错吧!” 那神鸟不知是不是听明白了,一下翻起来想扑过来,但很快让那些士兵给压了下去,帛瑗于是嘻嘻一笑对王明寒道:“有人不是说本殿今天出来一无所获吗,本殿看今天自己出来是收获颇大,都抬回军营!” 七七听了头皮一麻,当初自己失身好象就是先进的帛瑗的军帐,现在又被抬那去,会不会有什么更糟蹋的事在等着自己? 王明寒忙道:“太子殿下都知道那些人总喜欢乱嚼舌根!” 七七看着总觉得帛瑗的举止有些不正常,但她又讲不出帛瑗有哪里不对劲,然后听帛瑗拍着椅子狠狠地道:“尹长宁、苏子儒,本殿会给你们颜色看的!”说完眼睛一下转向七七,阴冷狠毒,七七吓得低下头,尹长宁造的孽让自己还,本来就是老天不公,但是苏子儒的孽怎么也要让自己来还,那好象应该是天香的事吧,七七恨恨地想。 帛瑗看完七七又狠命地拍了一下椅子道:“走!”帛瑗的话一完,几个士兵就上来将七七架着走了,七七看着倒在地上的神鸟撇了一下嘴,心里悔得要命。 帛瑗的军队扎营在离“川马塘”几里地外,几个士兵把七七扔进一个铁笼子,七七与帛瑗打交道太多,对于对方都太了解,哭闹、装假都无济于事的,本以为回来那帛瑗就要给她颜色看,没想到一句未问就把她关了起来,这让七七有点失望,提着的那颗心越发放不下来,一急越发咳了起来,猛咳一阵,折腾了一天的七七也没多少精力劲了,但又不得不赶紧动脑筋想着怎么离开这里。 七七抬眼一看,那铁栅栏有两根手指粗,以她那点微薄的本领实在是不可能打开的,身上的东西也被帛瑗收走了,无计可施的七七才发现自己对面的铁栅栏上半挂半坐着一个人,头发有些花白,浑身都是血污,七七愣了一下,看那人衣服的颜色应该不是被关了一日两日了,七七看到那人的情景,更加为自己的未来的日子担心。 第六章 落入虎口2 看着那铁笼子绞尽脑汁七七也想不出来有任何办法,只好叹了口气又咳了一阵,看外面那些士兵也没有煮神鸟的举动,七七伸着脖子看了半晌也没看到神鸟的踪迹,只能靠着铁柱上休息起来。 七七觉浅,象这样更是不可能入睡,靠着也只是喘了一会气,就听到远处有一嘈杂声传来,七七连忙抬头看那些士兵似乎又抓了什么人,由两个人拖着径直拖进了帛瑗的大营,也不知道沙漠里还有什么样的人可以直接送到帛瑗的帐篷,他好歹是个太子爷,这能带进他帐篷的人,多少会有些资本吧。 七七一下想到会不会是尹长宁手下的人,但又觉得被拖进去的人似乎身形不是特别高大,七七一下就想到会不会是阿生,一想到阿生,七七不免就多了几分希望,伸着脖子观望了半天,帛瑗帐里是传过几声惨叫,然后那惨叫就时有时没,七七有些纳闷,就算帛瑗要动手给阿生施刑,怎么也不会在自己的军帐就下手吧。 七七关注了一会,半到没有动静,便懒得再关注了,而躺着的那个人却动了起来,七七才发现那人虽没缚着手,却是用铁链缚在铁栅栏上的,再仔细一看,那铁链居然是从那人的肩胛骨处穿过去的,七七吓得捂着嘴才没叫出来,帛瑗把自己放在这里,又把一个人这样放在自己面前是不是在提醒自己会有什么下场,看样子自己真的得放低身量,不让帛瑗找到自己的麻烦,仔细想又不太可能,帛瑗有多恨尹长宁,自己的遭遇就会有多惨。 那人大约感到有人,慢慢转过头,把七七又吓了一大跳,捂着嘴也差点叫了出来,这人居然是被妖风刮走的老宫女,如果老宫女被帛瑗抓了,那圣宫的那些个女子多半也是被这帛瑗杀了,帛瑗当初没有抓到自己与程蕙,就不知道是什么缘故了,没抓到自己,有可能是不知道自己在这里,没抓到程蕙就收了手,多半这个老宫女使了手脚,但自己那些离自己比较近圣宫女子被杀,怎么一点没听到动静,七七想到妖风停的时候,自己似乎有听到过声音,但那时一心想与程蕙了解个人恩怨,没注意那些声音,这样看来那些圣宫的女子多半是在那时候被杀的,老宫女看清是七七也愣了一下,然后怒问:“大护法呢,你把大护弄哪里去了?” 七七再笨也不会告诉她程蕙已经死了,而且是被自己杀死的,便故做玄虚地一笑道:“大护法是谁,我一个商贩妇人,哪里认得什么大护法!” 老宫女恨恨地看着七七恶狠狠地道:“你还真跟你娘一样地自私!” 七七听那程蕙这么讲自己的母亲,那是没办法,程蕙貌似还是自己的姨妈,几时轮到老宫女来指责自己的母于,于是缚着手只能跳了起来道:“你不过是个侍候人的宫女,我母亲几时轮得到你来说三道四的!” 老宫女一听就嘿嘿笑道:“别说,你真象极了你娘!” 七七哼了一声道:“象我娘就对了,你好象很忠于那个程大护法,她给了你什么好处?” 老宫女也哼了一声道:“你以为人人都象你一样肤浅!” 七七见老宫女不看好她也便吊儿郎当地道:“听你家程大护法讲,当年她把我娘的一个女儿抱进了宫里养大,并封为天香公主,看样子她对我娘可比你对我娘要恭顺些呀,小心,我会把你讲的这话告诉程大护法的!” 老宫女看着七七撇了一下嘴道:“苏七七小姐可真会编故事呀,天香是大护法的亲生女儿,就你母亲也就只能生象你这样没教养、没洁守、没…,”老宫女话还未说完,忍无可忍的七七一下跳了起来,一脚就踹在老宫女身上,踹完怕老宫女反击,立即后退了数步,心下感激帛瑗只是缚了自己的手,没把自己象老宫女那样捆在铁栅栏上,老宫女被七七一踹,负痛叫了一声,七七才道:“什么叫没教养,你刚才才是没教养,以下犯上!” 老宫女怒视着七七道:“老身以下犯上你,你还真高看了你自己!” 两人正针锋相对的时候,猛听到有人猛喝声:“你们吵什么吵,不想活了是不是?” 七七立刻闭了嘴回到自己起初坐的地方坐了下来,带着几分发泄地道:“你咋不关心你家大护法的生死呢?” 老宫女一听立即道:“刮妖风前,大护法受了重伤,她可还好?” 七七兴灾乐祸地道:“你觉得她能好吗?” 老宫女呆呆地看着七七,好一会才道:“大护法伤得很严重,按理是难逃此劫了!” 七七又继续兴灾乐祸地道:“知道就好,你不是很忠于你的大护法吗,她既然难逃此劫,你就应该有所表示吧!” 老宫女看着七七好一会才缓缓道:“你娘生下两个女儿,大的一个取名叫苏蝶雨,小的一个取名叫苏蝶衣!” 七七愣了一下立刻专注地看向老宫女,老宫女却撇了一下嘴继续道:“当时大护法也怀了身孕,可是出身后没多久就死了,所以大护法才会把其中一个要在了身边,大护法失去了自己的女儿自然将那孩子视为己出,对她极好!” 七七听了觉得这个老宫女分明在撒谎,以程蕙的心胸怎么可能将自己的姊妹视为己出,便道:“你讲这番话,我还真不相信,那些圣宫的女子不会都是你杀死的吧!”刚一讲完,老宫女却呆呆地看了一会天空忽猛叫道:“大护法老身无能,老身无能,老身没有护您周全,老身该死,老身这就随您一起去了!”说完那老宫女用力往那铁栅栏上狠狠一撞,七七便见红色的东西飞了出来,然后老宫女就缓缓地顺着栏杆滑到地上,七七吓得惊叫一声:“你干什么,你干什么?用得着为一句话就去送死吗!” 第六章 落入虎口3 外面的周兵听到声音忍不住骂道:“军爷我倒想问你在干什么,找死呀!” 七七急忙叫道:“军爷,你看!你看…她怎么了?” 那周兵探手一摸便道:“撞死了,这个老泼妇固执得要命,来人,赶快报给太子爷!” 没有多久七七又听到有人道:“太子爷吩咐拖出去喂狗!” 老宫女的尸体抬走了后,七七打着抖坐了下来,她没想到程蕙这个疯狂的女人居然还有这种忠于她的人,到愿意为她去死,自己无意害人,但自己似乎一直都在害人,用了好久心境才平静下来。想起老宫女那番话,七七抓抓头,想到自己骗老宫女,老宫女都没承认天香是自己的亲姐妹,怎么在听到程蕙死了后那话怎么就变了?老宫女死了,七七也没办法再找她对证,自己还是没有弄清楚母亲的另一个女儿是不是天香,如果不是天香,那为什么自己与天香长得那么象? 七七失望地摇摇头,却周兵叫了一声:“滚进去!” 七七还没明白过来,铁栅门一下打开,什么人被扔了进来,然后那栅门又一次“咣当”一声给关上了,七七坐直了身体从老宫女死亡的打击中回到现实,非常欢欣鼓舞地等着看又有什么人会跟自己一样命运,被扔进来的人不知道是被摔的还是在帛瑗的军帐篷里被施了刑,摔在地上,半天没有动劲,七七想到自己先来,好歹也算这里的半个主人,于是费了点力气站了起来,走到那倒地上的人面前。 阿生的个子不高,但地上躺的那个人明显比阿生还要娇小一些,背上的衣服被鞭子抽烂了,可以看到背上的肉也被打得血肉模糊,十个手指血淋淋的,不知是用什么东西扎的,七七见不是阿生不由得有两分失望,如果是阿生,除了可以打听到尹长宁的近况,以阿生的手段,两人倒能想些法子逃出去。 七七失望地回到原来的地方坐了下来,刚一坐下,七七转念一想可以直接进帛瑗的军帐的人,怎么也是有两分本事的人吧,否则怎么能让帛瑗亲自己招呼,这种人肯定和自己一样不想呆在帛瑗制的这个铁笼子里,于是又重新站了起来,走到地上那人面前叫了一声:“喂,你怎么了?” 地上的人还是一动不动,这么好的忍耐性,七七不由得有些惭愧,要换了自己受如此大刑,早就哇哇叫着把帛瑗的祖宗十八代骂个遍。 七七又叫了两声,地上的人还是没动,她一气便用脚把那人的脸翻过来,天色已经暗下来,但借着不远处军营传过来的微弱火光,七七还是看出地上的那个人是个年纪不大的女孩子,而且是一个与自己非常熟识的女孩子,只是七七一时分不出来那个女孩子是依芙还是依柳。 依柳与依芙是长相相同,性格完全不同的一对姊妹,两人只要站在一起,七七一定能分得出来,但象这样闭着眼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七七还真无法分辩出来了,七七为了辩清楚只得凑近脸想看得清楚一些,那躺地上的依芙或是依柳突然一睁眼,把七七吓得叫了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七七再看,不知是依芙还是依柳的女孩子又闭上了眼睛。 外面把守的士兵听到了猛喝一声:“叫什么叫?” 七七赶紧住了口,再看向那地上躺着的依芙或是依柳,依旧闭着眼,七七不太相信刚才是自己眼花了,不过从早上骑着神鸟下山,又经历了老宫女的死,折腾到了下半夜了,七七有些疲倦,见地上的女孩子不睁眼,她就回到自己进来坐的地方坐了下去,但怎么也不敢睡着了,一直迷迷糊糊,直到听到有人吆喝:“开饭!” 七七一下惊醒,见一个周兵把两碗高梁饭递了进来,见七七没动就骂了一声:“你不吃就饿死!” 七七连忙叫了一声:“官爷,奴家早就饿坏了,渴坏了,但手还绑着怎么吃!” 那周兵看了七七一眼拿了一个水袋叫了一声:“一个俘虏,毛病还挺多,过来!” 七七赶忙挪了过去,那周兵拿着袋子就给七七倒了过来,七七张口并没接到多少,大多淋到了脸上,然后听那周兵骂道:“上头吩咐了渴你三天,还想喝水,看你是想找死!” 七七一听赶紧跳到一边道:“好,既然是上头规定的,奴家宁可渴死也不喝水!”说完气冲冲地坐了下来,那周兵哼了一声转身就走了,七七想想自己长这么大过的日子,还真不如饿死渴死算了,于是就坐在那里等死,地上的人却开始动了起来,七七有些怀疑那地上躺的依芙或依柳应该一直都醒着。 地上的人颤着声音叫了一声:“水!” 七七冷笑一声自己比她还想喝水,地上的人大约见没人理她,在地上扭动了两下终于爬了起来,又怯生生叫了一声:“水!” 依芙或是依柳见没人理她就哭了起来,七七见了也没说话,那女孩子哭了半天才抽抽泣泣地坐了起来,看到了七七愣了一下问:“我觉得你很眼熟!” 七七讪讪笑笑道:“可奴家不认识你呀,小妹妹!” 那个女孩子便弱弱地道:“我叫依芙!” 七七扯着嘴笑了一下道:“奴家丁张氏!” 依芙怯怯地看了七七一眼才道:“姐姐这里是哪里呀?” 七七知道依芙是弱主,但就不太相信没隔多久,依芙就不认识她了,难道当时她在台上所以没看清自己,于是也装糊涂地道:“这里是哪里,奴家也不知道,小妹妹!但是奴家昨天见你是被人拖进那大帐的,难道他们没有告诉你这里是哪里吗?” 依芙听了懵懵地看着七七,好一会才拍了一下头才道:“依芙都被打糊涂了,什么都记不起了?” 七七点点头道:“是,奴家让人一打也常犯糊涂!” 那依芙听了便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七七一眨不眨地看着依芙,依芙这一哭就连绵不绝起来,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了一个多时辰,七七看也看累了,到了后面终是闭上眼睛,但耳朵还不得不享受依芙的哭泣,依芙终于哭累了,一边用袖子擦着眼泪一边问七七:“姐姐,他们会把我们怎么处置呀!” 七七笑了一下道:“遇着这些军爷,你想想会怎么处置?” 依芙一听就吓得又哭了抽着道:“军爷们会不会杀了我们?” 第六章 落入虎口4 七七看着依芙的手笑道:“有时候被人一刀杀了,反是福事,就怕不是一刀杀了,而是把肉一刀一刀地剐下来!” 依芙听了惊叫了一声问:“姐姐,我们又没做过什么错事,他们怎么会这样对待我们?” 七七又看了依芙的手一眼,呵呵一笑道:“这话你应该去问军爷呀!” 依芙便叫道:“可是姐姐,他们怎么会告诉依芙呀!” 七七耸耸肩道:“那奴家可没什么办法了!” 依芙无奈地叹了口气才道:“姐姐是因为什么被抓进来了?” 七七听了立刻也哭了起来道:“没天理的东西们呀,奴家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要抓奴家,奴家随夫君的商队到金乌贩布,没想到遇到了军队,不由分说地抢了商队的东西,奴家的夫君也失散了,结果就被带到这里来了,奴家怎么办呀?” 依芙一见七七哭跟着也哭了起来了:“姐姐,我们怎么办呀?” 七七一边抽一边也好奇地问:“小妹妹,你怎么让他们抓了?” 依芙便道:“我跟着母亲在山里迷了路,结果转到沙漠里来了,母亲与我失散了,就遇上了他们,把我抓来,硬说我是奸细,严刑拷打,可是姐姐,我就是山里一个农户人家,打死我我也供不出来什么呀!” 七七心里想你那细皮嫩肉的,是山里的人吗,和母亲在山里迷了路,转到了沙漠,你这弯转得也太大了,路迷得也太远了,但却摇着头带着哭声道:“这是什么世道呀,” 大约两人哭得太过于悲哀,太过于大声,于是那周兵不耐烦地用刀敲着铁栅栏骂道:“嚎什么嚎,嚎丧呀!” 两人的哭声立刻嘎然而止,那周兵才不耐烦地道:“你们再敢嚎,小心割了你们的舌头!” 两人都可怜巴巴地住嘴了,一起可怜巴巴地望向周兵,周兵哼了一声道:“真不知道太子爷怎么想了,这么两个如花似玉的丫头不送到红帐侍候爷们,关在这儿!” 七七与依芙听了这话才真是吓懵了,这一下真的都不哭了,低下头各想各的心事! 七七想着想着头就迷湖起来了,但有依芙在这铁笼子里,她又不敢掉以轻心,再迷糊也坚持着不让自己就睡了过去,而且也感到那依芙有几次轻手轻脚地走到了自己的身边,但七七都装睡着了,心里想在这铁笼子里,你难不成还能翻了天呀。 七七正装着忽听以有人叫道:“你出来!” 七七以为在叫依芙没睁眼,那声音又发了出来:“叫你呢,睡得跟死猪一样!” 七七赶紧睁开眼,却见一个周兵正用手指着她,七七头皮一下紧了起来,虽知道叫自己是迟早的事,不过她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噩运在等着自己,于是装做手被缚了,故意磨磨蹭蹭地走到了门口,那周兵一挥刀背就抽过来,七七也不装了一下跳到一边,那周兵哼了一声道了一声:“走!” 跟着周兵进了帛瑗的帐篷,身上的小棉袄早在夜里就凉透了,七七一边咳着一边不停地冒冷汗,不知道帛瑗会不会象对付依芙那样对待自己,又或者比那还要惨,一想到更惨,七七的汗就冒得更厉害了。 七七冷是在外面呆了一夜的缘故,其实这个天在帐篷里比外面可就好受多了,但是帛瑗这个帐篷却摆着两个大铜炉,帛瑗本人也缩在貂皮大氅里,王明寒穿甲佩剑地站在帛瑗身后,七七有些诧异,在她的印象中,这帛瑗虽不象尹长宁那样强壮,但怎么也是个身体不差的人,眼下这帛瑗好象不仅是差,而且象非常地差。 为了避免自己受到依芙一样的礼遇,七七一进去立刻非常知情识趣地不等周兵推她就跪了下来道:“奴家参见太子爷!” 本在看书的帛瑗听到声音把书放下抬起头来看着七七,王明寒皱着眉看着七七,七七更加恭顺,帛瑗见了笑了起来:“奴家,你这一夜过得可好!” 七七忙道:“太子爷,奴家现在是又饿又渴又冷!” 帛瑗见了哼了一声道:“奴家你还真是得寸进尺,不过呢,你既然又饿又渴又冷,唉,本殿也是怜香惜玉的!” 听了这话,七七有些毛骨悚然的,帛瑗从自己认识的第一天起,就绝对不是那种怜香惜玉的人,现在突然讲他是“怜香惜玉”,七七还是希望他给自己来顿狠的,比较安心一点,却听那帛瑗道:“明寒!” 王明寒立刻应声走了过来,帛瑗便不紧不慢地道:“带这个奴家下去,好吃好喝地供着!” 七七本是硬着头皮等着噩运的降临,那帛瑗突然要好吃好喝地供着她,七七实在有些糊涂了,本想出嘴问个清楚明白,王明寒已经把她交给了两个周兵,两个周兵就象老鹰拎小鸡一样地把她拎出了帛瑗的军帐。 七七不得不怀疑这个“好吃好喝”是不是帛瑗一种什么毒辣刑罚的称呼,当一堆好吃的摆在她面前,七七才知道帛瑗真的没有对她施什么“好吃好喝”的刑罚,虽然七七还是怀疑帛瑗会不会有那样的好心,但眼前的东西是七七进了荒漠就没吃过的东西,加上又饿了渴了一天一夜,也顾不上疑虑与气节,伸手抓起来就往嘴里塞,因为有饿极吃多朱果的教训,七七只敢吃八分饱,然后贪婪地看着面前的美食,又喝了一大口甜美的米酒,却听帛瑗笑嘻嘻地问:“奴家你吃得还饱还好吧?” 七七满足地用舌头舔了舔嘴唇看着坐在椅上的帛瑗道:“太子爷,奴家才知道太子爷的饭菜吃着真香!” 帛瑗听了也满意地笑道:“奴家,你比以前还会讲话,太子爷听了中意,所以只要你乖乖的,太子爷都会好吃好喝地供着你!” 七七一听头皮一紧,帛瑗是这样一个乐善好施的人,她真不认为,没什么目的会好吃好喝地供着她?于是讪讪地道:“太子爷,您真是好人!” 帛瑗听了又笑嘻嘻地道:“想来吃好喝好完了,人也困了吧!” 七七忙不迭地点头,帛瑗又对身后的王明寒吩咐带她下去休息,七七以为是回那铁栅栏里,没想到两个周兵带她到了一个帐篷,一张铺着干草的床,薄薄的,虽不能与尹长宁的那张床比,但对于许久没睡过床的七七来讲,这真是张不错的床,她躺上去,难得没失眠地就睡着了。 第七章 荒滩之宴1 七七坐在干草铺就的床边,想到三天来,都是好吃好喝,除了行动不自由,这算是自己进这荒漠以来过的最惬意的日子。 又一次地吃饱喝足,七七半躺半靠在床上,大约刚才贪心多吃了一点,又有些腹胀,七七揉着肚子,却听到帛瑗笑嘻嘻的声音又一次传过来:“奴家你这些日子过得可好?” 七七准备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看着被王明寒推进来的帛瑗,也没坐正懒懒地回道:“除了床硬了点,还将就吧!” 帛瑗见了冷笑一声:“奴家你个还真是,本殿给你脸你还就真以为自己的脸阔了,吃了本殿的,用了本殿的,你好歹也得报答一下本殿吧!” 七七一听连忙坐直了,诚惶诚恐地回道:“太子爷,都是奴家有错,吃饭喝足一困倦就松懈了,太子爷有何吩咐奴家一定赴汤蹈火!” 帛瑗道:“今天没什么吩咐,今天只想请你这个奴家看一场戏!” 七七愣了一下,没想到帛瑗对她这么好,吃得好住得好,还有戏给看,七七还未来得及发出疑问,那帛瑗拍了一下手,两个整天站在门口的周兵就走了进来,帛瑗便道:“本殿要请这位奴家看戏,你们给她找个好位置!” 七七还没明白,两个周兵将一个布袋子罩在她脸上,然后架着她走出了帐篷,七七终于真正地惶恐了起来,想挣扎,却也知道不可能挣扎开,两个周兵把七七放到了一架车上,推着走了好一会,七七几次想掀下袋子,但还是忍住了。七七不知道两周兵推车累不累,反正在她坐累的时候,才又被两周兵重新架了起来,似乎爬上什么高处,将她装到了一个什么东西里,然后将她的手脚腰固定在一个非常结实的东西上,再用什么东西堵住了她的嘴,七七更加慌张,帛瑗不会把自己沉河吧!想想沙漠里没有河,又想会不会扔到那上传说中的流沙里去,七七没想到自己是这种痛苦的死法! 正慌乱的七七赶紧挣了两下,但哪挣得开,周兵却伸手将她头上的袋子取了下来,七七才发现自己被固定在一个什么东西里,那东西似乎挺大的,她一眼望出去是在一个荒滩边上,大约很久以前是一条大的河流,只是这个时候已经完全干枯了,进了荒漠这么久,七七以为所有的地方都是一眼望出去见不着头的沙漠,不知道还有这样的地方,然后就见沿荒滩边站着整齐的两例周兵,两例约分开站例,中间空出一条铺了红毯的路来,大约十人距离就插了一面军旗,军旗随风舞动,发出猎猎的声音,有几分威严,似乎要举行一个什么大的仪式。看着这架式,七七不由得的些担心自己是不是那个什么仪式的祭品,七七更加害怕起来,一扭头见旁边是一个台子,与自己被缚住的东西一样高,上面已经摆好了几垫之类的东西,七七还要扭动头,很快那头也被周兵给固定住了,让她面朝台子,七七想会不会这就是帛瑗讲的什么戏台,但为什么帛瑗要让自己这么看戏呢?还没想清楚,周兵举起什么东西盖在她头上,眼前两个窟窿,七七正好可以看到戏台的情景。 七七不知道台子上要上演一出什么样的戏,她一个劲劝自己别惊慌,一定能有办法的。 看着日头大约到了已时的时候,七七才见帛瑗被四个周兵抬着走过红毯,两边的周兵都跪下齐呼:“太子千岁千千岁!”一时弄得有些气吞山河之势! 然后七七见周兵抬着肩舆上了台子,放下肩舆又将帛瑗是扶到居中的位置坐下,才抬着肩舆退了下去。 七七见此情景想起来,这次见着帛瑗,似乎他不是被抬着就是被推着,她才意识到帛瑗的腿有问题,想到他怪怪地笑声;再想到他被尹长宁抓了,还被苏子儒劫走,会不会是这两人对他做了什么;想到做过什么,七七知道如果是尹长宁做的,自己的下场一定是非常非常不美妙,如果是苏子儒干的,好象现在她也脱不了干系,于是汗毛全立了起来! 就在七七考虑自己下场的时候,见听那帛瑗高声道:“有请本殿远方来的贵客!” 帛瑗那声音即刻被台下的周兵一波接一波地传送了出去,七七愣惭地看着,难道帛瑗把她绑在这里是为了看贵客的! 过了好一会,七七终于见一辆马车由远而近,马车两边跟了四个骑马的护卫,但又不太象护卫,因为那护卫都穿着寻常百姓家的白色麻布衣服;说不是护卫,举止分明是一板一眼的军人。那车马在红毯子前停了下来,七七觉得为首的两个非常眼熟,很有些象管丰与刘管事,七七一下激动了起来,这个贵客会不会是尹长宁? 马车停好后,那四个护卫整齐划一地下了马,后面的两个护卫走到马车边上,一个伸手掀帘子,一个跪在马车旁边,没一会七七就见一个熟悉的人懒洋洋地探出头,从那辆马车踩着那个护卫的背走了下来。 七七见了激动得眼泪跟着流了下来,那个懒洋洋的东西正是自己日想夜想的尹长宁,这会他可真会作势,可惜七七的人给绑住了、嘴给堵住了,否则一定会不顾一起地扑上去打他、骂他,把自己弄丢了这么久,他看样子压根就没来找过自己! 七七噘着嘴眼泪汪汪的只想等着尹长宁发现自己、救出自己就把自己刚才想做的事立马做了,却见尹长宁站定后,伸手从马车里扶下一个人来,七七一下愣住了,那个人蒙着面纱,但光看那双露在外面的眼睛就千娇百媚摄人心魂,不是天香又是谁? 天香一下来,尹长宁懒洋洋地伸手搂了过去,然后不紧不慢地向台子走来,四个护卫都很齐整地跟在尹长宁身后,那军队略有一阵骚动,尹长宁回过身冲大家摆了摆手,那阵骚动停止了。 第七章 荒滩之宴2 七七噘着的嘴唇慢慢地变成咬着嘴唇,眼泪汪汪慢慢没有了眼泪,怪说不得这厮不来找自己了,原来是找到了天香,忙着消受美人恩去了,想想当初骗自己讲他与天香没有什么,这象没有什么的样子吗?七七才知道帛瑗让她来看什么戏,这出戏对于自己来讲显然是一幕非常残忍的戏。 七七从心里憎恨起帛瑗来,她之所以经历了这么大的痛苦还能活下来,找到尹长宁诉苦成了她唯一的支撑,可帛瑗把支撑她的东西全毁了。这一幕她真的不想看到,就算全是真的,七七只想求老天爷别让她看到! 七七恨完帛瑗又觉得自己非常可笑,明明应该恨尹长宁,为什么要去恨帛瑗呢,自己现在怎么了,就这样还在袒护尹长宁,自己大约真是中了魔瘴了。 尹长宁走得越来越近了,七七看得也越来越清楚,此时尹长宁与爱抚自己的那个尹长宁是乎有些不太相同,但哪里不同七七又讲不出来,他身后紧跟着的两人果然是管丰与刘管事,一身白衣的天香眼带桃花地看着这厮,这厮背对着自己,七七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从他搂天香的动作,七七相信一定是郎有情妾有意的,七七为自己悲哀的时候,也为死去的苏子儒悲哀,看样子自己是挺适合与苏子儒结为夫妻的,如果苏子儒活着,两人在这样的状况下至少还可以互相安慰一番! 尹长宁与天香半搂半扶地走到台上,因为帛瑗就是要让七七看戏,所以尹长宁与天香的位置自然是安排面对着七七的,七七终于看到了尹长宁的正面,果然尹长宁带着几分邪魅的笑着看着天香,眼里反没有拥有重兵的帛瑗,七七最喜欢尹长宁的笑,那种带邪魅的笑在爱抚她的时候,容易让她想入非非,但现在尹长宁这笑不是对她笑的,而是对另一个女人笑的,而这个女人很有可能是自己的亲姐妹,七七又委曲地流泪了。 帛瑗的脸色自然不悦了一下,但很快恢复正常拍拍手道:“听人讲大将军得了个美人儿,果然是个美人儿呀!” 尹长宁笑了一下扶天香坐下后,他才坐了下来道:“是呀,太子殿下,这个美人儿还是旧交呀,可也是太子殿下认识的熟人!” 帛瑗一听愣了一下,七七看得出帛瑗那一愣明显是装的,然后听帛瑗假假地道:“大将军此姝是本殿的熟人,可本殿怎么不认识?” 尹长宁又得意地笑了一下用手抬起天香的脸才道:“太子殿下,说来话长,当年还是太子殿下看得起尹某,把这绝色送给了尹某,怎么太子殿下就忘了?” 天香不知道是不好意思还是不悦,低下头倚在尹长宁的肩上,帛瑗一听才做恍然大悟的模样道:“哦,原来是天香公主呀,当年她不是犯了七出罪被皇妹罚去了‘畅春楼’,今天怎么又出现在大将军怀里呀!” 七七听帛瑗这话,心里真舒泰,你天香当年不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吗?自从你亲娘给你安排这么一条路,也是被人随意贱踏,好象比我苏七七好不到哪里去呀!忽想到天香有可能不是程蕙的亲生女儿,而有可能是自己的亲姊妹,七七又觉得自己不应该这么幸灾乐祸的才对。却见天香的眼睛一下射出股子凌利的目光扫向帛瑗,但转瞬又没有了,而是哭声带娇嗔地叫了一声:“长宁哥哥,长宁哥哥!” 七七本来就腹胀,听那“长宁哥哥”更有想吐的感觉,但嘴被堵着的,她连干噎都干噎不出来,只能委曲地撇了一下嘴,尹长宁既没接帛瑗的话也没接天香的呼唤,忽指向七七问:“太子殿下今天请尹某喝酒赏军威,怎么设这么一尊怪物?好象有些不那么合场景呀!” 七七见尹长宁看向自己一阵惊喜,以为尹长宁看出来了,听了尹长宁那番话,才知道自己外面原来是是个怪物的形象,尹长宁没有认出自己,七七难免一阵失望。 帛瑗听了也笑望了过来道:“前两个月,大周的军队在荒漠中讨伐叛逆遇着了妖风,还误进了妖阵,本殿此次出征前有天神托梦,说八歧伏魔降妖神可以降妖除魔,所以本殿专们请来的为周军护法的!” 尹长宁愣了一下然后指向帛瑗道:“太子殿下真有你的,什么时候信起了这个!” 帛瑗听了笑道:“现在是妖魔横行,本殿不得不防呀!” 尹长宁听了笑了起来,先是小声笑,然后是大声笑,最后指着帛瑗道:“没想到你和以前一个样子,真的是一个样子!” 帛瑗听了也不恼笑着道:“是吗,怎么个样子,怎么本殿不觉得!” 尹长宁又看了七七这个方向才道:“太子殿下今天请尹某来,不是只为了看这尊八歧伏魔降妖神的吧!” 帛瑗示意王明寒给尹长宁满上酒才道:“大将军看我大周现在的军威如何?” 尹长宁看了一眼道:“不错,不错,比尹某当年所带之兵威武得多,但愿比尹某当年带的兵更能击敌!” 帛瑗一听脸色有些不悦地道:“怎么大将军怀疑本殿治军吗?” 尹长宁笑了起来道:“太子殿下,尹某从没怀疑过你治的军,很严谨,很严谨!” 七七听了总觉得尹长宁这是话中有话,分明还有一句:“严谨过头,灵活不够!”如果不是被绑着被堵着嘴,七七肯定笑出来了,但是一看到那个天香千娇百媚地依在尹长宁怀里,七七又笑不出来了,帛瑗听了尹长宁那话,脸色才好一些道:“父皇听说大将军依旧活在人世,十分关心,嘱咐本殿一定要将大将军请回!” 尹长宁听了松开搂天香的手,笑了一下道:“尹某九死一生,已是山野之人,不想再过问这世上的繁俗之事,只想每日有美人相陪,赏花开花落,过畅快日子!” 第七章 荒滩之宴3 台子下的周兵又有一点骚动,听尹长宁这话怕有些不能接受,只是很快又安静下来,七七听了觉得尹长宁可真够虚伪的了,当初拿着苏兰安留给自己的那枚白玉戒指,分明就不是这样讲的,帛瑗听了,点点头看了一下台下然后才缓缓地道:“唉,大将军此事应该三思,象大将军这样的帅才,怎么可以退隐山野呢?” 尹长宁也看向台下道:“太子殿下不必多言,此事尹某心意已绝!” 帛瑗听了才叹口气道:“大将军隐于山野虽是朝廷的损失,但是人家传说的岐国废皇子封荣与大将军没有瓜葛,那就甚好!” 尹长宁听了故做诧异道:“岐国废皇子封荣?难道是当年岐国逃走的那个亡国皇子,不是早就让苏兰安给烧死了吗?” 帛瑗便道:“是呀,封荣是确确实实让苏兰安烧死了,但现在在大周西北部的荒漠里,却有人打着前岐国废皇子封荣的旗号兴风作浪,据说这兴风作浪的人还会使得些妖法!” 尹长宁一听又非常吃惊地道:“怎么会有这样的大胆的人,那可是谋逆呀!” 帛瑗便假假地道:“那是自然,所以大将军可千万要注意,小心被这些人利用了!” 尹长宁忙道:“尹某讲了都是山野之人了,谁又能利用上尹某了!” 帛瑗便道:“总之,你是周国的功臣,又隐居在这荒漠,所以呀,本殿不得不提醒过你,现在大周军队西进,就是要剿灭那假皇子的兴风作浪,而且他会多少妖法,本殿有这尊伏魔降妖神护法,看他还能使出什么妖法,大将军以为呢?” 尹长宁“哦”了一声才恍然大悟地道:“尹某虽是大周的功臣,还多亏太子殿下多次提携,要不尹某怎么可以恣意沉浮呢!” 帛瑗听了也笑嘻嘻地看向尹长宁道:“本殿也多亏大将军鼎力相辅,否则就不是不会走路,怕连性命也保不住了!” 七七一听知道帛瑗那腿分明是尹长宁下的手,撇了一下嘴,尹长宁也笑了起来道:“即是如此,那尹某只借太子殿下的酒水祝太子殿下此次出征大捷,旗开得胜!” 七七不知道尹长宁这句“即是如此”是个什么意思,但见尹长宁与帛瑗都举杯一饮而尽,七七见站在左例之首王明寒握紧了宝剑,有好几次握剑的手都动了一下,但一直又在拿眼看帛瑗,帛瑗一直与尹长宁讲得开心,似乎没有什么动作,也举了杯道:“此次出征本殿让这尊大神做大周国的先锋,相信本殿一定能旗开得胜的!” 尹长宁的听了笑了一下道:“只是不知道这个大神畏不畏弓箭,否则怎么做太子殿下的先锋兵!” 帛瑗听了也笑道:“知道大将军是有名的神射手,不过,大将军没有为妖孽利用,本殿就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 七七一听才知道帛瑗这厮真够狠的了,他分明再挑唆尹长宁在开战的那一天将自己射死,七七想射死就射死吧,反正自己的心都死了,这人活不活也就无所谓了! 七七正又一次不想活的时候王明寒忽走上前道:“太子爷,明寒愿意为太子爷与远方来的贵客舞剑助酒兴!” 管丰也走了出来道:“主子爷,属下愿意陪王将军一遭!” 那两边的周兵就有人发出了惊喜声,尹长宁听了便转向帛瑗道:“管丰,就你那点微末伎俩掺合个什么,王将军的剑是在军里出了名的快狠辣,爷还真想欣赏欣赏王将军的剑有多快多狠多辣呢!” 管丰一听看了尹长宁一眼,分明有些不放心,尹长宁却神色自若地端着酒杯看向帛瑗,帛瑗看了王明寒一眼才道:“助助兴也好!” 帛瑗话声一落,管丰有些不甘地退到一边,立刻有周兵给王明寒送上了宝剑,七七觉得王明寒用的剑比一般的剑要沉一些,一舞动就算七七给装在怪物里,也能感到剑气,七七认字不多,对剑法就更不精通,看得眼花缭乱也看不出到王明寒舞得有多好,只是管丰的手似乎一直没离开过剑! 七七之后因为腹胀、激动、气愤还有些害怕帛瑗设想的那个游戏,很没操守地一直冒冷汗,于是头渐渐地昏了。那王明寒终于收了剑,七七隐隐听到帛瑗道:“大将军身边带着美人儿,我大周将士远征正好苦寒,可请大将军的带的美人儿也助个酒兴!” 七七刚开始怪憎帛瑗让她看了这出戏,这会却觉得帛瑗真是个好人,他天生就象天香的对头一样,本是让自己看戏的,前面的戏七七不太爱看,但让天香跳舞助兴这出戏,七七比较感兴趣,她一下从昏沉沉中兴奋了过来,睁大了眼睛看向天香,看她如何长袖善舞的,却见尹长宁的眼睛又看了过来,似乎在看她又似乎不在,但两人的眼睛确是对上了,如果不是看了前面那出戏,七七甚至还想用眼睛告诉尹长宁自己在这里,但这会她却把眼睛转开了,只听尹长宁道:“香儿,为着大周的旗开得胜,也为着太子爷的降妖伏魔大神旗开得胜,就助助兴吧!” 那天香一下就站了起来道:“长宁哥哥,天香…天香…” 七七见尹长宁的眼光一下就象带了刺似地看向了天香,那天香委委曲曲地往台下走,却一不小心摔下了台阶,七七腹黑地笑了起来,只是冷汗又上来,然后就昏昏沉沉地,似乎之后天香一直撒着娇偎在尹长宁身边,特别亲腻,迷迷糊糊的七七真恨不得让尹长宁把自己射死了,也不想看的一幕,他们说笑些什么,七七越发听不清楚了,只知道王明寒的剑一直没再拨出来过,管丰、刘管事的手也一直没离开剑,怎么散的,这出闹剧是怎么结束的,七七就不太清楚了。 尹长宁走了后,周兵退了后,王明寒急切地问帛瑗:“殿下为什么不让末将动手!” 帛瑗看着王明寒道:“你知道这里面有多少是他的人吗,对于他的出现,军队里没人惊呼是一件多么不可能的事情!” 王明寒急道:“殿下,我们怎么都该试一下,现在可算是放虎归山了!” 帛瑗看向七七缓缓地道:“本殿有对付他的方法,你急什么?” 王明寒才不敢开口了,帛瑗又道:“去查一查那些惊乱过的人,是不是与他有瓜葛!”说完才示意亲随把已经半瘫的七七从那什么神里面取了出来,继续将袋子罩上,然后架回了帐篷。 第八章 大周皇帝1 七七真不想醒来,就想这么死了算了,但她是属草的,遇险那么多次都没死,这次只是晕了过去,自然也是死不了的,醒来后的七七发现自己不是象往日那样随意地躺在床上,而是被缚了手脚,七七想这帛瑗大约怕自己死了,游戏就不好玩了。 七七冷笑着,心里想人若想死,方法可就多了,咬舌、绝食都是方法,不过七七咬了一下舌头还真不是一般的痛;受不了痛就选择绝食吧,她好象今天只是没吃早饭,这会都已经心慌意乱的,怎么有信心可能绝食?还不知是不是没吃早饭的缘故,七七总是想吐。七七从心里痛恨起朱果来,都怪那个朱果把自己的肚子吃坏了,还憎恨那朱果救了自己的性命,本来自己都已经要死了,否则自己现在哪里还需要因为又要死而痛苦。怪怨一会子朱果,七七忽想起神鸟来,那神鸟也不知道有没有性命危险,自己当初执意要找什么尹长宁,跟着神鸟在山里过一世吃一世的朱果该多好,弄得现在神鸟生死未卜,自己也成了人家阶下囚,想怎样对待就怎样对待。 七七一痛苦就想辗转,但被绑着,她没办法辗转,七七由心里开始烦闷起来,就在她烦得不行的时候,忽听到帐篷外有人问:“什么人?” 有人回道:“太子爷吩咐给关着的人送些汤水!” 外面的人问口令,又过了一会,才见帘子被人掀了起来,没一会进来两个周兵,后面的一个端着木托盘,盘子上面放着一个罐子,一只碗。 七七想有点节气地扭过头,但她确实饿了,就没有扭头了,只等着人家盛了汤好喂她,可那人站在她面前半天没动手,七七只得抬头,一抬头吓了一大跳,端盘子那人竟然是尹长宁,她刚要叫,尹长宁已经伸手捂住她的嘴半跪在床边将脸贴在她脸上,好一会才小声道:“真的是七七,七七没死,他居然敢骗我,他居然骗我!” 本来已经准备与尹长宁恩断义绝的七七再一次没有气节地流了泪,也没弄清楚尹长宁口里的“他”到底是谁?尹长宁一边吻着七七的泪水一边小声道:“再忍忍,现在不仅带不走你,还会打草惊蛇,到了开战一定会有法子的,我会放箭,但是不会射中你,你装死!” 七七看着尹长宁撇撇嘴,尹长宁用手捋捋七七的头发道:“我知道这样委曲了你,让我再自私一次,七七再成全我好不好!” 七七见着尹长宁居然冒着这么大危险来看她,虽在撇嘴心其实都酥了,别说尹长宁让她冒险,尹长宁让她去死,怕她都会傻傻地去做,好一会才想起尹长宁怎么知道自己在这里,于是点点头问:“将军爷怎么知道是七七?” 尹长宁停了捋七七头发的手,撇了一下嘴道:“你就是化成了灰我也认得出来你,何况你睁着那么大两只眼睛,当初在采石场全是这双眼睛在提醒我,我怎么会认不出来!” 七七虽委曲自己还得在帛瑗这里呆着,但听了这话就算获得了最大的满足,有些开心地吸了吸鼻子,尹长宁用手擦了擦七七的眼泪,却立起了身看着七七将碗扔地上怒声喝道:“不吃就算了,军爷还不侍候你了!”说完便与来的人一起返身往外走,走到门口,尹长宁忽又返回抱住七七的头道:“七七,我还想看你一眼,我还想看你一眼!” 另外一个人面色一下急了,尹长宁才不得不放开手,转身与那个人迅速地出去了。 七七开心地哭得一蹋糊涂,尹长宁虽象鬼魅地一样出现,然后又无声无息地消失了,但却坚定了七七的信心:尹长宁就是自己的,自己不放手,绝不把尹长宁让给天香,就算她是自己的亲姊妹自己也不能放手!想到这里,七七释然了,眼泪也慢慢止住了! 没多一会,七七听到王明寒的声音:“把苏七七带太子爷帐篷!” 心情好了许多的七七随那周兵绑也好,推也好,总之很快走进了帛瑗的帐篷,帛瑗一见七七立刻笑道:“本殿请你看的戏可还好看吧!” 七七也笑道:“这么精彩的戏肯定好看呀!” 帛瑗哼了一声道:“好象你有些没看过瘾,尹长宁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总算看清楚了吧!” 七七愣了一下,帛瑗安排这么一出戏,难不成就是让她知道尹长宁是个水性杨花的人,于是讪讪地道:“太子爷,他是什么样的人与奴家有什么干系!” 帛瑗听了有些不悦道:“从本殿见着你开始,你就象块狗皮膏似的粘着她,所以本殿在你死之前让你看清楚自己的心上人是个什么样子,你都不感激本殿的吗?” 七七听了笑嘻嘻道:“太子爷,奴家觉得如果有得选的话,宁可请太子让奴家活着,不让奴家看戏!” 帛瑗听了颜色一下就不悦起来,刚要讲话,一个周兵却急急忙忙走了进来,附在帛瑗耳边低声道了什么,帛瑗一拍椅子道:“亲自督军,谁用得着他亲自督军了!”虽嘴里如此讲着,也拍了椅子,但说完还是吩咐人将七七关回去,七七接触帛瑗不多,但觉得帛瑗有个特点就是什么人的话都不太爱听,这会这么听话,也不知是什么样的厉害人物来了。 回到帐篷,七七松了口气,想到尹长宁冒险来看自己,总算还有些良心,心情一好又觉得饿了起来,发自内心地想吃东西,想再见到尹长宁,于是七七便开始怀念起朱果来,这会要是有一枚朱果多好呀,正想着,却又听外面有声音,大约是要进帐,那守帐的无论如何不同意,然后听到一个女子的声音:“长公主想要人,怎么你们都敢违背,是不是活腻了,王明寒看看你的人!” 一听这声音七七头皮一下麻了,这说话声音分明是依芳的声音,王明寒大约讲了几句什么,没一会那依芳就进来了,看着七七看了好一会才道:“孙小菱没想到这才是你的真面目呀!” 七七看着依芳,自己好象跟这带“依”字的人也犯冲,眼下这依芳分明是自己快要忘记的一个人,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自己面前,尹长宁大约觉得帛瑗要用自己做人质,一定不会让自己死,但他怎么就忘了自己在帛瑗这里有多少变故是无法预料的,心里又怪憎起尹长宁的自私了。 第八章 大周皇帝2 七七是被王明寒与依芳押到长公主的帐篷的,一进去就看到帛瑗与长公主都在,还未行礼,那长公主一看到七七立刻惊喜地站了起来道:“小菱姑娘原来生得这样美貌!” 帛瑗听了看了长公主一眼道:“都跟你讲了,她真名叫苏七七,不是什么孙小菱!” 长公主笑道:“皇兄难道不知道皇妹是个念旧的人吗?” 帛瑗要笑没笑地看着长公主,好一会才道:“人呢,是放在你这里了,不过本殿出征的时候可是要活人的!”说完示意王明寒推自己出去。 七七一听头皮一紧,不知道帛瑗昨天看戏的时候是不是有意整天香,如果是有意整治天香,他这会怎么又会将自己送给这个什么长公主,真想叫道:太子爷,你还是把奴家绑回帐篷吧! 七七终是没敢发出声音,那依芳手一用劲,七七只得跪下来准备等待着噩运降临,那长公主等帛瑗走了才冷声道:“孙小菱,本宫还真是瞎了眼!” 七七只得讪讪道:“长公主您讲的,奴家不太明白!”七七话声刚一落,那依芳上前就给她后脑勺一巴掌,七七才知道依芳看似娇弱,手上竟然还有两分力气,于是七七只敢闭嘴不讲话了,那长公主才冷冷地问:“王爷在哪里?” 七七看着长公主非常本分地回答:“奴婢在这大漠里转了几个月,如果不是被太子爷找到,奴婢都给渴死了, 奴婢哪里知道王爷在哪里!” 长公主一听哼了一声道:“孙小菱你还在撒谎,太子爷明明在‘川马塘子’抓到的你!” 七七便点点头道:“长公主所讲没错,奴婢是在那被太子爷抓到的!” 长公主便道:“那这几个月没有和王爷在一起,难不成你成仙了,本宫断不相信你一个人可以在这没水的荒漠里存活!” 七七忙道:“如果奴婢讲自己这几个月一直生活在山里,和一群鸟生活在一起,公主认为奴婢讲话可信吗?” 长公主听七七没跟尹长宁在一起到底放心一些,但看着七七那张脸就算脏兮兮的,但模样分明是她与依芳都比不过的,于是恶狠狠地道:“孙小菱,本宫当初还真小瞧你了,你的本事看来不少呀,太子殿下抓到你的时候一齐捕获了一只巨鸟,本宫估且就相信你所讲,那本宫再问你,王爷有没有参与岐国废皇子闹事?” 七七听了装出一副心无城俯的样子道:“公主殿下,岐国废皇子是个什么人物呀,奴婢从没听说过!是不是苏太子呀!” 长公主听了哼了一声盯着七七看了一会,七七只得讪讪道:“公主都知道奴婢不是那种有太多见识的人!” 依芳听了便道:“公主殿下,这贱奴肯定在撒谎!” 长公主听了有几分不悦道:“依芳你难不成就想咬定王爷与那废皇子闹事有染?” 依芳一听连忙道:“依芳不敢,依芳只是觉得这孙小菱眼光躲躲闪闪,看上去极不老实!” 七七一听就怒了,心里骂道:小姑奶奶的眼光几时躲躲闪闪了,分明是你这丫头不安好心! 但七七只能敢怒不敢骂出来,于是卑躬屈膝地道:“长公主,奴婢身份低贱,与芳小主不一样,所以不敢直视主子,但绝对不是躲躲闪闪!” 依芳一听就怒了指着七七道:“你是什么意思?” 长公主听了这话显然中听,脸上的恶狠狠倒少了,七七是个非常有眼力的人,忙怯怯地往长公主身边一躲道:“长公主,天地良心,奴婢讲的全是真心话!” 长公主便喝了一声:“依芳!”然后转过身对着七七道:“孙小菱,如果要是让本宫知道你是在撒谎使诈,本宫一定撕了你的嘴!” 七七忙不迭地点着头道:“是,长公主,奴婢知道,奴婢知道!” 长公主便道:“依芳,你且退下,本宫有几句话要单独问这贱婢子!” 依芳一听立刻两眼冒出了火光,七七得意地冲依芳挑了一下眉头,自己觉得那动作还有几分象尹长宁,依芳非常不甘地退了出去,等依芳走了,长公主才道:“孙小菱你且站起来回话吧!” 七七一听赶紧站了起来,长公主坐了下来才问:“孙小菱,本宫问你的话你要如实回答!” 七七那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一样,长公主沉吟一下才道:“本宫想问你,当年你为什么离开了梧城旧宫的?之后又去了哪里了?” 七七听了愣了一下,她不知道帛瑗告诉了长公主多少,自己一不小心说漏嘴可就完了,于是便道:“公主殿下,当年长公主教训了一通,奴婢自己羞愧难当,不知怎么就走出了旧宫,后来奴婢回到旧宫守宫的军爷们不让进了,无奈中就干脆在民间讨生活,在民间讨生活才知道艰辛,才知道长公主对奴婢们的关爱,奴婢很想念长公主,又不知道长公主会不会饶了奴婢…,”说着七七就非常配合地挤了几滴眼泪下来继续道:“还有奴婢一个少有出家门的人,旧宫的军爷不准进,就根本不知怎么去找到长公主,梧城被攻下,很多人为了讨生活,去了西北,奴婢也跟着他们去了,在那里做了两年,没想到在采石场碰上了王爷!” 长公主一听便“哦”了一声:“你是在那里碰上王爷的,王兄一直瞒着所有的人,就对父皇也称王爷死了,哼!” 七七一听还有这个缘故,又听长公主道:“原来他把王爷藏到了采石场,之后呢!” 七七听了长公主那番话,想帛瑗连这样的事都敢瞒着大周皇上,告诉长公主的东西一定更不多,那自己随便怎么编都可以,于是来劲了于是道:“公主,太子爷和王爷为什以要去圣宫,奴婢就不清楚了,奴婢是个奴婢,只是随王爷到了圣宫,山上鸟很多,没事的时候,奴婢喂过那些鸟儿吃东西,只知道苏太子也去了圣宫,那圣宫好象是内讧了,后来打了起来,奴婢就更弄不清楚了,只是跟着王爷跑到了‘川马塘子’,结果那里又打了起来,本来奴婢以为自己一定会死在荒漠里,不知是不是奴婢喂过那些鸟儿,居然把奴婢给救了,在山上呆了好几个月,再回到‘川马塘子’,太子爷就把奴婢抓了!” 七七尽量把自己弄成一个没什见识的、平庸的还有傻的人,那经过也讲得没波没澜的。 第八章 大周皇帝3 七七又怕帛瑗讲过什么,尽量把有帛瑗的地方讲得含糊一点,但又不能与事实完全不对,那长公主听了点点头道:“这中间所发生的事,本宫会慢慢弄清楚的,你想起什么也要尽快告诉本宫!” 七七一听想帛瑗可能真没告诉长公主什么,如果不是手被缚着,她一定好好擦把冷汗,长公主刚要开口吩咐依芳带七七回去,却听外面有人道:“依芳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长公主看了七七一眼往旁边的屏风努了一下嘴,七七立刻意识到这长公主不愿意自己被这个皇上看到,但又纳闷,她一个长公主的身份,叫个下人来问两句话又有什么怕被她父亲看到呢,七七带着一肚子的疑问躲到屏风后,没一会就听到有男人的声音:“乖女儿!”然后听到那个男人道:“戚南北你先退下吧!” 七七才知道那个戚南北又回了这个大周皇上身边,然后是长公主有些撒娇的声音:“父皇,怎么想着来看女儿了?” 七七记得青姨讲过大周皇上这个皇上是岐国的名将帛欣,只听那帛欣道:“唉,不知是不是人老了,就想看看父皇的乖女儿,心里才舒泰!” 长公主听了吃吃笑了起道:“父皇,女儿给您捶捶背,您就舒泰了!” 七七听到坐下的声音,过了一会又听到长公主的声音:“父皇,你说过要为韵王做主的!韵王是冤枉的!” 帛欣笑了一声才道:“这个是自然,长宁可是我大周的功臣,怎么会买国呢?” 长公主一听就带着哭音道:“父皇当年就不相信女儿,非常听皇兄搬弄是非,差点弄得女儿家破人亡,连夫婿差点都没有了,事到如今父皇可要还女儿一个公道!” 帛欣忙道:“乖女儿,也不能讲瑗儿是搬弄是非,毕竟有人拿了长宁亲笔签名的投诚信笺!” 长公主便道:“那显然是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做了手脚!” 帛欣又道:“别人再怎么别有用心,那签名可确确实实是长宁自己签的呀!” 长公主一下被堵住了,七七真没想到这个长公主如此维护尹长宁,看样子眼下这长公主还真是喜欢尹长宁那厮的,七七不满地噘着嘴,心里又怪憎起尹长宁那厮喜欢处处留情起来,七七正生气的时候,却听那长公主又道:“父皇此次督军,皇兄好象非常不满!” 帛欣听了叹口气道:“瑗儿呀,一直就象长不大一样,要有你一半懂事就好了!” 长公主一听又撒娇道:“父皇,皇兄才是您的心头肉,女儿算什么?” 帛欣听了就笑了道:“也就只有你才敢这么讲,如果你是个男儿呀,父皇连江山也舍得给你,可惜你是个女儿!” 长公主也跟着叹了口气道:“女儿可不希望有什么江山,女儿只希望有个如意郎君,如意郎君可以平平安安可以有依有靠就好!” 帛欣笑了起来道:“真是女大不中留呀,这样不知羞耻的话也敢讲出来!” 长公主便撒着娇道:“父皇,听人讲皇兄说韵王是什么岐国废皇子封荣!他这不是想致韵王于死地!” 帛欣一听大惊道:“你听什么人讲的?” 长公主便道:“父皇,您还想瞒女儿多久,那次您与尹相的谈话,女儿都听到了,如果再给韵王乱扣名头,女儿也绝计不想活了!” 帛欣立刻道:“女儿,你不要听风就是雨,父皇怎么会给长宁乱扣名头,你叫人把瑗儿找来!” 长公主立刻带着喜声地道:“是,父皇!” 七七才知道这大周的皇上也有尹长宁是封荣的风声了,长公主没让自己出去,自己不小心听到这些话,长公主之后会怎么对付自己,难道还会让自己好好地过下去。 七七正是胡思乱想,却听到帛瑗的声音:“儿臣参见父皇!” 帛欣便道:“女儿,你且退下,父皇有几句话要交待瑗儿!” 长公主立刻道了声:“是,父皇!” 七七听那长公主的声音没有丝毫不悦,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想到长公主把自己留在这帐篷里,是不是早就料到这皇上有这一招,七七由心里佩服这个长公主,但又不得不为自己听到话后,性命能不能保住担忧,却听帛瑗道:“夜都这么深了,父皇传儿臣有何事?” 帛欣便道:“瑗儿,为父听人讲长宁即是当年岐国废皇子封荣!” 帛瑗略一犹豫才道:“父皇,此事儿臣还未得到最准确消息,只是听到不少风声!” 帛欣叹了口气道:“瑗儿,为父那些年总觉得那长宁亲切,想来真是有些缘故的,如果长宁是当年的封荣,他就是你的主子,你不但不能开此战,父皇还准备还位于长宁!” 帛瑗听了大惊道:“父皇在讲什么,儿臣不明白!” 帛欣又叹了口气才道:“你不是自幼就问父皇,为什么没见过母亲?甚至私下认为你的母亲犯过什么罪,被父皇赐死了!” 帛瑗愣了一下道:“父皇今天怎么想着问这话?” 帛欣苦笑着道:“你的母亲没犯过任何罪,她与父皇本是结发夫妻!” 帛瑗嗯了一声道:“那儿臣的母亲呢?” 帛欣继续道:“那年生下了你,宫里举行了一场宴会,为父最为悔恨的就是那晚带了你的母亲,你的母亲生得美貌,在岐国就有美名,那天晚上被当时的岐国太子相中,非要立她为太子妃!” 七七真没想到尹长宁的父亲除了没有建树,还是个实实在在的混帐,却听那帛欣道:“那时对于我与你的母亲来讲无异于晴天霹雳,但是岐国太子一直风花雪月就是不肯立妃,突然相中了你的母亲,那太皇与太皇后不知如何地开心,立刻下了圣旨,着令你的母亲入宫成亲,皇命难违,我与你母亲哭了几场,她终是入了宫,太子因为她入宫总算是收敛了那些坏毛病,但你想想你的母亲是一种什么心情,两年后她生下封荣,但却又不能忘怀与父皇的感情,已成为皇上的太子渐渐生了不满,还猜三忌四,说你母亲对父皇不忘旧情,藕断丝连,慢慢地冷淡了她!” 七七差点与帛瑗一起惊叫了出来,这么讲帛瑗与尹长宁居然是同母异父的兄弟,七七觉得尹长宁他亲爹可真没做过什么好事! 七七听到帛瑗连叫了几声:“不可能,不可能,父皇这是讲故事吧,这是在骗儿臣吧!” 第八章 大周皇帝4 那皇上听了极有悲音地道:“瑗儿,为父为什么要骗你呢,为父委尹相找了长宁二十多年,谁知他竟然就藏在尹相府里,瑗儿,如果不是长宁失踪了,苏兰安又步步紧逼,为父断断不会自立的,长宁才是真正的主子,长宁是先皇的儿子,他就是你的主子!” 七七又听到帛瑗叫了几声:“不!”然后听到帛瑗狠狠地道:“父皇您太迂腐了,就算尹长宁是我的兄弟,为什么只能他做主子?” 帛欣立刻制止道:“瑗儿,不许胡说!” 帛瑗的声音更加狠绝地道:“儿臣是觉得你对他异于常人,果然,果然,你们这些男盗女娼,全都是男盗女娼!我要报仇,尹长宁剜了儿臣的膝盖骨,儿臣断不可以饶了他,断不可以饶了他!” 那皇上厉声道:“自古以为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他只是剜了你的膝盖骨罢了!” 帛瑗哼了一声道:“父皇,您大概是糊涂了,瑗儿才是您的亲生儿子,你不帮瑗儿怎么只帮他,说来说去,您不过是念念不忘那个女人罢了!” 那皇上一听就有悲声:“瑗儿,那也是你的亲生母亲!” 帛瑗便道:“对,她既是我的亲生母亲,你为什么却袒护尹长宁,为什么要袒护尹长宁?” 那皇上急道:“瑗儿,我哪里是袒护尹长宁,他才是先皇的亲儿子,你快去传尹相来见我!” 帛瑗又道了一声:“不! ” 七七听了那皇上不可思议地声音传来:“瑗儿,你疯了了,你…你疯了,你杀父皇,怪说不得你母亲讲你容易走极端,真没想到你连父皇也容不下!” 那帛瑗却狠狠道:“父皇你别怪儿臣,既然儿臣是您结发妻子所生,为何多年在宫里的地位连帛珉也不如?” 帛欣听了有些苍凉地道:“因为你母亲入宫,先皇是要赐死你,你母亲以死相逼,你才得以留活,父皇怕他们再想法加害于你,对外称帛珉为你母亲所生!给他的一切都好过你,父皇只想保住你,没想到…没想到….” 七七吓得捂紧了嘴,外面一阵沉寂,过了好一会才听帛瑗道:“父皇现在讲什么都晚了,儿臣积累多年,才终于等到今天可以一举歼灭尹长宁,是你,是你,是你想阻止儿臣,儿臣绝不许任何人阻止!绝不!”大约帛瑗手上用了劲,那皇上极痛苦地道:“瑗儿,瑗儿….你不是他…对手,不是他…对手,听为父的,去传尹相!” 七七又听到帛瑗一声:“不!”然后应该是帛瑗拨出利器,那皇上“啊!”了一声,似乎又叹了口气,然后就倒在地上没有声息了,七七害怕得只能捂紧嘴,知道只要被帛瑗发现,自己肯定是死路一条,就算帛瑗没发现,一会进来任何人,只要发现了自己,还是死路一条,七七的眼泪忍不住又掉下来了,心里恨着尹长宁那厮不带自己走。 七七听着帛瑗大约把那皇上推到了什么底下,帛瑗本来腿废了,自然使不上劲,所以七七听他喘着沉重的气息,似乎就在自己耳边,七七忽想帛瑗是不是想到那皇上暂藏到自己藏的这具屏风后来,一想到这里七七干脆想找个东西敲死自己算了,她慌张地向周围看,因为是帐篷有公主的衣物,有不少上等红木制的箱笼,七七慢慢向一个箱子那边爬去,只想能躲一时就躲一时,实在没有办法再说。 七七刚一藏好,就听那帛瑗拖人过屏风的声音,七七吓得一动也不敢动,半天没听到动静,七七才发现神鸟给她偷的那件农家的破棉袄露了一截在箱子外,七七吓了一大跳,刚要伸手把棉袄扯过来,却听帛瑗道:“有刺客!” 七七还没明白,帛瑗推着椅子出现在她面前,将他手中满是血污的刀一下塞进七七手里大声道:“来人,抓刺客!” 七七一下明白帛瑗把他杀爹的事情转嫁给自己了,吓得扔掉那满是血污的短刀,王明寒、戚南北已经以最快的速度进来了,王明寒一伸手就把七七按在地上并伸手捡起了被七七扔掉的带着血污的那把短刀,那帛瑗却已经乘机扑到帛欣的尸体上大叫:“父皇!父皇您怎么了,您怎么了?” 戚南北有些疑惑地看向尸体,又看向七七被王明寒按在地上的手,长公主、依芳随后也迅速走到屏风后来,长公主一见立刻捂着嘴就哭了起来大声叫道:“父皇,父皇你怎么了?” 那帛瑗立刻道:“父皇说有些累,想躺一会再与儿臣讲话,到了这屏风后来,没想到…没想到竟然遭了贼人的手!皇妹帐篷里何时进了这女贼?” 长公主一听帛瑗给她栽了进刺客的名头,先是慌了神,但她是个聪明人,一看就明白几分,立刻厉声道:“皇兄,皇妹怎么知道这女贼是如何混进来的,王将军一定要严刑拷打让她招供!” 七七一听差点让口水呛死了,帛欣的尸体分明是从屏风外被拖进来的,地上的血痕如此明显,要把自己打得招成什么样的,直接告诉自己一声就好了,这兄妹两分明是争着眼在诬蔑自己! 七七看着哭得几乎晕倒在帛欣身边的帛瑗,也不知道他是良心发现心里真的不安还是装哭。但这事轮不到七七来操心,王明寒已经很快把她从地上拎了起来,七七不得不关心自己将要受什么样的刑罚,自己到底要如何招供才能得个好死!于是作人宰割地由得王明寒把她扔给两个周兵! 那帛瑗却道:“明寒,立刻戒严,严防刺客的同伙趁乱出了军营!” 七七一听自己还有同伙,这帛瑗不是一般的会编故事,有些想笑,但很快明白过来,帛瑗肯定要借机消灭掉一些人,而这些人中很有可能包括长公主、尹相,那王明寒立刻应声而去,七七被两周兵拖下去的时候,听到外面有士兵跑动的声音,七七一下想到了血流成河的场面,自己似乎也人头落地了,帛瑗此举分明就是杀父篡位发动了兵变! 第九章 降魔伏妖1 七七重新被关进了铁笼子,这次可不是把她的手缚在背后,而是把她半吊在铁笼子里,天气比她刚进来的时候要凉了一些,只是这么吊着远不如缚在身后舒服,不过七七觉得自己天生就是住这种地方的人,回到铁笼子里住着心里安泰一些。 依芙一直蜷在一处,好象是睡着了,也没搭理七七,外面的周兵不停地跑动,一直折腾到第二天中午,也不知是抓完了刺客,还是人困马乏地安静了下来,依芙才睡醒了看到七七有些惊讶地问:“姐姐不是已经高就住上帐篷了吗,怎么又回这种地方!” 七七看了依芙一眼道:“小妹妹是山里人,还懂‘高就’这词呀!” 依芙看上去伤势明显好多了,听了七七的话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道:“姐姐,妹妹在这里关了好多天,那些官爷们都喜欢讲某位官爷高就了,时间一长,妹妹也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七七听了笑了一下道:“小妹妹还真是聪明人呀!” 依芙也不好意思地憨憨笑了道:“被姐姐这么夸真是不好意思,姐姐又犯了什么事了?” 七七听了又笑了一下道:“小妹妹,姐姐犯的可是大罪,死罪呀!” 依芙一听便道:“那姐姐就想这里等死?” 七七一听忙道:“不等死怎么办,难道小妹妹有什么方法?” 依芙便道:“妹妹确实有个方法,只是不知道姐姐想不想逃 出去!” 七七对眼下这个依芙有两分信不过,不过自己现在犯的是杀君大罪,帛瑗不用对她大刑侍候,她也愿意招,只是七七不知道自己该招什么,不知道招什么肯定会大刑侍候,那就是七七最担心的了,一听可以跑出去,便点点头道:“你且讲来!” 依芙便道:“姐姐现在是重刑犯,等到了傍晚,姐姐只要能叫几声,那看笼子的周兵自会走近,走近依芙就可以想办法!” 七七看在不远处晃的那两个周兵,再看看周围的军帐,有点不太相信地看了依芙一眼,这小弱主这会看着好象比帛瑗打她那会坚强了许多。 天黑下来,七七看了依芙一眼才大声叫:“军爷,奴家的手这么缚着好痛!” 那两军爷听了白了七七一眼,那意思分明是:这么缚着你就是让你痛的,不让你痛,那就不会这么缚了! 七七看依芙一眼,表示没有用,依芙便道:“继续呀!” 七七只得又叫了一声,那两周兵只得走了过来,其中一个举着鞭子便骂道:“你爷爷看你是想找死!”说着忽道:“这是什么东西?” 然后那军爷大叫:“是蛇!” 七七才发现很多蛇从沙地里爬了出来,那两军爷显然给咬了,都往地上倒下去,依芙赶紧伸手拖了一个过来,将钥匙从拖过来的一个身上取了下来,七七想那帛瑗大约是忙糊涂了,象依芙这样的人不给拷上,反把自己给拷上,连防人都不会防。 依芙然后念念有词后发出一阵刺耳的声音,那蛇立刻就群涌着向铁笼子周围那些军营爬过,周兵从军帐里跑出来的周后没想到有这么多蛇,都吃了一惊,一阵混乱后,便开始不留余力地消灭地将进帐的蛇都打死,很快又恢复秩序了,七七摇摇头道:“就你那几千条沙蛇,也想对付十多万的周兵,不是…,”七七话还没讲完,人却愣住了,哪还有依芙的人影,那笼门开站,依芙原来是这么个逃法,她是逃了,可是自己也是有功之臣呀,七七恨恨地骂了依芙那个妖精几声,想想自己真是替人作了嫁衣,那个弱弱的依芙真让七七打心里怀疑是不是真的弱。 七七在这一点上就觉得帛瑗的做法远差过尹长宁,比如对等自己,居然弄那么个大神来只是让自己看一出戏;还有帛瑗抓着尹长宁,用点舒筋散将尹长宁关在采石场,而尹长宁抓着帛瑗立刻剜了他的膝盖骨;现在帛瑗抓着这个依芙,因为不确定她是依芙还是依柳,只是打一顿关了起来,而尹长宁肯定是宁可错杀一百也不漏掉一个;这个两个处理事情绝对不相同的男人,只是七七比较纳闷的是帛瑗前怕狼后怕虎的,处理起他爹的事情来倒是少有的干脆利落,也不知道他恨了自己的父亲有多久了。 七七正想着,却听有人叫道:“那个小妞跑了,那个小妞跑了!” 没一会眼睛有些肿的帛瑗被人推了出来,七七想自己被吊在这里这帛瑗大约还需要继续演失父之痛的戏,帛瑗一看依芙跑了,恨恨地用眼望了出去,那些周兵都吓得低下了头,帛瑗便狠狠地道:“果然那丫头是依柳,抓着了就地处死,还有几条蛇就把你们吓成这个样子,看来真是难成大事,明寒给本殿查清了,好好处置!” 王明寒应了一声是,帛瑗又指着七七道:“如果这个再逃了,你们也不需要吃饭的东西了!” 帛瑗刚要转身,七七却先开了口:“太子殿下,奴家想起是受谁委派刺杀皇上,奴家想单独告诉太子爷!” 帛瑗看了七七一眼,示意大家都退了下去,王明寒有些不太相信地看了一眼七七才退到数十尺外,帛瑗推着轮椅靠近七七看了一会才道:“怎么你也想耍花招?” 七七嘿嘿一笑道:“太子爷把奴家这么吊着,奴家能耍什么花招?” 帛瑗才道:“你还有什么话,说吧!” 七七才道:“太子爷,那个奴家求您给奴家来个痛快点的行不,还有需要奴家招供再来痛快的,奴家都依了太子爷,只是要奴家招供些什么,太子爷能不能教教奴家?” 帛瑗哼了一声看向七七道:“怎么人受尹宋之托谋杀皇上,你就忘了!” 七七一听也不知帛瑗是不是已经抓到了尹宋,本来闭上了眼睛,忽想起一桩事又睁开眼问:“奴家还有一桩事想问问太子爷,太子爷可否告诉奴家!” 第九章 降魔伏妖2 帛瑗看了七七一眼,缓缓点点头道:“你讲!” 七七才道:“那圣宫的女子可全是你杀的?” 帛瑗摇摇头看向七七道:“你死到临头怎么还在关心这桩事?圣宫跟你有什么关系?” 七七点点头道:“这对奴家很重要!” 帛瑗听了皱着眉道:“圣宫与你没有关系,何来重要之说!” 七七忙道:“太子爷,反正奴家也活不出去了,求太子爷告诉奴家!” 帛瑗才道:“尹长宁被本殿的人马困到了‘川马塘子’,王明寒带人从另一个方向偷袭他,却碰上了圣宫的人马,只是比较奇怪的是那圣宫的老宫女不知因为何故把圣宫所有的人都处置了!” 七七愣了一下才知道那些人是老宫女杀的,最有可能是老宫女发现了王明寒的军队过来了,那些圣宫的女子逃不掉,老宫女怕那些女子泄露了程蕙的行踪,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那些圣宫的女子全杀了,果然听帛瑗继续道:“现在本殿倒明白她为什么杀自己的人马,因为程蕙一定就在附近,而且有可能什么原因走不远,那老匹妇就把圣宫的人全杀了,连马都没放过,抓来怎么打她也不招供!” 七七看帛瑗与自己想的相同,那老宫女已经死了,两人也没人可以对质,只能猜测了,犹豫一下才问:“当时天香公主没在吗?” 帛瑗看向七七摇摇头道:“没想到,到这个时候你还不相信尹长宁负了你?” 七七没想到自己的心事一下被人窥了去,却听帛瑗苦笑道:“他可真是个幸运儿,偷着香窃着玉,这边有个因为他快要死的奴家在替他洗脱恶名,帐篷里还有一个他从未同过房的正室想让本殿的父皇为他洗刷冤情,他活得可真够滋润的了,苏七七,别说本殿还真想问你,他到底哪点好?” 七七被人揭了疮,除了痛还有些不好意思,于是放低声音道:“人家只是问天香公主,哪有问大将军,太子殿下误会了!” 帛瑗看向七七,非常地不舒服,七七苦笑道:“太子爷,当年你许诺给奴家的十万两银子,奴家连一两碎银也没见过,尹大将军从没许诺过,就送奴家那么块价钱的扇坠!” 帛瑗听了摇摇头道:“苏七七你还不是一般的油嘴滑舌,跟着尹长宁别的本事没见你长,独独这个本事,你真是长足了,好啊,到这个时候了还想着银子,本殿到时候会给你比十万两还多的银子!” 七七本讲的是心里话,没想到让帛瑗听了却成了油嘴滑舌,只得道:“好啊,太子殿下可不要说话不算话哟!” 帛瑗便道:“到时候本殿不仅给你银子,还给你多烧点金屋银屋,让你在地下花都花不完!” 七七才知道帛瑗是给自己什么银子,讪笑了一下道:“奴家讲这话太子爷觉得奴家贪财,太子爷心里不舒服,如果奴家不要银子,太子爷难道就会放过奴家吗?” 帛瑗忽笑了笑看向七七道:“你为着尹长宁倒象银子也不要连命也不要了,本殿会给你机会让你看清尹长宁的真面目的!” 七七听了有些不明白好奇地看向帛瑗道:“太子爷的话,奴家怎么听不明白?” 帛瑗点点头道:“到时候你就明白了!”帛瑗说完看了七七一眼哼了一声叫道:“明寒,这奴家全招了,是尹相指使她谋杀父皇的,尹相不招,大刑侍候!” 七七叹了口气,跟在尹长宁身边知道这样的事终是会死很多无辜的人,但尹宋因这句话而死,七七不知道尹长宁会不会恨自己一生一世,那毕竟是尹长宁的亲娘舅呀!很快七七想到那个同样也是帛瑗的亲娘舅,在这种事面前,果然亲娘舅也不亲了!七七又想难道这就是帛瑗要让自己看清尹长宁的第一步,她与他亲娘舅孰重孰轻? 七七正在胡思乱想,忽觉得笼子边上有人,睁开眼一看是长公主,那依芳兴灾乐祸地站在长公主的身后,长公主见七七睁了眼便缓缓问:“你知道是谁杀了本宫的父皇!” 七七看了长公主一眼,犹豫了一下道:“知道与不知道有什么区别?” 长公主看着七七好一会才道:“怪说不得尹长宁喜欢你,你是个聪明人,不过,他以后会恨你的!” 七七听了笑了一下道:“大将军恨不恨我已经不重要了,就眼下奴家活着出去的机会几乎没有!” 长公主听了缓缓道:“就是你死了,本宫也要让他忘掉你的好!” 七七苦笑着点点头道:“公主殿下太看好七七了!” 长公主还想讲什么,王明寒却走了过来拱手道:“长公主,这苏七七是重犯,太子爷吩咐过任何人不得靠近!” 长公主一挥袖子道:“王将军,本宫知道,本宫只是想看清楚一点,这个杀父仇人到底长了个什么样子!”说完带着依芳转身走了,依芳得意地看了七七一眼,走前小声地道了一句:“真想看你被砍头的样子!” 七七笑了一下道:“芳小主到时候只管睁大眼睛看仔细就好了!”【书本网﹕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依芳哼了一声带着胜利者的姿态小跑跟上了她的主子往大帐走了。 七七半吊着到了半夜,王明寒却过来把她从铁笼子上放了下来,七七不知道什么样的噩运等着自己,也没挣一下,王明寒扶着七七,给七七灌了一口水再递一个馒头给七七,七七被吊着不舒服,所以也感觉不到饿,一直出着冷汗,也不知道到底是冷汗冷还是风冷,所以身体一直是冷的,这一舒服立刻就觉得又冷又饿,伸手接过馒头就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七七四五口吞下一个馒头,吃得太快有些被噎着了,抢过王明寒的水袋,猛灌了几口水才喘着气道:“王大将军的馒头好吃,连水喝起来都这么甜!” 王明寒听了淡淡道:“尹相逃掉了,长公主借送皇上龙体回上寅之名,带着他逃走了!” 第九章 降魔伏妖3 七七拍拍胸口道:“王将军,奴家不知道你在讲什么?” 王明寒依旧淡淡地道:“只是不知道依芳怎么没走!” 七七愣了一下,王明寒便道:“在公主的一个空箱子里找到了,晕在那里!” 七七眨了眨看向王明寒道:“王将军,奴家真不知道你在讲什么?” 王明寒叹了口气才道:“确实是,大将军信不信你也没有什么重要了!” 七七撇了一下嘴一屁股坐在地上才有些些伤神地道:“大将军为什么将这些告诉奴家,是不是太子爷已经决定好怎么处置奴家了!” 王明寒没再讲什么,将七七拉起来重新又缚了回去。 七七在采石跟着狱头的时候,有一定经验,知道要处死的犯人都会给一餐不错的晚饭,这个帛瑗看样子真成不了太大的气侯,要弄死自己,不仅没给什么好吃好喝,只给一个馒头几口水,七七真没想到自己就要离开人世,竟然连顿好吃好喝的都没捞到,自己这二十几年真的是白活了。 下半夜太冷,七七也渐渐迷糊了,然后一阵嘈杂的声音,然后有神鸟的惨叫声,神鸟生得巨大,所以叫声也极为响亮,七七似乎听到远处有很多鸟的哀鸣声,她昏昏睁开有些迷糊的眼睛,却看见了一幅骇人的画面,周兵居然把神鸟给杀死了,正在拨毛,七七大叫了起来:“不!不要啊,求你们放过它吧!” 那些周兵没人理会七七的大叫大哭,几十个人杀鸟拨毛一气呵成,口里还在道:“听说是圣鸟,也不知道烤着吃味道会不会一样鲜美!” 还有人笑嘻嘻道:“在这荒漠里驻扎了这么久,没想到今天居然能吃到鸟肉,还是传说的神鸟肉,也不枉来打了一场!” 几个周兵都附和着发出一阵笑声,七七觉得自己能活着出去,一定会手刃帛瑗和这些个周兵,她只记得自己哭得很厉害,哭到干噎把吃的那点馒头全吐了,然后就是大口大口地吐血,最后晕了过去。 七七清醒过来是被周兵拖出铁笼子的时候醒来,她的鼻翼还充斥着一股子麋烂的烤肉香味,七七差点又吐了出来。她伸腿想踢拖她的周兵,但几个周兵很快按住她,然后把她架到一个架子上固定好,堵上她的嘴,再给她头上又罩了那个降魔伏妖神的头,七七有些不太明白为什么这次没有把自己放在那怪物的身体里,她被绑缚的这个架子已经固定在一辆八匹马拉车上。 神鸟的惨死让七七对于尹长宁救不救得了自己已经不关心了,她知道是自己害死了那只神鸟,独独还有一口气就是想能跳下来将那帛瑗碎尸万段。没多一会七七见帛瑗被戚南北推了出来,七七恨不得自己真的是那尊降魔伏妖神,最好眼睛可以喷火的那种神,然后用火把帛瑗活活烧死。 帛瑗也被抬上了一架高大的马车,只见他端起了酒樽高声道:“我大周此次出征以西蕃的神鸟祭了天神,万能的八歧伏魔降妖之神,保佑我大周此次出兵大获全胜吧!”说完将那酒樽冲七七缚着的方向缓缓地洒倒了出来,王明寒立刻又替帛瑗倒满酒,帛瑗冲那台下的士兵又洒倒了出去:“我大周最勇敢的将士们,用你们的勇气、力气和胆气把那些为非做乱的妖魔统统消来吧!” 周兵一片欢呼声直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七七没想到不过几天功夫,这帛瑗长了九千岁,她轻篾地撇了一下嘴,但却见经过帛瑗这么一整,那周兵的士气真的是大涨,帛瑗忽将酒樽一扔道:“出发!” 七七便感到车开始动了,自己这尊神居然被放在大军的最前方,七七没有了眼泪,再一次被推到那个宽大的河滩前,七七才看到对岸也布了重兵,原来尹长宁所站之地与帛瑗只是有这么个宽阔的大河床隔着,但明显见尹长宁的军队人数要少些,而且装备也不如周兵精良。 王明寒驱马走到军队最前面立住,然后拨出剑大声道:“冒充岐国废皇子的叛贼速来送死!” 七七却见对方阵里跑出了一骑来,一身黑甲,十分威风,只是头盔戴得低,冲那王明寒大声道:“王将军,本将对你甚为敬仰,如果你肯从良,我家主子爷一定会善待的!” 七七听就听出来是雷仁的声音,那王明寒听了不急不缓地道:“你家主子是个什么样的主子,藏头缩尾,连面都不敢露!” 七七觉得王明寒骂得好,骂得真是痛快,尹长宁还真有些藏头缩脑,七七刚憎恨完,却见尹长宁驱着四宝出来了,一身银白的盔甲,白色黑色龙纹边的大氅随风飘扬,脸上依旧挂着那股子邪邪的笑容,也难怪这些个女子见着他就象鬼附了身,个个都甩不掉,尹长宁的马一立定便道:“王明寒,藏头缩尾的是帛瑗,我封荣几时藏头缩尾了!” 王明寒看向尹长宁道:“你不是大周的叛将尹长宁吗,何时成了废皇子封荣,故弄玄虚,罪当凌迟!” 尹长宁又笑了一下才道:“王明寒,叫帛瑗出来回话!” 王明寒却怒声道:“就你也配!” 尹长宁动把眼转向七七笑道:“真没想到帛瑗不仅藏头缩尾,还弄这么尊神乎其神的东西,他不出来,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尹长宁说话间已有管丰给他递上了弓箭,尹长宁搭箭拉了个满弓,一松手,七七只见一个什么银光闪闪的东西冲着她的眼睛就飞来,七七吓得闭上了眼睛,只听“夺”的一声,那箭紧贴着她的脖子然后什么东西洒了出来,溅得她脖子胸前全是,一股子血腥味冲进鼻子里,七七便听到有人惊叫了起来,想那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睁开眼才听清楚戚南北尖声尖气地:“皇上,那假皇子把咱们的降魔伏妖神给射死了!” 七七才知道自己是被尹长宁射死了,却听尹长宁大声笑道:“既然是你们大周的神,怎么会被我一箭射死,岐国的兄弟们,准备好你的宝剑,前面就是曾经贱蹋过你们疆土的叛贼,请为你们失去的尊言和荣誉重新而战吧!” 尹长宁话音刚落,那戚南北却推着帛瑗出来了,帛瑗笑道:“尹长宁呀,尹长宁,朕曾经劝过你不要轻举妄动,可你偏偏不信!” 七七看着那帛瑗坐在轮椅上,穿了一身质地特别好素色的锦衣,没穿龙袍倒显得有几分仙人风骨,七七又撇了撇嘴,咬咬牙。 第九章 降魔伏妖4 尹长宁听了冷笑道:“帛瑗,这话,我还真听不明白,我是岐国皇子封荣,不是什么尹长宁!” 帛瑗便道:“尹长宁你连名字都不敢承认,想必你也一定不敢承认这个降魔伏妖神跟你有什么瓜葛了吧!” 尹长宁听了便道:“我就是封荣,岐国皇子封荣!” 帛瑗便道:“你知道天神托梦给朕,告诉朕这八岐降魔伏妖神必须见血光才灵验!” 尹长宁哈哈大笑起来道:“帛瑗有屁就放,放完了,就赶紧放马过来交手才是正经!” 帛瑗便道:“而这个血光还必须是个女人的血光,尹长宁你不想知道是上面的人是谁吗?” 尹长宁听了避而不答,哼了一声道:“帛瑗你装神弄鬼弄完了没有!” 帛瑗便道:“知道你更喜欢装神弄鬼,刚才你射那箭不过是逗朕玩玩,现在朕要跟你玩真的,王将军,尹长宁常年不带兵,箭也失了准头,你帮他补一箭吧!” 尹长宁一听立即道:“帛瑗,你讲的是什么意思?” 帛瑗却狠声道:“你是明知故问!”说完帛瑗一挥手,王明寒立刻搭箭拉满了弓,七七重新闭上眼睛,却听尹长宁大声道:“帛瑗,打仗是咱们男人的事,别把女人搅进来!” 帛瑗却哼了一声道:“有时候,女人比男人却管用!如果你尹长宁退兵百里,朕可以考虑晚一点放这一箭!” 尹长宁抬头看向七七,一个男子策马出来叫了一声:“荣儿,此时有什么可犹豫的!” 七七听声音知道是尹宋,很有自知自明地不睁开眼睛,没一会,七七又听尹宋怒声喝道:“荣儿,你不可以,她到底是什么人!” 七七听尹宋那声音极是震怒,知道尹长宁又做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赶紧睁眼,见尹长宁往后挥了一下剑,七七虽是个认字不多的人,但她却知道这对尹长宁来讲是一件功败垂成的事,王明寒见尹长宁下退军令,他立即带着军队往前压了过去,尹宋大叫一声:“大军不得后退!” 七七发自内心地想尹长宁为她这样做,但最怕死的七七却在这个时候不希望尹长宁下这个命令! 七七嘴被堵上,只能拼命地摇头,她不想尹长宁因为她而失去得到江山的最好机会,只是她的头也被一个怪物的脑袋遮着,谁也看不到她所做的举动,尹长宁看向七七一狠心又往后挥了一下剑。 管丰、雷仁都急了不肯执行尹长宁的军令,尹长宁却大叫一声:“退!” 管丰叹了口气看向尹宋,然后看向七七不得不恨声带着发泄地大叫:“退!” 七七看着尹长宁眼泪一下又流了下来,她只会摇头,帛瑗却得意地道:“尹长宁你算识趣,只要你听话,美人呢,朕会给你留着的!” 王明寒是个身经百战的老将,自然知道这时候的关键,挥剑就指挥大军全线逼上,七七就连发自内心地叫一声:“不要!”都不能,所以只能闭上眼睛不想看尹长宁的溃败。 七七听着王明寒的人马冲了过去,然后传来一阵鸟鸣声,声音越来越大,然后就传来帛瑗的声音:“那些畜牲想干什么?” 七七听了立刻睁开眼,却见成千上万的白色的鸟儿从天而降,扑向帛瑗的军队,几只长成巨大的白鸟直接扑向帛瑗,那戚南北挥手去打那些白鸟,但是那些白鸟不要命地扑向帛瑗,帛瑗的军队一下乱了阵脚,王明寒听到响动回头看了一下,只见那些白鸟是否源源不断地从天边飞过来,见帛瑗被几只巨鸟扑出了轮椅,他不得不指挥弓箭手搭箭射白鸟了,尹长宁见了先有些吃惊,但他很快就意识到这是战机,宝剑一挥,立即又反扑过来。 尹长宁挥鞭抽着四宝不顾一切地往前冲,七七知道那四宝是尹长宁的心头宝,平日不要说用鞭子抽它,说两声都会不高兴。 王明寒见了立刻搭上箭准备将七七射死,七七却见几只大白鸟飞了过来,王明寒一箭射到了一只白鸟,便有几只白鸟又发现了新的敌人,又扑向了王明寒,那几只白鸟用嘴啄开了捆七七的绳子,七七正以为自己获救了,刚想爬下架子,两只白鸟却抓起七七飞了起来,七七才发现帛瑗也被两只白鸟拎到了天上,尹长宁见了赶紧从马身上飞起来想把七七抢回去,但别的白鸟一下发现了尹长宁的举动,立刻抓着翅膀上来阻止他,尹长宁看着白鸟攻击帛瑗军队的状况,没敢出掌打死白鸟,只是抓着白鸟趁机往前跃了一下,但又有更多的白鸟伸着嘴使出利爪去进攻尹长宁,尹长宁不得不与那些白鸟混战到一起,下面的战场更是一片混乱,管丰、雷仁见了不得不勒令军队不得参与。 尹长宁不是白鸟,与白鸟博了一通不得不落到地上,见着七七被那两只大鸟抓着飞得越来越高,帛瑗也被白鸟抓着飞高了,王明寒不停地命令放箭,射得到处都是鸟毛鸟血,然后不停地有白鸟从天上掉下来,而那些白鸟可比人团结多了,为了给它们的鸟王报仇除了齐心协力,那性命根本是弃之不顾,王明寒为了抢回帛瑗不得不开始与白鸟作战。 尹长宁赶紧翻身上马,冲着白鸟飞的方向追去,尹宋一见不得不让刘管事与阿生去保护尹长宁。 七七很想挣开那些抓她的白鸟,却见那白鸟离那大山越来越近,七七才知道两军交战的地方原来离白鸟新筑巢的大山不是很远,七七却看见那抓帛瑗的两只大白鸟突然松开了爪子,七七睁大眼见帛瑗掉了下去,耳边响起了帛瑗的叫声,七七也吓得大叫起来,又听尹长宁大叫了一声:“不!” 七七听到尹长宁的“不”声,才从帛瑗的惨状中想到自己的下场,于是为着自己的下场开始大声叫了起来,白鸟抓着她已经飞进了山里,彻底把尹长宁丢在了山外。 七七望着下面的连绵不断的山脉,心里大骂:那个帛瑗才是杀你们鸟王的凶手,为什么将他丢在沙地里,将自己丢在这怪石林立的山里,那帛瑗好事没做过,坏事做绝了,为什么还会比自己死得轻松? 七七越想越气,明明是那帛瑗才是妖魔鬼怪,为什么白鸟要抓自己,越气就越不想死,越不想死就浑身冒冷汗,越希望尹长宁可以追过来,把她从白鸟的利爪下抢过来。 第十章 生死边缘1 七七千百种念头中,却到了当初神鸟救她回来喂她朱果的那种高峰山,两只飞累的大鸟把七七扔到了地上,并没有把她从高高的天空扔下去,七七看着自己住了两个月的地方,一草一木依旧熟悉,才知道这些大鸟知道她遇了危险,除了为神鸟报仇,还把她救了回来,只是再也看不到那只整天围着自己转的神鸟,忍不住放声大哭了起来,那四只抓她与帛瑗的大鸟也发出悲声。 四只白鸟和七七悲音不断,一直到了天黑,才见一些白鸟开始归巢了,断断续续的用了一个多时辰,也只有两三百只飞了回来,而且大多都带着伤带着血,显然在山下人鸟之战是非常残酷的,白鸟一族显然不算大胜而归,七七知道帛瑗一定付出的代价也极为惨重,只是不知道这些白鸟有没有把尹长宁的军队列为报复的目标。 不多的白鸟哀哀地叫了一夜,七七才知道这些白鸟其实比人还重感情,它们的王死了,它们就倾巢而出不顾一切地为它们的王报仇血恨,而帛瑗为了当皇帝除了手足相残,没有一点犹豫地杀了他亲爹,再没一点羞耻地把他的罪行加到自己的头上,还用自己去引诱他的亲兄弟上当,帛瑗真是连这些白鸟都不如,七七想到帛瑗、程蕙的险恶,倒觉得自己还不如和这些有情有义的白鸟生活在一起还逍遥一些! 七七穿着破棉袄吃着朱果,往北边更远、更高的山顶已经见着积雪了,白鸟吃的食物也日渐少了,七七身上那件带着血的破棉袄有些无法御寒,棉袄脏,七七顾不上了,只是着急的是那件破棉袄有些抵挡不住时不时刮过来的冷风,再也没有神鸟帮她偷农户的衣服了,七七才知道自己想在山上与白鸟过一世还有许多不好办的事。 七七见所剩不多的白鸟凄凉了两天又选出了新鸟王,又开始劳碌地过起了它们的日子,怎么都觉得自己象个多余的人,从崖边眺望出去,好几次七七都仿佛看见山下有人进出,看着鸟儿重新快乐了,七七也从神鸟之死中解脱出来了,帛瑗在这场战争中让自己看清楚尹长宁的面目,七七倒真的认清楚了尹长宁的面目,偷偷攒下几只朱果,七七便下了决心要去寻到尹长宁。 一旦决定要去见尹长宁,七七怎么也呆不住了,观察了一下鸟儿筑巢的山顶几面都陡峭,七七试了几次都没成功,那些白鸟到底明白七七要离开它们,两只抓她上山的鸟抓住七七又飞了起来,不过它们没把七七往沙漠里送,而是向另一个相反的方向,七七急得怎么叫它们也不能明白,七七不由得又怀念起神鸟来。 两只大鸟抓着七七飞过的地方,七七怎么看都觉得眼熟,有些象尹长宁当初为她和神鸟抢莲子的湖泊,最后白鸟终于将七七放了下来,然后鸣叫两声欢快地就展翅飞走了,七七连想叫却没叫住那两只鸟,仔细一看真是把她放到了圣宫前面,七七差点晕到了,那两只呆鸟怎么把她放到这里,当初上来的时候,与尹长宁是顺沼泽飘到这里从山洞里过来的,下山是尹长宁炸了圣宫从七花七毒阵下去的,把自己放在这里,这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七七张眼一望,楼宇倒塌,杂草丛生,不到三个月就真成了一个荒山野岭,而这个地方怎么都让七七觉得诡异多过正常。 这会临近傍晚,七七忍不住汗毛倒立,但又无计可施,自己怎么也得在天黑下来寻个避风的地方。往东边走了几步,犹豫了一下,七七还是往西边去了,想想程蕙的人是让老宫女杀死了,大执事的人是让尹长宁杀死的,程蕙这边的鬼魂应该不会收缠着自己一些,但一路所见,基本都让尹长宁毁了,七七想找个地方休息似乎成了一个奢望。 七七来到天香住的楼下,那楼也倒了,但楼下还没完全倒,门坏了,七七费了一点劲才推开,靠了个没倒的墙角坐了下来,准备在这里寻个地方过一夜,明天一早再想办法出七花七毒阵,然后下山,想着下山是跟着尹长宁下的山,还是骑马都走了整整一天,七七不知道自己凭怀里那几只朱果能不能走出去。 在白鸟筑巢的山顶,七七休息得还是不错的,所以一时就难以入睡,睡不着便觉得四周象有什么魑魅魍魉之类的东西,也就更加难以入睡了。 一直心惊肉跳到了下半夜,七七的眼皮才算沉重了起来,七七忽听到有人声:“不行,我一定要找找,我一定要找找!” 七七一听那声音是自己熟得再也不能熟的天香公主,吓得往里缩了一下,又听另一个女人的声音道:“公主,这里都毁了,哪里还有大护法的遗物!” 这个声音是李尚仪的,七七没想到在这么个鬼地方还碰上了这两人,真算是冤家路窄了,只听天香哭道:“我母亲死了,连遗骨都收不到,我必须找到她的遗物!” 李尚仪只得大声道:“公主,别这样了,等他们打完了,事情平淡了,没人再注意了,我们就可以把大护法的遗骸收了!” 天香不耐烦地道:“我现在就要找到,现在…” 李尚仪便道:“公主,我们去金乌吧,为大护装殓后就去金乌吧!” 天香一听就叫了起来:“为什么,为什么我们要去金乌,尹长宁要做皇帝了,他做了皇帝,我就是妃子,将来还可以做皇后,放着皇后不当,去什么金乌!” 李尚仪一听有些伤感地道:“公主,尹长宁是要当皇帝了,但他对你哪有半分真心呀,这一战取胜后,他不是忙着平定各地的盗匪,而是动用军队在搜山,他收山干什么,不就是要找到苏七七的尸骨吗?” 天香一听就吼了起来道:“闭嘴,你不要在这里胡说八道,他收山是因山上藏了盗匪,跟苏七七那个贱奴有什么关系?” 李尚仪忙道:“公主,不要再自欺欺人了,我们去金乌吧,不再问这些是是非非了!” 天香恨恨地道:“要去你自己去!” 七七听两人说话的声音越离越近,不一会就听见两人推开那扇破门。 七七更加紧张,小心地往旁边的倒下来的柱子移了一下,结果不知碰到了什么,七七吓得一下叫了出来,却见一只老鼠跑了出去,天香立刻道:“有人!” 第十章 生死边缘2 七七忙顺着柱子往外爬,那李尚仪一下跳过来伸手抓起了七七,因为是黑夜,李尚仪也看不清楚自己抓了什么人只猜测道:“公主怕是圣宫还留存的旧人!” 天香便道:“抓过来,本宫要问她几句话!” 李尚仪便把七七拖了出来,拖到天香面前往地上一推就厉声问:“你是哪宫的?” 七七当然知道自己一旦开口会是个什么结果,于是支支吾吾就是说不出来话,那天香便道:“找些个烛火来,本宫瞧瞧,这圣宫还有哑巴,要不是哑巴,本宫就把你的喉咙割了,让你一辈子都讲不出话来!” 七七知道她说出话来,恐怕比割喉咙的下场还惨,只能拖一时是一时,李尚仪刚一站起来准备去找烛火,忽怒喝道:“什么人?” 七七才知道这里还不止自己一个人,看样子自己有可能混水摸摸鱼,弄不好就趁机逃出去了,李尚仪话声一落人已经扑了出去,只是地上响起了沙沙的声音,对那声音七七真是有些熟悉了,只听李尚仪大叫一声:“公主小心,是蜈蚣!” 天香一听顾不上七七,赶紧往高处跃到一根快倒塌的房柱上,那李尚仪便道:“是东边的人!” 天香哼了一声道:“没想到西边是一个人没活下来,那东边还有漏网之鱼!” 七七趁这一会也往高处爬,并不是她想与天香靠近,而是她不往高处爬,可能立刻会被那些毒蜈蚣咬死,爬了一半,七七想到自己是吃过莲子的,不应该怕那些蜈蚣,但又没试过,她又不太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于是要下不下,要上不上地爬在那里,心里想好在自己当初堵人家烟卤善于爬高,今天总算用上那点微末本事了。 七七正在庆幸自己当年会这堵卤道的本事,却听那飞扑出去的李尚仪忽飞回来了,然后把什么往地上的扔,七七就听到一个女孩子的叫声:“姐姐救我!” 七七一听有些象那个弱主依芙的声音,想到在帛瑗的铁笼子里就这小丫头出卖自己的,心里暗骂她活该,但知道一旦这李尚仪、天香收拾了那依芙,一定也不会放过自己的,心里也开始想办法,只听那李尚仪道:“原来是你这个自丫头,就这么点功力还敢拿出来卖弄,你就不怕丢人现眼!” 依芙被扔到地上,那些蜈蚣自然没人指挥了,七七听到蜈蚣四散爬走的声音,忙小心地滑到地上,那天香又道:“嬷嬷!小心那个依柳,鬼心思多着呢!” 这一点七七是深为赞同,但李尚仪与天香禀着神也没听到依柳的动静,那李尚仪一抬手,七七只听依芙便惨叫了一声,然后弱弱地叫了一声:“姐姐!” 七七听了摇摇头,这依芙与依柳真是有天壤之别,天香便道:“依柳肯定在附近!” 李尚仪聆耳听了一会才道:“这丫头非常机灵!”说完不知她对依芙又施了什么刑法,依芙又惨叫了起来:“姐姐,姐姐!” 七七不得不出声道:“你们两个一大把岁数了,欺侮一个小丫头算什么本事!”七七一说完立刻往柱子一边爬,天香一听吃惊地叫了一声:“苏七七,原来是你这个贱人!”说完一挥掌,七七刚才呆的地方轰的一声,她躲的那根柱子也断了,七七才知道这个天香原来是个高手,当年在“半云亭”遇到的那个白衣女鬼分明就是这个天香,自己与天香从十四岁起就开始结怨,到天香成为尹长宁的侧妃,在“半云亭”两人的恩怨已经成为水火之势,自己有多讨厌天香,天香就有多不喜欢自己,但七七没想到天香已经讨厌自己到了几次要杀死自己的地步。 但跃过来的天香让七七再也来不及多想,赶紧往里更用力地缩了一下,却被天香一下抓住了脚,只听李尚仪道:“公主,别乱了方寸,这苏七七不比那依柳笨!” 天香没理睬李尚仪,一用力把七七从里面拖了出来道:“不管怎么样,今天本宫也要替母亲报仇!” 七七连连叫:“你要给你娘报仇,你就报好了,只是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天香把七七往地上一按道:“我母亲是被你杀死的,你以为本宫不知道!” 七七连叫:“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 天香哼了一声道:“我母亲的脖子上插了你的匕首,你还敢装!”天香说完挥手就给了七七一个耳光,七七赶紧一躲,那巴掌扇在七七的肩膀上,七七惨叫了一声道:“你冤枉我,你娘被血狼蛛咬了中了剧毒,我那是救她!” 天香听了更怒:“还敢绞辩,如果不是你用血狼蛛咬她,她会中剧毒!” 七七一下真解释不清楚,便大叫就又想往那倒下来的地方躲道:“你不相信我所讲的就算了!” 天香听了挥了巴掌又冲七七的脸上扇来,七七被人狠拉了一把,还是没躲得开那巴掌,天香的指甲划过她的脸,七七顿时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天香连着两次没打着,便发了狠了,七七只觉得那个拉自己的手一直没有松开,天香再按巴掌的时候,那手却用了两分力气,把七七一下拉了出了天香的小楼。 七七只感觉空气一凉,几颗星星在眼前闪着,七七才知道被人拉到了那楼外面,那人再带着七七往一旁的草丛一滚,七七就听到天香不顾李尚仪的叫声,从那楼里跳了出来,左右没看到人,但顺着那条有些不平的路追了上去,七七见天香走了才松了一口气,转过头看拉自己的人,因为只有几颗星星的光亮,七七没有看出来是谁,但知道是个男人。 一想到是男人,七七忙要把手抽出来,那人却没放手,握着七七小心地往一边的树林里走,七七有两分犹豫,却听到一人女人的惨叫声,然后就是李尚仪的惨叫声,七七愣了一下,不知道那楼里发生了什么,只听那个男人道:“刚才在楼外面有一个年纪很大的女人和一个年青的女人!” 七七一听有两个女人,有些想不到是哪里来的两个女人,但这男人的声音,她却听出来了,这不就是孙二丫的亲哥孙大宝,七七愣了一下才道:“你怎么来了?” 那孙少白听了便道:“我两个多月前到这里的,这里已经被炸掉了!” 七七一听就知道孙少白是在自己与尹长宁离开圣宫的时候来的。 第十章 生死边缘3 七七犹豫了一下才傻傻地问了一句:“你怎么想着到这里来了!” 孙少白没吱声,七七一想当初自己被苏子儒弄到金乌那座大山里,孙少白可以在山下的小镇找自己两年,到这里才只有两个月的时间,和那两年相比显然短得多,于是哭着带了两分良心地叫了一声:“哥!” 孙少白还没没吱声,拉着七七走进树林就听有人道:“是山主回来了!” 孙少白出声招呼了一声:“天一亮,我们就下山!” 七七一听就要离开这个魔窟打心里的高兴,外面冷,也顾不得讨厌孙少白了,七七就挨着孙少白在一个背风的地方坐了下来,孙少白伸手捂着七七的手好一会才道:“我本来给你带了桂花糖了!” 七七没由得觉得温暖,刚才的泪水还没干,又道了一声:“你真傻!” 孙少白听了没接话自言自语地道:“小时候,我最羡慕你和二牛子打架,我常常坐在门槛,看着你们打架!” 七七听了也顾不上眼泪没干笑道:“你从来都是安安静静的,我们玩什么你也不跟我们玩,你为什么不跟我们玩呢!” 孙少白听了笑了一下既象诉说又象自言自语:“我的母亲出身低贱,在府上不得宠,唯独能留在府上的原因就是因为生了我,我长到六岁只见过父亲一面!” 七七不知道孙少白怎么突然想着跟自己讲这些,心里又觉得孙少白太夸大孙捕头那小院子了,那比自家院子是要大的地方,怎么也称不上府上,孙少白的母亲出身低贱,那孙捕头也比他母亲高贵不到哪里去了,自己早不反感孙少白了,也不好当面揭穿他,只由得他捂着自己冰冷的手,孙少白又继续道:“在我六岁那年,他为了栽培我,让当时的太常侍孙运来,把我隐于民间。” 七七才知道孙少白口中的府上显然不是孙捕头的院子,他的母亲也不是孙捕头那个总喜欢告自己状的大婶;七七冒充孙运来的女儿孙小菱的名头有些年头,所以听到孙运来这个名字也并不陌生,好象自己从进了尹长宁的军帐就一直与这个名字有点瓜葛,没想到隔了那么多年,孙运来人都不知道还在不在,但他的名字自己又一次听到了;七七又记得那个程蕙似乎也提到过孙运来,只是一下想不起什么时候提到过了。 孙少白笑了一下道:“孙运来把我隐在了他所谓远亲孙捕头家里,孙捕头两口不知道该如何对待我,该把我当成主子还是当成儿子,自然也不会管我,我每天唯一可以做的事就是坐在门槛上发呆,没多久孙捕头家隔壁搬来了你和你姥姥,孙捕头又添了女儿,我可以多做一件事,就是看你们蹒跚学步,你们再大一点,就开始打架吵嘴,每次都是那个笨笨的二丫输给你!” 七七没想到自己这么凶悍,刚想笑,想到孙二丫已经做古,自己也笑不出来,孙少白拍拍七七的手道:“在后来你似乎对与不是对手的二丫打架乏味了,便开始与二牛子打上了,但你从来都是嘴上赢了,手上输了;除了喜欢打架就喜欢堵孙捕头家的烟卤,孙捕头的女人不知告了你多少次,你屡教不改,记得有一次孙捕头的女人刚告了你,一转身你就拿着一块桂花糖出现在孙捕头家门口,故意吃得很大声还对我大叫:‘我最喜欢桂花糖,姥姥奖我的!’” 孙少白笑了一下又道:“虽然我的父亲已经把我忘记了,不过那真是我最幸福的一段时光,再后来父亲不知道是不是又想起了我,还是…,孙捕头提了官,我离开了不太想离开的乌衣巷!但我一直无法忘记那个爱打架,喜欢吃‘桂花糖’的苏七七!” 七七听了有些不好意思,没想到自己这么淘气居然给孙少白带来了那么多乐趣,然后高兴地问:“孙大哥,后来老孙头提了官,你是不是又回大院子住了!” 孙少白摇摇头道:“没有再回大院子了,我的父亲把我安排进了军营,做了一个少尉!” 七七愣了一下又道:“那你的父亲后来没有再见过你,你的父亲是不是做大官的?” 孙少白摇了摇头然后道:“七七我们不提他了,对,你怎么又会回到圣宫?我知道他们的军队一直在荒漠里打,就是没有你的消息!” 七七想自己那两个月神秘失踪,能有自己的消息那还真是神奇了,叹了口气道:“讲来就话长了!” 七七也不知道自己给孙少白讲了那些话,总之是滔滔不绝地讲了一堆,讲着讲着,发现天边泛白了,七七一下想起楼里的惨叫,七七起身便要往绣楼走,孙少白见了拉住她问:“你要做什么?” “我要去看看,发生什么事了?”七七说完便要往绣楼走,孙少白忙道:“七七,帛瑗的军队被打败了,王明寒领着残兵躲进山里了!” 七七听了便道:“那又如何?” 孙少白便道:“这里很危险,我们现在必须要想办法离开这里,越早越好,而且那个天香公主还会返回来的!” 七七一听要离开立刻甩开孙少白的手道:“不行,我得去看看!” 孙少白叹了口气只得陪七七返回楼里,破门是打开的,七七一眼就看到了李尚仪倒在门口,她的脚还被人拉着,七七一摸李尚仪还有一丝气,拉她的那个人却已经气断身绝了,孙少白推开那人,七七一看竟然是大执事,愣了一下,再看李尚仪的胸口插着一把刀,七七见了扶起李尚仪使劲地摇醒李尚仪,李尚仪看着七七好一会才叫了一声:“公主!” 七七听了便道:“看来你真是糊涂了,我哪里是什么公主,我是苏七七!” 李尚仪才清醒过来,七七看李尚仪清醒忙问:“当年我母亲生的另一个孩子是天香吗?” 李尚仪看了七七好一会才道:“你们两长得真象!” 七七愣了一下又急问:“我在问你,天香是我的亲姊妹吗?” 李尚仪看着七七又道了一句:“你两真…象!” 七七真恨不得把李尚仪的话从喉咙里挤出来,李尚仪看着七七好一会才道:“我们渡功的在圣宫地位很低,自从有了大护法后…,可是大护法的命真的不好,那些男人都瞎了眼,全都瞎了眼!” 七七对这程蕙的命好不好一定也不关心,她关心的不是这一件事,急道:“那天香呢,天香是不是程蕙的女儿?” 李尚仪的话被打断了,非常不舒服,看了一眼七七才道:“如果天香是大护法的女儿会怎样,不是,又会怎样?” 七七听了不知道如何回答李尚仪,忙摇着李尚仪哀求道:“求你告诉我好吗?” 第十章 生死边缘4 李尚仪看了七七一会又道了一句:“可惜大护法生下的女儿…没有足月就死掉了…,发烧了三天,哭了三天,皇上也没来看过一眼,大护法以为把姐姐的女儿抱进宫里,皇上就会…,可是皇上还是从来没来看过一眼,大护法终于崩溃的,疯狂地叫我把那个孩子…扔到湖里淹死,之后大护法天天痴痴地叫着女儿的封号,我又偷偷把孩子抱了回来,告诉她就是天雪,大护法就当了真…,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当了真,既然当了真,为什么又让天香去周国和亲…。”李尚仪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弱,最后终于没有了声息。 七七极度愤怒地放下李尚仪大骂道:“你怎么就死了,这么多年,你都不死怎么偏偏这会就死了呢!” 孙少白连忙抓住七七,七七扑在孙少白身上忍不住大声哭了起来:“哥,她说的到底是真的还是不是真的?” 孙少白听了叫了一声:“七七,真假有时候没有必要分得那么清楚的!” 七七用手拍着孙少白道:“我苦了十四年,突然钻出了一堆富贵的亲人,然后又都一个个死在我的面前,既然都要死,为什么又要出现呢?” 孙少白正要再安慰,然后听属下厉声喝道:“什么人?” 没一会其余的人从草丛中抓出了依柳、依芙,只是依柳脸如金纸,气息也微薄了,依芙一见扑通一声给七七跪了下来:“姐姐,你救救我姐姐吧!她中毒了了!” 七七一听连忙抱起依柳,只见依柳捂着胸口,显然是让李尚仪打成了重伤,七七抱着依柳忍不住叫道:“你真是的怎么这么不小心!” 依柳撇了一下嘴道:“你那么笨!” 七七一听火就上来了,伸手扯开依柳的衣服,一看右胸全黑了,竟然是被蛇咬伤了,孙少白本也看着,忽一下转过头去,七七才发现原来的小女孩子不经意已经长在了大人,怪说不得孙少白讲在外面站着一个年纪大的女人和一个年青的女子,原来这个年青的女子就是依柳,七七只能就地取材为依柳先放了毒血,然后找了一些草药给依柳敷上,依芙紧张地一边抹泪一边问:“七七姐姐,我姐姐有事没?” 七七听了眼睛一湿,想想自己与天香,再看看依柳与依芙,忽又开心起来道:“没事,我苏七七别的不会,最会解毒,你姐姐被我救了,你打算怎么谢我!” 依芙刚要开口,依柳一听就算痛也忍不住叫道:“如果不是我,那依芳小贱人早就跟着她主子跑了!” 七七看向依柳哼了一声:“你还好意思讲,让我把人骗来,自己却一个人溜了,算你有点良心,以为弄晕那个依芳,让她陪我去死,我就会不找你算帐!” 依柳听了问:“好在只是她死了,你没死,否则…,你知道我不是依芙!” 七七又哼了一声道:“而且我还知道依芙在附近想救你,要不就凭你哪里指挥得动那些蛇!” 依柳撇了一下嘴道:“没想到扔下你自己走,但他们防得太严了,那个姓王的一直没有离开过。” 七七便道:“知道,你怎么中毒了?” 依芙一听就哭了非常惭愧地道:“大执事被李嬷嬷打死了,我指挥不动那条大蛇,李嬷嬷反用那大蛇把姐姐咬伤了!” 七七听了那个笨笨依芙的话叹了口气,让孙少白的属下把大执事与李尚仪都在一旁的草丛里埋了,做完这一切,七七便对孙少白道:“你带依柳与依芙回金牙山吧!” 孙少白看着七七,好一会才道:“你还是忘不了他!” 七七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地道:“不管怎样我都要去看他一眼!” 孙少白听了便对属下道:“你们先送依柳依芙回金牙山!” 七七与孙少白骑上马,顺着山道往下走,忽听到有人叫“救命”的声音,七七与孙少白愣了一下,寻着声音而去,孙少白忽道:“难道圣宫还有女子!” 七七便道:“如果不是,那就只能是山里的妖精了!” 两人赶过去,见一个白衣女子被什么东西钩到了悬崖边,七七一看那身打扮一下就认出了是天香,忙往一边一闪道:“你去把她弄上来,别说我在这里!”说完往旁边的灌木丛躲了过去,孙少白愣了一下,想了一下取下马缰绳,放下去把天香弄了上来,天香上来就气冲冲地骂道:“这是什么路,这是什么路?”说完忽叫:“李嬷嬷!”转身就往山上跑,七七才小心地从灌木丛中走了出来。 两人重新骑上马继续往山下走,结果没走多一会就听到兵器交击的声音,两人又愣了一下,孙少白才道:“王明寒的败军进了山里,难道与大将军的军队遭遇上了!” 七七一听到“大将军”的军队就更是迫不急待地往下赶,结果看一个山坡山见十几个周兵正在攻击一个大汉,七七仔细一看竟然是苏子儒那铁杆跟班,再一看,苏子儒正弱不禁风地躺在旁边的草丛里,两个周兵拿着刀冲向苏子儒,孙少白见了也不等七七再吩咐拨出刀就冲了上去,当在那两个扑向苏子儒的周兵面前。 七七听得一阵咣当声之后,见孙少白与大汉收拾那群散兵游勇才小心地走了出来,苏子儒看到七七愣了一下,都惊喜地叫了起:“你没死!” 因为激动,两人一叫完又都猛咳了起来,到底是七七身体好些,先缓过来问:“太子殿下没事!” 苏子儒也终于止住咳了道:“为夫没事!” 孙少白有些诧异地看向七七,七七才想到这是自己拜了堂的夫君,虽那堂拜得心不甘情不愿,但却是事实,七七正想开口求这个苏子儒赶快休掉自己,苏子儒却又继续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七七眼珠子一转便道:“刚才在圣宫有人讲你在这里遇了险,叫我们来救你,我们就来了!” 苏子儒听了有些吃惊,难道刚才有谁经过这里看到了,有些好奇地问:“谁告诉你们的?” 七七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道:“你去了就知道了!” 那大汉却叫道:“殿下,这不是孙少白那个叛逆吗?” 孙少白一听伸手重新握住了剑,七七一下挡在孙少白面前道:“太子殿下,如果不是他,你们连命也保不住了!” 苏子儒看了孙少白一会才叹道:“走吧,我已经不是什么太子了!” 大汉愤愤地跟着苏子儒往山上走,孙少白看着苏子儒的背影缓缓道:“你本来就不是什么太子!” 苏子儒愣了一下转过头看着孙少白,孙少白却把七七抱上马,打着马往山下走了。 七七却听到苏子儒有些恨恨地道:“那个苏子儒什么时候又成了你的为夫了!” 七七听了着一打马道:“我不知道!”说完便跑前面去了,只是她忘了这是下山的路,要不是孙少白眼疾手快,她就跌了出去! 第十一章 相见时难1 七七与孙少白一路上小心地避开帛瑗的溃兵,甚至听到那些溃兵在传:“岐帝出,神鸟助!”“流沙阵,困帛贼!”之类的话,孙少白叹了口气道:“看样子,帛太子这一战输了!” 七七想到帛瑗的惨状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尹长宁与帛瑗谁输谁赢还真难见分晓,帛瑗就这么输了,而且还丢了性命,本来那帛瑗所作所为有此下场,是天随人愿,但七七就是开心不起来。 孙少白自然知道七七那颗小心肝此时全装满了尹长宁,尹长宁大胜,以七七的性格应该喜形于色才对,但一路上七七都闷闷不乐,孙少白终于忍不住问:“七七,他打胜了,你应该替他开心才对呀!” 七七听了叹了口气道:“我有种预感,将军爷似乎离我越来越远了!” 孙少白听了道:“这是你想得太多了!” 七七便默不作声了,想自己在山上想与神鸟过一世,不知道是不是也有这种心态在作怪,孙少白见过宫里那些女人的手段,想到尹长宁真的做了皇帝,以七七的性格倒也不一定可以驾双,于是道:“七七,如果…找到他反会难受,不如不去找他,让他一直都挂念…不是更好?” 七七摇了摇头没有再讲话,孙少白便安慰道:“七七,如果尹长宁真的…,你不用怕,我们回金牙山!” 七七苦笑了一下道:“哥,你认为以将军爷的性格,他有可能给你留下金牙山那片世外桃源吗?” 孙少白便道:“那么我们就隐到海外去,过海上的神仙生活!” 七七便真想去过海外的神仙生活,但她更想和尹长宁去过海外的神仙生活,孙少白一看七七的表情,就知道自己又自做多情了,有些挫败,正想抱怨一通,忽听有人喝道:“来者何人,竟敢闯军营重地!” 两人一听都回过神来,这路上有败兵,但也有追赶败兵的军队,苏少白忙道:“军爷,我…兄妹两人本跟商旅去金乌贩货,刚才被流寇冲散了!” 那出声的一听正要再开口喝斥,却听有人道:“这不是孙参军吗?” 孙少白愣了一下,没一会就有一个军官模样的人打马出来,孙少白一看原来是以前的一个部下,两人寒暄一下,孙少白才听那人道:“孙参军,此路已经全封了,不能从这里去金乌了,还是打道回去从别处过吧!” 孙少白顺口问:“看上去军纪严明,是不是雷将军带的兵!” 那人便道:“雷将军正是剿匪大将军!” 七七一听是雷仁带的军立刻振奋了起来道:“哥,让他带我们去见雷将军吧!” 孙少白忙道:“仁兄能不能请给雷将军通报一声,孙少白求见将军!” 那人略一犹豫才道:“孙参军,末将自会通报上去,只是雷将军近日军务繁忙…。” 孙少白便道:“仁兄通报便是,见与不见,少白都不敢怪怨!” 那人听了走了后,两人略等了一会,七七才笑道:“哥,看来你的名头有些不太好使!” 孙少白苦笑了一下才道:“为兄的名头一直都不太好用!” 七七只得撇撇嘴道:“哥,人家这么讲你,你也不生气!” 孙少白笑道:“如果为这生气,你哥早就气死了!” 两人正打趣着,那人却骑着马过来道:“孙参军,雷将军有请!” 七七听可以见到雷仁,松了口气,随着那人到了雷仁人军帐,翻下马也等不急那人通告就急急忙忙走了进去,雷仁刚与几个副将讨论完事务,那些副将正在告辞,雷仁一抬头就看到了七七,愣了一下惊叫了一声:“七七,你没死!” 七七含着泪点点头,雷仁也不顾男女有别,一把将七七拉了过去道:“我这不是在做梦吧,我这不是在做梦吧,我这就告诉让人禀主子爷去,你不知道…,你不知道…。”雷仁激动得一下说不下去了,把七七一把抱起来放在那张军用桌上道:“吃了不少苦吧?” 七七点点头,雷仁激动地拍着七七道:“不怕,吃了多少苦都让主子爷给你讨回来!”说完才看到孙少白死死盯着看着他拍七七的手,于是忙收了回来,中规中矩地道:“七七,他们都说你死了,他们都说你让那群神鸟给摔死了,不过没死就好!” 七七见着雷仁的激动,本来一颗忐忑不安的心到底落了下来,雷仁便道:“我这就派人去,你和少白先休息一下,梳洗梳洗换身干净衣服!” 七七一看自己那身衣服实在是太脏了,忍不住有些脸红,但又想快些见到尹长宁,本想催促雷仁快些告诉尹长宁,但终知道有些事是自己不应该表现得那么急切的。 孙少白见七七那副表情又替七七高兴,但又生七七的气,不过孙少白知道自己该做的事做完了,七七在雷仁这里显然是不需要他再护着什么周全,他也没有借口留下来了,留在这里除了徒增伤心,于是当天夜里也没歇,找了个有事的借口,急急地告辞了。 七七知道孙少白是为什么走的,但她一颗小心肝全放在了尹长宁身上,哪里顾得上孙少白的失意,只想着沐浴更了衣好去见尹长宁,她长这么大少有女子的装束,但这次还是央了雷仁给她找了一身浅蓝的女子衣裙,害得被雷仁取笑了一通,但除了给她备了一套精致的女子衣衫,还给她备了几样精致钗饰,七七急急忙忙地沐浴对着镜子换上了,一看镜中的自己真的是个极美的人儿,七七看了一会,想到将要见着尹长宁的那刻,是又急又想又难为情,但决定多难为情也要穿这身漂亮的衣服去见尹长宁。 雷仁见着换了装的七七先是一惊,心里却是酸涩涩地非常不舒服,想到七七这次一旦回到尹长宁身边,两人的身份地位怕真是天壤之别,别说象刚才那样拍打,怕连说句话都成奢侈。 一大早七七终是迫不急待地跑进雷仁的军帐问:“雷将军,有没有告诉将军爷?” 雷仁见了笑道:“看把你急的,这是深山,从这儿到主子那里来回要挺久的!” 七七有些纳闷,神鸟驮着自己不过就飞了个一天就到那“川马塘子”了,雷仁便道:“你看这山路光下山就是一夜,主子爷所在位置还在山那一面,就算急疾还得要大半天,再回来,你想要多久才到得了!” 七七脸一红,知道自己是心太急了,雷仁见七七那模样更是好看,一时有些愣神,好一会才道:“七七,弄不好主子爷现在已经在来这里的路上了,到时候…。” 七七已经臊得不行了,雷仁话没讲完,她已经转身跑掉了,雷仁笑着摇摇头。 第十一章 相见时难2 七七臊得一脸通红地跑回屋子,发誓这一次无论如何也要静下心来等,再也不做这丢人现眼的事了,昨天夜里激动自然是没睡好,这会倒有些困倦了,不过这些日子七七除了总有腹胀的毛病就多了贪睡的习惯,于是倚着床躺了下去。 每天好吃好睡,一晃就睡过了五个夜晚,养足精神的七七又急了,按雷仁所讲的路程三日尹长宁就该接到信了,自己睡了五夜,那就过了五天,怎么尹长宁还没派人来?七七不免有些急了,是尹长宁已经忘了自己,但又想到那天开战尹长宁撤军的情景,他不可能才不到一个月就把自己给忘了;难道是尹长宁与那些白鸟斗的时候受了伤,一想到尹长宁受了伤,七七又坐不住了,但又想到雷仁没讲尹长宁受了伤;难道是长公主不同意,七七又觉得这是最有可能的,七七想到自己使计让苏子儒去缠着天香,那长公主却是尹长宁的正室。别的都解释不过了尹长宁为什么没有派人来接她,七七所能想到的只有这个是最有可能的原因了。 七七以前从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与尹长宁的感情还需要得到长公主的认可,她一直也没想过自己与尹长宁的将来,但现在才发现自己与尹长宁之间似乎横着许多见不着的沟壑。想到这里七七一下站起来,去了雷仁的军帐,但雷仁的亲兵都讲雷仁外出了,七七只得悻悻地回了自己的帐篷。 又等了三天,七七知道自己想见尹长宁一面已经成了遥不可及的事了,想着那些儿歌:“岐帝出,神鸟助”,七七猜想尹长宁已经称帝了,皇帝到底不能象以前那样,随心所欲,他要考虑的事情也多得多,比较自己的身份、份位,也许尹长宁正在考虑给自己什么样的名份,想到这里七七又释然了,真想快点见着尹长宁告诉她自己什么名份也不要,就乖乖陪在他身边,只要常常让自己看上几眼就好。 七七耐着性子又等了两天,终于有人请她去一趟雷仁的军帐,七七先是雀跃不已,然后又有些忐忑不安地把装束整理了一番,才小心地往雷仁的军帐走。 雷仁军帐里的摆设和以前一样,只是居中坐的不是雷仁、不是尹长宁,而是尹宋,七七一看到尹宋,心里的不安更加剧了,她小心地往尹宋身边看了一下,确实没看到尹长宁的身影,有些失望,却听尹宋问:“你就是苏七七姑娘!” 七七失望地点点头道:“是,民女是苏七七!” 尹宋却道:“你在找人?” 七七摇摇头,尹宋见了才道:“听说你是在乌衣巷长大,进过军营红帐,做过王府奴婢,又在‘百花楼’讨过生活?” 七七长这么大都浑浑噩噩的,没想到尹宋到底是名相,一言就把她长到二十一年的生旅用一句话就说完了,七七讪讪笑笑道:“是,尹大人!” 尹宋才严肃地道:“苏七七,老夫是受皇上指派来见你的!” 七七愣了一下,一下没明白是哪个皇上,尹宋却又道:“苏七七,你是个乖巧、懂事的女子,你自己认为你这身份配得上荣儿吗?” 七七才知道尹宋口里的“皇上”是哪谁了,听了很想问尹宋是不尹长宁让他来问的,但还是忍住了有些屈辱地摇摇头道:“民女这身份怎么配得上歆王!” 尹宋便道:“他不是歆王,已是岐国的歆帝了!” 七七愣了一下又惊又喜,尹长宁终于是心想事成,激动了一下才知道如果尹长宁做了玉皇大帝,自己的身份在他面前就更显得卑微了,哪自己又在这里高兴个什么?却听尹宋又继续道:“荣儿现在非常忙,所以吩咐老夫来见七七姑娘,并请老夫代为转几句话,听了这些话,也请七七姑娘日后都不要再纠缠了!” 七七心想这是自己跟尹长宁之间的事,派个尹宋来算个什么,就算让自己不再纠缠,也应该他自己来讲,为什么委托别人来讲,七七越想越气,不过也知道再想见到尹长宁那真是比登天还难了,于是便道:“尹大人,民女都知道了,民女不再找将军…,不再找歆帝了,民女这就离开军营!” 尹宋却道:“苏七七,很多人都老夫讲你刁钻奸滑,心思不是寻常人比得过的,这里应了老夫,转过身又会去找荣儿呢,你如何让老夫信得过?” 七七听了便道:“尹大人既然这样,民女就无话可讲了,民女告辞!” 尹宋听了怒道:“果然没有一点教养,你以为这是田间小道吗,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吗?” 七七哼了一声便道:“那尹大人想要如何才相信?” 尹宋从袖中摸出一个玉瓶递给七七道:“这是剧毒,你只要喝下它,老夫才可以相信你所讲的话!” 七七一听就怒了,凭什么这个老匹夫要让自己喝这下这鬼东西,就算自己不配尹长宁,那大不了自己就回乌衣巷继续过以前的日子,这老匹夫还不是一般的狠,还要要自己的命,七七摇摇头道:“除非你让人给民女灌下,否则民女自己是不会喝它的!” 尹宋看向七七好一会才道:“你知道荣儿能有今天的一切是多少人卧薪藏胆二十多年换来的,他不可以因为你而再做糊涂事了!” 七七撇了一下嘴道:“你的荣儿如果因为我做糊涂事,你应该去骂你的荣儿,为什么该我来喝这东西?” 尹宋一听面有愠色道:“苏七七,其实让你死的方法有很多种,老夫既然找你来当着你的面讲,是因为老夫看得起你!” 七七一听惨笑道:“尹大人此话言重了,民女在乌衣巷长大,进过红帐,做过奴婢,在‘百花楼’里讨过生活,可不敢让大人看得起,尹大人所讲的死法确实很多,民女也不想去偿试了,既然一定要死,民女宁可喝了这鬼东西!”说完七七一把从尹宋的手里把玉瓶抢过去,心里想:这玉瓶的成色不错,值几个银子,只可惜里面装的是要自己命的东西!想到尹长宁连面都不见自己,就让这个老匹夫送毒药来毒死自己,看样子也真是怕自己纠缠,自己这么辛苦地活了下来,不畏艰难地跑到人家来面都没见着,也真算得上是自取其辱了。没有了尹长宁的日子,自己苟活着的日子好象也大美妙,倒是死了到地下与父母团聚更好! 想着七七一仰脖子便将那瓶毒药全喝了下去,然后用袖子擦擦嘴道:“尹大人,这下你放心了回去交差吧!”说完七七只觉得天地晕旋,她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心里还在骂:真他奶奶地邪门,这么厉害的毒药,怎么小姑奶奶都不认识! 第十二章 回归故里 七七是尹长宁在上寅称帝,恢复国号岐,改年号昭元那年的夏天回到乌衣巷的。 七七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喝下了尹相那瓶毒药没有死,在她倒下后没多久,就听到了雷仁的声音责问尹宋的声音:相爷答应过不会下毒毒死七七的,为什么会这样? 尹宋回的什么话,七七没听得清楚,好象都是些大道理,就感到有人把她抱了起来,然后她就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了,醒来的时候是在符城效外的一个农户家,不过七七却明白自己这一生与尹长宁算是真正的天人之隔了。经此一事,七七也知道以尹宋为首的一帮人摆明了在告诉她,如果她再纠缠尹长宁,坏了他们复国重享荣华富贵的大计,想取她的性命是非常容易的。 兴至勃勃地从圣宫寻尹长宁不但没见着面还差点丢了性命,七七离开农户到符城准备卖了一直捏在手里的玉瓶回乌衣巷时,却遇到了意想不到的人王大庆,王大庆与符城的一群散兵游勇混在一起,七七便与王大庆在符城颓废了大半年,无处可去又没什么建树的她才离开王大庆回了乌衣巷。 踏进乌衣巷遇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十四岁那年,姥姥找的两个媒婆之一,那个媒婆看到七七吃了一惊才道:“这不是苏七七吗?” 七七已经称记不得这个媒婆子姓甚名谁了,只得觉得眼熟,讪讪地点点头,那媒婆却热情地拉着她的手道:“七七,那西街的王后生儿子都七岁了,再过两年都可以说媳妇了,那刘家的三儿子闺女也有八岁了,再过两年也可以说婆家了,七七还没嫁人吧!” 七七才想到当年自己想当过米钱老板娘或绸缎庄的女当家,没想到几年没回来,人家都结婚生子了,有些羡慕地道:“真好!” 媒婆非常热情地道:“你呀,当年也太不听话了,现在把岁数混大了,你这岁数再想找婆家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了,不过好在你这模样生得齐整,找个大户人家做个小,或许做个填房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你不用着急,这事包在我身上好了!” 七七真没想到自己当然离开乌衣巷好象这媒婆就想把自己嫁了,如今刚一踏进乌衣巷,这媒婆又想把她给嫁掉,好不容易摆脱了媒婆,七七回到了又阔别了几年的小院子,当年回的时候有青姨打理,现在没人打理又满院子都长上了草,七七从一片瓦下取出钥匙,打开有些生锈的铁锁,推开门的时候,眼睛一下湿润了。 七七累得半死才将小屋子收拾得勉强可以住人,便在那张与姥姥相依为命十四年的床上休息了一下,看着屋子里的一切黯然伤神。 回到乌衣巷的第四天,七七和往常的邻居慢慢地熟络了起来,过了半个多月在街口捡到了一对足月的双胞男孩子,识字不多的七七,实在想不出什么好名字,想到自己叫七七,就给大的取名叫小八,小的取名叫小九,也不顾那个几次三番上门来想将她许人家媒婆的反对,带着小八、小九在乌衣巷过上了逍遥的日子…… 第一章 生存之路1 七七捡回小八小九,本来一番雄心壮志准备过逍遥日子的七七,在小八小九的几场哭闹后,雄心壮志立刻消磨殆尽,卖玉瓶不过百两银子,在符城那半年她就花去了大半,摆在眼下最实在的事情就是一家三口要如何生存下去。 长到这么大,七七除了打架淘气气姥姥似乎没什么特别善长的,带孩子做家务对她来讲无异于是一个难事,千万遍思虑过后,七七不得不把两个孩子托了人家照顾,自己开始奔波起来,分析自己的利弊,七七才发现重的事自己做不动,轻的事自己不会做,她唯一可以投奔的便是方珍珠,但方珍珠还在不在“百花楼”,七七就不知道了。 去“百花楼”那样的地方,七七犹豫了一会不得不狠着心花了几钱银买了一身七成新的绿色的男子衣服,收拾停当带着一颗为着两个孩子而营生的心情,七七就直奔“百花楼”而去,一路上七七想得最多的是到“百花楼”自己做哪一行? 到了“百花楼”,因为衣衫还算光鲜,那龟奴倒也没为难,七七心里一边心疼自己为数不多的银子一边又为轻易进了楼而感到高兴。 刚一坐定就有人上来送茶水,七七在“百花楼”混过几年自然知道这一杯茶水的份量,忙冲那人道了一声:“小哥,小可想求见你们方大当家!” 那送茶水的小厮一听便道:“公子,方大当家的很忙!” 七七便道:“劳烦小哥通报一声,就说曾经乌衣巷的一个故人求见!” 那小厮一听又道:“乌衣巷那么穷的地方,方大当家如何认得!” 七七一看那小厮伪善的脸,不得不一咬牙将一两银子塞进了那小厮的手心里,小厮一看这是个衣服光鲜又懂得行规的主儿,立刻换上笑脸道:“公子稍等!” 七七等了半盏茶的功夫,那小厮才跑了下来道:“公子可巧幸运了,大当家还真许见了!” 七七一听松口气,那两银子和身上这身花费总算没有白花,一拎袍角就颠颠地跟着小厮往楼上跑。 方珍珠依旧住着以前的房间,当年做铜钱的时候进这间屋子,是一股子好闻得香腻的香气,这会进来,七七却闻到了一股子草药味道,七七愣了一下,不知方珍珠患了什么病? 小厮冲一边驽了驽嘴,七七连忙乖乖地站到一旁等候,那小厮才上前去禀了:“大当家,人带来了!” 七七略站一下,那珍珠帘子边发出了响声,没一会七七便见方珍珠走了出来,方珍珠容颜依旧秀丽,只是带着倦容,七七看着方珍珠那张疲备的脸愣了一下,没想到一屋子药味的方珍珠不是病容而是倦容。 方珍珠看向七七有些吃惊,然后用眼睛细细打量了起来,七七总觉得方珍珠那眼光不象看故人的眼光,倒有些象选楼花的眼光,于是赶紧咳了一声道:“大当家怕想不起小的了吧!” 方珍珠才收回眼光问:“别说我还真不认识象你这般模样的人!” 七七深深地感到当年的铜钱的模样多好呀,至少方珍珠不会用这样的眼光和这样的语气,于是看了那小厮一眼,方珍珠挥手让小厮下去了,才慢慢坐了下来,看向七七道:“有什么话可以直说了吧!” 七七才清了一下嗓子道:“珍大娘子不认识七七了?” 方珍珠吓了一大跳,看了好一会才道:“你是乌衣巷的苏七七?” 七七连忙点头,方珍珠揉揉头倦倦地笑道:“真是女大十八变呀,变得这般好看!” 七七没想到见过不少美女的方珍珠居然也夸她,一时有点不好意思道:“珍大娘子,七七以前生得不好看吗?” 方珍珠听了笑道:“好看,好看,只是没这般水灵,你姥姥还好吧?” 七七眼睛一湿道:“我姥姥没了!” 方珍珠叹了口气:“这个年头呀…,对,你找我有何事?” 七七抹了一下眼泪才道:“想求珍大娘子给七七个差事做!” 方珍珠有些诧异地看向七七,好一会才道:“你这模样真不知道委你什么差事才好?” 七七便道:“珍大娘随便委个差事吧!” 方珍珠笑道:“到这里来往的人都是些什么人,你生成这个模样,分明就是个惹事的妖精!” 七七便道:“珍大娘子只要肯委七七差事,七七愿意变个模样!” 方珍珠听了便道:“你姥姥喜欢养毒虫,想你有些办法,不过七七就算是改了模样,你又能做些什么差事?” 七七抓抓头想了好一会才道:“七七还真不知道!” 方珍珠便道:“这样吧,正好我这里差个打杂跑腿的,你就先做着吧!” 七七一听又是当年铜钱做的事,那也正是自己想求的差事,于是忙道:“谢谢珍大娘子!” 方珍珠又和七七聊了一会乌衣巷的事情,远的七七知道的也不多,心里又牵挂着小八小九,但想着这是自己与小八小九将来的衣食父母,便陪着笑脸应酬着,那方珍珠见了摇摇头道:“怎么都觉得你和当年的那个铜钱很象!” 七七愣了一下没想到自己咋样都脱不了铜钱的奴性,于是陪着笑脸道:“珍大娘子,讲的是个啥样的人?” 方珍珠叹了口气道:“不过也是苦命的一个人罢了,也不知如今是否还活着!” 七七听了也不禁悲从中来,想自己这分明是在骗方珍珠,但那铜钱确实已经死了,与同以前的苏七七都一起死了。 方珍珠叹完气才道:“‘百花楼’的后院有个柴房,没了姥姥就搬到这里来住方便一些,近一点也方便些!” 七七一听心里是感激方珍珠,但知道“百花楼”毕竟不是什么好地方,搬到这里来住,对两个小孩子怕极是不好地方,于是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七七谢珍大娘的帮忙,也记着珍大娘子的好了,住的地方,七七自会考虑!” 第一章 生存之路2 方珍珠听了有几分诧异地看向七七,然后点了点头道:“那七七就自行安排吧!” 七七连忙一拱道:“那七七就多谢珍大娘子了!” 方珍珠看了七七一眼,拉着脸嗯了一声,七七一见连忙改口道:“七七多谢谢方大当家了!” 方珍珠才笑了,七七又道:“七七以后也不叫七七了!” 方珍珠一听又笑了道:“你与我不同,叫七七又如何?” 七七心里道:怕比你更不妙。但七七没讲出来只是笑道:“总之不用那名头混了。” 没有多久,“百花楼”就出现了一个脸色棕黑,左下巴长颗黑痣的程大公子,做事勤快,为人殷勤,嘴还甜油的一个跑腿的,“百花楼”的大妈小姑娘刚才始还欺欺生,但不过月余,便个个都被那程大公子哄得恨不得把他当成心腹。 方珍珠看着总是咳个不停的七七,怎么都觉得有几分象铜钱,只是模样实在太不相同,她怀疑自己看错了。 七七来了月余发现方珍珠一到晚上歇了业就会行色匆匆地坐着马车出去,第二天下午回来,那药气又浓,想想自己第一次见方珍珠的时候正是下午,七七不明白这方珍珠没什么家人,哪会又是谁病了?不过七七认为方珍珠个人的事与自己没有多大关系,只要她把每个月的当差银子如日如数地给了,她可以置办养小八小九的东西就行了。 领了第一个月的当差银子,方珍珠许了七七可以休息一日,七七一颗担忧的小心肝总算落回肚子里去了,下午领了银子便往家里赶,回乌衣巷的路上顺便打了壶“桂花酿”,买了些小孩子必用的东西,犹豫了一下又买了几块卤豆腐干和一包咸干菜。 乌衣巷与“百花楼”有一截很长的路,七七每天赶得辛苦,但却赶得很开心,她知道自己每这么辛苦地走一个来回两个小家伙一天的衣食就有了着落。 七七走得又累又高兴却看到了一辆旧马车从自己面前驰过很去,那辆车分明是从乌衣巷里驰出来的,七七有些纳闷,似乎闻到那马车上有自己闻熟悉的一股子药味,所以七七很快想到那车里坐的是方珍珠,带着几分好奇,不由得加紧几步跟了上去,往那辆旧的马车驰出来的地方走去,探头一望,才想起那边没多少房屋,却是珍大娘子当年卖酒的铺子,那地方被封了些年头,尹长宁打下桐城那年,封条好象才拆了,后来被什么人买去了,七七就不知道了,回乌衣巷因为有两小家伙,也没去过,照眼下这情形,应该是被方珍珠买去了。 方珍珠一身药味,七七本就好奇,现在又从当年卖酒的铺子出来,七七更是纳闷,躲在一旁看了一会,天色很快暗下来,自己屋里还有两个嗷嗷待哺的小东西,方珍珠一个月才给自己这一天的假,七七没看出什么东西,便抽身往回走,刚一转过乌衣巷,却见一个戴斗笠的男子轻飘飘地走了过去,七七愣了一下,那个人自己一定认识,但七七一时想不起是在哪里认识了,不得不放弃往小院子赶。 一到两个小东西面前七七就不得不把一切都抛开了,侍候两个小东西吃喝拉撒,好在请来照顾的人把那洗洗涮涮的事都做了,否则七七都不知道子时自己歇不歇得下,一边捶着腰一边听那照顾的大妈恶狠狠地危胁自己不加些铜子她就拍屁股走人。 七七连忙陪着笑带着小心地安慰着,那大妈才安心地带着孩子睡了。 七七躺在床上翻了两次身终于睡着了,却让一个噩梦吓醒的,睁眼一看天色已经亮了,七七回想起那噩梦竟然是当初在河滩边王明寒用箭射自己,在梦里自己好象被王明寒射中了,七七赶紧混身上下摸了一通,没摸到有什么损伤,她才松了口气,一下却想起昨天在珍大娘子铺前那个戴斗笠的人自己觉得熟悉,那人不正是王明寒吗? 想到是王明寒,七七一下从床上翻了下来,如果是王明寒,那铺子里会有什么人呢,珍大娘子为什么一身药气呢,难不成…难不成…难不成帛瑗没摔死?七七很快被自己这想法惊呆了,想到帛瑗那个做了那么多坏事都没给摔死,七七气得恨不得找把刀立刻就去把他剁成八段,不过有王明寒在那里,七七不得不考虑结果是谁会把谁剁成八段;再一想帛瑗没有尹长宁能放过他吗?如果自己去报官,那官府肯定会把帛瑗这伙一网打尽,那赏银是不可能去领的。只是此事方珍珠逃不了干系,弄不好就是小命玩完,方珍珠没了自己不也失去了衣食父母,七七一想与自己利益关系太过于密切了,一下就在深仇大恨与利益关系中拿不准了主意。 七七托着腮看着那大妈抱着小八小九从屋里出来,想着大妈骂骂咧咧要求加铜子的举动,最后不得不叹了口气让儿女情长的生计大事占了上风。心里却又非常地不甘,不愿意这么轻易放过了帛瑗。 七七在思虑过来犹豫过去这当儿就把一天白白浪费掉了,等回味过来,已经到下午,她只得毛手毛脚地收拾了东西,将那壶“桂花酿”送给了带孩子的大妈,换得那大妈一个好脸色,七七才赶紧往“百花楼”跑。 回的路上,七七听人讲桐城皇宫开始翻修了,按市面的流行语是歆帝要将都城从上寅迁到桐城,七七痛恨听到关于歆帝的任何事情,但“百花楼”却最容易听到的就是关于歆帝的一切,特别是歆帝在上寅发布了一系列减免租赋的旨意后,在陷于战乱中多年的黎民老百姓心目中歆帝也逐渐接近于神。 在七七的眼里,“百花楼”原本是个人来人往宾客盈门的地方,只是眼下这“百花楼”经营惨淡,时常会有一些欺行霸市的地痦无赖来闹事,七七恨恨地一脚踏进去时,那方珍珠正带着笑脸打发掉一批,见了七七点了一下头道:“回来了!” 七七连忙走过去小声问:“大当家,以前这些人怎么不敢?” 方珍珠惨笑了一下道:“以前是官家管着的!” 七七才想到帛瑗都没了,方珍珠的“百花楼”自然没有依恃,当年除了有青裳这样的名角,谁敢欺侮,而如今楼里很多房间都空着,不知道是方珍珠懒于经营还是谁都可以踩上一脚,“百花楼”衰败了,七七叹了口气。 第一章 生存之路3 七七怎么也没想到,那方珍珠和几年前就象变了一个人一般,整天就惦着自己憎恨的那个人的死活,楼里的事全都不闻不问,她刚一混熟,大小事务都扔给了她,更是整日整夜地不回“百花楼”,七七不知道那方珍珠就象跟她投缘一样,做铜钱的时候信任她,知道她是苏七七,还是信任她。 七七本就有雄心壮志想做一番事出来,甚至还认为自己的本事一定能超过她爹,真正开始打理“百花楼”才知道什么叫举步维艰,“百花楼”只是空壳子,仅有的一点现银让方珍珠全部支走了,七七不用脑袋也能想得出来方珍珠将那些银子支去干什么;方珍珠不是尹长宁的人,尹长宁上台,官家不仅不会眷顾“百花楼”,反是拼命的打压“百花楼”,光脂粉银子一项都比别家的多三成;再者“百花楼”所盘踞的这条街上,雨后春笋地冒出了好几家花楼,其中以官家支持的“畅春楼”完全已经取代了“百花楼”,只是七七非常不明白的是那“畅春楼”明明在上寅,怎么搬到这桐城来了。 为着“百花楼”七七没日没夜地操劳起来,“百花楼”除了抗击着各种挤压,还必须支付方珍珠随时提走现银的举动,“百花楼”只能在夹缝中生存着。 捏着扇子把两个洗衣服的丫头刻薄地骂了一通,七七也没想到带着小八小九眨眼就熬了四年,四年的时间,七七连领工钱带帮方珍珠经营得了一些好处,手里到是攒下了一些银子,她带着小八小九搬出了乌衣巷,在离“百花楼”近一点的地方租了一个宽大一些、齐整一些的院子,只是租金比别处略高一些。 房子租定后,七七买了两个丫头请了一个老妈子照顾孩子,七七本来身体不好,又操劳除了骂人的时候有两分力气,平日都蔫巴巴的,于是七七是的名声是远近闻名的刻薄吝啬,但凡人们一讲起“百花楼”的二当家程大公子没有不摇头的。 七七发了一通脾气,骂了两上丫头,就坐着马车去了“百花楼”。 四年间对七七来讲只有手中银子的变化,朝里却是翻天覆地变化着,而七七所呆的地方又比任何地方都容易听到她不想知道的消息:昭元二年,歆帝平叛了南方诸盗匪,将疆域扩张过了自己当年呆过的那座金乌的大山;昭元三年歆帝的大元帅管丰一举平定东海诸乱,将金牙山列入了歆帝的版图;歆帝在昭元四年元月份迁都桐城,将年号改为平治… 七七虽知道跟尹长宁是天人之隔,却憎恨听到这些消息,刚一踏进“百花楼”,就听人喷着唾沫讲得正起劲:“大家伙想想,歆帝是个真正的英雄,世间的女子哪个不爱,据说他那后宫的女子个个都生得千娇百媚的,尤其是金乌去年送来和亲的两个公主,那长得才叫九天仙女下凡尘…,听说三月又要为他栉选嫔妃,啧,啧…,”那人讲得一脸一嘴地羡慕,周围的男人个个露出了艳羡之色。 七七一听脾气就更糟糕,想当年那苏子儒的那太子妃不也是金乌公主,长得跟天仙有哪点沾了边,见着围了一堆人,立刻数落那些围着听的丫头小厮:“怎么了,怎么了,我一刻不在你们就都反了天了是不是,凡是刚才没做事人,每人从工钱里扣掉五个大子!” 大家见着七七如惊弓之鸟一般地“轰”地四下散开了,方珍珠在楼上看到摇了摇叹道:“当年只是精灵古怪、惹事生非,如今真是变了个人!” 七七迈步上了楼,方珍珠伸手冲七七招了招,七七忙走了过去问:“大当家,找小的有什么事?” 方珍珠笑道:“又有什么事,那么大火气?” 七七哼了一声道:“这些个光吃饭不做事的人,小的一看到就替大当家的生气!”七七一边说一边又怪怨方珍珠现在不怎么管理“百花楼”的事务了,方珍珠听了笑道:“知道你是替我心疼银子,不过这些年也多亏了你,身体不好也要找郎中看看!” 七七一听便叫道:“找他们看,除了会狮子大开口地要我的银子,病就没见着有半点好!” 方珍珠听了笑得花枝乱颤道:“程大,知道今天又有什么好事吗?” 七七一听到好事立刻眨眨眼问:“别再逗我了,大当家有什么好事快快讲出来!” 方珍珠一听就非常凝重地道:“刚才有个媒婆子又来给你提亲了!” 七七一听是这好事立刻蔫了回去道:“还以为是什么好事?” 方珍珠忍住笑道:“程大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该考虑给两个孩子找个继母了!” 七七听了蔫蔫地道:“做女人的时候,回到乌衣巷,人家第一件事就是想把我嫁出去,没想到做男人到这个地步,人家第一件事还是想让我娶一个进门,我这是招谁惹谁了?” 方珍珠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你那个守财奴一样的东西,怎么会有那么多姑娘看得中?” 七七听了更委屈:“那些都是些个什么样的女子呀?” 方珍珠嫣然一笑摇着扇子走了,七七发现这个方珍珠现在的举止颇有当年帛瑗的风范,无论春夏秋冬都喜欢拿把扇子,方珍珠本来生得美貌,多把扇子平白了增加了几分妩媚,弄得现在皇城里的女子大有跟风的趋势,也不知道是因为方珍珠美貌的缘故还是因为战争平定下来,人们又饱暖思淫欲,“百花楼”的生意又比以前好了起来,只方珍珠这个没什么志向的人守着帛瑗更没当看的半分志向,将“百花楼”的大小事务都扔给了自己。 七七几步撵上去道:“大当家的如果一定要给程大找说户人家,不如把大当家说给程大算了!” 方珍珠恼羞地瞪了七七一眼拿扇子就要打:“你个小泼皮敢吃你姐姐的豆腐!” 七七撒腿就跑,边跑边道:“我程大娶不到,你方珍珠娶不出去,挺好的一对,跟吃豆腐有什么关系?” 占着美貌方珍珠的便宜,七七心情大好,想想方珍珠也可怜,喜欢帛瑗,甚至不惜把尹长宁救出来,目的都很简单,只是想守得住帛瑗,而如今花了九牛二虎之力保下了帛瑗的性命,终于是守住了,却是一个没有知觉的活物,对于帛瑗如此的下场,七七所有的仇恨又变得轻淡了,如果让她这样活着不如摔死算了,七七甚至在想如果帛瑗有知觉一定如自己所想。 第二章 小八小九1 忙碌一晚的七七是下半夜回家的,累了一天的七七躺在床上翻了好一会,想了好半天“百花楼”第二日的周转银子,头痛着迷迷糊糊睡过去,刚一迷糊就听到一阵哭声,七七气得一下坐了起来吼了一声:“哭什么哭,一大早就哭丧呀!” 那哭声一下断了,七七更生气,衣服也没披一件就冲出了房间,见那个小点的丫头在院子中的老槐树下抹眼泪,小九正在一旁做着鬼脸还用脚踢那丫头。七七一见头痛得更厉害了,猛咳一阵,这个小九是个极不成气侯的,刚刚四岁就非常有自己的风范,整天游手好闲,东晃西荡的,上树捣鸟下河捞鱼,比之她当年当真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小八与小九是截然不同的,平日里极是安静,话也不多,可以讲是还不太善长讲话,房子一墙之隔是一家极负盛名的学馆—致远,小八早就有架着梯子在墙上听壁角的举动,托着个脸非常向往。 七七当初咬着牙租下这个比别家租金都高些的房子,除了是离“百花楼”近,还有就是因为一墙之隔的那个致远学馆,常有一些有名的学子在那开设课业,她希望小八小九可以受到学馆里学风的醺陶,成为一个满腹经纶的人,不至于象她这样大字识不得几个。 七七看着爬在墙上的小八倒有些后悔了,虽那学馆与自己的房是一墙之隔,但墙这一面与那一面是截然不同的两个地方,一面是灯红酒绿、麋烂腐朽;一面是稚子读书、清脆可爱。就这么一道墙将她那小八隔在了另一面,而从现在住的地方到那学堂去,除了坐马车要绕上一个多时辰,最快就只能翻墙而过了,七七不得不叹自己在距离上的鼠目寸光了;而那学馆里的学子知道小八的父亲是“百花楼”一个打杂的,都不善待小八,看见小八爬到墙上,不是恶语羞辱,就是用泥巴扔小八,弄得小八连想爬在那墙上听那先生授课都成了一件奢侈的事,七七更叹自己在择业时的鼠目寸光了,多次都欲金盆洗手另谋生路的想法,只是她除了这点本事,好象也没有别的本事。 丫头再一次的抽泣声把七七从叹气乱想中拉了回来,她将那丫头狠骂了一通撵回房间,然后冲过去一把抓住小九,本想把小九拎起来好好教训一通,却又没那两分力气,七七才想起似乎小八小九不到两岁自己就已经抱不动了,只得改成将小九拖到身边,随手拿了个扫把疙瘩就问:“你又做了什么?” 小九一听挣扎开来一叉腰道:“亲爹讲了,将来要带我与小八去‘嘉禾’大吃一顿,我就让小丫姐姐先带我去‘嘉禾’,我要帮娘先去品偿一下菜色,结果那小丫不识抬举,说亲爹回家会训斥我,我当然就要骂她,我还要打她,胆小怕事,就是个女人!” 七七一听小九那话,自己都不爱听,扫把疙瘩立刻就落下来了,小九刚想躲,七七喝了一声道:“你敢躲!” 小九本来要逃,一听委屈地站住,因为想跑,猛一收势,所以屁股是蹶着的,七七那扫帚疙瘩正好落他屁股上了,小九“哇”地一声就哭了起来,七七一见更生气,挽上袖子就要好生修理小九一顿,却有人叫道:“程大,你家这个小九真该好好狠打一顿,坏透了!” 七七抬头一看围墙上出现了一圈小脑袋,她立刻收了打屁股的东西喝道:“我家小九怎么坏了,有象你们这么没规矩、没教养过吗?程爷爷看你们这群小兔崽子才该打!” 那些小脑袋一下全收了下去,就听那边有大人在叫:“干什么,干什么,知道那是什么人家吗?” 七七听到一声“粗俗、晦气”,然后就是一群小孩子脚丫四散的声音,七七给了小九屁股上一下道:“以后你天天都去那边坏透了!” 小九一听立刻收起小屁股道:“得令,亲爹!” 七七看见小九那张小脸花花的,不知道一大早这小九就可以把他那张脸弄得那么脏,想起自己本是要教训他去打小丫的事,但一转眼,哪里还见得着个人影,七七悻悻地放下袖子,却见小八在不远的花架下蹲着,七七对付小九招术多多,也下得了手,对付这个平日不爱吱声,不知装一肚什么的小八却没一点招术,有时真怀疑这两张一模一样的脸是不是一胎出来的,想想轻手轻脚走过去,却见小八用一根小棍子在玩一只小蚂蚁,于是手一背装出一副威严的样子叫了一声:“小八!” 小八抬起头来看到是七七叫了一声:“爹!”然后又带着疑问地道:“你是我们的爹吗?” 七七吓得咳了一声,这小八平日不开口,开口就是一鸣惊人,咳完了故做严肃地道:“小八你这话可就奇怪了,我养你们,都你们,不辞辛苦地挣家用,怎么我不是你们的爹还会有谁是?” 小八左右打量着七七一会才道:“你和别人家的爹总有些不同!” 七七心里想:当然不同呀,人家是雄的,我是雌的! 小八又道:“既然你是爹,那就送我去学馆!” 七七听了无语叫了一声:老天,能不能把这两个揉在一起好好揉揉重新再分开。叫完七七摸了一下额头道:“会送你去学馆的,只是你岁数还太小,你才只有四岁,人家学馆收的小孩子都是八岁以上的!” 小八扔了小棍子一下站了起来道:“我现在就要去,而且以后我不叫那么难听的名字了,什么程小八,我要有大名!” 七七愣了一下问:“小八这名字又好叫又好记,做大名不好吗?” 小八急道:“不行,以后我叫程胤泰,小九叫程胤瑞!” 七七听了又愣了一下问:“这名有个啥意思?” 小八嘟着嘴看向七七道:“就是拥有很好的东西,跟你讲你也不明白啦!” 第二章 小八小九2 小八嘟着嘴讲的这话非常地打击七七,但七七自己没念过多少书,听小八讲出这样的话却非常自豪,要知道小八刚过四岁就给他自己和弟弟取那么有学问的名字,自己都听不懂啥意思。七七一自豪就道:“要不,小八,爹给请个先生来家里教你!” 小八一听立刻嘴又重新噘了起来道:“我要去致远学馆,我会比他们学得都好!” 七七一听又想挥巴掌了,不过她的巴掌从来对小九落得下来,望着小八那张粉嫩白净的小脸就是落不下来,所以巴掌落下来的时候就变成用手把小八抱了起来道:“好,爹明天就去学馆找先生,求他收你!” 小八听了七七这话,那张粉嫩的小脸才笑颜逐开地道:“爹是世上最好的爹!” 七七听惯了小九天天叫她爹亲之类的讨好话,从来以为小八还没学会讲话,乍一听到小八这么甜的话,当初还有些不习惯,一回过神来,心里如喝了蜜一样甜,只觉得有多辛苦多委屈都不算什么了。 七七在心里甜完了,放下小八,就让老妈子备份束修,对于小九,七七现在已经没太多想法了,只希望他八岁能规规矩矩进学堂就成,不一定满腹经纶,能不象自己那样就成,所以七七就把希望都寄托到了小八身上,才四岁就能取一个自己都听不明白的名字,将来肯定是条龙,自己一定得悉心栽培。 七七自己有多委屈那是无所谓,但对于八八九九是一丁点也舍不得委屈的,而小八是要上学馆,在她心目中那是神圣的是件好事,受点委屈都无所谓。 那木讷的先生一看到七七就象看到了蛇蝎,听了七七道明来意,那先生之乎者也地嗫了半天,七七忍着一肚子的火气,用这四年来最好的语调跟那先生说破了口,那先生都不肯收小八,七七那股火从肚子一直窜到嘴边,最后还是被七七强压着又咽了回去,灰溜溜地带着束修郁郁而回,马车绕到自己住的那条街上时,忽听有人骂道:“你个小杂种,没爹没娘的东西,好的不学,就学混吃混喝,滚出去!” 七七是个典型不太爱管杂事闲事的人,小八上学堂的事还没着落,回去也不知道怎么跟那张看着就想咬一口的粉脸交差,更没心情管那闲事,只是还是忍不住掀了帘子,却见一座酒楼下一个小厮将小九推了出来,七七一见小九被推了出来立刻就跳下马车,上前扶住那个脸脏脏手脏脏的小九道:“小九,你进那里干什么?” 小脏孩子指着那顶上的匾道:“亲爹,小九就想帮娘亲先来看看菜色好不好?” 那小厮一看苏七七,大约也知道七七的美名,就一脸轻视地看向七七与小脏孩子道:“就凭你们?” 七七一听拉起小九就道:“我们怎么就不行啦!”说完抬头挺胸地走了进去,一看那招牌上写着“嘉禾”,看到这两个字,七七有点受刺激,本来还犹豫,这一下倒坚定了迈进去的步子,那酒楼的装潢比当年“百花楼”还阔绰,七七想了想“百花楼”的花费,心里就觉得进来有些个冤了,排出二十两银子只吃了几个小菜,七七那个心呀,不停地滴血。 走出门口时,小九冲那小厮进一挺胸脯黑着脸道:“怎么看不起人呀,将来九爷做管你家掌柜的大东家,让你这个眼睛长到头顶上的东西给拎脚子!” 七七吃惊地听着小九的话,心里不得不叫:自己当年就够淘的了,怎么自己收养的这个小东西会比自己当年还要淘呀,只有四岁已有超过自己十岁之趋势了:自己只敢与二牛子打打架,堵堵孙捕头家的烟道,姥姥还可以拉着自己陪着笑脸道歉了事;如果小九天天都到这“嘉禾”一样的地方来惹事,自己哪有那么多钱来给他折腾呀? 小九训完小厮,顾不得小厮那张阴得要滴水的脸,很得意地对七七道:“爹亲,你不用担心那银子啦,放心好了,等小九长大,一定要做‘嘉禾’大东家,让那小混帐给亲爹拎鞋子。”说完托着脑袋想了一会才又稚声稚气地道:“让爹亲天天坐在银子堆里!从此以后不再愁银子了,好不好?” 七七听了更加痛恨自己天天愁银子,这小九分明是言传身教,对银子这东西非常地看重,但自己是本本分分地一分一分争再一分一分省省下来的,而这小子从知银子有什么用处后,远不如自己务实,喜欢很多的银子,喜欢象“嘉禾”这样大气派的地方,看样子自己的管教方式得改一番,否则不知道交出什么样的小九出来,万一教出一个不务实的败家子,自己挣多少家当也会被他败掉,不过七七又不知道自己眼下有什么家当给小九败。 寻思中,七七看了“嘉禾”那招牌,有种感觉“嘉禾”这些年似乎有些脱胎换骨了,由以前那种半旧不新不张扬的经营方式,变成了另一种方式,要么精致高雅、要么奢华富贵、要么财大气粗,听人讲“嘉禾”还打算开花楼,把这条街的花楼都挤垮,尤其是“百花楼”,“百花楼”现在活得有一天没一天,不挤都会垮,七七听了苦笑了一下道:“小九,爹倒不希望你当什么大东家,只求小九平平安安长大就好!” 小九听了哼了一声道:“妇人之见!” 七七听了诧异地睁大了眼,她已经第二次听这小九用这样的口气跟她说话,只剩下没直讲:你就不是爹分明就是个娘! 七七愤愤地想:看样子自己除了把小八送进学堂,这个小九更不容忽似,竟敢讲自己这个亲爹是妇人之见,以后谁还管得住他! 七七正想着,马车却到家了,一看见爬在门边看自己的小八,七七无端又想发火了,小八一看七七那脸色转身就跑了,跑了几步又跑回来叫道:“爹,有人说是你熟人,在堂屋等你呢!” 七七看着小八那张失望的小粉脸无语了自己是又当爹又当妈,容易吗?这两个小人精都快把她磨死了,还有什么人敢再来折磨她? 七七生气地拎着袍角就往堂屋奔,到了堂屋见一个带着佩剑的男子站在那里,七七愣了一下,有些熟悉,不过,她熟悉的男子实在太多了,于是一松手放开袍子问:“这位公子请问找谁?” 第二章 小八小九3 那人回过头,七七愣了一下,这个来折磨她的人竟然是王大庆,王大庆看了七七一眼道:“不放心你,过来瞧瞧!” 七七哼了一声道:“王大侠会不放心本公子?你不是要做游侠的?” 王大庆听了叹了口气道:“不做游侠,我能做什么?跟着你回乌衣巷,你不许,怕我丢了你的脸,帮帮忙还只能偷偷摸摸的,连面都不敢露,你在‘百花楼’谋了事立刻赶我走,我只能去做游侠了!” 七七一听有些惭愧,脸不红心不跳地没有一点领情地道:“我几时有嫌你丢过脸?谁让你偷偷摸摸照顾我?我又几时赶你走了?”不过一想刚开始没王大庆在暗里帮她,她又怎么可能把两个小家伙正儿八经地带到身边做养子,但那个时候的自己还有很多企盼,当然是盼尹长宁良心发现,寻来了看到了王大庆,自己如何解释得清楚。四年的时光把七七仅有的那么一点点企盼也消磨殆尽了,现在她也不怕什么尹长宁寻来了,甚至怀疑歆帝就是另外一个人,一个与自己没有丝毫关系的人,那个曾经对她好、爱抚过她的男人已经不在人世间了。 王大庆叹口气又道:“所以我只能去做游侠!” 七七一想这王大庆和自己似乎一样除了打架,比自己略强点的就是男人的体力活可以做一些,自己那些女人的活基本不会,看着王大庆,七七企盼之心没了着落,就生了利用王大庆的生,于是坐下道:“正巧我还有事想请你帮个忙!” 王大庆听了愣了一下,七七这人对于他是能利用就利用利用,利用完也就算了,绝不可能讲出求他帮忙之类的话,王大庆一听解下佩剑坐了下来道:“讲出来听听,看我能帮你些什么忙?” 七七忙坐了下来,小声地讲出了自己的办法,王大庆听得不太乐意,但还是很顺从地点点头,于是第二日一大早七七急急忙忙赶回来雇好马车,一大早备又叮嘱王大庆一气,王大庆道了一声:“放心!”便坐上马车出去了。 七七有心事自然是睡不着,在屋里来回踱来踱去,直到中午,王大庆才回来了,七七一见忙道:“怎么样,有没有行?” 王大庆听了笑道:“看把你急的,我讲是自己的远房子侄又送了厚礼,那老头自然就答应了!” 七七一听立刻高兴了起来,忙把小八喊进来道:“小八明日就可以去致远学馆了!” 小八一听粉嘟嘟的小脸一仰道:“爹,真的?” 七七点点头,小九也进来了叫道:“什么好事情,为什么不告诉我?” 七七不知道为什么小九那张脸总是花的,但她心情好拉过小九道:“小九是好事,真的是好事,明天你就可以跟小八一去去学堂了!” 小九一听立刻挣开七七的手道:“那是什么好事,我不去,我不去!” 七七就急了道:“那个可是爹亲花了好多心血才去得成的!” 小九小嘴一噘道:“我要做‘嘉禾’的大东家,我不去什么学堂!” 王大庆有些吃惊地听着小九的志向,这小九不过四岁却要做“嘉禾”的大东家,人不大口气挺大,但一想到小九的身世,也难勉他的口气会大,这还真应了古话: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儿打地洞! 七七一生气就蹲了下来道:“你敢不去,不去爹打烂你屁股!” 小九一听没等七七开打,他那嘴一裂就开始哭了起来:“我不去,我不去!” 七七气得一巴掌就打在小九屁股上道:“你个从小就没学好,爬树下河,打架吵嘴,哪样不好你就学哪能样,看我今天不打死你!”七七一气骂完觉得王大庆在看着她,于是悻悻地道:“有什么好看的?” 王大庆就笑了起来道:“我怎么觉得他极有其父风范呀,上树下河,打架吵嘴!” 小八小九都把圆溜溜的眼睛转到了王大庆身上,七七气得收了巴掌指着小九狠声道:“明天不去,看我怎么收拾你!” 七七正在骂的时候,那小丫走过来请七七几人吃饭,七七才想到“百花楼”还有一堆事,忙道:“我得先吃饭,还得赶去楼里,二牛子,你记得让他们早些睡觉,明天一大早得叫小九去学堂!”说完急匆匆去吃了饭,就又急匆匆往“百花楼”里去了,王大庆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游回了桐城,似乎有被人利用带孩子之嫌,不过他那瞎眼的娘过世后,他也无处可去,如果七七能收留他,倒不失一处好去,王大庆对日后的生活生出一憧憬这心。 七七脚一迈进了“百花楼”,就听有人报:“二当家,大当家来了,请你呢!” 七七一听到方珍珠来了,头皮立刻紧了起来,但还是急急忙忙往方珍珠的房间走,方珍珠无事不会登“百花楼”,身上依旧一股子药味,只是四年前多是那种浓浓的、苦苦的、涩涩的药草味,现在是一股子淡淡的补药味,七七更怕闻这股淡淡的药味,那意味一剂药比那浓浓的药贵上数十倍。 七七还没站定,方珍珠的眼泪就掉下来了,七七连忙道:“大当家您别哭好不,咱们想办法不行吗?” 方珍珠好一会才止了泪红着眼圈道:“程大,我知道你很难,可是,你也知道,如果没那千年的参吊着那口气,他连多一天都活不成!” 七七看着当年那个爱打扮爱俏的方珍珠,如今也都只穿跟自己差不多的东西,头上连件象样的饰物都没有,七七觉得方珍珠很象那赌场的赌徒,明知道只输不赢,偏生就象鬼迷了心窍一般,而帛瑗就是那个万恶的赌场,有多少银子也得赔进去,看着方珍珠红红的眼圈,七七叹了口气道:“知道,我知道,还好这些天生意稍好些,柜台里有两千两银子!”说完七七吩咐帐房赶紧支过来,那帐房非常犹豫,七七忙使个眼色,帐房赶紧去拿了来,七七递给珍珠道:“你拿去吧,我再去想办法!” 方珍珠抹了抹眼泪对七七道:“程大,我知道…” 七七忙摆摆手道:“大当家的,赶快去买参救人吧!” 方珍珠才破涕为笑感激看了七七一眼走了,七七看着方珍珠的背影摇摇头,她这么做,帛瑗怕连知都不知道,为帛瑗那么个东西值得吗?但转念一想自己为着尹长宁那厮又值得吗,自己与方珍珠有什么区别,方珍珠守着个没知觉的活物,自己连活物都守不着。 第三章 深夜盗宝1 七七正胡思乱想中,那帐房送走了方珍珠走了回来,这些年见七七操劳得连觉都没睡过几个整时辰的,他犹豫了一下才道:“二当家,明日…明日连买米的银子都没有了,这几十口人中午吃什么?” 七七揉揉剧烈痛着头咳了几口才道:“我想想,我想想法子!” 帐房也叹了口气,七七忽想到当年被尹长宁埋在孙二丫坟里的那串手串,想尹长宁他爹倾国力弄来讨好她娘的东西一定值几个钱,七七便对帐房道:“夜里,你好好看着,一会我要出去一下!” 帐房知道这个劳心劳力的二当家一定是想办法去弄银子去了,忙点点头。 七七刚走出去,又返回来让帐房备一壶好酒,带着那壶酒重新坐上马车,来到当年的将军府已经是傍晚了。 将军府做为歆帝当年在桐城住地,现在他做了皇帝,自然就是圣地,在歆帝迁都至桐城后,正在进行大规模的修整,七七绕了一会,正门都是带品带阶的官兵把守,连角门也是重兵把守。七七非常不甘地绕到东门,门前堆着些修整府邸的东西,大约正在往里搬修整的东西,而让七七惊喜的是这里还是以前那个喜欢喝酒的老糟头在把守,而且诺大的门只有老头一个人在晃,晃一会就依着那个似乎也要搬走的石狮子看天色,想来尹长宁已经是龙了,门口立狮子肯定不是那么回事。 七七跳下马车,朝那老头走了过去,还没走到,那老头便出声喝道:“什么人?不知道这是重地吗?” 七七心里好笑,当年这老儿可没把这儿当成这么宝贵的地方,七七心里想着,脸上却堆上了笑投其所好地道:“官爷,我是南方做竹子生意的,看到这里在修整,难免想打听一下!” 那老头一听叫官爷,心里就高兴了便道:“就你那竹子也配进这等显贵的地方,你还是赶快到别处去吧!” 七七听了笑道:“官爷,小的做不成这般的大生意,打听打听总不犯法吧,官爷要是知道行情,就指点指点!”说着将手中的酒壶递了过去,那老头正要黑脸,一看见酒壶,用鼻子一闻知道是好东西,也没客气地接了过去道:“现在的年轻后生少有象你这般知情识趣的了,见你懂事,就给你支支招!” 七七忙笑容满面地坐到老头身边,奴颜婢膝地等老头儿支招,只是老头没支几招,七七就听“扑通”一声,那老头就倒在台阶上了,七七得意地整理一下衣袍不慌不忙地走了进去。 有几分紧张的七七没料到东门真的还如当年尹长宁落魄般只有老糟头一个人守着,想大约是在修葺整理,没人住进来,所以防守就松些,自己来的可真是时机,如果再过些日子,修整好了,怕就进来就不容易了。 后院不象当年那么荒芜,显然已经大动干戈地修整过了,一草一木都是精心布置过的,七七进来就有些迷路,一下有些找不到孙二丫的坟在哪个位置,怕被人发现,干脆蹲到一处花丛中辩别方位,正辩得头痛的时候,忽听有人道:“皇上,这是刚刚送来栉选的嫔妃画像,个个家世清白,都是朝中四品以上官员的女儿!” 七七听出是戚南北的声音,有些诧异戚南北也太会混了,跟过帛欣却是苏子儒的走狗、苏子儒倒了又攀上了帛瑗、帛瑗失势了他又留在了尹长宁身边,想到尹长宁,七七的头一下又炸开了,果然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不耐烦地道:“朕不是讲过改日再处置的吗?” 戚南北忙道:“皇上这可是事关子嗣的大事呀!” 尹长宁更加不耐烦地骂道:“连你这个狗奴才也敢这般放肆!” 七七听那声音一不耐烦,戚南北就立刻跪地求饶,然后赶紧吩咐人抬走,七七蹲的方位与声音传来的方位相反,所以她看不到人,但那个声音她太熟悉了,心里恨着却也不知念千万遍,七七都不知道自己是念得多还是恨得多,这是一个绝好的时机,她真想站出来大声质问一番,但七七还是忍住了,却又听到刘管事的声音:“皇上,那看后门的老头又醉了,臣看还是换些人防吧!”七七觉得刘管事这话有些为那戚南北开脱,很有转移尹长宁的气恼之意,尹长宁却淡淡道:“那老头儿尽忠尽职十多年了,留着吧!” 刘管事又道:“皇上,那要不要增派人手?” 尹长宁更生气:“朕讲了那老头儿尽忠尽职十多年了,留着,你也听不懂朕讲的话吗?” 刘管事只得道:“臣只是担心皇上的安危!” 尹长宁哼了一声道:“朕看你是担心你自己的安危!” 七七听了这话就有些好奇了,这两件事对尹长宁都是体贴关心的好事,刘管事与戚南北都是尽臣之本分,那尹长宁为这些事用得着发那么大的火吗?然后七七就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皇上别恼了,他们也是为着皇上好!”说完那女子又喝道:“还不快去备东西!” 于是七七听到一片“是”的声音,心里又纳闷,这女人的声音分明不是长公主的,难不成是那什么金乌公主的,七七倒有些想拭目以待看是什么样的美艳法,但想到自己与他们方向相反,自己看不着,只能干着急。 七七着急的时候见一行人绕到前面去,不一会那行人停了下来,七七才看清那行人停在一个修葺一新的坟前,七七看背影就认出那为首的一个是谁了,那人仅管穿了一身常服,但那举止显然比当年的韵王可有气派得多,周围的人也比当年谨慎恭顺得多,怪说不得苏子儒、帛瑗连命都不要地争这个皇位,看到这样的情景,七七的眼泪一下就流了下来,尹长宁越有气势,自己就离他越远,自己能这么远远地看上一眼,都不知是几世修来的运气。 第三章 深夜盗宝2 七七用手捂着脸真想好好地、痛快地哭一场,可是她又不敢哭出来,至今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尹长宁连见都不见她一面就要毒死她,七七多次怀疑是尹宋与长公主做的手脚;但如果不是他们做的手脚,而真是尹长宁的意思,自己跳出去就只有死路一条;自己活着是没多在意思了,只是两个孩子呢,难道真的让他们跟王大庆去当什么游侠? 七七只得用手擦了一下眼泪,只是那眼泪越擦越多,她想不出尹长宁为什么想将自己毒死,但尹长宁这么做却有很多理由那么做:为了那枚戒指,为着自己不堪的遭遇,还是不想因为自己阻了他的前程。七七想不明白,那戒指自己送给了尹长宁;遭遇是不怎么样,只是自己好歹也顶着苏兰安的女儿的光环,就算身分不如长公主,但怎么也好过盼兮吧;自己是贪生怕死,但在帛瑷逼他的时候,自己也是宁愿死也不愿他弃数千万人的性命而不顾! 七七泪眼朦胧看清站在尹长宁身那个妖娆的女子果然不是长公主,而是当年的韵王妃尹妃,看着尹妃那张保养得极好又精心画过妆的脸,七七看得出来她应该是受着尹长宁宠爱的,至少在势头上没有输给长公主,七七才想到歆帝的传闻很多,就是没听到他立后的传闻,不知道是不是长公主与尹妃的输赢还未见分晓?只是看到这一幕,七七除了替自己悲哀就是替方珍珠悲哀,方珍珠倾尽所有想留住帛瑗的性命,而帛瑗的正室夫人却在每日装扮精致地取悦害他成那个样子的男人,七七觉得应该把这事告诉帛瑗,最好把帛瑗从昏迷中给气清醒,让他来找这个娼妇好好算算帐。 看到尹长宁的新欢,七七的眼泪一下没了,只见尹长宁冲那些人都挥了挥手,跟着的那堆人都自觉地退了比较远的地方,尹长宁才走到坟前,在台阶上坐了下来,伸手从墓碑下取出一个盒子,打开盒盖拿出一样东西,那东西大约很亮,七七蹲在花丛中也能看在刚刚掌灯的灯光下闪着红光,七七愣了一会忽想到那正是自己想找的那串手串。 尹长宁拿着那手串看了一会,有些失望、有些伤心又有些生气地将那串手串放了回去,关上盒子,脾气更不好了,刘管事、戚南北大约早就熟悉,尹妃忙上前道:“皇上,出宫都一天了,回了吧!” 尹长宁没讲什么,大步往前走了,尹妃忙给众人使了个眼色,那些人都忙跟了上去,比之前更加小心谨慎地侍候着尹长宁离开了,尹长宁经过七七的时候,七七都能感到他衣袂带出来的风,尹长宁忽然停了一下,然后又走了,显然他走得极快,那阵风送来七七曾经熟悉的淡淡的檀香味,不过一会那香味就消失了。 七七见尹长宁都用盒子装了手串,倒不敢去拿那串手串了,返回的时候,那老糟头还没醒,七七没想到老糟头到这地步了,不仅不受责罚,刘管事连换都不能换他,真是每个人的际遇太不相同的,只是老糟头的际遇也太好了,急忙逃出了府。 坐上马车七七终于痛哭了出来,但哭了一会她又不知道自己哭什么,明天“百花楼”怎么办,没弄到手串换不出银子,“百花楼”连一天也维系不下去,想到“百花楼”,七七更没眼泪了,那银子可是她哭都哭不出来。 已经有一天没睡的七七蔫蔫地回到家,刚一进屋,小九就窜了过来,一把抱住七七的腿叫道:“学堂一点也不好玩,一点也不好玩,明天我不去了!” 七七烦心的事多着了,一听了烦到头痛骂了一声:“你个不争气的东西,不念书,不念收准备象你爹一样,在‘百花楼’跑堂子!” 小九吓得立刻闭上嘴巴,紧张地看着七七然后用眼睛瞅了墙角落放着的扫帚疙瘩,那王大庆与小八走了进来,王大庆刚要问怎么了,小八却道:“爹怎么哭过?” 七七一听真想哭一场,于是道:“我累了,要去休息一下!” 小八又道:“奇怪的爹,今天晚上怎么舍得回来了!” 王大庆叹了口气道:“就算累,也好歹吃点饭吧!” 七七撇了一下嘴道:“我吃不下去!” 王大庆就让老妈子将小八小九领下去,七七没想到自己不过将小八小九扔给王大庆一天,小八小九似乎并不讨厌王大庆,这可是奇怪的事了,于是道:“二牛子,干脆我出银子,你给我管小八小九算了!” 王大庆听了道:“小八小九这么乖七,哪里需要人来管,你付银子给我,我可是赚大了哟!” 七七一听居然有人夸小八小九乖巧,就象听了一什么大笑话一样,正要回话,那老妈子却急匆匆走了进来道:“老爷,外面有人求见!” 七七听了吓得差点坐地上去了,她就巴掌大个地方,老妈子忽用“求见”两个字着实吓着她了,回过神才道:“别弄得神乎乎的,深更半夜的求什么见,直接带进来就好!” 那老妈子立刻道:“他只要见老爷,还在门口备了马车!” 七七又吓了一大跳,什么人这么晚要见自己,首先想到的是杀人灭口,然后是绑架勒索,再则七七就想不到了还有什么人原因弄得有些神神秘秘的了,犹豫地看了王大庆一眼便走出了房间,果见一个穿着不错的男子站在院子中,那人一见了七七走出来,立刻做了个请的姿势,七七一看那人就是那种休养好、出身好的人,有些疑惑地看了一下才道:“我不认识你!” 那人笑了一下才道:“我家主子有请程大当家!” 七七一听又吓了一大跳,下人都这个样子了,主人会是什么样子?但看这个人不象带了恶意的样子,只是是不是笑面虎就不得而知,那人一见又道:“主子吩咐过,如果程大当家不愿意,断不会勉强!” 第三章 深夜盗宝3 七七一听有这样的吩咐便顺着竹杆往上爬道:“真不好意思,今日本公子有些不舒服,头痛得厉害,那就改日吧!” 那人一听点点头道:“那就等公子休息好!”说完抬脚便要走,七七一看这架式是玩真的于是道:“这位公子且留步,本人要钱没钱,要人没人,烂命一条,还怕了你不成,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了!” 王大庆一听皱了一下眉头,七七一看王大庆的表情又忙退了回来道:“头还是痛得厉害,就改日吧!” 那人本已经是喜出望外了,一见略有一些失望,但还是很有礼貌地告辞了,等那人走了后,七七才对王大庆道:“你为什阻拦我?” 王大庆便道:“现在虽然是太平日子,你也该多个心眼吧,怎么还跟以前一样毛毛燥燥的!” 七七便道:“那人看上去很有教养,应该不是坏人吧!” 王大庆一听嘿嘿一笑道:“那苏太子、帛太子没有教养吗?” 七七一听这两人果然是有教养,但要自己命的时候都没含糊过,于是好奇地问:“二牛子你不也不知道苏太子的下落吗?” 王大庆摇摇头道:“那些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我们不提也罢!” 七七知道王大庆对苏子儒是极忠心的,苏子儒跟别人不联系,绝对不会不跟王大庆联系,只是王大庆不想提及罢了,已经败了,就算苏子儒或王大庆有多不甘,他就是败了,七七只好也不再问了,叹口气道:“也不知道金牙山被朝里剿下来,那孙少白被没被抓!” 王大庆看了七七一眼才道:“孙少白当初是归顺歆帝的,去金牙山占山为王是因为歆帝出事后,他落魄去金牙山,管大将军的兵还未到金牙山,孙少白就归顺!” 七七听了才松了口气道:“哦,孙少白是归顺呀,怎么没有听到过一点这类的消息!” 王大庆讥笑道:“这消息让朝廷给封锁了,孙少白归顺过一次,现在还没开战又归顺,他自己也没什么脸面,知道这事的人都戏称他为归顺参军!” 七七虽不喜欢孙少白,但王大庆讥笑孙少白,七七听了就是不对味,于是不免有两分维护地道:“人家孙少白参军知道一开战不知道又要伤及多少无辜,所以干脆归顺了,那是什么样的胸襟,你们这等人如何能明白?” 王大庆连忙点头道:“对,对,那孙少白高风亮节了,好吧!” 七七又好奇地问:“这对朝里是件体面的事,他们还会顾及孙少白有没有脸面,没大肆宣扬倒是件奇怪的事了!” 王大庆便道:“孙少白归顺朝里时有过要求,就是要求朝里对他归顺的事情保密!” 七七愣了一下看王大庆一眼才道:“既然保密,你怎么知道的?” 王大庆不屑地笑了一下才道:“七七以前和你打架都没发现,你是个非常聪明的人!” 这话让七七听了不太对味有些生气地道:“难道我的天分你到今天才发现!” 王大庆一听笑了起来忽停下笑问:“七七别说有一件事我有些不明白!” 七七倦倦地坐了下问:“你有什么不明白?” 王大庆才道:“你和那孙少白认识?” 七七愣了一下才依旧倦倦地道:“其实说认识,你也认识!” 王大庆一听笑了一下道:“我跟他当然认识,在军营里,我们两军还比赛过!” 七七哼了一声才道:“我所讲的认识可不是那个认识,孙少白还有个小名!” 王大庆有些不解地看向七七,七七已经不用担心尹长宁的安危了,于是很得意自己也知道一桩王大庆不知道了秘密,整出一副张扬的模样道:“他那个小名叫孙大宝!” 王大庆呆了一会才叫道:“我还真不相信是那个呆瓜!” 七七很是得意:“怎么样不相信?” 王大庆见七七得意,也在桌边坐了下来道:“别说七七,我觉得他和你真的蛮象的,现在越发觉得你们两长得象,想想他那小呆瓜的样子!” 七七一听就不满意地道了一声:“什么意思,我看上去象小呆瓜吗?”说完七七便起身气冲冲地回房间去了,一是想那银子的事,二是头确实痛得有点受不了,王大庆看着七七的背影叹了口气只得回了自己的房间,反正七七也没给他安排房间,他见有空房就自己给自己安排了一间。 七七刚一关上门,伸手点上了烛火,才发现有人背对着自己站在窗边,七七吓了一大跳,听那人道:“苏姑娘别来无恙!” 七七一时没听出是谁的声音,烛火燃得亮了才看清眼前这人是阿生,七七哼了一声才道:“这位公子难道不知道这是私人住宅,闯他人住宅,按岐律该如何呀?” 阿生听了苦笑一下才道:“苏姑娘,私撞民宅按岐律该流徙,不过别说是流徙,就是苏姑娘杀了阿生,阿生连眉头也不皱一下!” 七七哼了一声才道:“这位公子既然明白,念你初犯,本公子不加追究,怎么进来请怎么出去吧!” 阿生听了忽一下跪了下来道:“苏姑娘,阿生这条小命当初是苏姑娘救下的,本来就该死的,还给姑娘也是无可非议的,但阿生今天厚着这张脸,想再求姑娘!” 七七哼了一声道:“你现在是朝里的二品大员,管的是刑部,吃香喝辣的,所以呢…这大礼,程某承受不起;再则二品大员都无能为力的事,程某如何帮得了你?” 阿生又苦笑了一下才悲切道:“苏姑娘,阿生知道当初尹相所做都极对不住苏姑娘,但是苏姑娘之所以可以活到现在也是许多人保下来的,事情至此,只求苏姑娘给大家一条活路!” 七七四年来憋了一腔的天怒人怨、恨世不公,老天爷是不是看不过去,将这阿生送上门来,七七恨不得冷嘲热讽、快意淋淳地发泄一通,偏生阿生用这样的低姿态,七七又哼了一声道:“这位公子怕你是进错了门槛找错了人!” 第三章 深夜盗宝4 阿生看着七七继续道:“苏姑娘,当年的事求你高抬贵手放大家一马!” 七七气得一拍桌子骂道:“这位公子越讲越不像话了,再不走,程某叫人送你见官!” 阿生听了才起身道:“苏姑娘,阿生想讲的都讲了,如果苏姑娘不帮大家,以皇上的性子,一定是血流成河,苏姑娘,阿生知道这时候讲这话是自私了,但阿生知道苏姑娘是不忍心看到这一幕的!” 七七听了惨笑道:“你可真高看了程某,程某没有一天不想你们被砍下头,被抄了府,没有一天不想你们妻离子散,想到你们费尽心血也过不上那荣华富贵的日子,程某真是打心里地高兴!” 阿生听了也惨笑道:“苏姑娘,所以一步错步步错,如果苏姑娘不帮大家,皇上也是极为难的!” 七七听了傻笑了起来道:“程某面子好象真是大了点,程某是什么人,说得好听是‘百花楼’的二当家,说得不好听是‘百花楼’的一个龟奴,二品大员磕头已受不起,还让九五之尊的皇上为了难,程某当初真该死了,也就一了百了!” 阿生点点头道:“苏姑娘,不管你相不相信,管大哥是不许阿生来的,不过阿生还是来了,是偷偷来的,该讲的,阿生都讲了,该求的,阿生都求了,阿生告辞!” 阿生怎么走的七七不知道,只知道阿生走后,她就爬到桌上哭了起来,哭到最后猛咳一气吐了一口血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七七睁开眼先入眼睑的就是小八小九焦急的面孔,小八小九一见七七睁了眼睛立刻扑上来叫了起来:“爹(爹亲)你怎么了,不要吓我们啊!” 七七看着两张没爹的小脸,忍着伤心摇了摇头道:“爹没什么,爹没什么,只是忘了喝药罢了!” 小八忙道:“那爹以后天天都要记得喝药!” 七七点点头,王大庆走来让老妈子把小八小九都带下去休息,小八小九又缠了七七好一会才退出了房间,王大庆才道:“两个孩子守了你大半夜了!” 七七见小八小九都走了,才小声地哭了起来,王大庆叹了口气道:“七七,带着两个孩子走吧,我们可以去金乌,去更远的地方!” 七七摇摇头道:“错的不是我,为什么走的是我,他们这是欺君之罪!” 王大庆又叹了一口气才道:“敢做这事的人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你难道真的要让他知道真相,然后迁怒于这一群人吗,那是什么处境吗?” 七七摇摇头道:“我自己是什么处境尚且顾不过来,管他是什么处境做甚么?” 王大庆便道:“这事好比建房子,揭一片瓦是无关痛痒的,找一块放上去就好,如果是最主要的柱子倒了,这房子也就倾斜了,如果是梁断了,这房子就垮了。当年孙少白就是太子爷的中流砥柱,失去了他,太子爷的楼宇就倾斜了,经不起风雨了,如今的尹相也许不止尹相,相当于他的房梁!” 七七看向王大庆好一会才道:“房梁不能断,就只能我这小瓦片知情识趣了呗!” 王大庆看了七七一眼想了一下才道:“对于治国平天下,你就是一块小瓦片!”王大庆一讲完,七七就哭了起来:“我苏七七难道一辈子都只能做小瓦片,哪一天我也要做一根柱子!” 王大庆双手抱胸靠着桌子道:“这恐怕有些困难,至少眼下你是做不了一根柱子的!” 七七哼了一声站了起来道:“我为什么要隐忍,血流成河,我还就要这个血流成河,要不早就被尹宋给毒死了!” 王大庆听了叹了口气道:“这不仅仅是一方血流成河,你认为阿生出现在这里是偶然吗?” 七七没开口,王大庆便又道:“你的一举一动,其实人家都看在眼里的,你周围的人难道个个都本分吗,随便参一本,你认为你周围的人不会出事!” 七七一想鱼死网破,那首当其冲就是方珍珠要受牵连,她窝藏的可是第一号逃犯帛瑗,显然她一定还知道王明寒的下落;另一个要受牵连的应该是王大庆了,把王大庆弄进去,屈打成招就有可能供出苏子儒,天香应该与苏子儒在一起,那这么讲他们也得牵进来。 七七哼了一声道:“周围的人,周围的人与我屁相干!” 王大庆还是那副样子站着道:“你确定!”说完把嘴往一边努了努,七七瞧见房间里多了两个大箱子,有些迟疑地走了过去,看了王大庆一眼才道:“不是装了什么吓人的东西吧!” 王大庆没说话,七七只得打开箱子,一看是码得整整齐齐的亮盏盏的银子,七七赶紧抓了两个在手里道:“这个东西我非常缺!”说完看向王大庆又问:“我使得吗?” 王大庆听了笑嘻嘻地道:“你使了和不使的结果是一样的!” 七七一听就忙道:“那一样的结果,我还是先使使吧!” 王大庆摇摇头看着七七,七七见银子的事了了,松了口气,看着已经放亮的天,七七有些后悔昨天晚上寻宝的举动,这个举动肯定打破了平静的水面,不过如果自己没有这个举动,银子的事还是没着落,七七决定兵来将挡,水来土淹,走一步是一步了。七七又不太相信自己去了将军府一直蹲在草丛里,连气都没敢喘大,尹长宁就会发现什么,如果尹长宁没发现什么,阿生又怎么会现身,他们看样子就打算这么瞒着尹长宁,恐怕个个都想瞒到他忘了自己,七七想到是尹宋这些人作崇,自己安慰自己不是尹长宁忘了自己,心里略微舒服一点。 银子的事有着落了,虽然那银子看着有些憋屈,但使着却不短斤少两的,七七总算可以放心地回房间里躺着去了,一躺上床,七七的眼泪又流了下来,思前想后,翻来翻去也睡不着,干脆就从床上爬起来,想了想让人备了车直奔乌衣巷而去。 第四章 改变初衷1 七七奔乌衣巷而去是没有任何目的的,到了乌衣巷才想看看方珍珠养的那个吃银子的家伙到底怎么样了,象这么个吃法,自己挣几座金山银山都得让他吃下去。 来到当年的酒铺子,门依旧是关着的,七七下了车上前拍了拍门,没人应门,七七手上一用劲就把那门推开了,屋里没人,七七先想是方珍珠带帛瑗晒太阳去了,仔细一看却是有段时间没人住过了,七七愣了一下,如果不是前天才见过方珍珠,七七真以为方珍珠让别人拐走了。 没见着吃银子的帛瑗,七七想都到了乌衣巷,便顺道回一躺自己的小院子,七七没想到两年前搬出去的,然后就少有回来,这里载着她太多的过往,而这些过往七七又害怕回忆,以前七七深切地眷恋着这个地方,等不到自己想等的人,她无端地怨恨起这个地方来。 正怨恨着,七七一抬头见自家门口停了大轿,大轿周围都是穿戴整齐的护卫,自家那小院门口自然就密密层层地围了不少人,只是因为护卫,那圈围得远了些,显然不太敢靠近轿子。 七七吓了一大跳,忙躲到一边,虽然经过尹长宁一系列富国强兵的政策,对流民、难民、来历不明人多的乌衣巷在迁都之前肃清过两次,而且那次也不身份不明的人人头落了地,很是血腥了一段日子,但它的贫穷与肮脏不是朝廷一朝一夕就可以改变的,所以有这等看上去就富贵的大轿停在这里,也难怪有人要围观。 七七很纳闷,自己这小破院子都没住人了,还会有什么大人物来拜访,顺着墙壁边慢慢摸到自己院子,小心从一个缝里拿眼望了进去,却见从刘管事扶着青姨从屋里面出来,青姨一边走一边叹道:“颖正,我离开这里也有五六年了!” 刘管事笑了一下,然后轻轻叹了口气道:“你来看过,总算是了一桩心事!” 青姨擦了一下眼才道:“颖正这小院子是不是一直没住过人了!” 刘管事立刻吩咐随从去打听,便有好事者道:“前些年好象住过一个没女人的男人,带了两个孤儿,日子有一顿没一顿的,搬出去很久了!” 七七一听才知道经这两年的折腾,周围连认识自己的邻居都没几个了,刘管事便吩咐道:“如果那户人家再回来,给些银钱打发到别出去吧!” 七七一听用银钱打发了,真是狂喜,却听青姨道:“算了,都是贫苦人出身,七七知道是这样的人家住了,撵出去也会不安心的,让他们好好爱惜院子就是了!”说完青姨又抹了一下眼睛,七七见青姨心里一酸,一边酸一边怪怨着青姨平白断了自己的财路。 青姨又回了一下头,七七见青姨眼里的泪水又涌了出来,心里不禁怪怨道:既然这么喜欢这里,就搬回来住好了! 青姨用手帕擦了一下眼泪才道:“我再也见不着她了,再也见不着她了,多懂事的一个孩子,怎么就跟她娘一样的苦命,熬了那么多年,荣儿才…,她怎么就该过那苦日子!” 刘管事忙安慰青姨,七七才想到自己在青姨心目中已经死掉了,刘管事一定是告诉青姨自己已经死掉了,看到青姨那么伤心,七七心里多少温暖一些。 青姨哭了一会徒增伤心,刘管事又劝尉了一阵,才扶青姨走出了院子,然后小心地扶青姨上了轿,他自己看了一眼院子,才转身登上轿子。 等刘管事与青姨走了,七七扶着围墙哭了起来,哭了一会才想到自己来这小院也是鬼使神差滴,青姨有刘管事安慰,七七也没人安慰,哭了一会只得悻悻滴收起了眼泪,蔫蔫地离开了乌衣巷。 坐上马车,七七也不知道往哪去,去“百花楼”好象早了些,回家,七七有些怕面对小八小九偶尔对她这个爹疑惑的眼光,自家的爹怎么与别家的爹有些不同呢?小八小九越长大似乎这个疑问就越大。 七七蔫蔫地坐着,正搞不清往哪边去的时候,却听到有人道:“小姐,你怎么这么不听话?” 七七因为自己带了小八小九,听到小孩子的声音自然很感兴趣,掀起轿帘,却见一个穿着锦衣的小女子正在奔跑,几个下人正在追赶,那小孩子一下跑到七七的马车面前停了下来,七七看是一个冰雪聪颖,粉团一般的小女孩,那小女孩歪着头打量着七七,那几个下人终于赶了上来,抱住小女孩子就跟七七道对不住,七七忙摇摇头道:“没关系,这么可爱的小孩子是哪家的孩子?” 一个下人便道:“这是管府的大千金!” 七七才知道管丰也成了家,还有一个比自己两个孩子小不了多少的女儿,管丰长得一般,但不得不承认他的女儿却生得可爱,想管丰找的女人模样应该不差吧,正胡乱想着,却听有人道:“管夫人,小姐在这里!” 那下人与七七道了别,带着小女孩子走了,七七便看见一个极是娴静的女子掀了帘子爱怜地把小女孩子从下人手里接了过去,果然生了一副好面貌,七七见了叹了一口气,尹长宁平定了天下,象管丰这样的功臣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而且是要多少女人有多少女人才对;那雷仁、阿生自然也是一样的,应该个个都有象管丰这样儿女成行了;而刘管事显然也没有负了青姨,两人也终于和好了。 七七兴奋起来,由衷地为青姨感到高兴,总算与自己的心上人和好如初了,高兴完,七七忽又悲哀起来,自己替青姨在高兴,谁又替自己悲哀呢?想到这里,七七的眼泪一下就流了下来,今天自己所见的一切难道只是巧合吗,还是这些人在告诉自己什么,可是这一切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呢,这些人觉得那些折磨是不是还不够,还想继续折磨自己,可自己为什么要让他们折磨呢? 第四章 改变初衷2 想到这许多想到头痛,正好马夫问七七往哪里走,七七便道:“去,去‘百花楼’!” 马车便在中午的时候驰到了“百花楼”,七七一步跳下马车,几步窜进“百花楼”,一看“百花楼”的生意如往常一样要死不活的,那些小厮小丫头都在那里打瞌睡,七七一看就生气,猛地一拍桌子骂道:“混帐东西,一个个…一个个都偷懒取巧的,呆会找个媒婆子,把你们全都拉出去卖了,打发了,省得在这里白吃白喝!” 那打瞌睡的一下全都立了起来,惊竦竦地看着七七,七七咬着牙道:“不仅懒了,还一个比一个傻了,都是混帐东西!”说完七七伸手就要去拧离自己最近的那一个的耳朵,还没拧着,却听有人道:“二当家怎么是这样一个火爆脾气!” 七七愣了一下,一转头看一个丽人倚在楼梯口嗑着瓜子轻蔑地看着她,七七听了起先是火猛往上窜,但一会火就熄了下去,走到那丽人面前,前后左右看了一会才道:“哎哟,别说这是哪家姑娘呀,瓜子脸、杏仁眼、不胖不瘦小蛮腰,小娘子是哪家混不下去的呀还是让夫家撵出来的!” 那女子听了“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先是小声笑,然后是越发大声地笑,七七想自己好歹也是“百花楼”二当家的,就算对方生得美貌,想来多半是来找事做的,这么放肆地笑自己,将来如何管教,于是将脸一板便道:“小娘子,有什么好笑的!” 那女子听了忍着笑道:“二当家这大中午的,你让人家都怎样才好,‘百花楼’不是做晚上营生的吗?” 七七愣了一下才知道女子在讽刺她刚才的发火,七七脸色更不悦了道:“那你知不知道‘百花楼’是做男人生意的,你一个女人家进这里来就不怕别人流言蜚语吗?” 那女子抬起那张白净的有着一双大眼睛的脸看着七七,又“扑哧”地笑了起来,然后用手托了腮问:“二当家,难道我真的变了太多吗?” 七七愣了一下重新打量起那女子,不由得觉得熟悉起来,只是当年颇有心机的那双眼睛现在充盈着淡淡的悲伤,七七叹了一口气才道:“依柳,你怎么到桐城了?” 依柳叹了口气道:“天下之大,也没有可去之处了!” 七七带着依柳上了楼,关上房间才问:“金牙山被剿之后,你们去了哪里,我哥不是归顺了朝里!” 依柳听了点点头道:“山主是归顺了朝里,却没有接受朝封的官职,解散金牙山的人马就要回桐城!” 七七一听孙少白要回桐城立刻有些激动地问:“我哥也回了桐城呀!” 依柳苦笑了一下道:“那是昭元三年的事了!” 七七知道这个依柳是人小鬼大,何况四年,她已经是个十七岁的大人了,那就有可能人大鬼更大,于是道:“那我哥是没有回桐城了!” 依柳点点头道:“本来山主是要回桐城的,只是依芙病了,而且病得很重,本来山主不做朝里的官,也要到上寅受朝里嘉奖的,但依芙的病和山主本人并不愿意受那个奖,所以就在北济镇呆了下来,依芙的病一直不见好,山主也就一直没有到上寅!” 七七一听依芙病了,忍不住关心地问:“依芙病了,是什么病,这么小可要找郎中看清楚仔细了,别落了病根!”说完这话,七七想自己也是一身的病,日子虽过得不太舒爽,但也挣扎在活,依柳看了七七一眼道:“她那病时好时坏,有山主照顾,我们就不说了,对了,你这些年还好吗?” 七七听了苦笑了一下才道:“能有什么好,能有什么不好,就这么好不好坏不坏地苟活着,对,你怎么知道我在‘百花楼’?” 依柳便道:“山主喜欢讲他在乌衣巷的日子,而且也喜欢讲到你,于是我对乌衣巷有几分好奇,离开北济后我也没处可去,就去了乌衣巷,打听到你的住处,说法很多,有说你回去过,有说没回去过,又说你以前的院子住了新的人家,是‘百花楼’的龟奴,专干那些勾引良家妇女做坏事的勾当,于是我就有些好奇,想看看这个勾引良家妇女做坏事的女子是个啥模样,于是就来了‘百花楼’!” 七七听了又苦笑了一下,似乎天下人都知道自己在“百花楼”,唯独那个活着跟死了差不多的死人不知道自己的下落。 依柳又道:“你当初不是一门心思要下山寻自己的心上人,怎么心上人不要你了,要不怎么会落到这‘百花楼’做龟奴!” 七七吭吭了几句,那事讲出来也挺丢人的,好象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于是便道:“哎,这个有些事也不是你想找就找得到的,茫茫人海,人又多,到哪找去?” 依柳听了看着七七好一会才道:“话挺洒脱,只是语气活脱脱就是一个弃妇!” 七七让依柳一句话差点没有呛死,依柳又道:“他做了皇帝,受不了三宫六院,你宁可出来这里做龟奴!” 七七讪讪笑笑道:“谁做了皇帝,不过我还真不知道皇宫里的三宫六院是什么样的,会不会真的与百姓的房子不一样,等有机会你得带我去瞧瞧!” 依柳看着七七摇摇着道:“不会那么差劲,连见都没见着吧!” 七七好奇地问:“什么差劲,什么没见着!” 依柳用手指点了点七七的额头骂道:“你怎么这么衰,当初不是为了你连大军千万人的性命都不顾,怎么说不要就不要你了!” 七七惨笑道:“也许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就不敢要了!” 依柳听了突然伏在七七身上哭了起来,七七心里就纳闷开了:那群王八蛋想要享受荣华富贵就毁了自己的大好日子,自己的大好日子被毁了,也该自己伤心呀,怎么依柳却替自己伤心起来了? 第四章 改变初衷3 七七好不容易才等依柳哭够了,扶起依柳才问:“程某过得不好,你伤个什么心?” 依柳一边擦眼泪一边抽噎着道:“依柳在想,以后在二当家这里混,不知道二当家肯不肯!” 七七听得一头雾水,好一会才道:“依柳姐姐这里做什么营生,你可明白!” 依柳便道:“我当然明白,可我喜欢这个营生!” 七七吓得一哆嗦,她不知道世间有喜欢这种营生的女子,早知道有喜欢这种营生的女子,她何苦到乡下四处收罗那些小女孩子,回来威逼利诱地打骂不断坏事做尽,直接找象依柳这样又漂亮又喜欢做这营生的该多好,连本金都不用付不是一举两得! 七七看向依柳好一会才道:“你一直就心思多,主意多,不会是对‘百花楼’有什么想法吧!” 依柳听了好象听到世上最好笑的话,抬头看着“百花楼”很鄙夷地道:“就这地方,我依柳能来是我看得起她!” 七七很受打击,也抬头看向四处,自己苦心经营了四年的地方被依柳讲得一钱不值,她的小心肝实在实在有些不太舒服。 不过在依柳的强烈要求,七七又确实在四年来实在没有找到过可以挑大梁的头牌,只得按依柳的提议弄了几个噱头,一下把依柳弄成了“百花楼”的头牌,只卖艺不卖身的清倌头牌。而且依柳对七七给她取的十来个绿柳花红的艺名都嗤之以鼻,依旧用依柳做了艺名,这让七七更加纳闷:人家做这一行都恨不得连脸都藏起来了,那名字也改得花里忽哨的,单单不敢用自家的真实名字,唯得这依柳却巴心不得天下人都知道她在做妓女,在“百花楼”做头牌,难不成这一行现在荣光了起来? 不过七七不了解依柳的行径,却不能阻止依柳成为头牌为“百花楼”带来的实际收益,看着白花花的银子流向荷包,七七的头没那么痛了,咳嗽也轻了,连带心情也好了,骂人也少了,只是回家更少了,每天把依柳当成了“百花楼”的太上皇一样地侍候,真是捧在手心怕凉着,含在嘴里怕化了。 但不知道是依柳这个头牌找好了,还是因为七七的苦日子过到头了,“百花楼”的生意真的好了起来,各种打压没有了,平日常来找岔的消失了,七七总算舒了口气,虽知道这口气舒得有点莫名其妙,舒得不一定顺畅,但多少可以舒一下。 七七哼着小曲走出了楼,“百花楼”有了依柳这样的顶梁柱,她总算轻松一些,所以几天没怎么歇的的七七便想早一点回去,来到经常坐车的后院,却没看到马车,七七有点纳闷,探着头想到自己都已经吩咐下来了,怎么这人没听明白自己想早些回去,于是便张口骂了起来:“混帐东西,死哪里去了!!” 七七连吼了三声,马车依旧没出来,七七那肝火又开始旺了起来,刚要张口骂,那马车却又开了过来,七七痛恨地将那车夫骂了一通,那车夫嗫嚅地不敢回话,七七真恨不得抢过鞭子把那车夫猛抽猛打一通才觉得解恨,但她几夜没休息好,着急回去,就骂骂咧咧地登了上了车,上了车就昏昏的。 七七迷迷糊糊地只觉得马车走了挺久,人又不耐烦了张口骂了一通:“你今天是不是吃了瘟药了,要不不见人影,要不拖拖拉拉的…,”七七的话还没骂完,马车却停了下来,七七见车停了,实在也没精力再骂了,于是气冲冲地跳下马车,抬脚要往自己的房间走,却发现不对劲,这里分明不是自己这两年已经住惯的院子,七七以为是自己头痛眼花,揉了一下眼睛,发现还是不是自己的小院子,眼前这院子比自己住惯的院子不知大了多少,除了开阔就是所有的东西即便是在夜里也显得精致,而且还让七七心疼的是下半夜了,楼宇廊下的灯笼都规规矩矩地燃着,好看是好看,那得浪费多少烛火。 七七再转身,自己那马车也不知道去了哪儿,她吓了一大跳,难道自己被人绑架了,想了半天,她也不知道自己的身家值得谁绑架,如果要撕票就干脆让他撕好了,反正不能让王大庆把自己辛辛苦苦攒下的几百两银子拿来赎票,那是给小八小九念书准备的。 七七等了好一会也没见撕票的人来,便怀疑自己遇到了狐狸精或者是什么鬼怪精灵之类,但据说这类东西喜欢迷惑的是男人,喜欢吸取他们的阳精,自己这个男人可是假装的,难道这些个东西难道分辩不出来自己的雌雄,只是这会也该下手了,怎么还是连个鬼影也没有。 七七的头又痛了起来,只是痛起来反而清醒些,马车停下来的地方,背后是一座进出很气派的楼宇,奇怪的只是这么气派的楼宇前没有一个下人;前面是一条铺就着汉白玉石的路,虽隔着树丛和花木,七七也能感到那条路的尽头可能有水,反正那个方向刮来的风在这酷夏很清凉,看了一眼那就是挂着灯笼,依旧黑沉沉的楼宇,七七觉得应该没有人,想了想七七迈上那汉白玉铺就的路。 路不是特别长,没一会,七七真的看到一个湖,这个湖,七七怎么看都觉得熟悉,但一下又想不起为什么熟悉了,满池的荷叶,夹着很多花苞,夜景极美,但七七头痛人倦实在没精力赏这样的夜景,路的尽头是一个亭子,亭子方正宽大,约有十几丈的长宽,亭子的檐边挂着满了红色的小灯笼,把那个亭子衬得象天宫一般;亭子边上还停了一般小船,小船做得极精致,四周还挂着漂亮的白纱。七七首先想到深更半夜还有人在捕鱼,想到有人在捕鱼才发现亭里坐着一个人,那人面前似乎有一个红泥小炉子,看上去好象在烧水泡茶,七七又揉了一下头一步就冲了进去道:“喂,你深更半夜在这里煮水泡茶,难不成是想请我喝茶,不过程爷爷告诉你,这会真不想喝什么茶,独独只想回家睡个好觉,做个清秋大梦!” 七七一气叽叽哇哇地叫出来,那人不急不缓地端起烧沸的水往茶壶里注,将头道水倒了,再注入水,然后倒了两杯茶才淡淡地道:“喝一杯茶费不了多少时间!” 七七看清人已经呆住了,听到那话声,眼泪一下就流了下来。 第四章 改变初衷4 那人慢慢抬起头看向七七,此人生得天庭饱满,地阁方圆,那双好看的眼睛,以前总喜欢带着邪邪的笑意,现在那种笑意没了,却有一股子清冷,这人不是七七日想夜想的尹长宁又是谁呢?七七不知为什么到现今才发现尹长宁是天庭饱满,地阁方圆,极有王者之相,忙用袖子擦了擦眼睛道:“公子爷好雅兴,只是公子爷是闲人,程某是操劳人,这会得回去休息了!” 尹长宁长长吸了一口气道:“我还是更喜欢听将军爷这个称呼!” 七七苦笑了一下道:“程某不知道公子爷所讲的是什么意思?” 尹长宁端起茶轻啜了一口淡淡道:“没关系,如果程大二当家的不明白,我慢慢讲给你听!” 七七一听转身就跑了,刚跑两步,却从旁边的树林走出一个人来,极有礼貌地道:“程公子,我家主子的话还没讲完呢!” 七七一看正是那天晚上要“求见”的男子,七七笑了一下打个呵欠道:“记得这位公子曾经讲过你家主子不会勉强程某,程某是操劳人,请公子履行当初的承诺!” 那人听了微微一笑道:“今日是程公子自己来的,不是吗?” 七七一听指着那人恨恨地道:“小人!怎么你主子身边的人全都是小人!”说完一拎袍子转身跑到尹长宁面前一屁股坐了下来道:“这位公子爷,你是闲人,程某是个忙人,有话能不能直说!”说完觉得折腾了大半天,这热的天气也确实是口渴,伸手端起自己面前的茶一口气就喝了一杯道:“能不能换个大点的杯子,这么小的杯子是男人喝的吗?” 尹长宁慢慢给七七又倒满了一杯茶才道:“茶是用来品的!” 七七哼了一声道:“那是你们有钱人,没事折腾出来的,对于程某这样的粗人,茶就是用来解渴的!”说完端着茶又要一饮而尽,却听尹长宁呼了一声:“烫!” 七七硬生生把已经放到嘴边的茶杯停了下来道:“公子爷这大酷暑天的,镇是冰凉的茶多解渴,本来就热,再喝这么热的茶,那真是自己找罪来受!” 尹长宁伸手从七七手里取下了茶杯问:“不想告诉我为什么没有来找我,不想告诉我你那院子里的两个孩子是在哪里捡来的?” 七七手一空没了掩饰的东西,讪笑一下道:“公子爷前面讲的是什啥意思,程某没有听明白,公子爷后面问的话可就奇怪的,那两孩子是程某已经死的女人留下来的!”七七话音刚落人却被尹长宁拉入怀里,七七本来喝了热茶,这一下紧张,那汗水就跟流水一般,她失声叫道:“公子爷,想干什么,虽是夜晚,公子爷也应该注意言行!” 尹长宁听了冷笑一声道:“既然都是男人又有什么言行需要注意的!”说完一伸手就探入七七的衣襟里,在胸前停了下来,七七吓了一大跳连叫道:“公子爷难道不是懂非礼勿动吗?” 尹长宁哼了一声道:“难道你不知道我最不喜欢的就是那些个破规矩吗!”说完手上一用劲就把七七衣服里束胸的棉帛布撕破扯了下来,七七还没来得及叫,那被她束缚得极紧的东西突然失去了束缚,就畅快地落入了尹长宁的手中,尹长宁狠狠地捏了下才道:“我这个男人怎么就不长这个东西!” 七七负痛叫了一声,尹长宁的手才松了下来道:“七七,别玩了,告诉我为什么不去找我?” 七七一听就生气了,自己几时有心情跟尹长宁玩了,一下想挣开,却又没挣得开只得道:“公子爷既然知道程某是个女子,就请公子爷自爱!” 尹长宁听了哼了一声道:“不自爱,程大二当家的又当如何呢?”说完手指停在七七很敏感的地方,轻轻捻了两下,七七真没想到一见到尹长宁是受这样的礼遇,这个尹长宁把自己当成什么了,当成“百花楼”的台柱了,是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台柱,再想到那天夜里在尹长宁身边的那个尹妃,七七的恨不由得如滔滔江水般连绵不绝了起来,一抬右脚猛地往尹长宁的脚上踩去,但还没落下却被尹长宁的右脚勾住,七七只听尹长宁讥笑道:“这么多年还是只会这一招!” 七七的血一下涌了上来,不管不顾地一抬左腿往尹长宁的左腿踢了去,尹长宁伸在衣服里的手,忽一用劲将七七紧紧压在自己的身上,另一只手一下抓住七七踢过来的脚,然后一用劲就把七七翻过来坐在自己身上。 七七不稳往下一滑就紧紧贴在尹长宁身上,大热天,七七穿得单薄,尹长宁自然也不会厚实,两人最为隐私的方紧紧地贴在一起,隔着两条薄薄的裤子了胜于无物,七七只觉得尹长宁又在羞辱她,她连想推开尹长宁,尹长宁却一把把她按入自己的怀里狠狠地道:“这些年,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 七七想着尹妃,想着什么金乌公主,想着那些四品以上大员的女儿,心里哼了一声道:难不成是搂着别的女人想我! 尹长宁见七七不开口本来就有气,这一下更有气了:“怎么宁可在‘百花楼’做那些个上不了档次的事,跟那个王大庆生儿育女都比来找我有趣多了是不是?” 本来极是委屈的七七,一听那还受得了尹长宁这么种侮辱,也用不低于尹长宁的声音大叫道:“我就是喜欢在‘百花楼’做那些上不了档次的事,我就是喜欢跟王大庆生儿育女,关你什么事了?” 七七话声一落,只听“啪”的一声,脸上火辣辣的,她摸着脸,自己做过多少与尹长宁相遇的梦,但没有一出是尹长宁这么来侮辱自己和打自己的,一挥拳头不顾死活地与尹长宁打了起来,尹长宁怒道:“反正是这样一个贱人,那不如我成全你好了!”说完一伸手就解开七七的裤子,七七又气又急大叫道:“我就是贱人,但独独就是不跟你贱!”说完的抬腿往尹长宁跨下顶去,尹长宁大约被七七那句话气爆了肺,没注意到七七的腿,一下被七七踢中,他负痛一下松开了手,七七一下挣到一边,拎起裤子就哭着跑了。 路过树林时,那个“求见”的人不知道是该替主子拦下,还是不该拦下,他大约也没料到自己的主子会有平日完全不同的举动,略一犹豫,七七趁他犹豫这当儿就冲了过去。 第五章 阴魂不散1 七七在院子里窜了好半天,但院子太大了,七七怎么也窜不出去,筋疲力尽的时候终于有人来领七七走出了院子,起先七七还很犹豫,以为那人会把自己领回尹长宁那里去,但真的把她领到外面,看到自己的马车时,七七又说不出地失望,七七愤愤地爬上车恶狠狠冲车夫道了一声:“看回怎么收拾你!” 那车夫只得道:“有人拿着官府的令牌….” 七七恨恨地骂道:“一看就是个没用的东西,明天收拾东西滚回去,不用再来了!”骂完了心里舒服点,本来极疲倦的七七经此一折腾,那仅有的一点睡意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抱着已经没有发抖的身体,眼泪却又流了下来,她常常告诫自己与尹长宁是天人之隔,但她没有哪一天做梦不梦到尹长宁的,但真是做梦也没想到尹长宁就是这么对她的。 马车到家中时天已经放亮了,本准备早回家的七七倒比平时都回得晚,刚一下车,那在院中缠着王大庆的小九一下跳到七七面前叫道:“爹亲回来了,爹亲今天回来这么晚!” 七七一看到小九忍不住问:“你怎么没去学堂,学堂不是卯时开课的?” 小九很得意地看着七七道:“爹亲,小九已经跟那先生讲了,从今天起小九不去学堂念书!” 七七一听就气坏,顺手抓起这边的秣杆一挥就抽了过去骂道:“你还真是不争气,那我养你干什么,今天不如就先打死你这个小混帐算了!”说完又狠狠地往小九屁股上打了几下,小九愣愣地看着七七,感到屁股痛才哇地一声哭了起来,七七一看小九哭更要打,王大庆赶紧把小九抱了起来,将小九藏到身后,替小九挡了好几下,才叫住七七道:“你要干什么,小八小九几天看不到你也就算了,刚一回到家就打小九!” 七七气急败跳地叫道:“我打自己的儿子,关你王二牛什么事了!把人给我!” 王大庆听了也气得叫道:“怎么不关我的事,如果没有我,哪里会有小八小九!我才是他们的爹!” 七七气得想向王大庆扑去,那小九却哭叫道:“小九只有一个爹亲,小九不要别的爹亲,爹亲要打小九,小九给爹亲打好了!”小九叫着小身子却使劲往王大庆背后缩,七七听了手中的秸杆一下滑到了地上,从王大庆背后把小九抢了过来,抱着小九哭了起来,小九抬着小花脸伸出手一边给七七擦眼泪一边道:“爹亲,小九这就去学堂,以后小九天天都去学堂!” 王大庆伸手想抱住七七与小九,却看见那天“求见”的人站在院门口,看着这一幕鸡飞狗跳,见王大庆看到了他只得不自然地一笑道:“程二当家的,这是我家主子爷让送过来的!” 七七见那人手里拿着一个叠得四四方方的包袱,七七没理,王大庆只得上前道了谢然后接了过来,那人狐疑地看了王大庆一眼,见没有任何人要留他的意思,才道声“告辞”离开院门上了门前的马车,王大庆将包袱递给七七道:“这人是宫里的人!” 七七自然已经知道他是宫里的人,但不知道王大庆怎么知道了,王大庆便道:“他大约受派比较急,没有换靴,此人至少是五品官位!” 七七没想到与王大庆前后出了乌衣巷,这王大庆军旅十多年,就练就了一双火眼金星,即便连谈吐也不是一般的非凡,怎么自己也从乌衣巷出去了十多年,就没什见太大的长进?哼了一声从王大庆手里拿过包袱,抱着小九走进了房间,那包袱用了一张上好的锦缎,上面还绣着极精美的“花开富贵”的花样,七七几下扯开一看地是一条做工极美的白绫束胸,她的脸一下气得通红,拼命用手没的扯开,立刻翻翻倒柜地找到了一把剪刀,手起剪落几下剪成几块,扔到地上又哭了起来,小九吓得抱着七七的腿叫道:“爹亲,爹亲,不哭,小九以后不淘气了!” 看着比自己哭得还凄惨的小九,七七只能选择不哭了,正想抱起小九,王大庆却撞了进来生气地道:“你拿孩子撒什么气?真是的!”说完伸手把小九从七七面前抱了起来,转身就抱了出去,七七愣愣地看着王大庆的背影,自己怎么这么背,世上怕没有比自己还冤的人了,一气之下就倒到了床上。 几日没休息好的七七自然没休息好,但“百花楼”在如今只有依柳一枝花又没大当家的状况下,七七多疲倦也得撑着起来,走出门,王大庆走过来道:“七七别撑了,你少去一天,‘百花楼’倒不了的,只是你别倒了,那眼圈黑得化了妆都盖不住!” 七七哼了一声道:“说得倒轻松,我要不去‘百花楼’,小八小九吃什么用什么,你吃什么用什么!” 王大庆听了这话反而笑了起来道:“听七七如是讲,我反而放心了,晚上早点回来!” 七七摆出一副当家主人的口气道:“你把小八小九看好,别的事用不着你操心!” 王大庆忍住笑道:“你干脆让我把家务操持好,房门关紧别随便外出,外面坏人多,省得被人拐带走了!” 七七看着已经足足高过她一个多头的王大庆道:“这话也就你讲得出来,牛高马大的,你会被人拐带走?我看不拐带几个人回来就不错了,不过,你可真别再拐带谁回来了,我养不起!” 王大庆笑着摇摇头见马车过来了,便伸手扶七七上了马车,然后道:“精神不好就别撑着,你二牛哥管你个三餐温饱还是不成问题的!” 七七翻了一下眼睛才看向王大庆道:“二牛子不会吧,在外面拐不来,打我的主意呀!” 王大庆笑道:“别说,每天我都在想如何把你拐走,但好象你有点不太好拐!”说完吩咐马夫小心,然后拍了拍马屁股,那马车便走了。 第五章 阴魂不散2 到了“百花楼”,七七自然第一关心的就是名声大噪的头牌依柳,还没走进去,就听见一阵淫声浪语,七七见一堆人围在楼下,而楼上的依柳扶着栏杆,不知讲了什么,把下面的人弄得更加放浪形骸了,七七吓了一大跳,她倒不担心依柳的安危,更怕下面这些浪子的安危,要是依柳小姑奶奶哪里一不顺,给自己整个命案扔在这里,她的生意也算做到头了。 不过七七怎么也想不明白,以依柳的手段,天下之大,何处不可以为生,而且应该都是那种过得不错的为生,偏生选中她这“百花楼”的营生,而且每天与不同的男人打情骂俏、撒娇卖痴,自己生过两孩子的都看不过去了,她偏做得风生水起、有滋有味的,难道这依柳本生就潜着淫娃荡妇的本能,只是以前在圣宫管束严谨,她没有机会施展出来?但即便诗淫娃荡妇在这世上也都会遮遮藏藏的,生怕世人知道是个淫娃荡妇了,这依柳却是生怕世人不知道! 七七走得急,到“百花楼”口渴得厉害,那依柳的举动虽很为“百花楼”进银子,但七七实在看不下去了,赶紧上了楼,往方珍珠的房间走去,现在方珍珠不为了银子是不会回“百花楼”的,所以她的房间多被七七使得多,七七喝了一口茶,又吃了些东西,才有点精力,用帕子擦擦额头的汗水,正要出去巡查一圈,却有小丫头进来禀道:“二当家,来了贵客包了‘凤桐屋’!” 七七一听有贵客就喜上了眉梢,忙用手把头发梳理归拢一下就赶紧往“凤桐屋”走,这“凤桐屋”是“百花楼”最贵的一间包房,进门的客人不是权贵就是首富,一般都走秘密通道进来,只是在七七管事的这四年间,这“凤桐屋”没使过,今天有客人包“凤桐屋”,七七终觉得是自己的苦日子过到头了,照这样子挣银子下去,不久的将来,她都可以为小八小九置几亩薄地了,一想到可以为小八小九置几亩薄地,七七立刻就觉得人也不倦了,身子也不疲了。 笑容满面的七七推开“凤桐屋”走了进去,“凤桐屋”除了奢华外,屋子比方珍珠那间屋子还宽阔,绕过屏风,七七便见着尹长宁坐在居中的那张几前,戚南北与那个“求见”的男子都垂手恭立在两旁,七七一见转身就要走,却听尹长宁道:“程大二当家的,怎么见着爷包了你这‘凤桐屋’,连个招呼都不打,你就是这样待客的?” 七七想到自己好歹是“百花楼”的二当家,这“百花楼”按理最最应该欢迎的就是尹长宁这样银子多得没地方使的主才对,于是立刻换上笑容转过身向尹长宁走过去道:“哎哟,这天热,刚才走得又急,晕了头了,晕了头了,程某给这位爷问安,爷是头次来逛‘百花楼’吧!” 尹长宁听了淡淡一笑道:“别说这‘百花楼’以前的头牌倒都玩了个七七八八,好多年没来了,不知道是不是程大二当家的不善经营,这‘百花楼’干脆改成‘无花楼’比较妥当!” 七七一听尹长宁把百花楼的头牌玩了个七七八八,心里就气呀,但眼下自己这身份似乎是应该满心希望他可以再来玩个七七八八,于是银牙一咬只想快点找几个姑娘来侍候自己就好抽身,便做恍然大悟道:“哦,原来是熟客,程某见识倒是短浅了,爷既然是熟客,想来也知道不仅是‘百花楼’,就是别的楼这些年都经了不少事,比‘百花楼’还不经事呢,不知爷还不有没有熟悉的或者是喜欢的!” 尹长宁听了站了起来,打开手里的白绢扇轻轻扇着道:“程大二当家的,就如今的‘百花楼’,你认为有入爷眼的吗?” 七七一听忙道:“这位爷,‘百花楼’现今就只有这么大的架式,爷如果不喜欢‘百花楼’的姑娘可以另寻好地,喜欢,程某也可以为爷叫几个姿色可人的姑娘做陪!” 尹长宁哼了一声道:“那程大二当家的选些个可人的姑娘给爷瞧瞧!”说完尹长宁便坐到旁边那张镶了珍珠的美人榻上,向四周打量了一圈又道:“想当年‘百花楼’盛况的时候,这‘凤桐屋’每日供养的乐师都有十几人,程大二当家的,不会现在连一个都没供养了吧!” 七七一听有些汗颜,为了节约不必要的开支,方珍珠不管事后,她就大刀阔斧地将仅存的两个乐师打发掉了,所以尹长宁这会儿踩她,她还真拿不出来一个乐师,然后听尹长宁摇着头道:“还以为有多大本事,原来不过如此,对,程大二当家的,你找的姑娘呢?” 七七听了一拍桌子叫:“人呢,人呢,都死哪去了,都快点来侍候这位贵人!” 尹长宁没理七七大吵大闹,回几前坐了下来对戚南北也那人道:“退下吧!” 戚南北不放心地看了七七一眼道:“爷,这个程大的举止有些不太…,爷可当心一些!” 尹长宁听了看了戚南北一眼,戚南北赶紧收了话与另一个人退了下去,两人退下去后,尹长宁才看向七七道:“做铜钱的时候卑微,做程大的时候猥琐,别说这‘百花楼’还真挺适合你的!” 七七哼了一声道:“公子爷,这话虽程某不太明白,但公子爷用猥琐还真的抬高了程某,程某连猥琐都不如!” 尹长宁看着七七眼睛慢慢打量着房间,好一会才道:“连这里也旧了!”说完才重新转向七七道:“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不来找我!” 七七哼了一声道:“我为什么要找你,我忙着管‘百花楼’,忙着跟别人生孩子,找你干什么?” 七七一说完看着尹长宁那张变得阴沉的脸就有那么一点点后悔,但很快她又硬气了起来还想再讲更硬气的话,却听见门外一阵嘻笑声,没一会一堆莺莺燕燕就拥了进来,又是笑又是嗔的,弄得个屋子乌瘴气的! 尹长宁拿眼瞄了两眼才道:“除了程大二当家稍有两分姿色,这些个实在太平平了,哎,既然是逛窑子,那就将就使使吧!”说完就用扇子随手指了五六个,那五六个被指中的就跟中了头筹一样一扑到了尹长宁身边,七七打扮成这样还被尹长宁这厮在口里占了便宜,心里愤愤地,但又只能把眼睛转向了别处。 第五章 阴魂不散3 其余未被指中的在确实不见尹长宁再挥扇子的时候,悻悻地退了下去,那几个被指中的从未侍候过“凤梧屋”的贵客,却又知道包得起这“凤梧屋”的贵客绝对是实力派的,于是纷纷扑向尹长宁恨不得使出浑身的解数,好把尹长宁变成自己的恩客,于是有伸手去解尹长宁腰带的,有扯衣服的,七七一看外面是依柳放浪形骸,屋里是尹长宁准备上演放浪形骸,这“百花楼”果然不是好人呆的地方。 尹长宁很快被扯得有些衣衫不整了,七七看不惯那不整的模样,寻摸着找个什么样的借口自己好溜掉,尹长宁忽用手把这些女子挥开,整理了一下衣服冲七七道:“怎么你都是用这样的方式带人的!” 七七一听又被尹长宁占便宜,两眼瞪了过去,却尹长宁吩咐道:“小北每人打赏银子十两,让她们都退了吧!” 那五六个姑娘一听都欢喜得昏了头,个个冲尹长宁骚首弄姿地乱叫道:“公子爷常来呀!”“公子爷出手好阔绰,一看就是有教养的…”“公子爷可要记得奴家叫红玉哟!” 七七狠狠地瞪了那个红玉一眼,平日就觉得她与众不同一股子骚味,果然还真没一点点看错,这个红玉就天生一个坏人,红玉见七七看她的眼睛不善,有些不明就里,平日七七看她这样招揽客人都是猥琐地夸奖,今天怎么用那狠毒的眼神剜她。 好不容易安静了下来,七七转身也要走,尹长宁却慢慢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道:“程大二当家的,没人中爷的意,只得请程大二当家的来陪陪爷了!” 七七一听立刻堆上笑道:“公子爷又说笑了,程大一个男人怎么陪得了公子爷!” 尹长宁用手拍拍桌子边道:“程大二当家的是不是还想让爷再验验看!” 七七虽极想溜了,但也知道尹长宁来硬的,自己真的得回家打着包袱带着两孩子浪迹天涯了了,于是悻悻地在尹长宁拍的桌边坐了下来,尹长宁看着七七好半天才道了一句:“真丑!” 要是在以前,七七恨不得扑上去直接把尹长宁灭了才解恨,但现在经过这么几年的折腾,又加上昨天夜里受到尹长宁那番侮辱,她没了那份激情也没了那份精力,如果这会有得选,她宁可躺在床上,睡不着,也宁可躺到床上,尹长宁见七七没什么反应就淡淡地道:“其实你不用过得这么辛苦,当初你把戒指送给我的时候,我讲过会加倍还给你的!” 七七更觉得受侮,送给尹长宁戒指的时候,她不知道尹长宁有什么样的前程,压根就没想到过戒指还能再回到自己手上,但尹长宁这会这么讲分明就是在侮辱,七七更加不想开口,只想应付完尹长宁好早早躺到床上去,尹长宁从手腕上解下什么东西,然后又从小指上取下什么东西,放在七七面前,七七一看是那枚戒指和那串红色的手串,一件象羊乳脂般地光洁,一串象熟透的樱桃般璀烂,果然都是好东西。 尹长宁放下东西才道:“当初管丰带来你摔得血肉模糊的尸身,我除了极为伤心,但就是不肯相信那是你的尸体,于是我派人在山里找了你两年!” 七七撇了一下嘴没接话,尹长宁又道:“两年是七百多个日夜,我没放弃过,我动用的人马不是在找帛瑗、苏子儒的尸体,而是在找你的尸体;在上寅的王府和在桐城的将军府你常出入的地方,我都没有换防守,因为知道你如果活在这世上一定生存得极是困难,想以你的性格一定会打上寅王府那点银子或孙二丫坟里那串手串的主意!” 七七听了眼泪在眼圈里打着转,尹长宁又道:“在山里没找着你,我让管丰派人在乌衣巷盯着,这一盯又是两年,七七,我不知道自己哪里做得不好,这四年我天天都在回忆圣宫那片荷塘,每天的梦里都是与你在‘川马塘子’那夜的情景,我不止一次后悔当时为什么不把你从帛瑗的军营带走,那时就算拼却掉性命也不是没有机会的,我不立后,不选妃,甚至连早朝都不想去,在上寅最喜欢地就是回王府等你不经意地出现在那里找银子,到了桐城最希望可以看到的是打开那盒子那串手串就不见了,可是没有,每次到王府都没碰到你,每次打开那盒子手串都好好地躺在那里,你不知道一次次失望后的感觉!” 七七怕自己的眼泪就这么流下来,翻着眼睛往屋顶看,却听尹长宁又继续道:“那次你进将军府,起先我并不知道是你,因为经历了四年,我不得不相信你已经不在人世了,我只以为是个贼,让小北去查,他很快查清楚是‘百花楼’的一个叫程大的人进了府,要知道程大是‘百花楼’的二当家,是没必要来做贼的,我让他仔细查程大的身份,小北又很快查到这个程大是从乌衣巷出来的,带着两个孩子,却没有母亲,我听了这些除了惊喜就是着急,七七的母亲姓程,不会又那么恰巧地住在那个小院子里,七七是不是因为这两个孩子你不来找我?” 七七听了用袖子猛地擦了一下眼睛道:“你想听我讲原委,是吗?” 尹长宁苦笑了一下点点头,七七忽然站起来,一下扑到尹长宁身上,把尹长宁压到地板上道:“我这就给你讲!”说完伸手去解尹长宁的腰带,但尹长宁用的是玉扣的腰带,七七一下没解得开,急得满头大汗。尹长宁先是一愣,然后自己动手解开了腰带,这一下七七倒犹豫了起来,这世上大约没女人这么做过,常听人讲男人非礼妇人,没听妇人非礼男人的,自己是要开妇人的先河,看样子自己是在“百花楼”呆得时间久了点,这哪里是良家妇女会做得出来的举动。但也就犹豫那么一下,就继续动手扯尹长宁的衣服,当然没有尹长宁的帮忙,毛手毛脚的七七想做完整这脱衣服一事还是挺不容易的,剥了尹长宁的衣服,看着尹长宁结实的胸脯,七七一下扑上去狠狠地咬了一口,然后再扑到尹长宁那张招惹事非的脸上,犹豫了一下就咬了过去。 尹长宁虽被毛手毛脚的七七弄得有些手无措足,但还是甘之若饴地享受着七七毛手毛脚的非礼,七七的小口咬过来的时候,尹长宁嘴唇一痛就有一股子带腥味的液体流到了口里。 第五章 阴魂不散4 七七咬了尹长宁,很有报复的快感,然后很想把自己想做的事做足,但七七却是个有操守的妇人,心里想是一回事,做又是另一回事,而且这事她做得比较少,所以一下不能得心应手,好在尹长宁没有放手了,一边用嘴裹住七七的嘴唇,很快用舌头撬开七七的牙齿探了进去,一边伸手扯开了七七的衣服,让两人之间没有了衣服的阻挡。 七七本是血一涌上来想将尹长宁搁倒摆平的,占足了上风,心里想让尹长宁偿偿痛楚的感觉,没想到交起手来,尹长宁这厮明显没有什么痛楚,没一会反占了上风,虽然在姿势上她还占着好势头,心里稍微平衡一点,但很快发现尹长宁一点也不反感这种姿势,她还在犹豫要不要继续摆平尹长宁,这厮已经扯下了她那条薄薄的裤子,迫不急待地进到她身体里去了。七七一下清醒了,自己想摆平尹长宁甚至想侮辱他一番,怎么反而是这厮看上去更快活,自己倒不是那么爽快,这与七七的初衷有些相悖,七七就想撤了,只是腰身却被尹长宁那双铁钳的手搂得更紧,七七怎么也挣扎不开,后来发现那种扭腰摆殿的挣扎似乎让尹长宁更痛快,七七这才后悔自己开什么妇人之先河! 七七在心里有多后悔,在身体上都不得不承受尹长宁疯狂的进攻,七七本是对尹长宁那厮的说词不太相信的,但尹长宁凶猛地要了她第七次后,七七不得不承认这厮是有很久没有接近过女人了,这么个要法也出了七七身体承受范围之类,刚开始只是偷咳小声哼哼,后面变成了大咳大声哼哼,尹长宁的进攻才停了下来,伸手把七七那粒粘在下巴的痣扯下来道:“怎么总是把自己弄得这么丑?” 七七见尹长宁终于平静了,才放心地伏到尹长宁身上,一边喘一边咳,尹长宁伸手抚摸着七七光光的带着汗珠的脊背道:“七七小黑奴累坏了吧,明儿就跟我进宫!” 七七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不咳不喘了,正静静地闻着尹长宁耳边带着点汗味的檀香味,一听这话就象斗鸡一样,身上的毛全竖起来了一下坐起来,才发现一丝未挂,形象不佳,想爬起来去抓衣服,却被尹长宁一下又按了回去,七七立刻就叫了起来:“凭什么我要跟你进宫!” 尹长宁皱皱眉有几分不悦地道:“怎么你还喜欢做这里的营生?” 七七立刻叫道:“我就是喜欢这里的营生,怎么了?”说完又要挣开尹长宁的怀抱,尹长宁忙道:“七七就让我多抱一会不行吗!” 七七一听心又软了,尹长宁见了有几分得意地道:“其实七七小黑奴还是舍不得她的将军爷的是不是?” “你还真会为你脸上贴金!”七七一听这话又有些不太乐意了又想挣开尹长宁:“公子爷,这窑子你也逛了,还是趁早回去做你的正经营生吧,程某事多就不多奉陪了!” 尹长宁一听就笑了起来,七七起先没明白,明白过一下通红,尹长宁是逛窑子的,那她算什么,这算不算在接客,尹长宁见七七那张已经绷不住的小脸终于收了笑道:“七七,怎么自从在‘川马塘子’要了你之后,我对别的女人都提不起兴致了,你是不是我的毒药?” 七七脸色刚绘一听又急道:“你一天到晚不想朝里的事,竟想那些个乌七八糟的事,也难怪你的那些…”七七一下停住,差一点就顺口讲出了自己心中的愤恨,尹长宁听了用手撑起身体抱着七七坐了起来道:“听小黑奴这话,好象很责备我没把心思放在朝政上一般!” 七七听了“哎呀”一声道:“程某是个市井小人,哪里知道那么多,随口瞎说!” 尹长宁看着七七道:“你这里却是最能听到是非的,小黑奴听到了什么风声?是尹相的还是管丰他们的?” 七七一听连道:“公子爷这话就让程某犯糊涂了,程某是个经营窑子的人,哪里知道这些大人的事?” 尹长宁抱着七七忽小声道:“小黑奴没死就已经很能说明事情了,是不是尹相?” 七七忍着泪摇摇头道:“公子爷,程某不明白你在讲什么,只是公子爷是做大事的,万不可总被儿女情长的事牵扯着!” 尹长宁听了笑了一下道:“也许小黑奴不相信我宁可丢江山也舍不得丢小黑奴,不过,将军爷走到如今这一步也不是说丢就丢得开的,找到小黑奴,将军爷真的很开心,夜深了,将军爷得回来了,明晚再来!” 七七吓了一大跳道:“公子爷,你就不怕朝里的非议呀,这是什么地方,是‘百花楼’,你怎么可以天天来!” 尹长宁看了七七一眼伸手拿过衣服给七七往身上套,给七七穿好后,细细地给七七把衣服褶子弄平了,才慢慢地穿上他自己的衣服,七七穿上衣服,虽然浑身汗濡濡的、粘乎乎的,但怎么比起不穿衣服自己在多了,尹长宁把手串拿起来套在七七的手腕上,又将戒指给七七戴好才道:“就眼下这相貌在这‘百花楼’也好!” 七七没听明白尹长宁讲的是什么意思,愣了一下道:“公子爷,这戒指你也不需用了?” 尹长宁笑了一下道:“虽然你将军爷没什么用处,但还知道这‘嘉禾’是你父亲给你留的产业,将军爷是有羞耻的人!” 七七眼睛一湿道:“公子爷,程某从没想让公子爷还这枚戒指!” 尹长宁看着七七又笑了一下道:“知道,记着明晚这个时候等我!” 七七急道:“公子爷,你别来,朝里会有非议的!” 尹长宁听了哼了一声道:“明明满脸都写着‘将军爷明晚还来吗?’这几个字,装什么装?再说既然这么关心你将军爷,就跟将军爷进宫去,不去就只能将军爷来看你!” 七七气急败跳,真想讲一番晓以大义的长篇大论来教训这个不争气的尹长宁,偏生她没念过书,一气偏生连平日那点流畅的上不了台面的话都讲不出来,尹长宁见了拍拍七七的屁股道:“好了,没想到隔了四年用起来还那么好滋味,我怎么舍得不来!” 七七没想到自己关心着尹长宁的朝政,这厮在这个时候竟然讲出这样不上进的话,气得更是讲不出一句话来,举起的手指一个劲地打抖,尹长宁笑了一下伸手将她的手拿下来,然后转身走了。 等尹长宁的背影消失了,要不渐渐酸软的腰身和粘乎乎的身体,七七怀疑自己又是在做梦了,七七忽又想到尹长宁是来逛窑子,他就是嫖客,那自己这算什么,并且尹长宁连银子也没付,七七顿时觉得自己做了赔本生意。 第六章 小九受伤1 被尹长宁折腾得浑身酸软的七七,听帐房乐得嘴地合不拢地报“凤桐屋”一晚进帐足可以支付“百花楼”第二日的花销了,于是腰身更觉得酸软了,跑到方珍珠的房间就倒到床上,也不知道是被尹长宁折腾的、还是不愁银子了,七七倒到床上就迷糊了。 七七正迷糊的时候,忽听有人叫道:“老爷,老爷!” 七七睡着是非常不容易的一下被人吵醒非常不悦,翻身起来就要骂,却见是家里的那个老妈子,立刻清醒过来问:“家里出了什么事?” 老妈子忙道:“老爷是小九,小九在学堂里从树上摔下来了!” 七七一听就急了,吩咐立刻备车,连鞋都来不及穿就往屋外跑。 到了家里,小八正紧张地站在院子里,一见七七眼泪就要掉下来,七七一急忙问:“小八,小九怎么样了?” 小八撇着小嘴道:“小九从树上摔下来一直没出声,大庆叔抱着小九去了医馆!” 七七听了只觉得满脑袋都是星星在转,骂了带自己回来的老妈子,让老妈子、小丫照看好小八,然后问清在哪家医馆,赶紧又去了那家医馆。 刚一进去就听到小九的哭声,七七听到哭声才松了口气,忙走了进去,却见王大庆抱着小九一个劲问:“郎中,能不能快点?” 那郎中却道:“这位官人,医者父母心,老夫已经给他处理了伤口,口服药都有个煎熬的过程,你带孩子到那边坐着稍微休息,药煎好了,老夫自会叫你!” 七七听了一下冲过去要抢过王大庆怀里的小九:“小九,你怎么会从树上摔下来!” 小九一见七七哭得更厉害了,七七才看到小九额头包了起来,小九一用力哭,血就浸了出来,王大庆一转过身没让毛手毛脚的七七抢着却道:“管他是怎么摔下来的,大夫已经给他包了伤口,现在喝药最重要!” 七七立刻瞪向那长着白胡子的郎中道:“我儿子要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就跟你拼了!” 王大庆赶紧拉住七七道:“你干什么?”说完忙向郎中陪着笑,抱着小九,拉着七七到一边等候,七七甩开王大庆的手伸手抢过哭闹的小九问:“小九怎么会摔下来?” 王大庆便道:“等会给小九把药喂了,再说吧!” 七七看着小九花着脸哭个不停,她自己的眼泪也忍不住往下掉,王大庆摇摇头一边拍着小九一边焦急地等着,好一阵那药才煎了上来,王大庆和七七手忙脚乱地逼着又哭又闹的小九把药喝了,放下碗,七七忙问:“郎中喝了这药就没事了?” 王大庆拍着依旧哭闹的小九道:“小九是个小男子汉,小男子汉是不兴这样哭的。” 小九看着七七,哭声虽小一点,但不是抽泣着,人显得蔫蔫的,王大庆忍不住道:“怎么会一直都在哭?”说着伸手摸着依旧哭闹的小九的额头忽道:“小九的额头怎么这么热?” 七七便道:“小九从小身子就比小八弱,不会是又受风了吧,快让郎中看看!” 郎中摸了小九的脉诊断是受了惊吓,七七想从那么高的地方跌下来惊吓肯定是避不了的,又开了药,吩咐回家煎药服下,七七却无论如何不肯走,在郎中这里煎了药,喂了小九喝下,这一折腾就到了晚上,小九没退热,天黑了七七更不肯走,赖在郎中医馆里,喝药,揉曲池穴,一直折腾到了下半夜,小九才终于出了汗退了热熟睡了过去,七七和王大庆同时吁了口气。 七七支着困倦的身子看着已经睡熟的小九忍不住问王大庆:“小九怎么会从树上摔下来?” 王大庆才道:“小九摔下来,成这个样子,多少跟你也有关系!” 七七一听就愣了:“我一天忙得脚不沾地的,小九摔跤跟我有什么关系?” 王大庆有些生气地道:“小九不喜欢去学堂,你偏逼他去,那老先生授课时,小九在老先生的桌子下放了十多只蜘蛛,老先生查出是小九做的,打了他十戒尺,然后在檐下罚站,以小九的性格怎么会老老实实地站在屋檐下,站不住就偷偷爬到了树上玩耍,结果被老先生发现了,一吼,小九就吓得从树上掉了下来!” 七七听了头疼了起来:这小九不去学校全是他对自己不对,王大庆怎么责怪自己! 却听王大庆又继续道:“小九掉下来本就吓着了,见了你怕你要责骂他,就更害怕了,这不就发起热来了,小九都是让你吓的!” 七七被王大庆数落了一顿,心里憋得慌,还没来得及还嘴,王大庆又道:“一个女人家每天不着家象什么女人?能不能以后在家里好好地带孩子,还有能不能对孩子温柔一点!” 七七有点弄不清这孩子到底是谁的了,为了表示她对小九的重视,咬牙切齿地道:“此仇不报我就不叫苏七七!” 王大庆一看七七故意转移放题,叹了口气道:“这算哪门子话,小孩子在学堂自然该听先生的,他不听话自然就该受惩罚!”说完王大庆把车夫撵下去,自己驾着马车往家里赶,七七抱着小九,看着那张小花脸,眼泪忍不住就掉了下来,然后也倦倦地依着小九睡着了。 七七感到有人抱她才睁开眼的,发现抱她的人是王大庆,见天光大亮,慌忙要挣开,可还没挣出来,她就看到了尹长宁。 王大庆没有看到尹长宁,他见七七醒了,放下七七就抱着小九就进了屋,七七见着尹长宁先是惊然后是喜,发现尹长宁那张脸阴着沉得厉害就没惊没喜了,又听到王大庆在院里叫:“你怎么回事,药呢,小九醒了还得喝一次,赶快拿来煎呀!” 七七拿着药慌张地往院里走,到院门口回头一望,没见了尹长宁的身影,七七不知道是自己眼花还是这个鸡肠小肚的东西又误会了什么,不过她也顾不上尹长宁这厮的小心眼了,拎着药忙奔进了院里。 第六章 小九受伤2 两个小丫头煎好了药,那舒服一些的小九在确定七七没有责骂他的情况下,嚷“苦”不肯再喝药,七七与老妈子折腾了一会,终于给一个劲嚷“苦”的小九把药喂下去,小九喝了苦药,不甘地哼哼哭闹了一会才又继续睡了过去,七七紧张地摸着小九的额头,那额头似乎又有些热,连忙又揉着小九的曲池穴。 小八悄悄地摸到七七身边,看着七七在给小九揉着,忍不住问:“爹,小九没事吧!” 七七听了道:“当然没事!” 小八又道:“爹,你别怪小九!” 七七点点头道:“爹不怪小九,不怪!” 小八才放心了,好一会才道:“爹,要不我与小九以后在家里念书,爹给我们请个先生?” 七七眼睛一酸,伸出手摸摸小八的头道:“小八不是喜欢致远学馆吗?” 小八点点头道:“小八是喜欢致远学馆,可是念了几天书,觉得学馆的先生太迂腐了,只因为爹做的事,一直不肯善待小八、小九!” 七七听了心里又一酸道:“小八都是爹害了你们!” 小八听了很认真地道:“可是小八与小九都觉得爹好!” 七七伸手把小八搂到怀里,怎么也忍不住眼泪不争气地流了出来,小八忙用小手给七七擦着眼泪道:“爹,小九在先生桌里放蜘蛛,是因为先生辱骂了爹,小九生气才那么做的!爹不要怪怨小九!” 七七点点头道:“爹知道,爹知道小八小九都是爹的乖儿子!”七七说着,心里却又不得不盘算自己是不是应该改行,做点正经的事,否则小八小九总是被人指指点点的,她可以卑微,可以被人折辱,但她怎么也不希望小八小九再受这样的委曲。 小九折腾了一夜,第二日终于又活蹦乱跳了,七七才松了一口气,王大庆看着七七不过两天就消瘦了一圈的脸道:“七七,别再等他了,我们去金乌吧!” 七七咬着嘴唇,好一会才道:“在这里,我好歹有个‘百花楼’,到金乌我什么都没有,一切不是也得从头开始!” 王大庆便道:“到金乌有我!” 七七听了有些伤心,心里不由得又想到昨天如果没有王大庆,尹长宁会不会帮她,自己在这里熬着,不就是为了等尹长宁这厮,不过这厮俨然跟王大庆不是同一类的,王大庆不在乎自己有两个孩子,带自己去金乌,肯定连并着小八小九都带去,尹长宁这厮呢,如果这两个孩子真的不是…,他能容得下这两个孩子吗? 王大庆见七七又开始发呆,叹了一口气走出了小九的房间。 七七见小九没事,便又往“百花楼”去了,刚一到“百花楼”,那帐房便急匆匆地冲了过来道:“二当家,昨天夜里那位贵客来过,没见着二当家,生着气走的!” 七七听了哼了一声,没回话:他有什么可生气的,自己还没生气呢? 帐房见七七的神色不对,只得叹口气道:“白白丢了好大一笔生意,二当家,怎么还有喜欢跟二当家聊天喝茶的贵客!” 七七听了就有些不高兴了:难不成你姑奶奶就不可以陪人上床,只能陪人喝茶聊天,你以为那银子是那么好挣的,你姑奶奶付出多少你知道吗? 七七只能在心里腹诽一通,嘴里知道讲了可是要命的,从非礼尹长宁那夜开始就没睡好,到小九这两日也没怎么休息,想到尹长宁那鸡肠小肚的应该不会再来被自己非礼了,便蔫蔫地走进方珍珠的房间,和衣躺到床上,想着自己这些年的际遇,不免有些委曲,眼泪又充盈了起来。 伤心着,七七到底倦了,慢慢也就迷糊了,刚一迷糊,就听到有人进了房间,七七除了生气就是生气,却闻到一股药味,七七叹了口气,果然见方珍珠走了进来,方珍珠一见七七立刻道:“七七,累了,在休息!” 七七用手揉了一下额头,方珍珠有些不好意思地扯着衣角道:“你知道我回来一定没好事!” 七七很想应“你还知道”,不过这“百花楼”好歹是人家方珍珠的心血,赚钱亏钱是该方珍珠担心的事,只是七七有点想不通自己辛辛苦苦赚的银子全喂了帛瑗那家伙,而当初那家伙是要置自己于死地的,自己前世到底造了什么孽,这辈子要这么还他。 也不等方珍珠再开口,七七就唤进了面色比她要阴沉得多的帐房,吩咐留下第二日的周转,将多余的银子都支给方珍珠,方珍珠拿了银子抱着七七叫了一声:“好程大,珍珠都不知道要怎么谢你了!” 七七叹了口气问:“大当家,人都有个图的,你这是图个啥呀?” 方珍珠听了苦笑一下道:“如果他不是这样,哪里轮得到我呀!” 七七一想也是,帛瑗如果不是这样,那弄不好就是坐在皇位上的,确实轮不到方珍珠。七七再一想,帛瑗坐在皇位上该多好呀,他在皇位上,肯定就轮不到尹长宁坐那皇位了,尹长宁坐不上那皇位,自己不是才有机会,于是心里地端地恨起这个帛瑗早不摔成这样晚不摔成这样,偏偏自己的日子有一些希望的时候,他摔成了这个样子,以后最好也别赚多的银子,让他吃不上参,把他拖死算了。 方珍珠却不知道七七在这么诅咒她的心上人,拿到了银子,心里自然高兴,拉着七七道:“程大,你知道我进来的时候,在大堂里遇到了谁?” 七七一听以为方珍珠遇到了尹长宁,心里一喜,但面上还是做出一副不急不慌的样子道:“一惊一乍的,怎么现在倒是你沉不住气了,又遇着谁了?” 方珍珠便道:“想你也猜不出来?我居然在大堂遇到了孙少白!” 七七一听遇到了孙少白,无端地失望起来,有些恼意地道:“怎么会遇到孙少白,他为什么到这里来了?” 方珍珠听了也道:“所以我才奇怪吧,听说金牙山失利后,他又归顺了朝里!名声不佳,没谁看得上他的,本来名声都不佳了,还敢来逛窑子!” 七七听了就有些不高兴了道:“大当家,咱们开门做生意,不就为了招揽天下客,人家送银子来,你都不高兴呀!” 方珍珠一听忙道:“高兴,高兴,你让红玉她们使出解数,从他身上多榨点银子出来,不过,我看够呛,他应该不是太肥的那种人!”方珍珠说完也不管七七能不能从孙少白身上榨出银子,带着得到的银子兴冲冲走了! 第七章 认亲风波1 等方珍珠走了,七七失望地在床上坐了一会,想当初自己从符城回到桐城,带着两个刚满月的孩子,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倒真后悔过与孙少白失了联络,好在当时王大庆没有扔下两个孩子就去做游侠,现在那苦日子慢慢过得去了,孙少白却出现了,七七不仅觉得这老天爷也太会捉弄自己了。 对于孙少白那种的感情,七七有点无措,她一直不喜欢孙少白,孙少白平日里话极少,总是郁郁寡欢的,就象谁欠了他银子还了他糠一样,但孙少白对自己这个假妹子可是没什么说的,大约孙二丫也没享受到他如此多的照拂。 七七坐在床边那个心就跟七八个吊桶七上八下的,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要出去见孙少白,如果见了,那孙少白阴魂不散地缠着自己怎么办,而自己眼下更想的是另一个人阴魂不散,一个王大庆都弄得水够混的了,现在又多个孙少白。 犹豫再三,七七决定现在虽然不需要孙少白了,好歹也得想个法子把他打发走,如果天天都来大堂里等,自己也太不仁意了,于是从床上坐了起来,把衣服理整齐了,便出了门。 七七刚一出门就听到依柳那妮子跟一群浪子打情骂俏,闹得正开心呢,七七摇摇头,就算依柳很喜欢这样的营生,自己也得找个机会提醒提醒她,毕竟自己的母亲做过“圣宫”的圣女,也不能让依柳太丢“圣宫”的脸了。 七七寻思定了,拿眼在大堂里开始寻了起来,只是寻了一圈,也没瞧见孙少白的身影,不免有些纳闷会不会是方珍珠照顾帛瑗已经到了耗尽精气的地步,把人认错了,但想到方珍珠在自己十岁的时候就潜在岐国为周国提供情报,再没精力气也不该把人看错吧! 刚一想完,七七就见孙少白双手抱胸站在一个人多不起眼的地方,七七本以为孙少白是寻自己来的,没见孙少白东张西望,有些奇怪,顺着孙少白的眼光看去,却见他竟然盯着依柳。 七七才发现这依柳比哪天都过分,居然跟几个浪荡子玩拜堂成亲啃果子的节目,情景实在是有些热烈煽情,上面玩的起劲,下面起哄的更起劲,整得个大堂又热闹又乌烟瘴气的,倒真的恢复了“百花楼”往昔的生机,只七七看得一个头两个大,不得不带着猥琐的笑容迎了上去道:“哟,好热闹,这是在玩什么呢?” 那浪荡子中有一个喝多的眼一斜叫道:“程大,你他妈的给老子滚开!” 七七听惯了这样的话,依旧带着猥琐地笑道:“这位公子哥,程某就是想看看玩啥这么热闹!” 有人就叫:“程大,你小子当了几年的二当家,现在总算开窍了,到哪找这么个尤物,以后多找几个来,保你‘百花楼’的银子赚都赚不完!” 七七一听有些惭愧:这个尤物可是自个儿送上门来的,叫自己去找,自己还真没本事找到这样的尤物! 于是七七依旧猥琐地笑道:“所以…所以…公子爷们见谅个,程某就这么个台柱,在没找到更多的尤物下,好歹让她喘个气!”说完七七忙吩咐人扶喝得有些多的依柳回房间休息,那些人一听哪里肯依,有人便道:“程大,如果你要让依柳姑娘回房去了,就得找比依柳姑娘更好的人来陪!” 七七一听忙笑地道:“不是让依柳姑娘回房,而是让依柳姑娘稍事休息,换件整齐点的衣服再来侍候各位爷!” 那些浪子一听便道:“那可得快些,只给半柱香的长短!” 七七一个劲地陪笑道:“好,好,就半柱香的长短!”七七是陪尽好话,可那依柳怎么也不肯下去,七七只得让两个龟奴把依柳抬了下去,也不知道依柳是真不想还是假不想,两个龟奴竟然也能把她架下去了,在七七的心目中,以依柳的本事,那两个龟奴也就是两棵葱吧! 七七见依柳被人架下去刚松了口气,手臂就被人抓住了,七七回头一看是孙少白,连忙一笑问:“这位公子爷是…?” 孙少白恨了七七一眼,一把将七七扯出了人堆,那堆人围的是依柳,对于七七被人拉扯出去,也没人过问,于是七七就被孙少白拖到了大堂外,七七还没明白,那孙少白却先急急地开口道:“七七,你没死,怎么雷仁告诉我你死了,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七七听了装做愣了一下才道:“这位公子爷,你的举动好生失常,七七是何人?程某好象不认识!” 孙少白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摇摇头道:“七七隔了这么多年你还这么能整,那时候我都急死了,金牙山的战事结束后,我找了好多人询问你是如何出事的,可都没人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死的!” 七七心里想能有人告诉孙少白那才怪了,只得把孙少白再往旁边拉了一下才小声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孙少白听了口吃起来道:“我…我…认识的一个朋友在这里做事,所以来找寻,对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在这里做什么,怎么那些人又叫你程大了,这是怎么回事?” 七七一时没想到孙少白怎么会有什么朋友在这里做事,看孙少白口吃带着不自然,她有些奇怪,但七七讨厌孙少白是回事,心里还是怕孙少白知道自己在这里做事,为了掩饰自己在这里混饭吃的事实,随口道:“我在这里自然也是有事!” “有事?”孙少白不爱讲话,按王大庆讲他是个极有智谋的人,听了也明白个大根,于是有两分疑惑:“你在这里能有什么事,一个女人家,不好好在屋里呆着,怎么就喜欢在外面抛头露面!” 七七一听孙少白那话,就觉得他跟尹长宁这厮是一种类型的人,本对尹长宁有火,于是火就忍不住开始发到孙少白身道:“女人家怎么了,难道就可以不吃不喝!” 第七章 认亲风波2 孙少白听了也有些生气地道:“你如果没吃没喝,不可以到金牙山找我吗,我不是给了你腰牌,你宁可到这样的地方混都不肯去找我吗?” 七七撇了一下嘴道:“令牌早被人搜走了,我也不知道金牙山怎么走?” 孙少白叹了口气,没刚才那么生气了,只是有些疑惑地道:“当年我不是把你送到雷仁那里,你不是也欢欢喜喜地去找那个人,怎么会出了事,还闹到生离死别的地步,是不是他不要你了,你想不开,于是就寻了死?” 七七没想到自己在孙少白的眼里就这样个上不了台面的人,血一下就涌上了来:“真是笑话了,他不要我,我就得去死呀!” 孙少白一见七七生气,也急道:“你知道我听到你死的消息是怎样一种心情吗?七七,也许是是我太着急了,哪你没寻死,到底出了什么事,现在又要在这样的地方混日子!” 七七哼了一声避而不答,却又问起别的:“你还没告诉我,你的朋友怎么会在这里做事?这里哪个是你的朋友?” 孙少白本来着急地询问七七当年的事情,猛听到七七这么一问他,又有些口吃起来道:“大约…大约是有些误会!” 七七看着孙少白有点紧张的模样立刻乘胜追击道:“会是什么样的误会,误会就跑这里来做事,做这样的营生?”七七正问着忽想到依柳不是在金牙山过来的,于 是立刻道:“是不是依柳呀?” 孙少白听了叹了口气道:“我也不知道她怎么会喜欢做这营生!” 七七一听便道:“哥,我可没听人讲有女人喜欢做这营生的,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孙少白忙道:“可能她是有些误会吧!对了,七七,你能不能不叫我哥,二丫从没叫过我哥!” 七七装没听见:“哥,快告诉我是些什么误会?” 孙少白支支吾吾也没讲清楚,七七迷迷糊糊地听了半天,才弄了个大概,分明这依柳依芙姐妹二人都喜欢上了孙少白,孙少白看上去要中意依柳一些,不知道这依芙在北济就病了,从金牙山出来也就他们三人相依为命,大约这依柳看见依芙喜欢孙少白,就采取离开出走,出走也就出走了,以她的本事,别说出走就是杀人也没人担心她有什么三长两短,偏偏她出走就出到七七这里来做这窑姐的营生。 七七一听这经历,想到刚刚被方珍珠支着的银子,心里就生出来要狠狠宰孙少白一笔的想法,一边盘算着要让孙少白出多少银子,一边拿出妹妹训兄长的语气:“哥,你喜欢谁可得拿个准主意,弄不好可是伤了人家姐妹和气!” 孙少白听了叹了口气道:“我…我哪有喜欢谁,中意谁,我谁都不中意!我只中意…中意…,”孙少白忽一转话:“你能不能不叫我哥了,我跟你根本不是兄妹,你这么叫着我别扭!” 七七一听立刻抢过话道:“你就是我哥,怎么别扭了,再说不喜欢不中意,怎么大老远跑到这里来寻!” 孙少白叹了口气道:“我本也要到宫里述职的,只是一到桐城就听说了依柳的名气,想想三人一路出来,相依为命,她落到这样的境界,我怎么也不能坐视不管吧!” 七七一听“嗳哟”一声道:“这还真没瞧出来,你是这么热心肠的人!” 孙少白窘了一下,看着七七的穿着打扮,有几分不安地道:“七七,你不会在这里做害人的勾当吧!” 七七一听“哧”了一声道:“迂腐,真是的,什么叫害人的勾当,我不做别人会做,别人做了我就得饿死!” 孙少白见七七讲得激动,七七左一声“哥”,右一声“哥”,但孙少白敢肯定七七在心里从未把他当成什么“哥”,于是便道:“七七,我是觉得你一个女孩子在这里混,于名声不好!” 七七一听眼一红道:“名声对我来讲好不好有什么关系?” 孙少白叹了口气道:“就算他不要你,你迟早也是要嫁人的呀!” 七七哼了一声道:“不嫁,我才不嫁人!”正说着却见一个有些眼熟的男人走了进来,这个男人以前七七见过,比较胖,现在不仅不胖,反是瘦了,那人走到孙少白面前叫了一声:“少爷,找着人没?” 七七愣了一下,这个人不就是当年的岐国太常侍孙运来,孙运来怎么会叫孙少白“少爷”,孙少白却点点头道:“人是找着了!” 孙运来便道:“那我去凑银子来赎人!” 孙少白才道:“先不用,我在这里遇到了熟人,等一下再讲银子的事,你先回吧!” 那孙运来才抖抖缩缩地走了出去,七七回过神来忍不住问孙少白:“你怎么认识他?” 孙少白叹了口气道:“我不是跟你讲过,当年我的父亲把我隐在民间,就是让孙运来操办的!” 七七吓了一大跳,按程蕙的讲法,苏兰安把儿子隐在民间就是委了当时的太常侍孙运来办的,这么一讲孙少白是苏兰安当年送出去的那个儿子,自己是苏兰安的私生女,那自己与孙少白不是就兄妹?七七又惊又喜,正想问清原委,孙少白却道:“七七,今天太晚了,明天我再来,到了皇城没有进宫述职,被人看见了是大罪,我想把依柳赎出去,按‘百花楼’的规矩,需要花多少银子!” 七七原本是准备好好宰宰孙少白,不经意发现孙少白是自己的亲兄长,多少还是有点宰不下去,于是便道:“哥,这话讲的,别人进来我恨不得他连衣服都带不走,但是你不一样,你可是我亲兄长呀,谈银子就太见外了!” 孙少白听了这有几分感情的称呼有些吃惊,再听后面的话就是惊到嘴都合不拢,在他的眼里,苏七七对他少有感情,并且能让苏七七不把事情或东西与银子牵扯上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而这依柳分明还是“百花楼”的一个红牌,苏七七不谈银子还深情并茂地套交情,孙少白感到非常不自在,不知道七七又在玩什么花招,于是顿了一下道:“七七讲个实价吧!” 七七听了有些急道:“难不成,我讲的话你听不明白!” 孙少白也很认真地道:“那怎么成?” 七七没想到自己在孙少白眼里银子占第一位正要急,忽听到有人朗声道:“程大二当家,我家主子在‘凤梧屋’静侯!” 第七章 认亲风波3 七七一转身看是小北,但她的心还在刚刚发现孙少白与自己是亲兄妹的惊喜中,没弄清天香到底是不是自己亲妹妹的七七,忽然有了一个一直对自己不错的亲兄长,她不免对孙少白有几分留恋,没理小北,忙再转过来问孙少白:“哥,改天有时间我还有话问你!” 孙少白本准备走了,听到七七又有几分感情、有几分留恋的问话有几分纳闷:“你还有什么话问我?” 七七话到嘴边,却听小北极是恭顺地道了一声:“程大二当家,我家主子已经等候不短时辰了!” 孙少白却一把将七七拉了过去小声问:“七七,这些都是什么人?这不是什么好地方,你小心一点!” 七七知道是什么人,于是笑了一下道:“哥,你放心,我知道!” 孙少白听到七七那声有些甜甜的“哥”更不悦道:“我不喜欢你叫我哥!” 七七却道:“你就是我哥,就是!”说完又甜甜地叫了几声,孙少白极不悦地道:“明晚我来赎依柳,你也跟我一起走吧,你仔细考虑,明晚我再来!” 七七一听笑道:“现在不是银子不银子的事,而是人家跟不跟你走的事,明天,你能把人带走,我一个铜子都不收你的!”说完也不管孙少白是不是相信,转身急急忙忙往“凤梧屋”奔,一进去房间就闻到尹长宁那厮身上的味道,不过七七很喜欢这股淡淡的檀香味道,吸了一口,才将大步改成小步,使自己看起来淑女一些,小步绕过屏风,果然见尹长宁懒懒地倚在那张被自己非礼过的美人榻上,手里有一搭没一搭地玩着扇子,人生得好就占便宜,随意这么一躺,房间似乎都亮堂了许多。 于是七七忘了自己装着淑女,一抬步就窜上美人榻,刚要凑过去,尹长宁用扇一下抵住七七的胸口懒懒道:“昨儿是王大庆,今儿是孙少白,你比我还忙呀,这些人不来见我,倒都紧巴巴赶来见你哈!” 七七一听也难怪尹长宁那厮生气,尹长宁这话可一点都没讲错,这两人大约从战争结束到现在真没见过尹长宁,而跟自己好象都混成了熟脸,于是拿开扇有几分不自然地笑道:“你不会为这事恼吧!” 尹长宁哼了一声才道:“为什么不恼,难不成我还高兴你跟他们混得熟了,昨天夜里为什么没在这里等我?” 七七一听便道:“家里有事!” 尹长宁有几分不悦地哼了一声道:“家里有什么事,我看你是忙和那个姓王的卿卿我我、花前月下吧!” 七七听了鼻头一酸道:“既然是这样,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尹长宁一下坐了起来道:“我来看看我等了几年的女人到底一天都在忙什么,我掏心掏肺的值不值!” 七七一听把头负气地扭到一边道:“那你觉得值不值得你等呢?” 尹长宁哼了一声道:“叫楼里的姑娘来侍候,越多越好!” 七七的火气一下又升了起来,拍着床叫道:“好,我给你叫上五六十个,到时候你别嫌多!” 尹长宁听了便道:“你叫不出五六十个,看我怎么收拾你这个‘百花楼’!” 七七气冲冲地冲了出去让人找五十个姑娘,“百花楼”没有就花银子到别的楼里借,把帐房和一干人等都吓了一大跳,,然后把门“咣”的一声摔上来,回到方珍珠的房间往床上一倒,眼泪却又流了下来。 七七躺到下半夜,尹长宁跟那五十个美人如何共渡良宵,七七就不知道了,只知道头疼,尹长宁一夜未来找她,一大早七七很没面子就灰溜溜地回了家去。 刚一进门,见院子里乱乱的,七七还没明白,老妈子就急急忙忙地奔到面前道:“程老爷,这活我是不干了,昨天夜里官府来抓人了,说住在你府上的那个男人是朝里的通缉犯,我可不敢给藏通缉犯的人家干活,你把这两个月的帮佣钱付给我,我不做了!” 七七一听气得脑袋全是星星在转,拿了老妈子的帮佣钱把老妈子打发了,赶紧进了小八小九的房间,兄弟两爬在床上,紧张地看着走进来的七七,一见七七立刻光着脚就扑了过来,别看小九平日话多,关键的时候倒是小八讲得清楚明白:“爹,他们把王叔叔给抓走了,说他是朝里通缉了多年的逃犯!” 七七听了眼泪转了半天,好不容易才忍了回去,小九怯怯地道:“爹亲,会不会游街,然后砍头?” 七七听了擦了擦眼睛才道:“不会的,王叔叔不是逃犯,应该是抓错了!” 小八小九一听都松了口气,小九抢先道:“爹亲,那赶紧想想办法把王叔叔救出来,他又可以带小九捉鱼了!” 七七别的地方想不出办法,急急忙回到“百花楼”,她唯独可以想办法就是在“百花楼”等尹长宁,但等了一夜都《奇》没等到尹长宁,七七不仅《书》着急起来,正寻思要不《网》要找孙少白想想办法,那孙少白好歹是归顺,述了职后,朝里多办会安个一官半职的,讲话总比寻着老百姓管用些,尹长宁这厮翻脸的状况下,七七不得不又想到她亲哥孙少白了,正奇怪昨天夜里尹长宁没来也罢,要来赎依柳的孙少白怎么也没如约而至。 七七在房间里转了十几圈,后悔那天小北一叫她急着去见尹长宁,忘了问孙少白的住址了,正在后悔,依柳却急急忙忙推开门走了进来道:“二当家,你知不知道孙参军昨天夜里出事了?” 七七愣了一下,然后满脸疑惑地看向依柳急问:“我哥出了什么事了?” 依柳便没好气地道:“你和那人前两天不是打得挺火热,怎么你哥出了这样的事,他都不跟你透个风?” 七七好在面上的颜色不是本色,否则真要窘死,心里也不太爱听依柳的话,不高兴地问:“我哥到底出了啥事了?” 第七章 认亲风波4 依柳哼了一声才气哄哄地道:“昨天进宫述职的时候,让刑部治了罪,说是到桐城没有面圣就逛窑子,治了个大不敬!” 七七才知道尹长宁那厮的胸襟有多开阔,抓王大庆也就罢了,连孙少白也一并治了,孙少白在北济滞留了那么长时间,他都不闻不问不治罪的,这人一到桐城跟自己讲了两句话,就让他治了个大不敬,七七还没气完,那依柳却用非常不悦的口气道:“山主在北济呆了那么久,朝里的人问都没一个问的,刚到桐城怎么就这么引人注目了?” 七七听那依柳的口气不悦,她心情也不好自然也顶了回去:“这可奇怪了,他来这里是为什么来,为了谁来?” 依柳哼了一声道:“这个我也很想知道!” 七七吃惊地望着依柳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依柳低下头口气平淡了起来:“没什么意思,这个大不敬可是个可大可小的罪名,二当家你说怎么办吧?” 七七见依柳转了话,这个时候也不好再咬着不放,只是她能怎么办,她更希望依柳能拿个主意,依柳果然随后就拿了主意:“如果你想不出办法,我就去劫狱!” 七七一听连叫:“小姑奶奶你就别添乱了,让我想想办法!” 依柳撇了一下嘴道:“真没见过你这么没用的,让人占足了便宜,有事情的时候却一点招术都没有!” 七七听得一愣一愣的,见依柳那张漂亮的脸蛋因为生气而涨得通红,七七不爱听这话,忍不住回了一句:“依柳,你喜欢的是‘百花楼’里的营生,我哥出事被抓,你紧张个什么?” 依柳一听脸涨得更红了,一言不发转身就走了,七七一下后悔了,自己连个商量的人也没有了! 七七连等了尹长宁那厮三夜,尹长宁都没再来“百花楼”,七七不免有些急了,对于自己这样卑微的身份能再见着尹长宁,她已经觉得是在做梦了,现在就当梦做完了,自己该清醒了,但那王大庆与孙少白却又实实在在地被关进牢里,七七清醒也得面对现状。 七七无计可施只能让车夫驾车去那天夜里见过尹长宁的院子,到了才发现尽然是将军府,只是正门没靠进就被人家当成闲杂人等撵开了,七七想到那东门的糟老头,连忙让车夫转到那边去,结果发现东门的糟老头也换了,七七才知道这应该才叫天人之隔,于是她真的无计可施了。 进不了将军府,七七只能吩咐车夫回家,路过阿生的府邸时,七七忽叫停下,然后几下窜下了马车,到了门自然也被拦了,七七在“百花楼”到底知道尹长宁为政算是勤勉,朝中的官员都是三日大朝,小朝不断,象阿生这级别的官员,就象不大朝不小朝,肯定得去官署办差的,于是七七寻了个没有日头却又能看到大门的地方坐了下来,只是天热,坐在哪里似乎都是一身汗,七七不得不吩咐车夫给自己去寻杯凉茶来喝,一天没回屋,心里又不免担心小八小九,七七靠着墙,支着有些疼的头寻思着是不是真的应该跟王大庆去金乌,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安静地等着老死? 七七等得除了头疼还晕了起来时候,终于看到阿生的大轿回府了,七七连忙以最快的速度冲轿前叫了一声:“大人,有冤呀!” 阿生本闭目在轿内休息,听到这声音吓了一大跳,慌忙伸手掀起轿帘一看真是七七,两边的随从正要动手,阿生忙吩咐:“带回府再问有何冤?” 于是七七就被阿生那些个如狼似虎的随从押回了府里,车夫愣愣地看着。 七七还未站定,阿生连朝服也未换就让人将七七领进了书房,阿生还未开口,七七就抢先道:“我要见他,我要见他!” 阿生听了便道:“苏姑娘,阿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一直不立后的皇上突然要求礼部立即准备皇后人选,朝里为这事都已经是暗波涌动了!” 七七听了苦笑一下道:“我不管他立什么后选什么妃,我要见他把话讲清楚!” 阿生苦笑道:“苏姑娘一定要见他,阿生一定会把话递给他的,但见不见就不是阿生可以定的了!” 七七便道:“你跟他讲,七七求见一面,用戒指换两人活路!” 阿生听了又苦笑道:“哎,说来也奇怪,王大庆一直都在金乌与符城之间游荡,几部都有折子报过他的动向,皇上从未处置过此事,折子也就少了,后来几部都渐渐把王大庆这个人给忘了,昨儿夜里皇上突然发了怒,几部为此事被骂了大半夜,管大哥现在还跪着没起来呢;孙少白就更奇怪了,他在北济晃了两年不肯入皇城述职,弹劾他目中无人的折子从没断过,皇上都是留中不发,昨天夜里却将他的事一并扯了出来,为此以为事痛斥尹相办事不力,把尹相的官位降了两级!” 七七听了便道:“阿生这些我不懂,我只知道他们是犯了重罪,你们可以救他们,求你将话带给他,我要用戒指换他两人的活路,阿生求你了!”说完七七便跪了下去,阿生忙扶起七七道:“苏姑娘快快请起,如此大礼,阿生如何承受得起,即是苏姑娘所托,阿生定不会推辞!” 七七便道:“阿生我知道你一定很为难!” 阿生又苦笑了一下道:“苏姑娘,大家都知道他已经遇到了你!就将军府那么一个小小的看门人,大家才知道他对你用情有多深,我没有什么为难的,苏姑娘没有讲出事情真相,已经是在帮大家了!” 七七一听眼睛一湿,咬着牙不想让自己的眼泪流出来,阿生又道:“当初那样做,管大哥也是怕你成了皇上的绊脚石,他讲过事情发了,他一个人一力承担!” 七七别过头道:“阿生,我一直想不通,当时是尹相要害七七,跟管大人有什么干系?” 第七章 认亲风波5 阿生听了叹了口气道:“苏姑娘活着的消息带到大营后,是管大哥最先收到这消息的,他却没有告诉皇上,要知道在大漠里皇上为你退兵是兵家大忌,在这当口,管大哥不想再出任何事故了,他只想冒险将你活着的消息隐藏下来,准备在皇上夺得江山后,再告诉皇上。那这就涉及到通知雷大哥如何安置你,也就在通知雷大哥如何安置你的时候消息走漏了,这事让长公主的心腹知道了,长公主知道这事立即就知会了尹相,尹相便找到管大哥,还夸奖了管大哥是军中奇葩,并对管大哥讲出了事由他一力承担,所有的事情由他来安排就好!” 七七才知这其中还有原委,阿生又继续道:“苏姑娘要知道管大哥和我们都是皇上随从,虽是为着皇上的江山社稷着想,但这就是欺君之罪,而尹相却是皇上的亲娘舅,由他出面,皇上怎么也要看他多年的在大周隐忍护驾的功劳,大家都是出于为着皇上的江山社稷着想,所以很快就达成了协议,由尹相出面与苏姑娘沟通,然后送苏姑娘去一个隐秘的地方,等战争结束后再接苏姑娘出来,但让人没有想到的是,尹相根本没有按协议去做,而是假借皇上之名赐死了你!” 七七想起当时的情景惨笑了一下,阿生也苦笑道:“我们当时并不知道长公主也知道和授意了此事,那些都是后来才知道的,等我们知道尹相下的是毒药时,你已经服下了毒药。苏姑娘,我不是要替我们推卸罪责,你不知道当时雷大哥一听尹相给你服的是毒药,当场就与尹相翻了脸,要立即呈了皇上。也不知道是不是你命大,服了毒药竟然没有死,雷大哥才罢休了,尹相有皇上所赐的先斩后奏的宝剑,无论如何要再次处死你,管大哥出头保你活下来,并且也发誓让你永远埋没于民间,永远见不到皇上,还立了书据,尹相再也找不到借口处死你,不知他当时是不是顾及管大哥与雷大哥翻脸,真的禀了皇上,收了书据终是同意雷大哥将你送出大漠!” 阿生讲完才道:“苏姑娘这就是整个事情的原委,阿生绝没增一分或减一分,朝里对‘百花楼’增加税赋,对‘百花楼’的一系列打击都是刘大哥所为,他只想让你扛不住,放弃呆在桐城,放弃了皇上,这样就可以保住管大哥的性命!所以苏姑娘,阿生讲过一步错步步错,管大哥当时一念之差对皇上隐瞒了消息,为这事扯进来不是一个两个人,而是很多人,清查起来…,管大哥与刘大哥一边看着皇上痛苦,一边却又不得不继续想把你从桐城挤走,隐瞒你所有的事情!” 七七听了再也忍不住大声哭了起来:“好,好,你们想我走,我走,只要你们放出孙少白与王大庆,我立即就走,我立即就离开桐城!” 阿生听了忙道:“苏姑娘,现在不是我们任何人要为难你,或者为难山主与王大庆,是皇上让人查的这两桩案子!” 七七点点头道:“我知道,我知道,都是我不好,我本来就不该呆在桐城,我早听他们的话离开桐城去金乌,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阿生扶七七坐下才道:“苏姑娘,你先不急,我这就进宫先试探皇上的口气!” 七七一把抓住阿生的手衣袖道:“阿生,我求你别再让我等了,我等够了,也等怕了,就算不行,也回来告诉我一声!” 阿生看着七七点点头道:“苏姑娘是我们对不住你,是我们害了你!” 七七摇了摇头苦笑道:“这就是命,如果明晚子时都不见你回来,我就走了,带着两个孩子走了,不回再回桐城给你们添麻烦了!”说完七七便将戒指取下来递给阿生道:“我希望听到阿生大哥带来的好消息!” 阿生想那戒指也许是七七与尹长宁定情之物,意义重大,连忙接了过来道:“苏姑娘别这么讲,别这么讲!” 阿生给七七安排了早饭才后,七七哪有心思吃什么中饭,思前想后自己在桐城这四年真是一场梦,这四年自己一直有一个打不开的心结就是尹长宁为什么不要自己了,如今下场虽不美妙,但阿生毕竟打开了她四年的心结,尹长宁真的一直都没有抛弃过自己,只是发生了那么多事让他无法找到自己。 但心结打开,七七豁然开朗的状况下又认清了另一个实质性的事情:自己与尹长宁无论哪一样都是不般配的,学识谈吐出身际遇,她与尹长宁是云泥之别,自己不应该再纠缠尹长宁了,自己真正配得上的似乎就是那街上的刘后生之类,王大庆经过这十多年的折腾,她似乎连王大庆都配不上了! 七七胡思乱想饭也没吃,并没等到第二天子时,天刚一黑,阿生就回来了,七七一见阿生回来就象抓到了救命的稻草,连忙问:“阿生,他怎么讲?同意了没有!” 阿生听了叹了口气道:“他听了看上去非常不高兴,最后收了戒指,没有讲话!” 七七一听终于如火山爆发了起来:“妈的,这算什么意思,戒指都收了,为什么不放人!” 阿生一听就道:“苏姑娘,这两人的罪定的都不是小罪,何况为这两人的罪刚重罚了两位肱股之臣,怎么可能立即就放掉了!” 七七才知道自己莽撞了忙问:“象这样的要多久才有结果?” 阿生摇摇头道:“他一直就没有开口,接过戒指拿在手里看了好一会,还是没开口!”阿生讲完看到桌上的饭菜道:“怎么连中饭还没吃,饿了吧!” 七七摇摇头,阿生便道:“苏姑娘饭还是要吃的,否则怎么能等到山主他们出来!” 七七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吃饭,只知道头疼咳嗽得厉害,阿生要找郎中来给她瞧瞧,但七七坚绝不同意,带一种不知是愤怒还是伤心失意离开了阿生的府邸,停下来发现自己竟然站在乌衣巷口。 第八章 黄粱一梦 到了乌衣巷口,七七才发现已经是深夜了,月色似乎比平日都好,那景色似乎在梦里才有,脚很软,就象踩着棉花一样,七七下了马车没往以前和姥姥住的小院子走,鬼使神差地往方珍珠那铺子走了过去,月光下,铺子门前依旧摆着几张破桌破凳子,只是没了人打理,更加残破了,但情景很象当年自己给姥姥打酒的情景。 七七才想到方珍珠开“百花楼”去了,自然也不会有人在这里深夜卖酒,也自然不会有人深夜买酒,自己到这里来做什么,七七正要返过身往姥姥的小院子走,却看见有人在铺子前的一张桌边坐着,她揉了揉眼,那张破桌子边确实坐着有人,但七七怎么都觉得自己所见都不真实,迈着有些紊乱的步子走了过去,七七心里又觉得不妥,刚想收了步子,那人却不经意地回过了头,七七愣了一下,这不是自己在“百花楼”等了几个晚上的尹长宁,这厮也不知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一身白色的袍子,在月光下看着,怎么看怎么好看,七七愣了一会几步迈过去问:“是你?” 尹长宁见着七七微微笑了一下道:“来了!” 七七听这话怎么听都有点不太明白,但眼前这人分明真是尹长宁,忙象抓到救命稻草一样地道:“你都收了戒指,能不能把他们放了!” 尹长宁听了笑了一下道:“见着我最关心就是放不放他们,放不放他们得看我心情好不好?” 七七忙问:“那你要怎么样心情才好?” 尹长宁轻哼了一声道:“你见着我第一句话就是问他们,你认为我心情能好吗?” 七七听了一下就跪了下来道:“将军爷,我求你放过他们行不行?” 尹长宁叹了口气道:“你起来吧!” 七七摇摇头道:“你要是不答应我就不起来!” 尹长宁听了看向七七皱了一下眉然后道:“你确定?” 七七一听好象又记起来尹长宁可是个狠主,这一招对他是不管用的,于是赶紧爬了起来,尹长宁撇了一下嘴才道:“又没那耐性偏还喜欢做这样的事!” 七七觉得尹长宁的话没有什么气恼立刻得寸进尺地道:“将军爷答应七七了!” 尹长宁听了看向七七好一会才道:“真够脸皮厚的了,我几时有答应过你什么,不要以为那戒指是你父亲给你留下来的,就没羞没耻地当成自己的拿出来救人!” 七七一听就道:“我知道将军爷一定费了不少心血!” 尹长宁才有几分好脸色:“知道就好!” 七七更觉得尹长宁的心情不算差,忍不住又道:“将军爷,那你是不是答应放过他们!” 尹长宁听了眉一挑有几分不悦道:“真没见过你这么没脸没皮的,早知道见着我就讲这些没味的话,还不如见不着!”说完尹长宁就吩咐备车,没一会七七便见一辆宽大不失华贵的马车开了过来,七七急了忙上前抱住尹长宁道:“将军爷还告诉七七答不答应放过他们!” 尹长宁拍拍七七的手道:“将军爷不喜欢听这样的话,回去吧!” 七七的眼泪一下就流了下来:“就算…就算以后再也不见七七了,将军爷好歹也跟七七道个别吧!” 尹长宁听了又拍拍七七的手道:“我几时有讲过以后不见七七了!” 七七听了眼泪挂在脸上却有几分不相信地道:“但是将军爷…将军爷所做的一切都是要与七七恩断义绝!” 尹长宁听了笑了一下道:“七七小黑奴从哪儿看出将军爷要与你恩断义绝!” 七七伸手背抹了一下眼泪才道:“将军爷把东门的老头儿换了,将军爷把王大庆与孙少白都抓了起来,将军爷收了戒指不见七七!” 尹长宁叹了口气才道:“七七,那你觉得将军爷东门的老头儿该不该换?” 七七噘着嘴道:“你留了那么多年为什么偏生现在换了!” 尹长宁忽笑了一下道:“七七小黑奴,现在才觉得你不是一般地贪心,不是一般地贪心!”说完尹长宁上了马车,七七有些急了,站在那里眼泪又不争气地流了下来,尹长宁却伸出手,七七还没明白,尹长宁手一用劲就把七七拉上了马车,七七没站稳一下跌到尹长宁怀里,七七连忙爬了起来有几分不安地道:“将军爷,让七七上来做什么?” 尹长宁重新伸手把七七搂到了怀里,七七才委屈地叫了一声:“将军爷这些天都不去‘百花楼’,七七还以为将军爷以后都不再见七七了!” 尹长宁笑了一下道:“如果不见你,在这里等你做什么?” 七七才知道自己在这里遇到尹长宁不是什么美丽的邂逅,而是尹长宁专门在这里等她,七七虽不明白尹长宁为什么要在这里等她,但知道尹长宁没有不见自己的意思,到底松了口气,依在尹长宁怀里。 尹长宁用手轻轻地拍着七七的背脊忽问:“七七小黑奴还想不想非礼将军爷!” 七七听了想起那夜在“百花楼”非礼尹长宁的情景,脸一下红了,却感到尹长宁抚摸着背脊的手慢慢地伸到衣服里,很温柔地扯开她的束胸,摸到那块烙印,细细地摸索起来。 七七一下急了,尹长宁不是问自己想不想非礼他,怎么现在是他在非礼自己?刚想开口问个清楚明白,尹长宁已经将她的口堵上了,七七略有操守地挣扎几下,但她喜欢尹长宁的气息,带着点淡淡的檀香味,嘴唇霸道而炽热;还喜欢尹长宁的眼睛,深邃清凉,在月光下更是腻死人地迷人;也不反感尹长宁触到自己身体上的手,不急不缓,温和有力,到哪儿哪就火热一片,七七只能当是天热的缘故,于是很快就放弃了挣扎。但七七想到自己到底是云英未嫁,口里还是假假地用不太喜欢的声音哼了两声,然后就沉溺到尹长宁的吻中,什么时候被尹长宁褪尽了衣衫,什么时候尹长宁进到身体,她都如做梦般,随着马车的轻摇轻晃,七七象进到了云中,也不知多久就随着尹长宁到了天堂,几天的张惶、委屈、无措,到底倦极了,身体一舒服晕睡过去。耳边似乎有人细语喃喃:那年的今日遇上了七七,是七七的劫还是福? 困倦的七七只想到自己的人还未救,不该求欢贪睡,只是又不受那种意识控制,很快就在这种喃喃细语中进入了香甜的梦中。 第九章 困挠依旧1 七七做了好长一个好梦,梦见尹长宁温和地牵着小八小九,一起玩耍,与自己恩爱快乐地生活在一起,七七做着这个梦都觉得有点异想天开,一想到做梦,她就醒了,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七七有些纳闷,自己是常有头痛的毛病,昨天晚上除了梦到带着小八小九与尹长宁一起快乐地生活在一起,似乎还梦到自己到过乌衣巷,还与尹长宁欢好过,难道自己是春天到了,尽做春梦! 七七甩甩头,脸上有东西流下来,摸了一下居然是泪水,看来这个梦做得太真了,要不怎么还会流泪;七七赶紧向身上摸去,衣服好好的,而且身上分明带着自己熟悉的人的气息。七七吓了一大跳,难不成昨天夜里自己遇到了传说中的狐仙,那个狐仙就是尹长宁?慌张中打量起自己躺的这间屋子,屋中的摆设分明是在“百花楼”方珍珠的房间。 七七松了口气翻身想起来却又觉得腰肢酸软,于是爬到床边坐下来发愣,才回忆起来自己找过阿生,找阿生想救孙少白与王大庆,然后的一切就象做梦一般,似乎到了乌衣巷方珍珠卖酒的那个铺子,看到了神仙一样的尹长宁,自己好象还非礼过尹长宁,又似乎反被尹长宁非礼了,七七想自己会不会是想救人上了心火,全是胡思乱想,又或者是太想那人,梦里都还在非礼他,忙唤人打了水洗了一把脸才感到周围都真实了起来。 清醒过来的七七刚想找马夫进来问问自己昨天都去过哪些地方,那帐房却急急忙忙走了进来道:“二当家,那个依柳昨天夜里不知去哪儿了,一大早起来就不见了人!” 七七皱了一下,那帐房便道:“二当家,要不要派人去搜寻,昨天夜里值夜的人是不是都应该狠狠处罚一通!” 七七听了知道以这“百花楼”这些打手的水平搜寻依柳只是白费功夫,处罚也是不管用的,他们不可能看住依柳的,于是便道:“依柳昨儿有点急事,跟我打过招呼,过几日就会回来!” 那帐房一听才松了口气道:“是跟二当家请示过就好,她要是跑了,可是楼里的一大损失呀!” 七七便道:“怎么会?”七七说完就吩咐帐房去盘算一下楼里的银子可维持多久,然后又想是不是要找阿生试试进牢里见孙少白或王大庆,但又觉得找阿生帮这个忙有些不妥,思来想去也没想到合适的人选。 七七正想着,那帐房很快回来回加上上次七七拿过来的两箱银子够维持半个月,七七便问:“如果没有那两箱银子,可以维持多久?” 帐房便道:“不过三天!” 七七一听本想用那两箱银子去打点一下,不能救王大庆、孙少白出来,至少可以见上一面,但想到“百花楼”举步维艰,七七不免又犹豫了起来,如果方珍珠在这个时候又回来拿银子,“百花楼”真的可以关门了,自己也真的可以履了对阿生的约,再也不在桐城烦挠他们了,只是自己走了容易,那孙少白、王大庆就关在里面,自己不管了? 七七正在这里拿不准主意的时候,依柳却蹩了进来,七七见着依柳忙把帐房打发了出去问:“依柳有想到什么好办法吗?” 依柳便道:“我联络了山主以前的下属,他们正后悔呢,认为投诚本来就是错了,个个都赞成把山主从牢里劫出来,然后再上山!” 七七一听吓了一大跳,没想到依柳有这么大本事,不过两三天就拉到了孙少白的旧部,七七忙道:“依柳,当初我哥投诚,一定是思虑成熟的,当时都没有打,现在劫出来去占山为王,你认为可行吗,你们这么做不是彻底要断送我哥和你们自己的性命!” 依柳一听眼就红了:“金牙山易守难攻,山主当时没打,就怕伤及更多的生灵,但是如果打,朝廷也不是一年半载就可以拿得下来的!” 七七叹了口气道:“依柳,金牙山如果坚持了一年半载之后呢,或是三年五年之后呢,那时候再投诚,朝里还可能接受吗?” 依柳听了便生气道:“你贪生怕死就别找借口,你去不去拿个说法,你是他亲妹子,他也一向看重你这个亲妹子,这时候讲这些是不是太惺惺作态了!” 七七便道:“劫狱,我是不会支持的,现在朝里并没有给我哥定下死罪,你们劫狱反而坐实了他的死罪,还有,我认为应该想办法见我哥一面,问清我哥的意思再劫也不迟!” 依柳便道:“山主现在关在天牢里,使了银子也没人敢让见!” 七七便道:“使银子不行,还有别的方法!” 依柳听了有几分讥笑道:“二当家,你不会还想再让人占便宜吧!” 七七一听就火了问:“依柳你这是什么意思?” 依柳便道:“你自己心里明白,你到底想脚踏几条船,山主对你的一翻心意,你难道看不出来!” 七七听了哭笑不得,虽然以前不知道孙少白是自己的兄长,但自己也没有想踏孙少白这条船呀,于是便道:“依柳你瞎说什么,孙参军对谁有情意,你自己难道不明白,乱吃什么醋!” 依柳眼一红道:“我不管你怎么贪生怕死,总之我是铁了心要把他劫出来!” 七七看着这个想当她未来嫂子的依柳,再一次无语了,只得讲:“依柳你不要自己一片好心反将我哥陷于不义之中,在没有定刑之前我们再想想还有没有其他的方法!” 依柳一跺脚还要反对,七七却道:“依柳如果我哥知道你把他以前的兄弟都拿去送死,你认为我哥会感激你吗?” 依柳扭过头不爱听,七七便道:“我敢说他一定恨死你了,就算你救他出来,他也不一定会感恩的,你难道以为还会有将来!” 依柳只能红着眼圈跑了,七七看着这根台柱大约以后不太可能给她挣银子了,虽略有些可惜,但她也不太想自己未来的小嫂子是在“百花楼”里做营生的,又开始想如何救孙少白与王大庆了。 七七一时想不出好主意,在房间里来回走了好几圈,忽想到自己的小八小九好几天没看了,那老妈子不做了,两个小丫头岁数都不大,也不知道能不能照顾好,于是也顾不上孙少白与王大庆的死活,急急吩咐备车回家去了。 第九章 困挠依旧2 马车很快到了自己住的院子,七七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脸上满是泪水,是不是自己想起了昨天的梦,那个永远也不太可能的梦,听到车夫说到了,七七连忙擦了擦眼泪下了马车,走进院里,却发现院中没人非常安静,有种不祥一下笼罩着七七。 七七急忙奔进小八小九的房间,依旧没人,七七的心一下跌落到了冰里,忙叫两个丫头,也无人答应,七七更急了,刚要冲出门口,却听到那个小丫的声音:“少爷,少爷求你们了,老爷回来非打死奴婢不可!” 七七不仅松了一口气,就见小八小九冲了进来,两个小家伙脸上都是花花的,七七见惯了小九的花脸,突然见着小八也花着脸,非常不习惯,一下分不清哪个是老大哪个是老小,两个小家伙一看见七七都一愣,猛地收住了脚,然后一齐往后退,七七一见火气就上来了,大声喝道:“你两个又去惹什么事了?” 小八立刻把小九拉到身后一挺小胸脯道:“爹,我们没有惹事!” 七七哼了一声道:“既然没有,那你们还躲什么躲?”七七话音刚落,就听到那老先生的声音:“家里有人吗?” 七七一听是致远学馆的老先生,赶紧迎了出去,果然见那老头灰头土脸地站在门口,手里还拎了什么东西,七七连忙把怒脸改成了笑脸迎上去一揖道:“先生早!” 那老头摇着头摆着手气道:“不早了,程大你这两个儿子不是读书的人,请你另请高就吧!”说完将手中的东西往地上一扔转身就上了马车,头也不回地走了,七七慌忙捡了起来,一看正是自己给小八小九准备的两份束修,七七一下跳了起来返身进了屋子,刚要骂小八小九,却见院子中没人,于是七七怒气冲冲地冲进小八小九的房间,那两个小东西都躲在被子里,于是七七大叫了一声:“给我讲个明白,这是什么个缘故?” 小八小九都吓得一哆嗦,七七气急扔下束修,在屋里翻了起来,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找到一根棍子就掀了被子打了过去,小九哇地一声就哭开了,小八一下把小九压到身下叫:“爹,你要打就打小八吧,是小八,都是小八干的!” 七七听了更生气,也没客气只管往小八屁股上狠狠招呼了起来:“都是你爹当年多事,养你这两个小王八糕子做甚么,以前还以为你比小九懂事,没想到两个都是不争气的东西,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喂两只狗好了,至少那东西还知道看院子!” 打了小八小九,七七不觉得心里有什么畅快的走到院子里,找个地方坐下来就哭了起来,哭着哭着,觉得面前有人,七七抬头一看竟然是小八小九,小九撇着小嘴一边哭一边用手擦着眼睛,小八却走上前道:“爹,不哭,小八小九不是故意气爹的!” 七七的眼泪掉得更厉害了,伸手把小八小九抱在怀里,只听小九一边抽噎一边道:“是…是那个老先生…骂爹,还讲我与小…八将来子承父业…,只会祸害良家妇女,可是爹良家妇女怎么祸害呀?” 七七一听听火就上来了,自己要是会祸害良家妇女,“百花楼”能象今天这样要台柱没台柱,要头牌没头牌,连个模样长得齐整点的都没有,火还没发完,小九又道:“我是想子承父业,可是小八是要念书的,那老先生却把我与小八…都赶了出来,还不让大家理睬我们,我才…我才在学堂里放青蛙的!”小九说完又后退了一步,躲到小八身后去。 七七一听吓了一大跳,没想到送小九去学堂,本是想让他学个长远的高尚的东西,那老夫子几下就把小九教得崇尚起自己的本事,那还了得了,于是扔了手中的棍子狠狠地道:“你爹敬他是个教书的先生,没想到却是如此一个没见识的先生,真是怀怀疑这致远学馆的名气,此仇不报,我也不配给你们当爹了!” 小九本来还在往后躲,一听七七后面的话,立刻跳出来叫:“就是,爹亲,那个老头非常可恶,此仇不报,小九也不配给你当儿子!” 七七愣了一下,小九别的学不快,独这个一学一准象个样,但她顾不得再教训小九,一手拉一个就走出了院子,小八负痛一边踮着脚跟着跑一边叫道:“爹要做什么去?” 七七恨恨地道:“我要让你们瞧瞧爹的本事!” 小八小九都没想到这个碌碌无为的爹居然是有本事的,坐上马车都把眼睛睁得大大的,听着七七吩咐马车往郊外开,七七的马车只是一种交通用具,谈不上舒服,很简陋,小八惊讶过后坐着就觉得那被七七收拾过的屁股火辣辣地痛了起来,但他咬着牙忍着一声不吭。 小九除了淘气的时候畏惧七七两分,平日并不畏惧七七的,当他看到七七将一条条的蛇玩似地塞进袋子里的时候,终于敬畏起他这个被左邻右舍都指指点点的爹亲起来。 回到家中,七七把无毒的蛇扔进一个口袋,将有毒的蛇抓了出来,一个一个地把毒牙拨掉,把小八小九活生生地震住了,两人都托着腮仰慕地望着专心拨蛇牙的七七,两个丫头是能躲多远就躲了多远。 七七带着小八小九忙了大半夜,天也快亮了,她将拨了毒牙的蛇扔进一个口袋,然后对小八小九道:“走!” 小八小九没想到七七的走却是翻围墙,而七七翻围墙的动作比他们优美流畅多了,小八小九还在找梯子,七七拎着两个口袋已经翻到致远学馆里去了,两人找到了梯子,爬上围墙的时候,七七已经拎着两个空口袋从致远学馆的围墙翻了过来,将那口袋往地上一扔拍拍手道:“等会有他们好看的!” 七七说完拉着小八小九回了房间,给小八褪了裤子一看那粉嫩嫩的屁股和背上青青红红的还破了不少地方,于是七七就哭了起来,找了药小心地给小八往屁股和背上涂,小八痛得还没来得及叫出来,却听到致远学馆传出一阵阵地惊叫声和哭声,七七才擦了眼泪得意地笑了起来,小九一看自己那放青蛙的举动和七七的一比真是小巫见大巫,于是非常崇拜地抱住七七叫:“小九要拜爹亲亲为师,一定要子承父业!” 安置了小八小九,又叮嘱了好半天,七七才带着这段时间难得有的愉悦心情往“百花楼”去了。 第九章 困挠依旧3 七七一迈进“百花楼”愉悦的心情立刻没有了,还没来得及招呼帐房问银子的事,却听报有人开了“凤梧屋”,七七一阵惊喜,难道尹长宁到底放不下旧情,终于来见自己了,于是心情立刻又愉悦了起来,甚至对着镜子想将自己那张有点丑陋的容颜改变一番。 犹豫了一下,七七终是没有改变自己的容颜,只是梳洗了一番,里里外外换了身干净的衣裳,然后兴高采烈地奔着“凤梧屋”去了。 推开门,七七又闻了一股子香气,但觉得不是尹长宁身上那股子好《奇》闻的气息,这香气有《书》些腻味,但香绝对是《网》上好的香,带着高贵与上层的味道,七七头皮一紧,就听见有人阴阳怪气尖声道:“是二当家,我家主子有请!” 顺那声音看过去,七七看出对方是宫中的一个太监,却不是戚南北,只得笑了一下道:“客官是…?” 那人却没有理会依旧没什么表情地道:“不该问的别问,二当家的,请吧!” 七七总觉得这个太监口中主子不是尹长宁,这个时候硬着头皮走了进去,一进去七七就看一个女人的身影背对着她站在窗边看着外面不算太热闹的大堂,七七忙走了过去道了一声:“原来客官是位女子!” 那女子慢慢回过头,七七虽在预料之中,但看到长公主,还是惊了一下,长公主摇着白玉小宫扇笑道:“小菱姑娘别来无恙呀! ” 七七最怕长公主的笑,那笑看着绝对地和蔼可亲,只是七七一看到这笑就身体发凉,皮子发紧,忙跪了下来拜了一拜道:“程大叩见长公主!” 长公主笑了一声,用扇子遮住嘴道:“小菱姑娘起来吧!” 七七又拜了一下才起来道:“长公主怎么会有心情驾临小的这等污龊的地方?” 长公主又笑了一下才道:“许多年没见小菱姑娘了,思之甚切,昨儿听说小菱姑娘尚且活在人世,所以…除了惊喜还急于见上一面!” 七七觉得好笑,想着当年自己被帛瑗关在铁笼子里,长公主对她那番信誓旦旦让尹长宁恨她的话,似乎这会长公主全忘了,至今也不知道长公主的目的达到了几成?长公主那时就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孙小菱,现在却依旧还叫她孙小菱,怎么听着都怪怪的不舒服,便眼下与自己说话的口气与关在铁笼子时绝对有天壤之别的,于是也赶紧带着哭音地道:“长公主,小的不争气,这些年也没个地方去,最后只能委身在这种污龊之地了!” 长公主听了笑了一下道:“小菱姑娘不管在哪样污龊的地方,皇上似乎都喜欢,而且在这种地方,小菱姑娘的本事分明更见长呀!” 七七愣了一下,总觉得长公主是话中有话,难不成自己那夜非礼尹长宁的事让她知晓了去?想到这事如果让长公主知道,虽不交好,也怪让人脸红的,有些讪讪地、谦虚地道:“小的不太明白长公主的话,小的是粗鲁之人,呆的地方也污龊,皇上…皇上这样高贵的人如何会喜欢?” 长公主听了笑了一声道:“小菱姑娘,其实皇上喜欢你是你的荣幸,这是好事呀!” 七七吓了一大跳,这个长公主分明是个醋心极重到了不能容下尹长宁身边有任何女人的人,怎么会觉得尹长宁喜欢自己是好事,于是依旧讪讪地道:“长公主了,小的出身低微,可不敢高攀了皇上这样高贵的人,长公主…。” 长公主一听打断了七七的话道:“如果本宫帮你进宫,并且让你在皇上身边立住足,你如何感激本宫呀!” 七七现在最想的当然是见着尹长宁,只是长公主这话的可信度实在让她怀疑,于是依旧讪笑道:“长公主,象皇上这样的人是小的想都不敢想的事,不知道长公主如何可以让小的进宫!” 长公主便道:“这就不需要你管,你只管答应愿不愿意,如果本宫让你在宫里立住了脚,你如何感激本宫?” 七七听长公主这话更象契约,她并不想进什么宫争什么宠,如果愿意当初跟着尹长宁进去比跟这长公主进宫直接得多,但眼下她却想进宫,非常想找到尹长宁好生质问一番,最好能让尹长宁在自己的质问中一气放出了孙少白和王大庆,然后就跟着他们远走高飞,于是试探着问:“不知长公主想小的如何感激?” 长公主便道:“中宫之位一直空悬,本宫助你在宫里站住位置,也会改变你出身乌衣巷,进过红帐、呆过窑子的经历,你是个聪明人,知道本宫要什么,如果你同意与本宫为盟,从此以后你便可以与皇上花前月下恩爱不断,而本宫只需要一个身份,一个中宫的身份!” 七七一想这长公主一定遇着了什么强敌,弄不好就是尹相与尹妃,自己真助她坐上中宫之位,以她的性格怎么能容忍自己与尹长宁花前月下、恩爱不断!不过七七眼下却非常需要一个人帮自己见着尹长宁,于是假假思虑一番便道:“长公主,此事体是大事,小的是个没见过场面的人,请容小的三思!” 长公主又笑了一下道:“孙小菱,这样的好事,你到哪里去找,还需要三思什么?过了这村可没这店了,不要以为本宫有的是空闲等你,你如果不愿意,本宫可以找更多的人!” 七七连忙道:“长公主,哪里是小的不愿意,只是小的没学过宫里的规矩,心里十分害怕,万一…万一什么都不懂,小的…小的别说帮长公主,只怕是帮长公主出丑的多!” 长公主听了点点头道:“小菱姑娘果然是个心思细密的姑娘,不过这不用你担心,一旦你答应进宫,本宫自会给你派教习嬷嬷,教你礼仪!” 七七一听头皮一紧,自己还真怕这事,当年那李尚仪也没少教习自己,但自己似乎并没有什么长进,却听到长公主喃喃道:“别说以你现在的身份进宫还真不容易,岁数也大了,举动也不灵活了!” 七七听了长公主这话,心里那个气就无法形容了,总觉得这长公主还有一句话隐着没讲出来,那就是:就这么个样子,尹长宁那厮到底相中你哪一点! 长公主说完那句话便道:“给你十日的时间,十日后,本宫派人到这‘百花楼’等你回话!”说完便吩咐备车,然后志在必得地扬长而去! 第九章 困挠依旧4 好不容易那长公主才走了,七七终于松了口气,又不得不开始想着自己要不要进宫,进宫后如何地找到尹长宁,救出孙少白与王大庆,然后如何可以全身而退,再然后远走高飞,去金乌,王大庆提过多次,好象是个不错的避难地。 想到自己终不得不考虑离开尹长宁,七七叹了口气,虽有千万般舍不得,但她也知道这对她和尹长宁都有好处,这个主意七七一直拿不定,但真正拿定了主意,她又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而且自己离开了“百花楼”怎么办?方珍珠显然除了拿银子会回来其余的时间都陪她那个开不了口的吃银子情郎了,自己走了,方珍珠没地方拿银子了,是不是帛瑗只能等死了,好象独独这是件畅快的事! 七七就这么患得患失地坐到了下半夜,看楼里已经没什么生意了,只能坐上马车回家,刚离开“百花楼”没几步就被人拦了下来,七七胆子不大,她那车夫比她还胆小怕事,有人一拦车他立刻停了下来,七七便听到外面有人冷声道:“我家主人有请程二当家的!” 七七听那声音不象长公主身边的太监,也不是尹长宁身边的小北,她就不知道除了尹长宁、长公主还会有谁对自己感兴趣,还没吩咐,那车夫非常配合地放慢了迅速跟着人家走了,七七心里忍不住骂道:你个没志气的东西,拿着我的银子 就这么听人家的话,信不信回去了,姑奶奶叫你打包走人! 马车随着人家弯弯转转地绕了半天,七七甚至怀疑是不是谋财害命的时候,那马车终于停了下来,七七吸了口气,听到依旧不算和善的声音:“主人已经等及了,还不快下车!” 七七心里又骂开了:你主人等急了,关姑奶奶个屁事! 心里骂着,但七七脚下却丝毫不敢慢了,赶紧下了车,然后冲那个一直冷言冷语的人躬了一下腰道:“请问你家主人是…?” 那个人冷声道:“少废话,不该问的少问,进去!” 七七骂了一声:奶奶的,鬼知道你们把姑奶奶拉这里来是不是要谋财害命,连问都不准问,死前好歹也让姑奶奶死个瞑目呀! 心里骂着,七七却抬脚走进了那个不算太黑的房间,有些象什么酒楼或茶馆的后院,只是这下半夜也打烊了,而且在这后院,也看不到招牌,七七看着那有灯笼的回廊,只得走了过去,然后到了一个房门前,两边都立着身架不矮的护卫,七七立刻堆上笑容,那些护卫没人理她,七七只得抬脚继续往里走,没人理她也没人阻止她,七七便顺利地走了进去。 房间有些象书房,但在酒楼或茶馆的后面有个书房实在是一件奇怪的事,七七走进去,门就被外面的护卫关上了,七七心里“咯噔”一下,难道自己被人软禁了,她不仅有些悲哀,自己这多么象送上门给你软禁呀,正欲哭无泪想到家里的小八小九无人看顾却听到有人问:“来者是苏七七吧!” 七七吓了一大跳,忙寻着声音看去,却见一个模样不错的中年男子坐在书桌后,有几分眼熟,没一会就想起这个人自己见得不多,听得却多,正是岐国颇具传奇色彩的尹宋尹大人,现在岐国官书的书籍都把这位身居一品官位的尹相写得跟岐国的神一样的人物,说他如何不畏艰难险阻、忍辱负重地潜伏在周国;如何地巧妙周旋为当今的圣上的复国准备了大量的财力、物力…。不过据七七所见到的,那大周的皇帝显然一直将他做内弟,不仅没有任何为难,反而极是信任,至于那财力、物力,七七就不知道他提供的多还是自己父亲那枚戒指里的更多。 七七又卑谦地笑了一下才道:“请问你是…?” 尹宋看了七七一眼才道:“苏七七,你还装什么,我们见过面又不止一次了!” 七七见这话讲出来也无需再装下去了,那尹宋毒药都假借圣旨给自己喂了一次,当然现在还可以假借圣旨再给自己喂一次,于是卑谦一笑道:“是觉得有些面熟,但却是民女没见过的排场,所以…。” 尹宋不客气地道:“苏七七,你的命还真大!” 七七有些恼这尹宋喜欢打断自己的话,但又觉得这话自己不接为妙,便没开口,那尹宋又道:“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想迷惑皇上,老夫是不会让你得逞的!” 七七听了更不高兴,到底是自己想迷惑尹长宁还是你女儿想迷惑尹长宁了,当然七七这话讲出来怕尹宋立刻拿刀砍了她的头,自然也只能在肚里讲着开心,那尹宋继续道:“怎么你觉得老夫讲得不对吗?” 七七忙点点头道:“大人讲的没错,不过民女真的没有打算迷惑什么皇上!” 尹宋听了撇了一下嘴道:“还民女,孩子都有两个了,也不知羞耻!” 七七赶紧道:“那是民女收养的!” 尹宋哼了一声道:“苏七七就你那点小心思,也只能骗骗别人,现在皇上也知道你不是什么好女子,跟你不过是逢场作作戏吧,你也不用再演戏了,识相点,别再来迷惑皇上了!” 七七听了笑了一下道:“皇上这样高贵的人肯跟民女这样的人逢场作戏,那是看得起民女,是民女三世修来的福份!” 尹宋被七七噎了一下狠狠地看向苏七七道:“见过不要命的,还真没见过你这种不要脸的!” 七七忙笑道:“在‘百花楼’混,要脸就吃不饱饭!” 尹宋哼了一声道:“别说,那地方还真适合你,苏七七,老夫找你来说这番话是抬举你!” 七七连忙道:“民女知道,民女知道,大人如果不是抬举民女,完全没有必要跟民女这么多废话,只是民女却不知大人找民女来只是警告民女不要迷惑皇上?那民女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诉大人,民女真没那姿质,也没那手段!” 第九章 困挠依旧5 尹宋听了脸色稍好看点才道:“真如你所讲,老夫放你一条生路,你离桐城远远的,最好离开岐国!” 七七一听忙道:“大人,民女也想离桐城远远的,只是…,” 尹宋鄙夷地看了七七一眼道:“只是手中缺银两是不是?” 七七忽想到当年有手握重兵的管丰、雷仁制衡,尹宋都敢下手害死自己,现在周围连块象样的绊脚石都没有,他只在逼自己离开尹长宁,从尹宋的口气可以听出他对自己有多么地讨厌、憎恨、厌恶,但却在这里跟自己讲那么多废话,他一定有什么顾忌,不敢象当年那般直接处死自己,否则他完全可以趁这会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自己处理掉就一了百了,于是心生一计点点头道:“大人所讲也是原因之一!” 尹宋见七七有得寸进尺之势便道:“苏七七,你要有自知知明,老夫可以给你银子,可以保你与你那两个私生子舒舒服服地过下半辈子,但是你还有什么过分的要求,老夫断不会答应!” 七七听了忙道:“大人,没有,没有,民女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的人,只想求大人放过孙参军与王大庆!” 尹宋听了猛一拍桌子道:“你放肆!” 七七假意退了一步道:“大人别拍,民女不敢,只要放了这两人,民女立马就带着两个私生子走!” 尹宋和七七打交道并不多,当年在上寅的时候,见过一面,然后就是在大漠里下毒的时候见过七七,这会他忽有种感觉,这个苏七七显然并不如自己所见到的那么卑微、畏琐、贪财怕事,于是看了七七好一会才咬着牙道:“这两人是皇上定的罪,不是老夫说放就可以放的!” 七七便道:“那这么看来,民女还只能迷惑皇上了!” 尹宋一拍桌道:“苏七七,不要老夫给你脸你就不要脸了,别忘了你还有两个私生子,皇上没把他们当一回事,可你也不把他们当一回事吗?” 七七有一句没听明白,但大体还是明白自己不离开桐城,或者不离开岐国,这尹宋就会拿小八小九下手,只是尹宋口里皇上不当回事又是怎么回事呢?左邻右舍都知道小八小九是自己的养子,难道尹长宁从哪里知道小八小九是自己的私生子,除了那孙少白与王大庆的事让尹长宁生气,这才是尹长宁突然狠了心不见自己的原因?七七听了尹宋这句话,只觉得心冰凉冰凉的,最后也记不得自己到底应了尹宋什么,尹宋终于放过了她。 走出那院子,天色已经大亮了,七七依着墙壁猛咳了一通,才慢慢想到尹宋放过她时讲了她若肯离开桐城,小八小九自会平安的话,心里一惊,连忙坐上马车,催命一样地要车夫往家赶,那车夫一边赶一边道:“程老爷,小的不想丢了性,做了今天不想再做了!” 七七气得半死,自己刚才还有让这个胆小怕事的东西打包走人的想法,没想到还没发威出来,他却先提出来要走,自己这老爷当得也太没面子了,于是恶狠狠地道:“不做齐这个月,你休想你家老爷给你一个子!” 后面那马车跑得七七都不知道是马生气还是人生气,直把她颠得差点吐了出来,忍着吐,好不容易到了家门口,七七跳下车,两步并做一步地跑了进去,院子里又没人,想到上次是两兄弟与馆里的老先生斗法去了,今天不知道会不会又去斗法了,想想那老先生退束修和自己放蛇事件后,两兄弟不应该还会去学馆。 想到淘气的小八小九,七七叹了口气正打算翻围墙过去看看,却见车夫拿着一封信进来道:“程老爷,这是一个路过的人递给程老爷的!” 七七愣了一下,长这么大,真还没收到过什么信件之类,一颗心又提到嗓子眼,生怕那是一封自己认不全长篇大论,赶紧跳下围墙,将信抢了过来,几下打开封口,抽出信笺,信上只有四个字,四个字她全认识,而且还极熟识:小八小九! 七七将信纸翻来翻去看,信纸除了这四个字,没有落名字日期,七七不明白那四个字是个什么意思,是指小八小九怎么了,是不祥还是什落到了什么人的手里,或是向自己勒索银子的,急忙问车夫:“送信的人长什么样子,多大年纪?” 车夫听了愣了一下摇摇头道:“没看得太清楚!” 七七听了刚要张口骂车夫跟个猪似一样,但想到之前车夫已经嚷了不做的话,自己一骂弄不好就真不干了,但还是忍不住抓住车夫晃了几下大声叫道:“你怎么就不看清楚,对,还有那天晚上,我离开刑部那位大人的府邸之后,你送我去了哪儿?是不是你送我去了乌衣巷,你要不如实交待,仔细老爷我抽死你!” 车夫听了急道:“老爷饶命,你进府去没多久就让府里的丫头出来吩咐小的先回楼里,说府里会安排车马送老爷你回楼里的,小的回了‘百花楼’,哪也没去,更没去乌衣巷!” 七七愣住了,自己一直呆在阿生房间里,几时有吩咐过什么丫头让车夫先回去,那这段时间自己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偏生都象做梦一样,没一件是真切的,难道自己在阿生的府里就睡着了,是阿生派人送自己回“百花楼”的?又或者是尹长要故意的用这样个招术来作贱自己,七七苦笑了一下。 没见着小八小九,收到那封莫名其妙的信,七七已经急火攻心了,想到尹长宁来用这种方法糟蹋自己,她怎么也撑不住,猛烈咳嗽后,一口血吐了出来,扶着门框站立不稳,那车夫一见急道:“程老爷,小的家中有事,那车钱小的就不要了,以后你请别家的人吧!”说完那车夫也不顾七七怎么样了,跳上马车便急急地溜掉了。 七七扶稳了门框,扭头看了院子一眼,想到自己苦苦支撑着、苟活着,全是因为小八小九,刚有点规模,却怎么也逃不过这些人布的大大小小的网,自己就象人家网里的鱼,只有死路,没有活路,七七惨笑了一下,又吐了一口血,想这也好,用不着离开这个生自己养自己的地方了,死在这里,那尹宋不会来逼自己;长公主也不会来打自己的主意了;管丰、雷仁、阿生也不用担惊受怕了!眼一花,七七就倒地上去了! 第十章 疑云重重1 七七觉得冷,人就好象到了地狱,似乎有人想撬开她的嘴给她喂什么,七七坚决不想张口,她除了自责没照顾好小八小九,还觉得自己这么活着太苦了,没有了小八小九,她活着没有任何意议了,还不如死了清爽,省得在这世上受这不是人受的罪,她却听到有人轻轻道:“七七小黑奴,七七小黑奴!” 这个声音很熟,七七只知道这个声音除了很熟还很折磨她,然后冷得打抖的身体落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那个怀抱似乎把她整个都包了进去,七七又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七七小黑奴是最坚强的,不许这样吓爷的!” 七七不喜欢听这话,眼睛酸酸的似乎有什么东西从眼里出去滚到了脸上,她听到有人叹气的声音:“七七小黑奴最听话,来咱们先把药喝了!” 七七噘了一下嘴,却感到一个柔软的东西碰到了她的嘴上,然后有苦苦的东西流进了嘴里,七七刚要吐出去,鼻子被什么捏住出不了气,她想换口气,牙齿却被顶开,一股苦涩的东西流进了喉咙,也不管她喜不喜欢全进了肚里,然后反复这么灌那个让她深恶痛绝的苦苦的东西,喂完那苦苦的东西,又会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周而复始,七七都不知道喝了多少次那个苦苦的东西,也不知道哭了多少次,才算清醒过来。 望着头顶的芙蓉软帐,从那精致的质地和色泽上她就可以看出不是“百花楼”方珍珠的那张床,也不象是自己那间没什么热气的狗窝,七七清醒过来才又想起小八小九不见了,孙少白及王大庆还在牢里,她只要不死就不能躺在床上,于是慌忙坐了起来,这是一间木屋,房间收拾得极干净,床上的用品是那种很精致的白芦苇编制的,屋里的摆设多是竹制品,看上去非常地清凉雅致。 七七抬腿下床,脚一软她差点跌了下去,好不容易站稳了,她看不出房间到底住的是什么人,但七七的耳边还有那个自己极是熟悉的声音“七七小黑奴”的呼唤,七七再一次一把房间打量一番,到处似乎都有尹长宁的身影,偏偏尹长宁又没在身边。 七七一下想到小八小九不见了,赶紧转过身在房间里开始翻箱倒柜起来,可房间里的东西都是好东西,却没一件可以好随身携带,七七正翻着却有听到有道:“小姐,您在找什么东西?” 七七抬头一看是两个花样的女子,岁数不大,模样却生得齐整,七七愣了一下问:“这是哪里?” 那两个丫头一听忙道:“这是老爷在郊外的一座山庄!” 七七一听两丫头就属于那种守口如瓶的,忙道:“我要见你们的老爷!” 两个丫头听了,其中一个才道:“小姐,老爷吩咐过了小姐醒后每天按时服药!” 七七一急冲上去就把两人手中端的东西全掀到了地上道:“快点,我要见你们的老爷!” 两丫头吓得一下跪了下来道:“小姐,奴婢们都是下人,老爷走的时候是这样吩咐的,奴婢们也不知道老爷爷什么时候回来!” 七七便道:“那我要见你们这里管事的!” 两个丫头连忙退了出去,没一会,一个年纪颇大的锦装妇人走了进来,见了七七躬身行了个礼道:“请问七七小姐找老身有何事?” 七七便道:“你们的老爷呢,我要见你们的老爷!” 妇人便道:“小姐,老爷有急事走的,走前吩咐过小姐醒来要好好将养身子!” 七七一听急事就怕是小八小九有事,忙道:“那你们的老爷有吩咐过他什么时候回来吗?” 妇人忙道:“小姐,别急,老爷爷虽没吩咐,但处理完事情肯定立刻会回来的!” 七七一听忙问:“那你们的老爷没有讲过去处理什么紧急事情吗?” 妇人点点头道:“老爷爷处理的都是大事,怎么会告诉奴婢们呢?” 七七也想这妇人所讲的也没错,尹长宁怎么可能把事情告诉这些下人,于是便道:“那我有急事找你们老爷怎么办?” 妇人笑了起来道:“老爷走的时候讲过了,天大的事都由他扛着,小姐只管安心养病就好!” 七七一听最怕的就是尹长宁把小八小九这样的大事随便处理了,但知道自己来强的肯定是出不去的,于是便道:“我好闷,想走走!” 妇人点点头问:“小姐病刚好,这会天气又热,坐肩舆吧!” 七七确实没什么精力,于是点点头,坐上肩舆在山庄里逛了一圈,发现山庄的规模不是特别大,但明显是有人守着的,七七不免烦燥起来,那妇人一见忙上前问:“小姐,身子又不舒服了?” 七七便道:“他为什么把我关起来?” 那妇人听了有些吃惊道:“小姐,老爷可没关着小姐!” 七七听了不相信地看着那妇人道:“那我现在要出山庄可以吗?” 那妇人一听便道:“当然可以,不过小姐想出山庄有什么事吗?” 七七便道:“我只想四处逛逛!” 当那四个轿夫抬着七七出了山庄,七七看到真是郊外,尹长宁没有将她关起来,而那守山庄的分明只是护院,不象什么正规的军人,七七略微松了口气,只是刚可以下地,身子乏得厉害,忙吩咐轿夫往回了。 知道自己没有被尹长宁关起来,七七才回到床上躺了下来,开始想着这会不会是尹长宁故意弄个看着松散实际却是个看护极紧的地方,正想着,那妇人却带着几个丫头送进饭菜,七七一看都是些清淡的东西,正好有些饿了,于是便问那妇人:“你们老爷是做什么的?” 那妇人道:“老爷是个做生意的,在周围是个有名的大善人,那日见着姑娘昏迷在路边,就让人救回家中救治,见姑娘可怜,还说是投缘,决定收养姑娘做了义女,所以姑娘你现在就是山庄的小姐了!” 第十章 疑云重重2 七七听了愣住了,自己明明是在自家的院门口晕的,几时成晕在路边了?显然这山庄离桐城有些距离,自己这一晕可真晕得远了,从自己门口跌这么远,而且尹长宁怎么想收自己做什么义女,七七心里非常地不安起来,于是有些不确定地问那锦衣女人:“你们老爷真的收我做了义女?” 那妇人便笑道:“当然啦,小姐都不知道是多少辈子才修到的好福气,我们的老爷可是个天下少的好人呀,方圆数百里没有人不夸的!” 七七苦笑了一下,跟了尹长宁那么多年,今天居然听到有人夸他是好人,他如果是好人一定是天下的好人都死光了,而且尹长宁忽然决定收自己做义女到底是为个什么?难道是觉得对不住自己,要用这种方式给自己一个身份或者补偿?这不是太荒唐了,就算尹长宁无法给自己今后什么身份,他可以直接告诉自己呀,难道是怕自己去纠缠着他不放,用这种方法也太小看自己了吧。 七七举着筷子看着那入口本来还可口的饭菜立刻变得不那么美妙了,在心里把尹长宁那厮骂得个狗血喷头,骂着尹长宁,七七才想到自己有多久没骂过尹长宁了,这些年总是想念、想念、想念到了麻木的时候又见着他了,没想到见着就用这样的方式对待自己,于是再狠狠地骂了一通,心里却没一点舒服的,更加担忧起小八小九来! 七七不知道自己怎么吃完这餐饭的,吃完后立刻服了药乖乖地躺在床上一边休息一边寻思找借口逃回桐城。 夜里七七不管心里有多难受,都强迫自己好好休息,只是不管怎么强迫,七七还是一直翻腾到下半夜才终于睡过去了。 接连几天七七坐轿也好、坐肩舆也好、骑马也好,山庄里都没人阻拦,七七终于在第三天遛着马就遛了出去,一气打马下山,很快就将山庄远远抛到后面,七七一直都怕尹长宁施了什么计谋,别说停,连回头都不敢回,一直到遇着人家,七七问清楚了去桐城的方向都没遇到什么拦截,才知道尹长宁真的没有将自己关起来。 除了问清楚方向,七七还问清楚了脚程,这么策马不停至少得赶一天一夜,急急赶了一天的路程,刚恢复身子骨的七七到底有些有支持不住,就算自己不想睡不想吃,但马不吃却受不了,看见有农户,就想给马喂点水喂个草,于是倒驱着马停了下来,没有一丝力气的七七,非常自觉地从马身上滑了下去。 农户院门没锁,也不知这户人深夜也不锁门,七七看到水井,走到那边见有桶于是打了水自己先饮了一口,再将提半桶水给马饮用,还准备给马翻些草秸的时候,听到外面传来女子的笑声。 七七连忙走到门口,借着月光却见眼前是一片黑乎乎的庄稼地,在田梗边上有一个穿着农妇衣裳的人正在缠扶着一个穿农夫衣服的人走路,两人在那田梗慢慢地走过去,再慢慢地走回来,七七终于看清那千娇百媚不停笑的农妇竟然是方珍珠,七七听方珍珠那笑声分明是春盈盈,真不明白这酷暑天,她咋就弄得象春天来了一般,猛想到什么,往她旁边一看,果然那个被搀扶的人是帛瑗,帛瑗扶着方珍珠的手小心地在草地上走着,但走得不是特别稳定,不时需要抓住方珍珠的手,七七一下愣住了,方珍珠这些年从“百花楼”拎了多少银子,七七已经算不清了,但方珍珠操心得头上都有了白发,七七却是能看到的,七七曾经有过千万般的想法就是不给方珍珠银子,让那帛瑗死掉,虽都没狠下这番心,这会看到帛瑗有些纯真的面孔,七七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得对了,但显然对于方珍珠来讲,自己所做的就没有错。 七七本来极想问方珍珠自己是怎么到这里来的,但这一会她却不想去打挠两人,听着方珍珠银铃般的笑声,甚至从心里嫉妒方珍珠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为什么白鸟摔的那个人不是尹长宁而是帛瑗? 七七悄悄地拉过喝饱水的马,翻身骑上就走了,随意找了一处草地喂饱了马儿,立刻骑着又往桐城赶,一直马不停蹄地赶到天亮,才汗流浃背地进了桐城。 七七重新回来自己的院子,院子的门已经锁上了,七七没有带钥匙,她知道翻进去,小八小九也不会在里面,只是这门是谁锁的,七七来不急考虑这些了。她想既然尹长宁有让她做养女的想法,肯定是一时半会都不会见自己,至少两人见着面是非常尴尬的,眼下她不管有多么尴尬都必须找到尹长宁,小八小九是不是落到尹宋手里?而且按尹宋的讲法,他对小八小九做什么,尹长宁一定都不会过问的,而唯一可以救小八小九的人似乎只有尹长宁。 七七找了东西将锁撬了,又将自己画妆成了程大,然后骑上马立刻就奔向了“百花楼”,刚一进“百花楼”,那帐房就立刻哭丧着脸走了过来道:“二当家的,你总算回来了!” 七七看了帐房一眼便问:“又怎么了,今天是几日了!” 那帐房回了,七七一听早过了与长公主约的时间,她差点又晕了,却听那帐房继续絮絮叨叨地念:“二当家,你不知道你走了后,大当家又回来拿了银子,这依柳姑娘又不知道去了哪里,‘百花楼’怕是转不动喽!” 七七一伸手推开帐房道:“‘百花楼’如何转,你自己想办法好了,我现在有急事必须出一趟远门,我不在楼里的日子,‘百花楼’里的一切都交你打点了!”说完七七拍拍帐房道:“这可是看你挑不挑得起大梁的时候到了!” 帐房起先没听清楚,听清楚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道:“二当家的,小的不想挑什么大梁,如果你不管‘百花楼’,大当家再来提银子,那可怎么办呀?” 七七想自己的小八小九还下落不明,她也无法顾及那个已经会走路的帛瑗怎么办了,凭什么他做了那么多坏事还有人对他那么热心热肺的,自己做了那么多本分的事,却没人可以顾及她的小八小九的安危。知道长公主的人已经不会再来了,于是再一次推开扑过来纠缠的帐房走出了“百花楼”,骑上马就直奔皇宫而去。 第十一章 入宫救人1 到了皇宫,七七才觉得自己莽撞,这里虽然自己来过两次,第一次长住一段时间,那是场噩梦;第二次却是和孙少白在宫门口呆了一天,连宫门都没能进。但两次跟这皇宫最近的结果就是至今也没有什么认识的人。 七七无计可施,正门转悠是不敢的,那除了有重军把守,就是朝官进出的地方,闲杂人连门都看不到,更别说先靠近了,七七最善长的还是在角门、偏门下手,于是赶紧转到偏门去。 皇宫的偏门与别家也是不相同的,同样不能靠得太近的,在偏门附近转了好几圈,就在七七都灰心的时候,个长公主身边的太监却走了出来,七七做梦都没想到自己运气差是不是到头了,该时来运转走好运了,又或者是小八小九不该有事,连忙两步并做一步地追了上去叫道:“公公请留步!” 那人猛一回头看到是七七愣了一下,七七忙走到跟前小声道:“公公请代向长公主转告一声,小的都答应,小的全都答应!” 那人哼了一声才道:“不识抬举,先回‘百花楼’等候消息吧!” 七七一听如一盆冷水浇了下来,没想到自己不顾死活地赶回来,还是得回“百花楼”等候消息,但她又累又饿,只好重新返回“百花楼”。 刚一进“百花楼”,就听那帐房带着哭腔地嚎叫着:“各位姐姐们,大当家、二当家都不再管‘百花楼’了,所以今儿大家就带上细软散了吧!” 七七听到一片呜咽悲嘘之声,赶紧一脚迈了进去叫道:“你个没用的东西,叫你扛两天,你就是这么个扛法!” 哭声顿止,个个看着七七,忽就象遇着救星一样地扑向七七,这个叫:“二当家,就知道你不会做那样的事啦!” 那个夸:“都是那个死帐房一惊一乍的!” 还有人骂:“二当家,那个死帐房散布谣言,要不要我们收拾他!” 七七听了没想到一无是处的自己竟然这么有人缘,再加上那些个声音都娇滴滴的,七七更是陶醉,心里想:怪说不得那些个男人喜欢三妻四妾的左拥右抱,这声音听得自己骨头都快酥了,他们不酥才怪! 于是陶醉的七七除了心里急小八小九又不得不先撑着“百花楼”,一直到了第二天,那公公才又来了,让她收拾一番换了一身公公的衣服便领进了宫里。 七七在十四岁的时候进过这皇宫,但那是在十多年前的事了,而且从哪个门进的七七压根就记不得了,这次有幸进去还是稀里糊涂的,跟着那太监走只觉得比当年的皇宫更大,管束更严苛,从偏门进去,共过了两重门,都有盘查,只是那太监大约也有官职,而宫内的太监也多,他领一两个太监也是正常的,七七还算顺利地来到了长公主的宫殿。 长公主的宫殿不可以说是不富贵,但七七一进去就觉得透着股清冷的味道,而且明显没有尹长宁的味道,想这长公主喜欢尹长宁都到了要走火入魔的地步,房间里却没有尹长宁味道,多少有些悲凉,当年她大约还有人依芳可以倾述一下,现在连依芳也不知道在哪里化成了灰烬,七七叹了一口气,略候了一会,穿一身家居衣服的长公主才款款走了出来,当年七七觉得这长公主不如尹妃会打扮,过了这么多年,七七还有这种感觉,那天夜里见到的尹妃显然比这长公主收拾得利落得多。 长公主坐了下来,七七赶紧走过去行了礼,才听长公主道:“小菱姑娘都想清楚了?” 七七连忙点点头道:“小的能得公主保荐,那真是三生修来的福份,小的如果能得到皇上的宠爱,自当誓死效忠长公主!” 长公主听了这话,笑着把七七扶起来道:“什么小的,小的的,以后都是侍候皇上的人,就是姐妹,你们姐妹相称就好!” 七七听得混身起了鸡皮疙瘩:谁敢跟长公主结为姐妹,那是活得不耐烦了,她苏七七还没找着小八小九,所以不敢当长公主的姐妹。于是赶紧道:“小的出身薄寒,如何敢与长公主姐妹相称!” 长公主大约更喜欢听这样的话,于是道:“小菱姑娘真是的,跟本宫总是这么客气!” 七七脸上堆着卑微而绝对不敢谮越的笑容,心里却想:跟你客气就对了,跟你不客气那下场一定不太美妙! 长公主立刻安排了起来,七七没一会大约弄明白了长公主的意思,自己暂扮成她的贴身侍女,随她参加夜晚的宴会,然后在晚宴上设法接近皇上,最好自己能有什么可以技压群芳的一技之长,可以在晚宴上露一下脸。七七一听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笑,还没讲话就看到长公主眼里的鄙夷,不过七七只能当什么也没看见,心里免忐忑起来,想到长公主要把自己推给尹长宁,可自己百无一用,没什么善长的,如果不是因为小八小九,她怎么敢到宫里来闹这样的笑话? 长公主也不好再讲什么,只吩咐身边的丫头带七七去沐浴更衣。 七七为着小八小九多大的艰难险阻也得进试试了,好好地沐浴好,退了程大的伪装,换了一身宫女的衣服,出现在长公主面前的时候,七七年到长公主眼里有一丝阴狠的目光闪过,虽只有那么一瞬间,七七也知道真的那长公主坐了中宫之位,一定不会容得下自己的得什么皇上宠爱的,好在她只想救小八小九和孙少白、王大庆二人,救了人就准备远走高飞。 跟在长公主身后,一路来到了居中的那个巍峨的宫殿,七七一想到这是尹长宁的宫殿,一颗小心肝就忍不住扑通扑通地跳,又觉得眼前的所有景色都跟当年不同了,抬头见亮堂堂的月亮,七七忽然想到长公主说的宴会,原来今天正是八月十五的团圆日子,看着那轮圆圆的月亮,七七想到自己一家人生死都未赴,就别说团聚了,鼻头一酸,眼泪差点就掉了下来。 第十一章 入宫救人2 一进到正殿,就香气袭人、花团锦簇的,除了宫殿布置得喜庆,那或站或坐的女子个个都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而这些女子大多只有十五六岁,除了貌美就是年青,这让七七心里七分嫉妒三分悲哀,不过想到自己不是来跟这些个女子争尹长宁的,心里又略平静一些。 七七看到了坐着的尹妃,看到站着的盼兮,七七真没想到这么多年还能碰上盼兮,看样子尹长宁这个还挺念旧情的,只是这盼兮早没有当初的明艳动人,看那站的地方也弄不清是个什么地位,另外还有一堆女子,年青貌美,只是七七都不认识,那尹妃听到长公主到了,不紧不慢地起身笑道:“姐姐来啦!” 七七不免有些纳闷,那尹妃称长公主为“姐姐”,她自己又是个什么身份,显然比那盼兮要尊贵,至少在这一堆人中她是坐着的,长公主只是微微一笑道:“妹妹客气!” 于是长公主坐了下来,本来就没休息好的七七跟着那些宫女行礼折腾完都快累晕了,就这过程,七七发现那尹妃看了她好几眼,七七不免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庞,就这么换换装束难道就真的不同了,但七七着急地是找尹长宁,也顾不上尹妃看不看她。 七七小心地四下张望了一番,看样子尹长宁只准备弄个家宴,没有那些什么重臣,而这里见过她本来面目的人基本没有,她略略松了口气,刚在长公主身后坐定,那戚南北颠颠地跑进来道:“皇上有旨,请各宫娘娘、各家小姐移驾‘荷情园’!” 大家刚跪下接完圣旨,又慌里慌里张地起身,赶紧往“荷情园”走! 七七跟在长公主身后,听那长公主边走边问尹妃:“妹妹难道也不知道皇上今天是在什么地方设宴吗?” 那尹妃轻哼了一声没回话,七七看不到表情,但听得出长公主分明有几分幸灾乐祸,尹妃那声音并不算好听,七七想平日一定是这尹妃比较知道尹长宁的动向,心里竟然也有两分酸溜溜的。 之后这一路上,七七听着尹妃与长公主你一句我一句地闲聊,表面上好象很热情,实际上却是含沙射影、指桑骂槐的,约半个时辰终于来到了“荷情园”。大热的天,倒是不错的去处,沿着那荷池已经布置好了一溜的案几、垫褥之类的,天上那轮明月更加知情识趣地光华四射起来,把个“荷情圆”照有得些象仙境,七七不免又觉得这景色熟悉,但她看着这样奢华的场景,想到小八小九还不知道下落,心里又气又急,哪还管那景色熟不熟悉。 尹长宁还没来,那些个打扮得漂亮齐整的莺莺燕燕在就沿堤的地方比起头上的花饰,身上的佩物,觉得这些个俗气的就比起了才情,把个“荷情园”装点得夏意盎然、热闹非凡,恨不得把那塘中的荷花全都比了下去。 七七才觉得尹长宁在“百花楼”对自己所讲的那番话,到底有几成是真心话,他无意于立后择妃,眼前这些个花枝招展的丽人儿在这骚首弄姿的,难不成都是假人?正在生气的当儿,又听到有人尖着声音报:“皇上驾到!” 七七比较纳闷,怎么这声音不是戚南北,于是那些比姿容比才情的人儿个个都开始整理装容,然后都中规中矩伏地跪下,七七见长公主都跪下了,她自然也不敢站着,老老实实在长公主身后跪了下来,略跪了一会,才听到尹长宁几分懒散的声音响了起来:“都起来吧!” 七七觉得这声音与自己在“百花楼”里听到的声音是截然不同的,大家谢恩后都在起身,七七赶紧也随着站了起来,但一站起来发现自己突兀了一点,竟然比长公主先爬了起来,七七连忙又跪了下去,然后再起来,这样自然就比别人迟起来了一些,七七感到长公主旁边的丫头瞪了她一眼,七七便小心笑了一下。 紧接着是尹长宁赐座,于是忙碌一气,七七终于可以坐在长公主身后了,从那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山庄逃出来,七七一直就没有好好地休息过,这一折腾差点又把她折腾晕了,但都走了这一步,她只能苦苦支撑着,小心地拿眼打量着周围,却见那些个莺莺燕燕为了引起尹长宁的注目,个个摩拳擦掌、明争暗斗了起来。七七心里再生气还是想看一眼心上人尹长宁,眼睛在那些个年青的女子身上转了一圈便转到尹长宁那厮身上,只见那厮穿了一件银灰色的丝袍子,头束玉冠,也难怪这些个春心盟动的大大小小的狐精激动莫名,个个都想得到他的青睐,七七对着尹长宁那张招惹人的脸无端地生起气来! 尹长宁略讲了两三句庆祝良宵佳节之类的鬼话,那晚宴就正式开始了,除了长公主,连那尹妃都为尹长宁唱了一个小曲助兴,七七才知道这个尹妃除了长得漂亮,原来还有数技在身,与当年在帛瑗身边那副死鱼脸是完全不一样的,虽是夜晚,但“荷情园”布置得灿若白昼的,七七也能瞧出她那张脸儿绯红,唱得专注用心,连额头上汗粒都能看见,尹长宁轻轻拍了一下手道:“七妹的曲儿是越唱越妙了,三哥是越来越喜欢听了!” 尹长宁这话,七七觉得前面的长公主不太爱听,而那尹妃显然也没因尹长宁的的夸奖有什么喜悦,只是躬身福了一下道:“多谢皇上赞美,今天这会唱会跳的人多了,小颖只不过现丑了!” 七七想这尹妃也没讲错,今天会唱会跳的可个个都比她年青,漂亮也不太差于她,这尹妃当年没气量,现在一样没什么气量,人家尹长宁也没夸别人,她就受不了,尹长宁却没理会尹妃的拈酸吃醋,话锋忽然一转道:“戚南北,朕听说你特别善吹技,今儿这良辰美景可别浪费了!” 那戚南北一听立刻跪下,有些哭音到:“皇上,南北…南北…” 尹长宁听了脸一寒道:“怎么可以吹给苏子儒听、可以吹给帛欣、帛珉、帛瑗听,就不能吹给朕听?” 那戚南北赶紧用头连连撞了地板几下道:“皇上,奴才不敢,奴才不敢,奴才除了皇上,断断不敢!” 尹长宁笑了一下道:“知道南北忠心,那朕就拭耳静听了!” 七七到这会才知道戚南北会吹技,但尹长宁那吹技到底是指哪一样呢?为什么戚南北看似尹长宁的贴身跟班,好象有些事又轮不到他。 第十一章 入宫救人3 七七对戚南北是佩服地,自然就比对别人注目许多,看那戚南北犹豫半天选了一只笙,然后就鼓起力气吹了起来,就算七七不懂,也听得出来戚南北分明是用力气吹出来的,要多难听有多难听,比那拉风箱的声音还难听,尹长宁听了笑起来道:“曲吹成这样,看来戚南北你对朕可真够忠心的呀,来人,拖出去,拖出去,自己看怎么罚!” 戚南北叫什么,七七没听得清楚,但想到当年戚南北有几桩事她还是看到的,传圣旨先传的是帛瑗后传尹长宁,又听苏子儒的吩咐让自己出手害尹长宁,自己原以为戚南北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心生羡慕,现在看来,这没什么气量的尹长宁大约是宫里没什么玩的,留着戚南北寻开心罢了,今天这吹技肯定也是暗有所指。 戚南北被拖出去,大家虽有一些骚乱,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七七也终于平静了下来,才听出个味来,这正经的嫔妃也只有长公主、尹妃、盼兮,剩下那些个莺莺燕燕都是些个权贵之家送进宫来的,说得好听,是进宫陪皇上共渡佳节,说得不好听就是各家各户送进宫勾引尹长宁的,七七越看越有气,这尹长宁有家有室的,大过节的,要这些个狐狸精陪着过什么佳节! 七七进宫不过一天的时间,却就有一天没有进食了,闻着那些瓜果点心发出的香气,她难免咽了一下口水,连带肚子也不争气地跟着叫了起来,却感到旁边有道火辣辣的眼光,一抬头却是长公主那贴身丫头的眼光,七七又不由得为之气结,想当年有依芳那个小贱人鄙夷的目光,好不容易依芳那小丫头死了,还是同样的目光,看样子自己真是个让人鄙夷的人,七七这一气也就不觉得没有那么饿了,也不知是长公主拿不准主意还是没有合适的机会,晚宴一直到结束,她也没把七七推出去,七七不免急了起来。 七七见要散场了,也顾不得那些勾引人的失意,正准备豁出去叫住尹长宁时,却听尹长宁对长公主道:“公主且留留,其余人等退了吧!” 在众人一片艳羡中,尹妃噘起了嘴,刚要撒娇,尹长宁挥了一下手,她才不甘地走人了,等人退了,尹长宁又对长公主道:“公主,这边请!” 大约这是长公主许多年没遇着过的礼遇了,幸福得一下有些找不着南北了,立刻迈着步子追尹长宁,差点还让那裙裾给绊了一下,这对于稳重的长公主是极少见的一面,七七与那丫头也正欲跟上,却被人拦了下来,七七还没明白,却听人小声道:“七七姑娘且随下官来!” 七七一看是小北,见那丫头正在与那拦挡的争辩,没注意七七,七七连忙跟着小北就跑了,小北带着七七拐了几个回廊就来了一个院子,然后进了一间屋子,屋宽大而亮堂,七七不用看屋中的摆设就闻到了尹长宁的气息,知道这是尹长宁的房间。显然尹长宁早就发现了她,自己居然一点也不知道,七七不由得惭愧地出了一头汗。 房间的几扇窗户都开着,南北通透极是凉爽,又累又饿又困的七七回过神来,发现小北已经没在屋中,径直走到床边,正要倒上去,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又一阵磕头请安的声音,七七连忙坐了起来,没一会门开了,尹长宁走了进来。 七七想过好多次与尹长宁再次见面的情景,怎么也没想到会是在宫里,而且是在如此个情景下,已经想远走高飞的七七见着尹长宁嘴一噘,眼泪就打起了转。 尹长宁走上前在旁边坐了下来道:“怎么到宫里来了,招呼也不打一个,就跑了!” 七七眼泪转了几下没忍住就掉了下来,尹长宁见了忙伸手搂到怀里,用手给七七擦了擦眼泪问:“又怎么了,朝里有些事,我才离开的,前脚到宫里,后面就传来你跑了的消息,你想急死我?” 七七抽了一声道:“我不要当你的义女!” 尹长宁愣了一下问:“当我的义女?” 七七点点头道:“你不用用这种方法安置我,我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是个配不上你的人,但是我也不会纠缠着你的!” 尹长宁听了笑了一下伸手拍拍七七道:“你想当我的义女,我还舍不得呢?” 七七一边在尹长宁身上蹭那眼泪,一边不相信地道:“那你为什么把我放在山庄里,还吩咐下人说你收我做了义女!” 尹长宁摇摇头笑着道:“这个以后再跟你讲!” 七七又哭道忙道:“将军爷,七七求您救救小八小九!” 尹长宁忙给七七擦着眼泪道:“身子才好一些,又哭什么?” 七七没理尹长宁依旧抹着眼泪,尹长宁见了伸手搂到怀里问:“怎么了,我不是给你留了信,还急成这个样子?” 七七愣了一下,看着尹长宁好一会才问:“那个‘小八小九’是你留的?” 尹长宁听了挑了一下眉道:“怎么,我在梧城的时候,你不是让我写字,我写了那么多字,其中也有小和八九两个字吗?” 七七听了不免惭愧起来:“你当时写了那么多字,我哪里还记得这些字长什么样子,而且你就写了四个字,我也不知道什么意思?” 尹长宁听了苦笑了一下道:“小黑奴,再这么讲,小心我打你屁股!” 七七点点头又哭了起来:“我真的认不得将军爷写的小八小九了,就算记得,也不明白将军爷那是什么意思,我现在见着将军爷,都还以为是在做梦!” 尹长宁听了轻轻拍着七七的背脊叹了口气道:“七七那么聪明怎么会不明白,只是心里太焦急了,所以才不明白,将军爷就算再没气量,也不会看着七七的孩子出事的!”书本网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七七一激动就发起誓道:“将军爷,七七会带小八小九走得远远的,决计不会烦挠将军爷的!” 尹长宁听了这话有几分不悦,手一下松开了道:“这又是什么莫名其妙的话,小八小九,我自会好好安置的!” 七七一听小八小九没事松了一口气,但尹长宁的好生安置还有些没明白,立刻又开始想着怎么救孙少白与王大庆了,本想讲孙少白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兄长,但想到一旦跟尹长宁讲了孙少白是苏兰安的儿子,尹长宁会不会更不会放过他,犹豫着要怎么对尹长宁讲才好。 第十一章 入宫救人4 却听尹长宁叹口气道:“你呀,真是不听话,这时候偏偏进宫来,不过来了就来了吧,这样也好,在我这里好好调养身子,调养好了身子我再送你出宫!” 七七对于进宫没有任何欢喜,但自己的目的还未达到,听尹长宁要养她出去,自然有些着急,但想到还可以调养几日,那事情没解决的情况下自己就继续装身不好就是了,想好了松了口气,尹长宁见了有些奇怪地问:“前阵子我要接你入宫你都不乐意,这会又眼巴巴地混进来,好象还不太想出去的样子,可以告诉我是个什么缘故吗?” 七七讪讪一笑,正想趁机讲出来来,尹长宁忽然一伸手摸向七七的腹部问:“这些日子就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吗?跟平日不太相同的感觉?” 七七没想到尹长宁这会怎么有这样的举动,脸一红忙拿开尹长宁的手有些娇嗔地道:“将军爷,您这是干什么呀?有人看见多不好呀?” 尹长宁听了又摸了回去道:“哟,看见怎么了,不过说过实在话,这些日子我费尽心思找着机会与你欢好,难道这肚子就没有一点动静吗?没有,将军爷还想再与你欢好!” 七七才明白尹长宁那一摸是个什么意思,原来那天从阿生府上出来,感觉做梦的事都是尹长宁特意安排的,想到那天夜里的事,七七脸一下通红,忙转了话道:“将军爷,您放过孙少白和王大庆吧!” 本来有心想与七七欢好的尹长宁一听就收了手,非常不高兴了地道:“你讲讲我因为什么该放了他们,两个人除了目无我这皇上以为,对你更是心怀鬼胎,哪一条砍他们十次、八次脑袋都难消我心头之气!” 七七一听两人的罪都够砍十次、八次脑袋了,一下跪了下去道:“好,皇上如果不放了他们,七七就长跪不起!” 尹长宁一见更生气,一拍床弦狠狠地道:“如果你喜欢,就长跪好了!” 七七听了眼泪一下又掉了下来,尹长宁见了忙把七七紧紧搂到怀里喃喃道:“虽然…虽然,我听道那两个孩子不是你收养的,而是你生养的,我很伤心、很生气、还很犹豫…,但是七七,我还是不打算对你放手,不打算!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管发生了什么,我不会放弃七七,你的孩子我会安置好,你就不要再在我面前提他们了,好不好!” 七七哭得更厉害了,才知道自己即便有了别的人孩子,尹长宁都没打算抛弃她,她把头抵到尹长宁的胸口,犹豫了好一会,才道:“将军爷,七七还有话想讲,不知道将军爷想不想听,相不相信?” 尹长宁听了用手抬起七七的下巴道:“除了不许为他们求情,别的话我都听、都信!” —奇—七七哭了一会犹豫了一下才道:“我到了符城总是头晕、腹胀,郎中看了才知道自己有了两个多身孕!” —书—尹长宁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一把抱过七七问:“你是什么时候到符城的?” —网—七七忍着眼泪道:“离开大漠就到了符城!” 尹长宁一下抱紧七七生气地道:“七七你想告诉我什么,为什么到现在才肯告诉我!” 七七摇摇头道:“将军爷,将军爷,七七只是一个安分守己的人,在乌衣巷长大,没见过太大的世面,那些事情七七不明白,七七也没打算把他弄明白。”七七顿了一下才道:“七七只想告诉将军爷,七七到了符城的时候,就有已经了身孕,也是在街上晕倒后才遇上在符城游荡的王大庆。可以这么说,如果没有王大庆,身无分文的七七只会被饿死,更惶况是生下小八小九!”七七当时捏着那个装了毒药的玉瓶,但她尽量把自己讲得可怜一点,希望尹长宁一感激就把王大庆给放了出来,于是继续很可怜地道:“生下小八小九后,七七又找不到将军爷,一个女人家也不敢跟别人讲小八小九是自己的孩子,带着两个孩子也不知道怎么才能生存下去,想到乌衣巷自己比较熟悉,会有一些机会,所以就回了乌衣巷,又让王大庆把小八小九扔在巷口,自己当着几个外人的面捡回家,对外称是自己捡的孩子!” 尹长宁听了狠狠地把七七往自己的怀里揉着,好一会才狠狠地道:“我尹长宁的女人,我尹长宁的女人…受的是什么样的罪?这事我要彻查,一定要彻查!” 七七一听彻查又开始后悔自己讲了真话,急忙小声道:“将军爷,请万万不要动怒,七七本是个卑微的人,将军爷的事是大事,有些事确实不能因为七七而耽误了将军爷!” 尹长宁哼了一声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没有七七,将军爷这些年过的都不知道叫什么日子!”说完松开七七问:“告诉我,你是怎么离开大漠的,那些事情是尹宋还是管丰干的?” 七七一看尹长宁真要查这事,连忙反抱住尹长宁道:“能找到将军爷,七七已经没有任何遗憾,只求将军爷不要去查这事了,那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好不好?” 尹长宁用手把七七的头发捋到耳后道:“七七小黑奴长大了,好象还想替将军爷分忧解仇了!”说完忽又激动地抱着七七在地上转了好几圈叫道:“小八小九是我尹长宁的儿子,真的是我们在‘川马塘子’有的儿子,听小北讲那小八小九极有意思,尤其是小九,没想到竟然是我尹长宁的儿子,真是太好了!” 七七一听脸一下红了,只得比较含蓄地点点头,尹长宁放下七七狠狠地在床边上捶了一拳闭上眼道:“尹宋和管丰可真够…,连七七为朕诞下麟儿这样的大事都敢隐着不报,那还有什么事不敢做!” 七七忙抱住尹长宁道:“将军爷,将军爷,这些真的跟管大人没有关系,求将军爷不要疑心管大人…。” 第十一章 入宫救人5 尹长宁哼了一声道:“跟他没有关系,怕关系大着吧,不过你不想告诉我,我自不会勉强你!”说完看向七七有些心痛地道:“可怜的七七,我如何才能消这心头之恨!” 七七自己想念尹长宁,只敢心里想想,她与尹长宁总的来说也是聚少离多,尹长宁身边各种各样的女人也不少,在形式上自己也只能算她身边的女人之一,虽七七觉得自己在尹长宁的心目中与别的女人有些不同,但是从没听到尹长宁承诺过什么,就算上次被自己非礼之前讲的那番话稍微动容一些,但他除了要带自己进宫,也没有承诺过什么,在七七心目中尹长宁还是属于那种阴沉不定、凶狠毒辣的人,她于是也只敢在心里想想尹长宁,而这会儿,少有讲这些个承诺话的尹长宁却象开了闸一样,七七有些不好意思,不知道尹长宁是分开四年的缘故还是因为小八小九的缘故? 尹长宁慢慢从激动和愤恨中平息了下来,伸手反搂住七七道:“七七,听到你死了,你知道我最最后悔的是什么吗?” 七七摇摇头,尹长宁便道:“虽然那具尸体,我看不出一点你的痕迹,但我最最后悔地就是没有告诉七七,我中意七七,喜欢七七,想把七七留在身边,一身一世!” 七七呆住了,虽知道尹长宁当自己与别的女人不一样,但没想到不一样到了这种地步了,如果让她留在尹长宁身边一生一世,她已经心满意足,别无所求了,于是七七眼圈又红了,尹长宁把七七的头按入自己的怀里道:“七七不许哭,将军爷讲的这些都是真心的话,也是将军爷这四年想得最多的话,可是唯一遗憾的是将军爷一直没有机会再对七七讲出来,今天可了了将军爷这遗憾了!” 七七虽然拼命地告诉自己要忍住,但她还是哭出了声,尹长宁却真的滔滔不绝起来:“讲了小黑奴不许哭,还哭,将军爷可要以毒攻毒了!”说完抬起七七的脸用嘴唇吻了吻七七的泪水才道:“小八小九会很安全的,你就不用操心了,过些日子自会回到你身边,你先在我身边把身子调理好。”说完又有些自言自语地道“有些事情我还没安排妥当,你暂时不呆在宫里,现在又多了小八小九,我还得再考虑周全一些。” 七七听到小八小九会安全悬着的一颗心终于回去了,流着泪点点头,只听尹长宁又道:“七七还先用以前的面目继续在‘百花楼’玩吧,不管他们谁找到你,你不要承认自己进过宫,将军爷讲的,小黑奴可听明白了,记清了?我绝不能让小黑奴白吃这些苦的!” 七七虽完全没听明白,但知道尹长宁没让她当什么义女,到底放下心来,只是有些惭愧到底把管丰给卖了,她自己有什么四长五短都无所谓,只是小八小九平日有那么一星半点的委屈自己都受不了,何况是性命之忧。 于是七七开始安慰起自己来:出卖就出卖了吧,而且听他的口气,分明是对管丰极是不满的了,说不准自己不供出来,管丰已经做了什么让他不满呢,所以这事管丰实在不该惯怨自己! 七七为自己所作所为开托完,就倦倦地爬在尹长宁怀里,尹长宁忽道:“晚上什么也没吃吧!” 又累又饿又倦的七七听了直接晕在尹长宁怀里了,尹长宁慌忙吩咐传太医,喂了药醒转过来,又赶紧喂些粥,七七才有精神些,只是天热又哭了几场,身上汗濡濡的不舒服,尹长宁见了忙吩咐人打了热水过来,给七七擦了脸,又伸手解七七的衣服道:“这天热,你身子弱,就擦擦身子好了!” 七七一下不好意思起来,忙用手护住衣服,尹长宁却笑道:“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在山庄里将军爷都侍候了七八日了!”说完又怪道:“说来也真是的了,小黑奴过了这么多年,性子还是当年那么急躁,听到你吐血,我真的也快吐血了,你有多少血经得起那么吐!”尹长宁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把七七身上穿的那件棉帛布的衣服解开,七七还是扭捏着不肯松手,尹长宁拿开七七的手,将那衫子剥了下来,露出一具肤色有些苍白削瘦的身体来,尹长宁叹了口气拿着帕子轻轻地、细细地擦了起来,然后又小声道:“将军爷可得花些精力把这具身体好好调理一番,怎么也不能差于当年的珠圆玉润!”说着连手指脚指都没放过,开昨七七痒痒的,七七要不是体弱身虚,非得有各种各样的反应。 尹长宁不急不忙地擦干净后,拿了一件干净的棉帛衣服给七七穿好,七七看着尹长宁忽用手擦了一下眼泪道:“七七还想非礼将军爷!” 尹长宁听了笑了起来道:“难不成刚才将军爷擦身子擦得轻重得当,擦得小黑奴动了春心,不过就算小黑奴动了春心,也得等身子骨恢复了再来非礼也不迟呀!” 七七一听脸一下通红,便撒赖道:“这阵就要,除非你不喜欢七七了!” 尹长宁听了往床上一仰道:“来吧!将军爷可是求之不得、甘之若饴呀!” 七七一听立刻扑到尹长宁身上,尹长宁搂过七七道:“七七的心意,将军爷都明白,身子刚恢复,将军爷就不让你非礼了,好好休息吧!” 七七更不自然,语气一硬道:“七七今天偏要非礼将军爷!”说完就伸手去抓尹长宁的衣服,尹长宁笑了起来,七七越发不好意思,尹长宁抱着七七一下从床上翻到了地上,七七只听到尹长宁得意地道:“好吧,好吧,恭敬不如从命,将军爷就遂了小黑奴的心愿!” 但七七只是嘴硬,身上确实没有一丝力气了,在尹长宁身上蹭了几下就又累了,然后安安心心地睡了几天以来难得的好觉! 第十二章 柳暗花明1 七七非礼尹长宁的计策失败后,只能在尹长宁身边安心地养好了身体,然后就开开心心地回了“百花楼”。 七七一走进“百花楼”,那帐房及一干人等就感觉特别不对劲,这二当家似乎改头换了面,以前都是萎靡不振、一步三喘的模样;今天除了精神抖擞、气喘是顺了,分明还象多了许多依恃,一扫往日猥琐萎靡的气色。 大家仔细一看那七七手里拿了一柄看上去很有些值钱的扇子,扇坠绿油油地摇来晃去,在这“百花楼”混的人都能瞧出是极值钱的东西;身上穿了一件从没见她穿过的极是上等冰蚕丝的袍子,那袍子摆明也是件值钱的东西,最难得的是与那扇坠一样地绿。要知道冰蚕丝除了贵重,极不易上色,即便能穿得起的人也是麟毛凤角,基本还都是穿本色,而七七那一身均匀的翠绿,那要花少银子去染呀?七七往那得意地一站,整个一棵竹子,如果在大热天那就非常养眼了,只是眼下这天气似乎已经有些转凉了,看着太清凉了些。 但这些并不影响七七一进门就尖声叫道:“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我两天不在这里,就乱七八糟没了章法吗?” 帐房看到这样的七七顿时也有了依恃,眼一热就迎了上去小声道:“二当家可不是两日没在这里了,一走就是半个多月不见人影,大家都以为…,都以为二当家卷了细软远走他乡了!” 七七一听将手中的扇子狠狠地敲了帐房的头一下道:“混帐东西,别的不见你有什么能耐,这散布谣言你一个可以顶两个,二当家要是卷了细软远走他乡,还把那两箱银子搬这里来做什么?” 帐房连忙点头带着哭腔道:“二当家讲的是,二当家讲的是,只是二当家十余日没回来也罢了,偏生这十余日大当家却回来过两回,二当家再不回来,小的真的要卷被子远走他乡了!” 七七一听方珍珠来过,知道又来拿银子填无底洞去了,心里又生起气来:那帛瑗不是都走得了吗,怎么还要来拿银子?自己这没有远走高飞得成,一时半刻也不考虑与孙少白、王大庆去什么金乌、银乌了,难不成这方珍珠倒生了拿了银子与帛瑗远走高飞了的念头?要双飞就趁早飞呀,把自己这些年辛辛苦苦赚的银子九成送进了帛瑗那张口里,才想到远走高飞,那帛瑗也太无耻了吧? 想到自己的银子又被帛瑗吃了个七七八八,这方珍珠还不放过自己,七七恨不得立刻找到方珍珠,把那个帛瑗揪出来交官家处置了算了。 帐房见着这个穿着有点单薄却趾高气昂的七七,虽抓狂急躁的模样,心里就莫名地安心,睁着眼安心地等着七七一通大骂再猛拍一阵头,然后再毛毛燥燥跑出去,没几日就想办法变出一堆白花花亮晃晃的东西。 七七没想到在尹长宁身边调养身子的那几日,正好遇着金乌进贡的上好的冰蚕丝两匹,一匹是本色灰色,另一匹是极罕见的着了绿色,按尹长宁的讲法是非常珍稀,连尹长宁都讲珍稀,那肯定是好东西,七七于是便要了那匹绿色的,在尹长宁极是惊异的眼光中做了里外一身新的衣服外加一顶帽子,尹长宁实在看不过那顶帽子,干预了一下,七七才非常不心甘地放弃了那顶帽子,这会贴在身上确实有些凉意,但七七的心因为布料的珍稀一直火热着,只是做梦也没想到养得有些个珠圆玉润了,回到“百花楼”又得面对没有银子的苦恼,早知道这样,应该好好地挑上些面额比较大的银票倒比这身衣服实在些! 帐房和红玉那一干人等都眼巴巴地看着七七,似乎都在盼着七七别老抖她身上那身衣服,最好一翻手就把银子都变出来,七七只得尴尬地笑笑,大家正失望的时候,忽听有人问:“楼里现在做生意吗?” 七七一听“生意”两字立刻迎了上去,却见一个不认识的男子,连忙点头道:“做,当然做!” 那男子便道:“你那‘凤梧屋’包一天一夜是多少银子?” 七七一听面前的男子开口就问“凤梧屋”,显然是个实力派,有些激动地道:“只包房间,一天一百五十两!” 那帐房一听七七顺势就涨了五成,生怕七七就把人家吓跑了,忙想开口阻止,没想到那男子便道:“那包一年要多少银子?” 七七一听差点吐血晕倒了,连咳了两声,人家都说做啥生意也没窑子来钱快,她撑了四年,做得那个才叫呕心沥血,终于遇着人家说的那种来得快的状况了,难道真是苦日子到头了,遇上了有钱人,一开口就要包“凤梧屋”一年,七七连忙非常大气量地道:“包一年就五万四千两,给您打个折,去个零头五万两就好!” 那人听了立刻掏出银票道:“这是三万两的订金,就从今日起算!备好茶水点心,我家主人晚上酉时会过来!” 七七一把抢过银票,可惜那银票不象银子金子那样可以用牙试真假,这有点遗憾,但看着上面有“嘉禾钱庄”的字样和上寅官家的大印,七七松了一口气,连忙道:“客官放心好了,一切都会准备妥当!” 七七松口气,那帐房也松了口气,又心疼七七白白地把那四千两银子打折了,只见七七一挥手很有气势地道:“回了吧,该干啥都干啥去!” 有了银票,七七讲话做事腰杆都粗壮了几分了,指手划脚了半天才上了楼往方珍珠的房间去了,看着自己这里外一身新的衣服,感觉就是舒服,七七得意地往方珍珠的床上一躺,没想到自己时来运转,就连带这“百花楼”的生意也跟着好转了起来,小八小九有尹长宁罩着,也不用她操心了,银子也有了着落,心里一宽,竟然躺床上睡着了。 第十二章 柳暗花明2 七七是被红玉叫醒的,原来她一觉睡到了天黑,人家包“凤梧屋”的贵客来了,七七一听贵客来了,赶紧翻身就起来了,收拾利落立刻就摇着扇子往“凤梧屋”走去,一推门进去,刚要开口要把日常说得顺口听话送上:“客官,有没有熟悉的或者是喜欢的姑娘?”话还没出口,却见尹长宁站在窗边,七七忙用手抚了一下胸口,好在那话没出口,否则尹长宁手一挥,让她找一堆喜欢的姑娘,她得伤心死,但看到是尹长宁包房,一颗小心肝又有些失望,本以为“百花楼”的生意也走上了正轨,弄了半天是尹长宁来照顾她的生意了,手中本来有些趾高气昂的扇子一下耸拉下来。 尹长宁回过头看着七七那失望的脸,忍不住问:“怎么了,看到是我很失望呀!” 七七蔫蔫地往榻上一坐便道:“你怎么来了,就不怕别人看见了说是非呀!” 尹长宁听了走到七七身边坐了下来道:“小黑奴,先不管别人有没有是非,我给你那么多银子,连杯好茶都不给喝吗!” 七七听了懒懒地道:“我又不知道是你来了!” 尹长宁伸手揪了七七的脸一下道:“怪说不得‘百花楼’让你把生意越做越差,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下午睡多了,晚上睡不着,我不来陪你怎么办?”说完也上了榻,然后吩咐人送了一个大箱子进来,七七一看到箱子一下坐了起来问:“你已经付足了六成的订金,还要把另四成也付了!” 尹长宁听了笑了一下道:“好象是钻到钱眼里去了,既然这么喜欢银子,怎么又眼巴巴地把那枚戒指还给我?” 七七已经扑向箱子,打开一看整整一箱子上好的衣服,都是秋天和冬天的衣服,厚厚实实装了满满一箱子,七七一看不是银子,略有一点失望地道:“要是一箱银子能买多少这些衣服!” 尹长宁听了乐得嘴都合不拢地道:“小黑奴,你白天是吃饱睡好,你将军爷可是忙到现在,连口饱饭都没得吃,小黑奴没有好茶款待,能不能赏将军爷口饱饭吃呀!” 七七一听尹长宁还没吃饭立刻心痛了,忙吩咐人端了食物进来,一边摆盘子一边往嘴里塞一边不停地道:“这可不算在包房的银子里哟!” 尹长宁摇摇头,不过这么多年,他也就在这个时候才快活,他好象天生就适合被七七这么折腾,才觉得舒服! 七七也没吃晚饭,一想到是尹长宁的银子,立刻尽量吃得饱喝得足,然后搂着吃得半饱喝得半足的尹长宁又睡了过去,她不知道是不是见着尹长宁所有的事情都交待清楚了,到底安了心,所以挨不得床,挨了床就只管睡了过去! 尹长宁看着在自己怀里睡得香甜的七七,虽然在脸上抹了怪怪的肤色,还弄了颗挺难看的痣,不过尹长宁怎么都能看到她的本来面目,用手指轻轻地划过七七的额头、眉梢、鼻梁慢慢停到了七七嘴唇上,七七的嘴唇很柔软,尹长宁的手指就没有离开七七的嘴唇,一直在七七的嘴唇上游动,七七在他怀里睡得很踏实,尹长宁听到七七喃喃的呓语:“将军爷!”后手指就被七七的小口咬到了,尹长宁只觉得手指一阵酥麻,又有些心猿意马了,想想自己出这么多银两夜夜包房,多有不甘,但看着睡着香甜的七七,只能俯下身轻轻地吻了一下七七的嘴唇,然后收起心猿意马。 七七睁开眼一看,居然是日上了三竿,尹长宁啥时候走的她压根就不知道,只知道自己吃好喝好然后就睡着了,她就被尹长宁拖出去卖了怕都不知道。 七七刚换了一个浅蓝色的夹衣,头发还没梳好,帐房就急急忙忙地走了进来道:“二当家,二当家!” 七七见了一皱眉道:“急急慌慌地干什么,没见过场面是不是?” 帐房便道:“二当家,依柳姑娘又回来了!” 七七听了先吸一口气,不知道依柳是不是又来谈劫狱的事,自己这两天让尹长宁养得高兴居然把救人的事给忘了,看来只能等今天晚上再对尹长宁施施美人计,弄清楚他到底要把孙少白与王大庆如何处置,于是不紧不慢地道:“依柳又不是老虎,你急慌什么?” 帐房忙道:“二当家,小的只是觉得那依柳姑娘怪怪的,怎么象具尸体一样?” 七七一听象具尸体吓了一大跳道:“依柳最多象只老虎,怎么会象具尸体呢?”说着七七忙把头发一挽,胡乱地擦了一把脸便随帐房一起下楼了。 在大堂的门口,七七果然看见了那个依柳,果然跟个尸体一样,脸色苍白,人瘦得不成样子,似乎真是一具被风一吹就走的干尸,七七一步迈上去道:“依芙,你怎么成了这个模样?” 那跟尸体一样的女子果然是依芙不是依柳,她一听便哭了起来:“孙大哥多日不见,我听说姐姐在这里就寻来了!” 七七现虽觉得孙少白优秀,自己脸上有光,不过孙少白扔下这一摊子事,他在牢里呆得舒舒服服的,这一摊子事得自己来处理,七七觉得孙少白还是不要太优秀比较为妙,于是赶紧拉着依芙道:“那个依芙乖,咱们楼上说话!” 依芙却固执地一扭身道:“不,你先告诉我姐姐她在哪里?” 七七忙道:“你上楼,我自然会告诉你!”七七连哄带骗地把依芙给骗上了楼,又让人送来了茶水点心,骗着依芙吃了两块,才叹了口气道:“哎,这事说来话长了!” 依芙一听就急了道:“我姐姐在不在这里不就是一句话两句话的事,怎么会说来话长呢?” 七七一听依芙这话可算没有讲错,那在和不在不就是一句两句话的事吗,正准备圆谎,那帐房又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道:“二当家,二当家,生意又来了怎么办?” 第十二章 柳暗花明3 七七一听帐房这话就奇怪了,不过帐房这会来得正是时候,本该往死里骂的,这会便装模作样地骂开了:“我看你是越来越糊涂了,生意来了怎么办?当然是接下来呀!” 那帐房擦了一把额头的汗道:“二当家,小的当然也是想接下来,只是那人要订‘凤梧屋’,这可怎么办呀?” 七七一听没想到这生意说来就来,有人订“凤梧屋”自然是送银子来的,忙道:“订多久?” 帐房是七七走马上任后挑选的,所以与七七比起来,见识也不太多,于是有些激动地道:“订今天整整一下午呀!” 七七一天才一下午,本不想接这生意了,但想到尹长宁下午又不会来,那银子不赚白不赚,于是便道:“成交!” 帐房一听忙道:“那‘凤梧屋’不是让人全年包了,再订给人家行吗?这太…太有些…说不过去了吧?” 七七一看帐房那种想赚银子又不敢挑大梁的样子,就恨自己当年怎么就选了这么个不成器的东西,于是便不耐烦地道:“我顶着,你去,成交!” 帐房一听有些不安地道:“那包一年的可是大头!” 七七脸色更加不悦了,帐房一见赶紧跑了,七七才又拉过依芙假惺惺地道:“我讲的说来话长是这么个意思?”话音刚落也没想出个怎么话长法,那帐房又非常配合地闪了进来道:“二当家!” 七七心里高兴面上却假假地骂道:“你个死人,今天吃了惊豆了,一惊一乍的,又怎么了?” 那帐房忙道:“二当家,订房的人指名要见你!” 七七愣了一下,那身招惹人的冰蚕丝的里外一身新的绿衣服已经换了下来,自己这身装束再普通不过了,难不成有什么破绽,又赶紧往那铜镜里瞧瞧实在看不出倾国倾城的模样。 那帐房也盯着七七猛看,搞不懂怎么现在客人都转了兴致,喜欢上他们这个模样不怎么样还有点不男不女的二当家,昨天陪人睡了一夜,今天又被人点中了! 七七只得对依芙道:“依芙你先等等我?” 依芙看着七七也有些怀疑地道:“怎么在这个楼里,你也需要接客?” 七七没想到纯纯的依芙竟然讲出这样深刻而狠毒的话,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那依芙却又问出一句更深刻狠毒的话来:“你是二当家都要接客,那我姐姐是不是也要接客?” 七七实在不知道如何回答依芙这话,只能含糊地哼呀哈呀两声,赶紧溜出了房间,扑向“凤梧屋”,一扑进去那股香腻的脂粉气立刻让七七觉得有些后悔扑得太快了,果然还没站稳,那长公主已经转过了头,七七赶紧站稳,长公主平日威严的脸有几分愠怒地道:“孙小菱,这可奇了,怎么那日进宫,就偏偏又不见了你!” 七七想着现在自己是有尹长宁撑着,到底有两分底气,心里一边恨那帐房没什么眼力健,一边腰杆一挺道:“原来客官是个女子,小的咋就不明白您讲的是个什么意思呢?” 长公主面色一寒道:“孙小菱,你当初是怎么求本宫的,怎么人勾搭上了,过了河就准备拆桥呀?” 七七一听心里也有愧,自己这摆明了就是过了河要拆桥的,于是也含糊地道:“女客官,小的确实不明白你讲的是什么意思?” 长公主冷笑一声道:“你以为本宫拿你没办法,本宫随便找个借口就可以把你这‘百花楼’关了,随便找个借口可以让你孙小菱下十八层地狱!” 七七讪讪一笑道:“客官别说您要封了‘百花楼’,小的从心里感激您,这‘百花楼’除了一堆债务和五六十口张着嘴等着吃饭的闲人,小的还真不如到牢里呆着吃牢饭反而轻爽!” 长公主一拍桌道:“孙小菱你大胆,你知道本宫是什么人吗?” 七七也没让反上前一步道:“客官到这‘百花楼’的都是嫖客,难不成客官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吗,如果客官不戒意,小的愿意代客官传诵!” 长公主一听指着七七怒道:“好你个孙小菱,你是翅膀硬了,是不是他给你撑了腰了!” 七七依旧皮笑肉不笑地道:“客官讲的,怎么小的还是听不明白!” 长公主那从没沾过阳春水的手捏成了拳头,然后狠狠地看了七七一眼道:“孙小菱,本宫可算认识你了,你就等着吧!”说完吩咐人备车,然后又看了七七一眼便走了,七七摸摸胸口,喘了口气! 气走了长公主,七七感到前所未有的愉快,哼着小曲走出了“凤梧屋”,忽想到还有个依芙等着她讨依柳的下落,她也不知道依柳到哪里发动人手劫狱去了,于是没敢往方珍珠的房间走,转身走向了大堂,刚一下去,就听有人道:“帐房先生,麻烦您再给二当家讲讲,再使小人的马车吧!” 七七见过小人不少,还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小人,想着自己当初在最危急的时刻,那东西不是连车钱也不要就溜走了,于是大步迈了过去道:“什么人要钱要到我程大的‘百花楼’来了?”七七已经很顺口地把方珍珠的“百花楼”变成了程大的“百花楼”。 那车夫一看到七七立刻就走了上来道:“程老爷,程老爷是小的,小的!” 七七看着那车夫哼了一声道:“你是什么人?” 那车夫忙道:“程老爷,不认识小的啦,小的那个车钱…” 七七“啊”了一声然后问:“我几时有用过你的车?” 那车夫立刻脸一变道:“程老爷想赖帐,我们见官去!” 七七没想到别人看不上自己,这世上竟然还有自己看不上的人,一拍桌子撸起袖子就叫道:“见官就见官,我程大还怕了你不成!”七七刚一撸起袖子就看见一个官进来了,虽然那人没穿官服,但七七知道这个人是做大官的,连名字七七都知道。 第十二章 柳暗花明4 那人走了过来,七七没想到四年多没见过了,这个人倒比当年更神俊一些,七七放下袖子转过身转身就要往楼上走,却听那人道:“程二当家的,不能赏雷某一个薄面!” 七七哼了一声一拍栏杆很有勾栏女子的气势:“官爷,这话怎么听着都有些别扭呢?” 雷仁听了叹了一口气走上前道:“雷某有一些话想跟程二当家聊聊!” 那帐房一看这进来的从气势上、穿着上似乎也是个花得起钱的主,连忙把那车夫扔到一边,走上前道:“官爷,这边请!” 那车夫一见忙道:“程老爷,小的车钱呢?” 七七一听立刻一拍掌道:“这位官爷,这个车夫说程某欠了他车钱,你给了断了断!” 雷仁点点头也走上楼道:“二当家的只管放心,雷某会清楚明白地了断的!”说完雷仁便吩咐随从把那车夫带回府里问案,那车夫立刻理直气壮地跟着走了,七七看着笑咪咪的,见雷仁转过头,忙想到雷仁是找她有事的,赶紧转身又往楼上走,雷仁几步追了上去道:“二当家能不能听雷某讲两句!” 七七只得走进了方珍珠的房间,雷仁也快步跟着走了进去,一进去却看见依芙,雷仁愣了一下问:“二当家的还有客人!” 七七得意地摇着扇子道:“难道你不知道程大二当家的是桐城最有名的忙人吗?” 雷仁点点头道:“那是,那是,这位姑娘请先出去一下,雷某找桐城最忙怕程大二当家的有一点点私事!” 依芙看了雷仁一眼没有搭话,便走了出去,雷仁便在七七面前坐了下来道:“七七,我不是来求你原谅,或者是来套近乎的!” 七七一下打开扇子道:“那雷大人是忙人,地位尊贵,有什么只管吩咐程某就是!” 雷仁笑了一下道:“又能来看你,真高兴!” 七七“刷”地一声收了扇子声情并茂地叫道:“雷仁你个王八蛋,欺人太甚了吧!” 雷仁还是笑了一下道:“看见七七这个样,雷仁真的很高兴!” 七七听了这话那血已经沸腾起来,一边挽袖子一边道:“雷大人大约没见程某吐血身亡的情景,如果见着,雷大人一定会更高兴!” 雷仁看着七七好一会才道:“雷仁是刘大哥委着来求七七姑娘的!” 七七正细心地挽着袖子道:“雷大人这话可奇了,你刘大哥委你找谁了?找什么七七姑娘,这时没有什么七七姑娘!” 雷仁自己取了杯倒了茶道:“七七,雷仁真是刘大哥委了来找你的!” 七七不想开口,雷仁便道:“刘大哥讲七七姑娘最最宅心仁厚、最最本分善良,一定不会见死不救的!” 七七终于挽好了袖子一拍腿问:“刘管事有这么夸苏七七?” 雷仁便道:“七七,你比刘大哥夸的还好!” 七七听了撇了一下嘴,眼圈有些红却没接话,雷仁又道:“七七,刘大哥真的想托你一件事!” 七七拍了一下桌子道:“你有什么屁就快点放?” 雷仁叹了口气道:“刘大哥想求七七姑娘保住管大哥的妻儿!” 七七一听就跳了起来叫道:“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那姓管的有事,就要我保住她的妻儿!” 雷仁苦笑了一下道:“七七姑娘,皇上除了正式开始选后,已经开始在查这件事了,除了刘大哥,雷仁也一同肯请七七姑娘保住管大哥的妻儿!” 七七一听尹长宁开始选后了,心里酸酸的,听到雷仁讲的后面一句,就把头转向了一边道:“你们是不是打算推出管丰,保住大家!” 雷仁笑了一下道:“七七,我们没你想的那么黑,小北死了后,刘大哥与我们就成了一体,不是推不推谁出来的问题!” 七七一听立刻想到尹长宁身边的那个小北,于是好奇地问:“小北不是死了吗,怎么将军爷身边还有个小北?” 雷仁叹了口气道:“只是那个人的名字中带了个北字,所以主子爷一直就叫他小北,他就成了小北!” 七七“哦”了一声,雷仁见七七扯远话题,叹了口气道:“七七姑娘,该传的话,雷仁已经传到了,七七姑娘,雷仁也看到了,雷仁就不打挠七七姑娘了!”说完雷仁起身揖了一下就转过身往外走,七七便叫道:“为什么只保住管大人的妻儿,不保住你的妻儿!” 雷仁没回头道:“雷仁早就无意取妻,哪来的儿呢?” 七七撇了一下嘴道:“听人讲你雷大人现在是日日新郎,夜夜洞房,怎么会没有妻儿呢?” 雷仁笑了一下道:“七七姑娘,雷仁曾经是洁身自好,如今觉得那不重要了,所以请七七姑娘也不要问了!” 七七一听立刻道:“找借口吧!” 雷仁听了又笑了道:“七七姑娘想怎么看就怎么看好了,不过有一件事雷仁私下想告诉七七姑娘!” 七七一翻眼道:“没安好心,讲!” 雷仁便道:“那次在将军府,没有管大人与刘大人同意,七七姑娘是进不了府的!”雷仁讲完抬腿便往外走,刚一到门口就叫了一声:“什么东西?” 七七正愣之间,看见雷仁左手抓住了一只青蛙,那色彩斑斓的青蛙也没犹豫地照着雷仁的虎口咬了下去,于是七七一下跳过去高兴地大叫:“这就叫做恶有恶报!” 七七一叫完,看到雷仁的脸一下黑了,知道尹长宁砍他十次头都没事,但在自家门口没了命,那可是要命的事,于是赶紧叫:“依芙,依芙你这个惹事精,快点拿解药,这个人要死我这里,我就直接着门不用做生意了!” 不一会依芙出现在门口,却没动手拿解药,七七便叫:“依芙快给我解药吧!” 依芙听了便道:“是他请我出去的!” 七七看着依芙那张淡漠的脸道:“依芙小妹妹,姐姐求你行不行?” 依芙便道:“行,那你告诉我,我姐姐在哪里?” 第十二章 柳暗花明5 七七一听一个头两个大,连连指着雷仁道:“你姐姐在哪里我真的不知道,但是孙少白在哪里,他却知道!” 依芙一听眼睛就亮了道了一声:“真的?”然后又有些不确定地问:“我姐姐在这里也要接客吗?” 七七用最快地速度点点头然后赶紧摇摇头,依芙便从荷包里掏出一个小瓶递给七七,七七赶紧给雷仁服了下去,没一会雷仁悠悠醒来,愣愣地看着七七及依芙,七七便道:“雷大人,你被毒青蛙咬了,如果不是依芙姑娘救了你,你算完了!” 雷仁听了立刻拱着手道:“谢谢依芙姑娘!” 依芙淡淡道:“不用,我给你吃的不是解药,只是暂缓毒性发作的药!” 雷仁与七七同时吓了一大跳,一同叫了起来:“那是为什么?” 依芙便道:“如果你不知道孙少白的下落,你一样得死!” 雷仁与七七又同时“啊”了一声,七七连忙道:“雷大人要交待的事都交待完了,遇上毒青蛙也是不幸的事,好在这位依芙姑娘能解救,你就自求多福吧,帐房送客!” 雷仁那英雄形象受损,心不甘情不愿地被七七命人扶上了马车,最可怕的是那个象尸体似的女子也跟着上了车,雷仁只能后悔今天抢着来什么七七的“百花楼”。 送走了雷仁,虽天已经没那么热了,七七还是折腾出一身汗,依着窗户发了半天呆,才发现天已经开始黑了,正在“百花楼”的好时机到了,“百花楼”大约是楼逢银子生意好,早早地灯火辉煌起来,这会已经是客满为患了,七七忙碌了一天,又被雷仁一番话弄得没了魂魄,想的时间一长,头又开始痛了,她连忙摸进方珍珠的房间,刚要躺下休息一下,帐房却又急匆匆冲过来道:“二当家,‘凤梧屋’的贵客来了!” 七七一听尹长宁来了,连忙撑着往“凤梧屋”去了。 刚一走进房间,就听尹长宁问:“七七,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七七忙撒娇道:“头疼,头突然疼得厉害!” 尹长宁一听忙搂过七七问:“怎么了,‘百花楼’有什么事让你这么操心?” 七七在尹长宁怀里蹭了好几下才道:“当然,这么大个楼,几十口人能不操心吗?” 尹长宁看了七七一眼才道:“哟,还有事要瞒着我呢,本来今天还想教你识些字,既然头疼就能算了!” 七七一听幸好自己头疼了,否则不就惨了,尹长宁抱着七七在榻上坐了下来问:“小黑奴,今天有没有想将军爷?” 七七连忙点头道:“当然想将军爷了!”说完又道:“不过白天,雷大人来过!” 尹长宁笑问:“雷仁来找你做什么?” 七七一听也跟着问:“是呀,他来找我会有什么事你会不知道,想着就头痛!” 尹长宁便心疼地道:“既然头痛就不去想了,来将军爷给七七揉揉!” 七七便很惬意地躺在尹长宁怀里,享受着着尹长宁的“揉揉”,心里却又不免想着尹长宁选后的举动,刚开始是酸溜溜的,但随后又想开了,以自己的姿质,能够呆在“百花楼”,尹长宁隔三岔五地想着自己,来给“揉揉”头,也该知足了,想通了,头也没那么痛得厉害了,竟然被尹长宁揉着揉着就揉睡着了。 七七是渴醒的,醒来还看见尹长宁一双灿如星辰的眼睛看着自己,即便在微弱的烛光中也那么明亮,七七忍不住问:“将军爷不困吗?这夜都深了!” 尹长宁听了笑道:“这才什么时候,将军爷连晚膳都没用,七七小黑奴是乎真的很辛苦,要不这‘百花楼’也暂时不开了,先把身体养好,再来玩!” 七七才知道自己就这么躺在尹长宁怀里睡着了,自己现在怎么就象只能吃贪睡的猪,于是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一看见将军爷,七七就心安,一心安就睡着了!” 尹长宁笑了,伸手摸着七七的头道:“小嘴学得越来越甜了,告诉将军爷,这‘凤梧屋’白天给谁使过?” 七七愣了一下才道:“将军爷是全年包下来,七七就算再没规矩也不做那种坑人的事!”说完又想这“百花楼”的事,尹长宁现在能有不知道的吗? 尹长宁摇摇头道:“别人,将军爷都信,独独你苏七七,将军爷还真怀疑,真正的钻到钱眼里去了,以后再干这样的事,小心将军爷打你的小屁股,快去给将军爷备食!” 这话虽是事实,但七七不爱听,于是从尹长宁身上爬了起来,懒懒地摇了摇铃,吩咐人送吃的来,睡了一会腰有些酸软,便起身走几步,没成想几步就径直走到了门口,却听到外面有人对话的声音,正说着的那个显然是红玉,那红玉正好奇地问:“你说二当家那副尊容,咋想到改行做小倌呢?” 七七唬了一大跳,什么叫谣言,这就叫谣言,而那帐房的声音传了过来道:“红玉你就做好你本分的事就好,管二当家做不做小倌那是散事,如果不是二当家有些个手腕,招徕来这样或那样的贵人,咱们楼里几十口人都得喝西北风去!” 红玉有几分不太甘心地道:“帐房先生所讲没错,但是怎么会有这种僻好的贵人,喜欢这副尊容?” 七七听了差点又吐血了,那个红玉自己没本事勾搭上些有钱的人,却在这里挤兑、嫉妒自己,真是士可忍孰不可忍? 七七正准备冲过去扭着红玉好生大骂一通,却听到屋里那人懒懒地叫了起来:“二当家,二当家,进来!” 帐房与红玉都吓了一大跳,一抬头看见了怒容满面的七七,七七用扇子指了指两人恶狠狠地道:“看我等会怎么收拾你们两个!”说完“哗”地一声打开扇子往屋里走了去,还没走到榻边,见尹长宁正自己给给自己倒酒,七七一看有酒喝收了扇就快步走到榻边。 第十二章 柳暗花明6 也不知是听了那帐房与红玉的对话受了刺激,七七往尹长宁旁边一坐,竟然有几分地大声道:“官爷,这怎么成,到‘百花楼’喝酒还要自己倒,成什么道理?” 尹长宁一见七七那神情笑了起来,然后一挑眉有些邪邪地道:“那倒也是,不过几年光景,‘百花楼’里的酒也得自己倒了,想当年别说倒酒,就是喝酒也不是这般没趣味呀!” 七七最喜欢尹长宁那挑眉的动作,怎么看都让她有些个心神荡漾,一听更往尹长宁身上一靠娇憨地说道:“官爷讲讲以前是什么光景地喝,今天我程大豁出去了,陪官爷好好喝个不醉不休!” 尹长宁一听更乐了道:“二当家真是爽快之人,既然如此,我也不客气了,当年在‘百花楼’可没没有客人自己倒酒自己喝酒的规矩!” 七七一听就纳闷了:这酒可以别人倒,这酒不自己喝,别人喝进肚里算谁的? 七七正纳闷着,已经被尹长宁拉了过去,七七还没明白,尹长宁却端着酒杯喝了一口,七七刚要问出自己的纳闷,尹长宁已经将含了酒的嘴覆到到她唇上,七七还没明白,那带着点香气的酒却流入了她的口里,然后回过神来,酒就落肚去了,自己一不小心就让尹长宁给调戏了,七七刚要叫,尹长宁却道:“知道‘百花楼’以前是怎么喝酒的吗,都是用嘴喂的,现在‘百花楼’既然失传了,爷也就不客气地把这一招传回给你,来吧,照这样侍候爷喝酒吗!” 七七听了窘得一身汗,虽她已经两个孩子的娘,但这样的喝法还是不在她脸皮承受的范围之类,尹长宁却将杯递了过来道:“来陪爷好好喝几盅!” 七七只得小声道:“你就别玩了吧!” 尹长宁听了眉一挑道:“爷几时有玩了,没这招术,爷就退房了!” 帐房与红玉听了想想七七那副尊容,实在不忍心看下去了,灰溜溜地遛了,尹长宁才笑着吩咐人把门关了,让七七除了妆,露出一副自己喜欢得有些家国大业都搁一边的花容来,然后得意地把七七搂到怀里道:“小黑奴,这会没人偷看了,我们就用这方法来喝喝!” 七七只觉得尹长宁那厮此时的模样极是迷惑人,于是一不小心就学上了,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水平问题,进她肚的多,进尹长宁口里的少,最后七七非常没品位地醉得头重脚轻,尹长宁却又端了一杯酒,七七连忙摆摆手道:“将军他喝不得了,喝不得了,七七喝不得了!” 尹长宁笑道:“你是喝不得了,喝好了,可是将军爷还没喝好!”说完一饮而尽,七七松了口气,伸手去拿盘里的枣子,尹长宁却抢先将那枣子拿到手,七七有些恼怒地道:“将军爷欺侮七七!” 尹长宁忙道:“没有,只是将军爷想亲自喂给七七吃!” 七七听了才嗯了一声道:“拿来!”说完一伸手,尹长宁却道:“那得看七七能不能吃到了!”说完一伸手把那枚枣子扔进嘴里,七七一见就怒极了,一下扑向尹长宁,伸手要掰开尹长宁的口,尹长宁却顺势倒在榻上,伸手拿开七七的手道:“还用什么手,我真接别喂你就好!” 本有些微醉的七七一听立刻把嘴凑了上来道:“那快给我吃!” 尹长宁嗯了一声,七七的嘴唇,把那枚枣子递进了七七口里,七七刚要咬,尹长宁却又用舌头一勾把那枚枣子抢了回去,七七大急,伸了舌头就到尹长宁口里找那枚枣子,等七七舌头触到那枚枣子,外衣已经被尹长宁脱了下去。 七七本是一心要吃到那枚枣子,直到身上只剩一件贴身小衣才意识到自己上了尹长宁的当,但是她只有一件小衣,尹长宁连上衣都没了,两俱身子就隔了她这么一件小衣贴着,那滋味比脱光了还让有些酒兴的七七心旌神荡,下面是两条质地都很好穿身上如若无物的薄裤,这么紧紧贴在一起比不穿裤子还撩人。 尹长宁将七七紧紧地搂在怀里,隔着衣服去感受七七胸前的柔软,隔着裤子去找自己喜欢的花径,七七没非礼成尹长宁,本来就有些遗憾,尹长宁用他强壮的胸脯几下就把七七揉得心猿意马的,七七人本来就微醉,再加上心猿意马,立刻是丢盔弃甲,任由尹长宁上下其手了,尹长宁手一用劲把那件隔在两人之间的小衣扯开,再一用劲将两人隔着的那两条薄裤也解开了,两具滚烫的身体一下贴合在一起。 七七身体一凉羞耻之心到底回来了,忙用手推尹长宁,伸手想将解开的裤子再扯回来,尹长宁花了这番心血才把七七的衣服褪了个七七八八,哪肯让七七就扯了回来,干脆一用力把七七那条裤扯了下来,两个人的手就在那条裤上忙乎开了,到底是尹长宁的力气大一些,紧抱住七七的小蛮腰,一下把那遮挡之物扯了下来,七七刚要张口叫,尹长宁一下堵住她的口,将那枚枣子推进七七口里,然后抱紧七七非常霸道、炽热地吻了起来,喝得多了点的七七意识有些涣散了,却感到口里一甜,那枚枣子让尹长宁咬破了,七七心里诧异怎么吃了那么多枣子,独独这枚枣子这么甜,竟然象一般,她也没搞清那枚枣子被谁吃了,只知道自己在尹长宁的强攻之下,也不知道是不是表面做一套,心里想一出,反让尹长宁扎扎实实地在身上摸了一通,听着尹长宁在耳边细细呢喃:“爷的奴儿,爷的奴儿”,那温和的手指不停会划过胸口的烙印,七七早就丢盔弃甲了。 七七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因为在“百花楼”呆了四年的缘故,非常没操守、一点不反感地接受着尹长宁亲吻、抚摸、挑逗,起先残存的意识还有些怕自己芸英未嫁、身份不明到底不妥。但当嘴里那枚枣子变成一粒果核后,七七也没了*守的意识只有欢快的本能,急切切地盼着尹长宁进入到身体才舒服,自己含含糊糊地应着尹长宁些些什么也不知道了,之后所有的一切更加不真切了,只知道她喜欢得有些痴迷的那个男人进入了身体,不停地撞击着她的五脏六腑,也许很短也许很长的时间,一股热流冲入体内,七七除了快乐别的什么也不知道了! 第十三章 天伦之乐1 七七一大早起来,就觉得楼里的人似乎都对她指指点点,仔细一看大家又都在本本分分地做自己的事,一早起来,身边的被窝早凉透了,尹长宁啥时候走的,她不知道,更不知道是不是芸英未嫁却在夜里寻了欢爱,这一大早就落下了这疑神疑鬼的毛病。 七七摇着扇子巡视了“百花楼”一番,这才还不到正午,楼里除了做下人的,那些个姑娘都还没有起来,七七走了一圈,有些累了,依着栏杆扇着扇子,却听有人道:“二当家,这身衣服好看呢!” 七七抬头一看是红玉,便笑了一下道:“二当家一个男人家,穿什么样的衣服不是一个模样!” 红玉听了用手帕捂着嘴道:“那也少有看二当家穿这么喜庆的颜色呀!” 七七才发现自己大约心情舒爽居然从尹长宁那箱子里翻了一件浅粉的黑金花的袍子,对于平日不讲究,又少穿鲜艳衣服来讲的七七就显得太喜庆了一点,七七愣愣地看着自己的袍子时,那红玉又道:“二当家这身行头值不少银子吧?” 这个七七倒确实不太清楚了,衣服扇子都是尹长宁送的,她也不知实价,然后听红玉道:“只是这颜色配在一起怎么那么古怪!” 七七看着绿色的扇子,粉色的衫子,是挺古怪的,不仅古怪还有些惹人注目,七七想大约不是人指指点点而是这衫子和这扇子太招惹人了,配在一起就更招惹人了! 那红玉说完笑笑地就飘过了,七七看红玉那满脸分明有些古怪的模样想到她昨天夜里与帐房讲的那番话,自己本该好生责问,这会偏就没了底气,然后才又想起自己昨天夜里怎么只顾着寻欢作乐,偏生忘问孙少白、王大庆以及小八小九的下落了,猛扇一气扇子,还觉得更热。 红玉走了,七七便拿出二当家的样子绷着脸摇着扇子开始巡视起“百花楼”来,一径走到门口,却见看守门的正在驱赶躺在门口不远处的一个乞丐,七七见了便叫住看门的问是怎么回事,那两人忙回报道是个臭要饭的,七七听了现在手里银子多,心情也好,于是便道:“做生意讲个和气生财,去帐房那里支二十个铜子来!” 那两看门的都知道这二当家是出了名的吝啬抠门,恨不得一个子掰成两个花的主,突然一出手就是二十个铜子这么阔绰,都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见七七拿眼横过来,其中一个赶紧去支了铜子过来,连带那帐房也一起过来了,听说七七平白无故地拿二十个铜子打发人,帐房也不相信那看门的话,七七一把从帐房手里抢过铜子递给那乞丐道:“拿去吧!” 躺地上的乞丐没动,七七便让看门的去翻过来,七七才发现这个乞丐竟然是张老汉,不知何故倒在自己家门口,那看门的一摸便道:“二当家,额头滚烫,怕是生病了!” 帐房忙道:“二当家给了钱就打发了,可别死在门口,到时候还得报官!” 七七瞪了帐房一眼道:“人家病成这样你讲这样的话还是人吗?” 帐房及看门的一干人头都惊得目瞪口呆实在不相信这是那个自私小心眼的二当家讲出来的话,七七一抬手,两看门的只得把张老汉抬了进去。 给张老汉灌了两剂猛药,那老头平日身体结实,所以没多久就醒过来了,知道是七七救了他,无论如何也要给七七磕头谢恩,七七长这么大倒真救过不少人,给她谢恩的就是麟毛凤角了,而给她磕头的是仅此一例,七七想到当初搭车去西北采石场的情景如历历在目,便问:“老汉还有家里人吗?” 张老汉摇摇头,七七叹了口气道:“老汉都有些个什么本事吗?” 张老汉又摇摇头,忽又道:“老汉姓张,只会赶个马车!” 七七一听猛地一拍腿道:“这个太好了,我程大这‘百花楼’还就缺个有情有义的赶车的,如果老汉您不嫌弃就留在这里吧,别的我程大给不了你,一口安稳饭还是管得了的!” 张老汉听了怎么也没想到有这样的好事落到自己头上,连忙又磕了一头道:“张老汉不知道如何感谢恩人!” 这一头把七七磕得顶不好意思的,连忙扶起张才汉道:“老汉您就安心养好身子骨,以后给‘百花楼’赶个车就好了!” 帐房完全让七七击懵了,人家一句会赶车,这二当家就相信,但七七心情大好地安排帐房去置办一部新车,看看天色也到快到正午了,早上起来就没吃东西,这一忙竟然有些饿了累了,七七正准备吩咐人送点吃的,然后好回屋里躺一会,七七都不知道是不是有了尹长宁,自己就变得娇气了,这一上午也就只做了那么一桩事,居然又想睡了,赶紧挑了自己喜欢吃的东西吃了,就摇着扇子准备回房间去午睡。 七七刚迈上楼,却见小北赶了过来一拱手道:“二当家的,我家主子有请二当家的!” 七七愣了一下,尹长宁就算一大早走,应该也不过才走了一上午,难不成这么想见自己,一想到这么快尹长宁就想见她了,七七心里喜滋滋起来,赶紧回房间好生地梳洗打扮了一番,就乐颠颠地跑出来了,交待了帐房注意些什么,便一脸春光地跟着小北来到了后院,后院早备好了一辆乌篷车,七七赶紧爬了上去。 那乌篷车外面看着不怎么样,里面却布置得要多舒服有多舒服,而且足够宽在,七七一下去,觉得疲倦,就半躺半靠在那倚枕上,乌逢车很快就出了“百花楼”的后院,刚开始七七还有些关心小北接自己去哪里,但包篷车几晃几摇,七七想到是尹长宁派人来接自己,几下竟然就让马车给晃睡着了。 七七醒过来刚想伸个懒腰,却发现自己不是在方珍珠的房间,回过神来想起自己是来见尹长宁的,才发现自己依旧躺在马车里,只是身上多了床毯子。 第十三章 天伦之乐2 七七轻轻掀起车帘,觉得这车停的地方有些眼熟,却一下又想不起是哪里,正在疑惑中忽听小北的声音问:“二当家的醒没?” 听到小北的声音,七七才松了口气,忙掀了毯子就跳下车,这一下看清楚了,马车停的地方正是当年的将军府,自己曾经潜进来过,正是那后院子,好象又收拾过,怪说不得自己一眼没有认出来。 小北一见七七跳下马车,就道:“二当家,主子爷正问呢!” 七七有点失落,正准备跟着小北走,却听到一声稚气地声音在问:“你说我爹亲不是我爹亲,哪谁是我爹亲呀!” 七七一抬头就见尹长宁牵着小八小九走了过来,七七眼睛一下湿了,小八小九一看到七七立刻扑了过来一起叫:“爹(爹亲)!” 七七的眼泪怎么也忍不住流了下来,小九挤到小八前面把七七的怀抱占了去了八成,再用力把小八完人地挤了出去才道:“爹亲,小九想你,小九好想你!” 七七连忙把被小九挤到一边的小八也扯回怀里道:“爹也想你们!” 小八一边伸手给七七擦眼泪一边道:“爹,可是那个人讲你不是我们的爹!” 七七一听说道:“胡说八道,我不是你们的爹,谁是你们的爹!” 小八便道:“他说他才是我们的爹!” 小九也爬起来道:“亲爹,怎么我们又钻了个爹出来,那他是亲的还是你是亲的 ?” 七七被小八小九问得不知道回谁的话才好,尹长宁却走过来道:“当然都是亲的!” 小八小九一听就奇怪了,小九快人快语地道:“那为什么别人家都只有一个爹亲,好多个娘,我们家没有娘亲,却有两个亲爹!” 七七不知小九从哪里看到别人家有好多娘,听得一愣一愣的,尹长宁伸手把小九抱了起来道:“说都是亲的自然都是亲的!” 小九看看尹长宁又看看七七问:“哪我到底有几个爹?” 尹长宁揪揪小九的鼻子道:“当然只有我一个爹!” 小九看了七七一眼好一会才犹豫地道:“你不会是我们的娘吧?” 七七只觉得眼睛更酸,松开小八跑到一边捂着脸小声地哭了起来,小八连忙扑了上去叫道:“你说不是就是!” 小九一看有些惭愧地从尹长宁怀里挣扎了出来,怯怯地走到小八后面跟着说了一句:“爹亲说不是就不是!” 七七哭了好一会才道:“是,他是你们的亲爹!” 小八小九听了全懵了,小八好一会才道:“那就是我们的亲娘!” 小九一听立刻扑到七七身上叫:“我喜欢你当我们的亲娘!”然后看向尹长宁又小声嘀咕一句:“也喜欢他做我们的亲爹!” 尹长宁伸手把小九与小八抱了过去道:“好吧,娘都告诉你们了,小八小九先去玩,亲爹与亲娘还有几句话要讲,好不好?” 小九刚要讲不好,小八却看着尹长宁与七七点了点头,然后拉着小九跟着小北走了,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道:“你不许再让我娘哭!” 尹长宁点点头道:“小八,爹知道!” 小八才放心地拉着小九走了,小九还不愿意,小八却把小九拖走了。 尹长宁等小八小九走了,才伸手搂过七七道:“不伤心了,七七让我用以后的日子来弥补好不好?” 七七哭着点点头,又摇摇头,尹长宁叹了口气伸手把七七搂到怀里道:“本以为把你接来看到小八小九,你会高兴,谁知道空惹你伤悲,早知道这样,不如让你晚点看到小八小九!” 七七一抹眼泪叫道:“你敢!”说完就扑到尹长宁怀里,连打了好几拳,尹长宁握住七七的手道:“好了,打也打了,哭也哭了,我们去与儿子们过快活的日子好不好?” 七七换了装束,那小八小九围着七七看了好半天也不相信这个美若天仙的亲娘,是平日那个有些猥琐还脾气火爆的亲爹,弄得七七非常不好意思,尹长宁见了就把围着七七的小八小九抱到自己身上,七七才松了口气在一旁坐了下来。 秋日的阳光还有些余威,父子三人坐在花架下闲话家常,七七有些不太相信地看着这一切,虽在身边总觉得象做梦一样,小八小九坐在尹长宁膝盖上问许多她都不知道的事情,小八只是托着腮听得多,那个小九简直就是个话唠,没停过,早就忘了还有她这么一个爹亲,眼里全是尹长宁那亲爹了,然后七七听到尹长宁问小八小九:“小八小九,爹给你们起个名字咋样?” 小九一听便道:“亲爹,我们有名字,我叫小九,他叫小八!” 尹长宁便道:“那是小名,爹给你们起个大名,念书用的!” 小九便道:“小八早就给我们起了,小九叫程胤瑞,小八叫程胤泰!” 尹长宁有些吃惊地看着小八,然后道:“小八取的名字很好呀,只是爹姓封,所以小八得叫封胤泰,小九得叫封胤瑞!”说完尹长宁伸手摸着小八的头道:“小八不错呀,可以给自己和弟弟取这么好的名字!” 小八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七七一眼,小九却一伸手刨开尹长宁抚摸小八的手叫道:“小九比小八还厉害!” 尹长宁笑了一下,伸手也摸了摸小九的头道:“爹知道小九会的东西多,那爹问小九最大的愿意是做什么?” 小九一听就大大咧咧地道:“亲爹,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做‘嘉禾’的大东家!” 尹长宁愣了一下问:“你这么小,只能做少东家,怎么可能做大东家?” 小九却不以为耻地道:“我就是要做大东家,让那‘嘉禾’酒楼看门的小厮给我拎鞋子!” 尹长宁听了“啊”了一声,小九便道:“谁叫他狗眼看人低的!” 尹长宁没生气,笑着拍拍小九的屁股道:“好呀,小九小小年纪就有这么大的志向,不错,真是亲爹的好儿子!” 第十三章 天伦之乐3 七七听了小九的话,真是替她儿子脸红,一个男孩子怎么那么记仇,那都是哪年的事了,却听尹长宁搂过小八问:“小八呢?” 小八又转过身看了七七一眼才道:“我爹带我们很辛苦,你要对我们的爹很好!” 七七眼又一红,尹长宁拍拍小八道:“爹当然知道,除了对你爹好,还有没有别的愿望了!” 小八低下头道:“小八还想…还想去致远学馆念书!” 七七听了眼睛更红鼻子更酸,小九却不屑地道:“小八,那个老头子怎么对我们,还想去那里念书,没志气!”然后一转头叫道:“爹,你千万别象娘那样成天就让我们念书好不好!” 尹长宁听了挑了一下眉看向小九道:“念书有什么不好?” 小九于是恬不知耻地道:“我只想当‘嘉禾’的大东家,所以不用念书!” 尹长宁听了问:“为什么?” 小九更加恬不知耻地道:“小九见那些大东家都是往那里一坐,骂骂这个吼吼那个,骂人吼人又不需要念书,我娘亲就识不得几个字,照样把那些人骂得团团转!” 七七真想找把铁锹立刻挖洞去,尹长宁听了嗯了一声才道:“那如果别人让大东家签一个契约,大东家连字都认不得怎么办呢?” 小九便道:“大东家手下自然会有一大堆人,随便找个人签就好呀!” 小八就抢过去话道:“那如果签的人家骗你呢!” 小九哼了一声道:“谁敢骗我,我用马鞭抽死他!” 培养出这样一个小九,七七从心里觉得惭愧,好在还有个知晓礼义的小八,否则她每天光做挖洞钻洞的事就忙不过来! 七七没有听父子三人再争论了,起身走到当初孙二丫的坟前的位置,怪说不得进来时有些认不出来了,原来孙二丫的那座坟已经变成了一个很漂亮小水池。小水池面有暗水通到湖里去,水往清,几尾漂亮的鱼在里面游来游去,七七想到孙二丫、青裳的惨死,孙二丫好歹还有座坟,那青裳连坟都没有,那一幕幕的过往跃进了脑里,眼圈红了又红,叹了一口气刚想蹲下,却感到尹长宁从后面抱住她轻声道:“七七,我把二丫的坟移到了别的地方,好好地安葬了!” 七七点点头,尹长宁又道:“七七,我怎么谢你,这么好两个儿子!” 七七咬着嘴唇摇摇头软到尹长宁怀里道:“可惜小九太喜欢浮噪的东西…。” 尹长宁笑道:“小八大约看你经历太多磨砺,小九倒还真象个孩子,挺霸道的!” 七七便道:“反正不许你轻小九重小八!” 尹长宁听了用手摸着七七滴脸道:“怎么会?小八小九都很乖,很象爹娘!” 七七一听眼一瞪道:“你是什么意思?” 尹长宁一听连忙道:“话还没讲完,小九象我,小八象你,真是象极了!” 七七才得意地道:“这还差不多!” 尹长宁看着七七好一会才道:“管丰把他所做的事情都交待了!” 七七愣了一下,转过头刚要过,尹长宁却抱紧她道:“七七,我可以处置他们所有的人,但是我觉得最不可原谅的却是我自己,我都不相信你会死,为什么这样的事情能被他们瞒了这么久!” 七七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流了下来,尹长宁一边伸手给七七擦眼泪一边道:“七七,不许哭,不许哭,我一定会为小黑奴讨个公道!” 七七摇摇头道:“将军爷已经讲了,将军爷都不相信七七死了,这事却能被瞒这么久,将军爷何苦拿别人来给七七讨什么公道!” 尹长宁愣了一下,再紧紧搂住七七没有开口,七七慢慢从悲伤的情绪中回过神来道:“将军爷如果一定要拿他们讨什么公道,就请放过他们的妻儿吧!”话音刚落,却听小八在大声地叫:“小九你怎么爬那么高,快下来,快下来!” 七七一转头看小九爬上一棵极高的树上,吓得她花容失色指着小九道:“你这个小混帐怎么又爬那么高!” 小九本是得意地站在树桠上,一见七七指着他,吓得一收脚却没站稳就从树上一头栽了下来,七七吓得尖叫起来,小北一见一拧腰就飞身而起,跃到小九的地方一伸手却没接着小九,抬头一看,原来尹长宁抢于他之前接着小九重新跃回了树上。 七七本吓得捂着嘴,听到小九“哇哇”的大哭声才放下手抚抚胸口,小九赖在尹长宁怀里很委屈地指着七七道:“爹,亲娘总是骂我、打我!” 尹长宁听了笑了一下道:“那是你亲娘喜欢你!” 小九一听更委屈小嘴一撇道:“我亲娘除了把好吃的留给我,什么都留给小八!” 尹长宁刮了小九的鼻子一下道:“那小九除了好吃的还想你娘亲给你什么?” 小九想想什么笔墨纸砚他都不喜欢,于是又撇着嘴道:“亲娘就喜欢打小九,从来不打小八!” 七七本是紧张得差点晕了,现在见小九没事却讲了这么一通话,又差点晕了,差点让小九给气晕了,尹长宁抱着小九跳下树道:“小八知道亲娘辛苦,你知道吗?” 小九忙耸着脑袋躲到尹长宁身后道:“小九知道,小九喜欢亲娘,也喜欢亲爹!” 尹长宁伸手把小九拎出来问:“你真是个小淘气,你娘啊还真没少在你身上操心,说来看看喜欢爹什么?” 小九一听托着腮道:“那么多人见着爹都害怕,都要磕头,好威风;还喜欢爹有力气,轻轻一下就把小九举了那么高;爹还懂好多好多,都是娘讲不出来的东西…!” 尹长宁伸手把小九抱起道:“可是你和小八长这么大,爹有抱过你吗?有给你讲过什么吗?” 小九摇摇头对尹长宁道:“可是小九觉得爹与娘就是不一样的!” 尹长宁叹了口气道:“爹和娘当然是不一样的,小九还小,有些事不懂,长大了才会明白,世上怕没有谁比你娘更心疼你们的了!” 小九突然觉得自己很没良心,于是很快从尹长宁身上溜下来,贴到七七身上道:“亲娘,小九最喜欢亲娘了!” 七七真想狠狠地揪小九的小屁股,但小九已经意识到七七有这个念头,抱着小屁股就跑了,一边跑一边叫:“亲爹!亲爹!我亲娘又要打我屁股了!”小九一头扑进尹长宁怀里,觉得眼下这个爹最最好用的就是:娘亲要打他的时候终于有个庇护屁股的人了! 第十四章 牛鬼蛇神1 七七乐滋滋地做回了娘,安安心心地睡了好大一夜,早上起来一看小八小九有一大堆人围着侍候,象稀世珍宝一样,那小九的脾气更大了,别的本事没有,把自己那骂人的本事完完全全地学到了位置,七七看着有些担心,但又无论吃喝用度似乎又轮不到她插手,到底放心不下她的“百花楼”,心里又觉得还是“百花楼”说话比较硬气,至少吼两句还有人听。 趁着尹长宁上朝未归,七七匆匆离开了将军府,回了“百花楼”,只是起得晚,到“百花楼”已经快到中午了,刚一迈进“百花楼”,帐房就抹着汗叫道:“二当家,二当家可回来,昨天就有人订‘凤梧屋’,小的好不容易打发了,今儿一早又有人要订‘凤梧屋’!” 七七最憎恨当初没银子低价选了这么个帐房,并且可以一人身兼数职,比自己还毛燥,大事不敢处理,小事处理不好,瞪了帐房一眼,七七不仅有些纳闷,这“凤梧屋”最近太炙手可热了,想想能订得起“凤梧屋”的人肯定都不是平头老百姓,先是尹长宁长包,再是长公主订房,这次会不会也是什么棘手人物,于是便道:“去跟他讲,这房已经让人订了!” 帐房一听忙道:“这客人出了两倍的价格只订一下午,二当家是不是再跟那包房的人再通融通融!” 七七一听就有些火了道:“凭什么是我去讲!” 帐房有些难为情地道:“那不是二当家跟这官爷熟悉吗?” 七七一下想起了帐房与红玉私下是如何议论自己的,一撸袖子道:“你程大二当家的找你可就真找错了,明日一定找个比你会来事的跑堂的!” 帐房忙道:“二当家终于想起小的是帐房不是跑堂的,跑了这么久,二当家是不是把那份跑堂的资费补给小的!” 七七用扇子敲敲手掌道:“别说这两倍的价格到是个好价格,去应了,有啥事二当家的顶着!”说完一拨拉开扇就要走,那帐房愣愣地问:“那小的跑堂那份资费呢?” 七七用扇给帐房扇扇道:“一家人讲什么两家人的话,还不快去把客人应承了下来!” 帐房连连应着,走到远处才想着自己跑堂那份资费这程大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再一转头已经不见七七的身影,帐房想到客人,只得急急去应付客人了。 七七打发掉帐房,七七就摇着扇子巡视起一天一夜没呆的“百花楼”,走一会又觉得困顿,依着一根柱子打了个哈欠,嘴还没闭上,那帐房又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七七一见眉一皱道:“又怎么了?” 帐房擦了一把额上的汗珠道:“那包‘凤梧屋’的客人要见二当家了!” 七七一听一下立了起来道:“怎么又要见我?”说完这句话又莫名地觉得恶心,帐房又擦了一把汗笑道:“小的咋知道为什么要见二当家,最近二当家的好象挺吃香的!” 七七横了帐房一眼,心里却觉得这种一来就要见自己的多半不那么好应付,但谁叫她是家喻户晓的“百花楼”的顶梁柱程大二当家,这个时候把方珍珠推出来好象有那么些不太仁意,最主要是去找方珍珠也来不及了,于是七七只能硬着头皮走进了“凤梧屋”。 进那屋,七七看见一个大胖子,这个人自己不认识,如果只凭自己眼下的姿色,那胖子怎么会选中自己,七七还是没敢把那口气松下来,那大胖子一见七七便道了一声:“程大二当家的,久仰久仰!” 七七愣了一下骂她的唾她的就多了,独独少这种久仰的,于是用少有的带着涵养的动作不紧不慢地坐下来道:“请问客官是…?” 大胖子便道:“我是谁不重要,只是有人托我带几句话给程大二当家的!” 七七听了就笑道:“你都不重要,我也不认识,你能送什么重要的东西呢?” 七七只得讪笑一下道:“哎呀,这会客官原来是个带话的,这个话可带得贵重呀,开这房半天就百两银子!” 大胖子并不以为意道:“二当家咱们就言归正论怎么样?” 七七打开扇子笑道:“客气,客气,有话请讲!” 胖子才道:“二当家,人活一世图个什么?” 七七嘿嘿一笑道:“别说苦了大半辈子,还真不知道图个啥!” 大胖子又道:“那程二当家的愿意过一个没有前程的日子过,还是愿意找一个有保障的安稳日子过呢!” 七七一听一收扇道:“客官这句话听着就不大对头了,什么叫没有前程的日子?” 大胖子也笑了一下道:“二当家的是个聪明的人,以二当家这身世和经历,即便是进了宫,认为可能有安稳日子过吗?” 七七大约明白是什么人托话了,只得笑笑道:“这个客官,虽程某不知你是受何人所托,但是程某可以明明确确地告诉你,程某没有一天想进什么宫的!” 大胖子笑了一下道:“自古皇宫可是天下女子所企盼,难不成二当家与别家女子有所不同?” 七七听了淡淡道:“大约程某当男人久了,所以也自认为自己是个男子了!” 大胖子便道:“其实以二当家的脾性,不适合呆在宫里,自古以为帝王都是三宫六院,二当家觉得自己适合进宫吗?受得了吗?还有二当家的身家在宫里就是一个笑柄,是所有嫔妃最容易攻击的!” 七七一听到尹长宁三宫六院,心情就极不舒服爽,再听到人家会攻击自己,虽那是事实,但心情更如落到冰里,猛地用扇子拍了一下桌子道:“这位客官讲的可是天家大忌,连皇上的是非也敢搬弄,如果再讲这些犯忌的话,程某立马报官!” 大胖子微微一笑道:“在下既然敢走一趟,早就把生家性命置之度外!带话的人还委了在下将这东西带给二当家的!” 第十四章 牛鬼蛇神2 七七见大胖子递过来一个盒子,没敢贸然接,那大胖子笑了一下道:“里面的东西足可以让二当家安度余生,看来二当家害怕里面装的是害人的东西,果然是胆死怕事之辈呀!”说完便放在桌上,七七听了就有些不舒服,这死谁不怕了,难不成你不怕?想完为了不让这个一直拿话讽刺自己的胖子看不起,便伸过手,刚要碰到盒子,却听有人道:“还是我帮二当家的先瞧瞧!” 七七还没明白过来,却见帐房与两个人扑了过来,帐房抢先一步把盒子抢到手里,那胖子一见猛地一咬牙,七七见另两个人飞快地抓住胖子要掰开他的嘴,但是没来得及,那胖子的口角已经流出了血,七七才知道人家还真是不怕死的。 帐房见了吓得一松手盒子一下掉到地上,抓着七七跳到一边,七七见着三道银光一闪,那盒子跌到地上散开了,滚出一卷纸和一串钥匙,三道银光一下射到了柱子上。 七七好奇地捡起钥匙道:“怎么是钥匙,难不成当程某我没见过钥匙呀,不说别的,光这‘百花楼’就有大门二门仓库几十把钥匙,还以为是啥贵重东西,这我还真不稀罕,为这么串钥匙用得着服毒吗?”说完又捡起那卷纸,打开一看象契约之类,七七一见手就哆嗦起来了:“帐房,这个,这个是什么?” 帐房立刻接过去,他虽本事不大,但字却认得不少,打开一看就惊叫:“二当家的,是十张房契,全在金乌最好的地段!” 七七捂着胸口,伸手去抓钥匙,那不知从哪里进来的两人,却走上前道:“二当家的,这人个形迹可疑,我们得带回去审问!” 七七看着地上的胖子,明明都已经死了,就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审出什么了,点了点头,那两人中的一人道了一声:“来人!” 没一会便进来十个穿着黑色衣服的身强力壮的男子,其中两个将地上的胖子抬了起来,两个将帐房绑了,还有一个伸手把桌上的房契收了,一个用帕子包着手拨了射进柱里的镖,一个用帕子包了手向七七伸过手要钥匙,七七真是千万般不舍呀,那可都是金乌繁华地段的钥匙呀,可是帐房是个连桐城都没出过,比自己还胆小的人,咋一眼就看出这房子在金乌的繁华地段? 看着眼前的人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七七犹豫一下还是乖乖地把钥匙递了出去,只是有些不解地看着被绑起来的帐房,帐房也正可怜巴巴地看着着七七道:“二当家,小的冤呀,二当家一定要保小的呀!” 七七傻傻地点点头,很想知道这帐房被带走是不是因为知道那十处房子地处金乌最繁华地段,只见叫“来人”的那人一挥手,七七面前的人都消失得一干二净,七七才发现连地板上的血迹都被人收拾干净了,七七坐到榻上抚抚胸口,想到那十张房契就有些肉痛,痛完想到自己与尹长宁那天夜里在这张榻上绵缠的时候,外面会不会也守着这些人,一想到这里七七浑身不自在,再想到那张榻让那胖子坐过,立即吩咐人将榻上的褥子全换了新的。 七七这一折腾就折腾到了掌灯时分,那红玉溜进来好奇地问:“二当家的,帐房那个老实头犯了什么事,咋被带走了!” 七七比红玉还想知道了,无力地坐在榻上道:“红玉,我也想知道呀!” 红玉便不满地道:“二当家的,帐房到底犯了什么事?你好歹也该派个人去查问查问呀!” 七七看了红玉一眼笑道:“红玉平日里,你都骂帐房呆头呆脑,怎么今天这般地关心起来!” 红玉听了捏着手巾更加不满地道:“二当家这帐房出了事,你好象一点也不紧张,人家帐房跟着你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些苦劳吧!” 七七白了红玉一眼道:“那能怎么办,牢房又不是我开的!” 红玉便道:“二当家的,我以前到认识几个做官的,要不我去求求!” 七七心里想只要尹长宁来了,自己不就可以问个清楚明白,于是摇摇头道:“那就没有必要了,何苦惊动那么多人!” 红玉一听一跺脚骂道:“果然还是那个刻薄的二当家,下面人的死活你全都可以不管,怎么连帐房的下落也不管!”说完眼泪就要流出来了,七七一见便道:“红玉,我几时不关心帐房了,让我等等!” 红玉一听就欢喜起来,小声问:“是不是二当家的那位相好的有办法!”说着两眼闪着光,七七一看这红玉分明有取代自己之意,刚开始还以为她对帐房有两分情义呢,怕心里打的却是尹长宁的主意,于是有两分不满地道:“你去忙你的好了,有二当家的扛着呢!” 红玉只得带着一摇三摆地走出了“凤梧屋”,七七用过晚膳专心等尹长宁过来,偏偏夜里依柳的几拨恩客来闹,帐房又被人带走了,七七只得亲自上阵,好不容易打发了,尹长宁却还没来,七七在心里把尹长宁那厮骂了个狗血喷头。 前天寻了欢,身上的酸痛犹在,打发依柳那些恩客又费了不少力气,七七觉得不舒服,想收拾了早些休息,刚走到楼边突然冷汗袭来,两眼一花,七七就倒了下去,她听到一阵惊叫声,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七七醒过来,却感觉身下在动,她刚一翻身却感到身边有人,七七一惊刚要叫,却听到红玉的声音:“二当家晕了可有一阵了,这会可好了些没?” 七七一听是红玉的声音便又重新躺了回去问:“这是去哪里?” 红玉便道:“二当家的都晕了,这自是去医馆!” 七七一听就心痛起银子来,连忙挣扎起来道:“我没事,我没事,不用去什么医馆!” 红玉一听急道:“你都晕了,还没事,难不成还真想出什么大事才去看,这都走了大半路程了,你好歹也到医馆弄清自己为什么晕呀!” 七七一想现在“百花楼”也不缺银子了,自己象这样的状况也有过两次,但都没这次严重,于是点点头道,便吩咐道:“张老汉,张老汉,去东街那街头的那家医馆,那家医术不错,收费也比别家的便宜!” 赶车的人没应,七七有些急了又叫了一声:“张老汉,我讲的话你听到没!”她话声刚落,那红玉却狠狠地道:“真有你的,这个时候还在想着贪便宜!” 七七只感到后背一阵剧痛,再一次晕了过去! 第十四章 牛鬼蛇神3 七七慢慢醒转来,这次醒来就没那运气了,眼前的景色她一点也不熟悉,她刚一翻身就听到有人道:“苏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七七不用抬头就知道是尹宋,于是苦笑道:“尹大人每次与民工的见面方式都很特别!” 尹宋听了淡淡道:“苏姑娘到这个时候还能淡定从容,老夫从前倒真小看了你!” 七七笑了一下撑起身坐了起来道:“尹大人这话讲得民女有些糊涂,尹大人一直认为民女低贱粗俗,什么时候也没高看过,再则民女现在就算求饶,又能怎么样呢?” 尹宋哼了一声道:“你费尽了一切心机总算接近了皇上,迷惑了皇上,你应该心满意足了吧!” 七七苦笑了一下道:“尹大人,其实民女现在讲什么,大人都不会相信的,所以民女也不打算讲什么了,生死请便好了!” 尹宋看向七七道:“长公主找过你,讲了几句狠话,皇上就以她私出皇宫为借口,将她禁足了,你还真本事不小呀!” 七七听了有些吃惊,就这事她还真不知道,于是讪讪一笑道:“那长公主本来就是身份高贵的妃子,经常出宫,也难怪皇上不高兴,禁足本是情理之中的事,尹大人应该支持皇上端正宫规呀!” 尹宋阴阴地看着七七道:“而你,别说出宫,在外面开窑子和别人生孩子也没事,对吧!” 七七听了笑了起来道:“记得尹相讲过民女一个句:见过不要命的,没见过民女这么不要脸的。现在民女也想送尹大人一句话!” 尹宋听了眯着眼道:“苏姑娘且讲来听听!” 七七便笑道:“尹大人既然骂民女粗野没规矩,知道民女是粗俗之人却总要用宫里那套东西来约束民女,民女咋看尹大人讲话这番与做了婊子偏还要立贞节牌坊的人如出一辙呢!” 尹宋“啪”地一声拍着桌子道:“放肆!” 七七哼了一声道:“难道不是吗,尹大人讲了民女是从乌衣巷出来的,进过红帐,呆过窑子,没资格呆在皇上身边的,怎么到这节骨眼上,偏又要民女学宫里女人的规矩,真是可笑,民女凭什么要学她们!” 尹宋差点被七七气得吐血,指着七七好半天才说出话来:“真是!真是我大岐皇朝的耻辱!耻辱!宁儿不听老夫的话,果然就是大岐皇朝的耻辱!” 七七想到尹长宁与尹宋是那种打断胳膊连着筋的关系,一下闭上嘴不说话了,尹宋却道:“你知道宁儿为什么今天晚上不去你那里守着你吗?怕你还是心心恋恋地盼着宁儿去你那‘百花楼’,一心想着带坏宁儿!” 七七听了觉得尹宋这话才是世上最可笑的话:尹长宁没遇着自己的时候,难道还少上‘百花楼’了? 尹宋见七七不开口便道:“怎么,老夫讲中了你的心事!” 七七笑了一下道:“尹相你是岐国传诵的岐国第一名相,怎么民女都觉得你怎么那么名不相符呢?” 尹宋哼了一声道:“你且说来听听!” 七七便道:“难道你的宁儿是在遇到民女后才知道有窑子的!”七七刚一讲完,便听“啪”的一声,她脸颊一阵火辣辣地痛了起来,然后听到尹宋有些用吼的声音道:“妖女、贱女,你以为你迷惑住宁儿,老夫就拿你没有办法了,要弄死你,老夫如捏死只蚂蚁一样!” 七七一昂头道:“你这次下手可记得把毒药下重点,别又让民女死不了!” 尹宋忽冷冷一笑道:“苏七七,你想死,还不会这么便宜你,老夫会让你死得心甘情愿的,让你知道自己在宁儿心目中是什么样子的?”说完吩咐一声“来人”。 没一会就进来两个人,七七还没明白,他们就将七七绑了起来,堵住了口塞住耳朵,然后将七七装进什么东西里,七七这才有些害怕了,这尹宋不会用什么狠毒的招就把自己弄死就完事吧! 然后七七感觉她被人抬进了什么里面,然后架入什么东西,然后七七眼睛一下亮了,看着自己好象被固定在什么箱子里了,怎么跟帛瑗当初那个什么八岐大神有些相同。 七七只觉得这比八岐大神的空间狭小多了,闷热得让她头晕冒冷汗,也不知过了多久,七七才见尹长宁与尹妃出现在视线里,那尹妃象捡了金元宝一样,一直没心没肺地笑,七七听不清他们在讲什么,然后见尹妃很深情地看着尹长宁,不知讲了什么,尹长宁大约也很动容,然后就见尹妃依到尹长宁怀里了,七七知道这尹宋把自己的耳朵也堵了,就是做贼心虚,但这尹妃与尹长宁本是兄妹,当着自己的面就这么搂搂抱抱,七七多宽阔的胸襟,也受不了两人与自己咫尺之隔的那些举动。 看着两人这样亲密的举动,七七头更晕眼更花,没一会却见小北走了过来,在尹长宁身边不知讲了什么,尹长宁忙推开尹妃,七七只恨自己平常不刻苦,不认识字也就算了,连口语也看不懂,一生气就晕了过去,再睁眼眼前又没了人,七七愣了一下,却有人打开关她的东西,用东西罩着她把她拖出了那个狭小的空间。 七七再见光亮听到声音,又回到刚才的地方,然后听到尹宁的声音传来:“苏七七,你刚才都看到了吧!” 七七哼了一声道:“尹大人,你都几十岁的人了,再玩这些招术不觉得很可爱吗?如果那是真的,你为什么连声音都不敢让我听到!” 尹宋猛一拍桌子道:“真是不可救药,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 七七笑了一下道:“尹大人,民女知道你安排这一出只是告诉民女,民女不适合呆宫里,而尹大人的女儿却非常适合呆宫里!” 七七话音刚一落就听到有人道:“尹宋在聊些什么,朕可以听听吗?” 七七真想再晕过去,不过这一次偏那晕症不配合她,怎么也晕不过去。然后七七就看见一双盘着金龙的黑色靴子出现在眼前,然后尹长宁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看来朕来得不是时候嘛,尹相有客人呀!” 尹宋连忙站起来叩头道:“老臣不知皇上深夜驾临,有失远迎,请皇上赐罪!” 尹长宁听了笑了一下道:“原来小颖约朕来相府,舅舅居然不知道!” 尹宋听了带有悲音道:“皇上能驾临臣之府邸,臣深感荣幸!” 第十四章 牛鬼蛇神4 尹长宁在七七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那股子好闻的檀香气立刻进到了七七鼻里,七七却想哭,只听尹长宁又道:“舅舅,朕有委你找苏家千金一事,你可有查出下落!” 尹宋听了便道:“皇上所讲的苏家千金救驾之事,臣认为还是不要找为妙!” 尹长宁“哦”了一声才道:“记得小时候舅舅教导朕最喜欢用的就是知情晓义、恩怨分明,这苏家千金救朕于危难中,还怀了朕的骨肉,舅舅倒认为不找为妙,舅舅能不能说个理给朕听听!” 尹宋很正色地道:“皇上这苏家千金留落民间,虽她当时有了身孕,在这乱世,皇帝如何可以保证她所怀的龙种没有过事故,现在找回来,如果是抱的别家孩子来冒充的呢!” 尹长宁听了叹了口气道:“尹宋呀尹宋,你真是满口胡言,朕给了你一次又一次机会,你仗着是朕的亲舅舅,又在大周国忍辱负重几十年,劳苦功高了,朕的家事你也要干预,朕应该把装神龛里,用香火供起来!” 尹宋一听便道:“皇上,臣不是满口胡言,岐国已有亡国之史,皇上那些个不合规范之举,先皇已经有前车之鉴,臣做为百官之首,断不可以看他再重现!” 尹长宁一听“啪”地一声拍了一下桌子道:“尹宋还要绞辩,朕当你是舅舅,给足了你面子,你不要得寸进尺,单单当年你毒害朕的麟儿这一条,朕就可以让你死一百次!” 尹宋便道:“皇上所讲的怀了麟儿的女子是个在乌衣巷长大、进过红帐、呆过窑子的女人,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皇上怎么就确定她所怀的一定是皇上的骨血,臣不能再让这样一个妖女再毁了我大岐的基业,就算皇上要砍臣的头,臣只要不死就会想尽方法要了此妖女的性命!” 尹长宁哼了一声道:“朕之所以让你去办理此事,是想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没想到你如此冥顽不灵,朕也就不会假你之手来办理了!”说完尹长宁又道:“人,朕带走了,朕与舅舅的恩义也到此为止!”说完尹长宁伸手扶起了七七,七七虽对尹长宁为自己与尹宋断情的做法感动,但她怎么也无法一下投到那个刚抱过别的女人的怀抱里。 尹长宁扶着七七走出那间有些沉闷的房间,七七走得摇摇欲晃的,尹长宁一打横就把她抱了起来,刚一放到马车上,七七就听到尹妃的声音:“三哥!” 尹长宁将七七放到马车上才转回头道:“七妹!怎么夜这么深了,还不入睡!” 那尹妃带着哭音道:“三哥,刚才小颖所讲的话都是真心话!” 尹长宁便道:“七妹所讲,三哥都明白,三哥没有怪憎小颖的意思!” 尹妃一下跪了下去道:“三哥,你就看在小颖当年是迫不得已,又是为着三哥大业的情面上,小颖不稀罕什么名份,只让小颖常伴在三哥身旁就好!” 尹长宁听了顿了一下才道:“七妹,你口口声声都叫朕三哥,那朕希望你能找户好的人家,好好过日子!” 尹妃一听就叫了起来:“不,三哥,当年你不是这样讲的,你说过成就大业就风风光光娶小颖的,小颖现在不让三哥风风光光娶还不行吗?” 尹长宁叹了口气道:“七妹,三哥该讲的话都讲完了,现在夜深了,三哥该回了!” 尹妃一听又叫了起来:“都是那个女人,都是那个女人,没有那个女人,你都好好的,她一出现你就乱了分寸,没有章法!” 尹长宁上了马车吩咐一声:“小北,回了!” 七七就听到那尹妃撕心裂肺地哭叫起来:“我恨你,我恨你,为什么当年你不让那些白鸟摔死,不给人毒死,我恨你!我好恨你呀,你为什么总不死呀…” 马车驰出了尹相府,尹长宁伸手去搂七七,七七往一边躲了一下,尹长宁手一滞道:“怎么七七恼我了!” 七七摇摇头,尹长宁才道:“朕对你身边的人都不放心,早就怕人盯着了,那帐房平日极老实本分,没有什么异常,也不知怎么今天却露了马脚,抓回来连夜提审,才知道他是雷仁的人…,”尹长宁讲到这里顿了一下才继续道:“红玉却是尹宋的卧底,尹宋在这边让尹颖缠住我,那边想法子引走了我派的人,然后就将你…!” 七七听了有些不太相信地道:“红玉在‘百花楼’很久了,比青裳进楼还早!” 尹长宁点点头道:“‘百花楼’是帛瑗庇护着的,大家都心知肚明,尹相当年自然想法在帛瑗身边留下了人,帛瑗败了,一直没有把人撤走,那个死的胖子到现在还没查出身份!” 七七听了苦笑一下道:“将军爷,七七觉得好累!” 尹长宁点点头道:“折腾了这大半夜当然辛苦!” 七七见尹长宁故意歪曲自己的意思苦笑了一下,尹长宁见了忽觉得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七七道:“七七,将军爷不许你这么笑,将军爷不喜欢!” 七七忽然一头扎到尹长宁怀里撒赖道:“将军爷,七七也可以没名没份,什么也不要地跟着将军爷!” 尹长宁没由得一宽心道:“七七,这句话有许多人跟将军爷讲过,可将军爷不知为什么就独独相信七七讲的是真的!” 七七听了放声哭了起来,尹长宁摸着七七的头道:“七七,相信将军爷,咱们一家人会开开心心地在一起!” 七七好容易才收了悲音道:“可是,可是,将军爷,七七的身世和经历怕只会给将军爷抹黑!” 尹长宁听了哼了一声道:“那是七七不相信将军爷了!” 七七看着尹长宁是有那么一点不相信尹长宁怎么可以改变自己这种已成事实的乱七八糟的经历,尹长宁伸手把七七搂到怀里道:“今夜呀,还多亏了张老汉,一直追你追到了尹相府,他本来是要伺机入府的,好在被小北已经接到你出事的消息,正在查,也巧就遇到了张老汉,才知道你被绑进了尹府!” 七七一听自己被红玉绑到尹府,那张老汉一直追着不放,眼一红道:“如果不是张老汉,七七怕再也见不着将军爷!” 尹长宁叹了口气道:“七七不去想这些了!” 七七点点头道:“当年如果不是张老汉,七七也到不了采石场!” 尹长宁听了“哦”一声道:“原来你与张老汉认识!” 七七点了点头,约约讲了自己当年到采石场的惨状,也顺便提及了是方珍珠如何知会这件事的,尹长宁一直没讲话只是搂着七七,七七讲完了加上已经耍着无赖跟尹长宁表白了那番话,被搂得又舒服,没由得心宽! 第十五章 苏府千金1 七七大眼瞪小眼地看着眼前这尹长宁给她找的二叔,又矮又胖,两撇老鼠胡须,人除了有一副精明象以后,其余各处都无她亲爹苏兰安的一点点真传,小八拉着七七的手,小九躲在七七身后,好奇地看着这个从地里突然冒出来的二叔公。 那本来还有几分威严的二叔被七七及小八小九好奇的目光打量得非常不自在,变得猥琐了起来,一个劲地点头哈腰道:“二叔就不打扰主子和两位小主子休息了,有什么事,主子及小主子只管知会在下!”说完二叔一抹汗就溜了。 小九有几分好奇地问:“亲娘,那二叔公为什么称我们为小主子,你不是讲他是你的二叔吗?” 七七拉着小八与小九道:“二叔分好多种,有亲二叔、干二叔之分!” 三人还没走到门口,山庄那锦衣妇人却走了进来道:“小姐这一走就好多天了,老身真是想死小姐了!” 七七愣了一下,真怕尹长宁再给她整个二婶出来了,好在那妇人叫她“小姐”,于是讪讪一笑道:“真不好意思,那天走得匆忙,连个招呼也没来得及打!” 那妇人连连道:“小姐讲这样的话真是愧煞老身,是老身没有照顾好小姐才是!” 七七翻了翻眼睛,那妇人看向小八小九道:“这就是两位少爷吧,真是聪明伶俐,好可爱!” 七七更想翻眼睛,看着小八小九似乎不用自己再操心,尹长宁一如以前一样没有限制她的出入,七七便趁小八小九被一大堆人围着的时候,换了装颜又回了“百花楼”。 站在门口,七七没由得觉得那“百花楼”似乎比以往都要沧桑,连门楣也不如平常那般光洁,七七只怕自己一脚迈进去,楼里的人早已经四散去了,留下一片狼籍,虽然“百花楼”不是什么好地方,好歹自己在这里苦苦经营过四年。 楼里很安静,没有了往日的喧哗,也没七七所想的狼籍,七七松口气,却见帐房急急忙忙走了下来道:“二当家的,你可算回来了,大当家的刚才又回来拿银子了!” 七七没由地眼睛一热道:“大当家又拿走多少银子?” 帐房一边擦汗一边道:“还好不好,大当家只拿了一千两银子,还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七七一愣忙问:“大当家都讲了什么话,你快讲呀!” 帐房便道:“大当家讲这‘百花楼’有二当家的当家,她很放心,她还讲也许这些年都不会回来!” 七七听了眼泪一下留了下来抓住帐房道:“你为什么不留住她,你为什么不留住她?” 帐房叹了口气道:“二当家,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明知留不住,何苦徒增伤心了!” 七七知道帐房讲的话很有道理,但那股子悲怆她还是受不了的,然后看向帐房问:“他们怎么放了你!” 帐房双手拢在袖里道:“当年雷大人一直担心二当家的有意外,派小的进楼,答应为小的照顾一家老小,并且吩咐小的,二当家的没有危险,永不许暴露,小的都以为二当家的不可能有意外了,也打算老死在楼里,没想到那胖子却想害你,如果你同意他所求,他会打开盒子,将那房契与钥匙都送给你,上面派的人守在那里自然也会看见;如果你不同意他也会打开盒子,那镖就可以要了你的命,谁知道上面早就防着了,早知道小的也…!”帐房后面的意思,七七明白了个大概,帐房分明是有人救自己,他就不会出手的。 七七横了帐房一眼,帐房往后缩了一下,但七七又觉得那天那帐房完全没有必要暴露的,于是又横了帐房一眼,帐房往后缩了一下,七七才不冷不热地问:“你讲明白了,就放你出来了!” 帐房点点头道:“不仅放了小的,同小的一起还放了一个人!” 七七刚想问“谁!”却看到王大庆从楼上走了下为,七七撇了一下嘴问:“二牛子,那牢饭还好吃吧!” 王大庆苦笑了一下道:“吃过不少牢饭,这次是最难吃的!” 七七便道:“很想去看你,但又不知道到哪里才能看到你!” 王大庆听惯了七七撒谎的话,哼了一声道:“还以为你不会回来了,去你家里又没了人,我也没了去处,听他说‘百花楼’经常都有人捣乱,所以就暂住了下来!” 七七讪讪道:“那二牛子住得可还习惯?” 王大庆苦笑道:“房间脂粉气太重,床也太软了!” 七七听了“扑哧”一声笑了起来,王大庆也笑了,帐房拢着袖子掺合了一句:“今年看来凉得会早些!” 七七便道:“早什么早,我看是你老得太早了,打开门,咱们还得热热闹闹做生意,笑迎八方客哈!”七七说着打了个哈欠,心下寻思自己真得找个郎中看看了,最近怎么这么容易犯困。 七七与王大庆在临窗的一张桌坐下来,帐房吩咐人掌灯,灯一亮起来,“百花楼”就显得亮了起来,王大庆摇摇头道:“真没想到你我十多年后会在这里混!” 七七给王大庆倒满了酒,也给自己倒了一杯,似乎从尹长宁那晚在“百花楼”的夜晚后,七七就有点迷恋尹长宁给她喂的那种“桂花酿”,那比当年姥姥喝的那种“桂花酿”要好闻数倍,自己喝着口感也不错,七七还有点遗憾就是当初自己做过那么多淘气的事,怎么就忘了偿偿姥姥那“桂花酿”是个啥滋味,原来还有个方珍珠的盼头,现在方珍珠也不一定去哪里了,自己似乎成了永久的遗憾了。 七七有点贪杯,顷刻就饮下了两三杯,头也有些犯晕了,于是有些不甘地问:“二牛子,那苏太子与天香在金乌过得是不是比我惬意!” 王大庆觉得这酒太淡连饮两杯后嚷着换了大碗,没醉也带着酒意地道:“那二当家的你希望他们好还是不好呢!” 第十五章 苏府千金2 七七抢过酒壶给自己满上酒才道:“我?我巴心不得苏子儒天天折磨天香,最好折磨到那种想死又死不成才好!” 王大庆给自己倒了满碗酒才道:“那就恭喜你了,如你所愿,苏太子现在真是想怎么折磨就怎么折磨了!” 七七听了有些不明白地道:“他要想折磨她,机会不多的是!” 王大庆喝了一大碗才道:“到底是个啥情况你二牛哥就不太清楚了,只时在金乌看到的时候,天香公主似乎神智不太清楚!” 七七愣了一下,王大庆才道:“她总在找她的母亲和李嬷嬷,一会把太子爷当成歆王说好不容易才找到他了;一会又骂太子爷是韵王是天下最坏的人,偶尔清醒的时候就会问太子爷什么时候回桐城!” 七七手里的杯晃了一下问:“为什么会这样?” 王大庆摇摇头道:“我没问过太子爷,太子爷也没讲过!” 七七才想到似乎那天香和亲到上寅后一直都戴着面纱,她竟然没有再看到过天香的面目,这些似乎也不重要了,七七叹了口气,她曾经最憎恨的人是程蕙、帛瑗,而程蕙死了、帛瑗瘫了,最嫉妒的是天香,而天香却疯了,最想要报复的人是尹长宁,却离不开他了,即使想想如果有一天不得不离开尹长宁,心口就酸痛! 七七呆愣之间,已有三三两两的客人进来了,七七回过神来,喝了一小口正准备再喝一口“桂花酿”,却听客人道:“你们知道不知道大事情呀!” 一般小道消息都很容易吸引人的,立刻就有人接话:“什么大事情呀?” 那人便趾高气扬地道:“听说当今圣上当年落难的时候,被一苏姓女子救过!” 这话题显然就不是一般的吸引人,发话的人声音一落,一下就吸引了不少人,七七也吓了一大跳,立刻有人追问道:“是不是真的?” 发话的那个人又道:“当然是真的,据说那苏姓女子有情有义,把‘嘉禾’所有的身家送给了皇上,还为圣上怀了龙种,圣上正四处找寻她的下落呢!” 七七被没喝下去的“桂花酿”狠狠地呛了一口,便听有人道:“那现在可有找着吗?” 发话的人便道:“说那女子是个大家女子!” 又有人发表高见道:“那大家女子会不会是‘嘉禾’的苏大老板的千金!” 便有人有几分疑或道:“‘嘉禾’的大老板不是早些年就死了吗?” 发表高见的人便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嘉禾’的大老板只有一个独生女儿,长得才叫花容月貌,吹弹跳唱无一不会,从小就有才女之称!” 七七就这么眼睁睁听着出身低贱、一无是处的自己眨眼就变成了“嘉禾”老板的千金,花容月貌还说得过去,那吹弹跳唱的才女好象怎么都与自己无缘。 七七看见王大庆在笑,也只好尴尬地笑了笑道:“现在的人真是什么稀奇的话都敢讲!” 王大庆摇摇头问:“七七,你什么时候进宫?” 七七吓得差点把吞下那口酒又吐出来了道:“进什么宫,我进去也得让人家用唾沫给淹死!”心虚地看着那拨人过去了,王大庆笑了一下,却又进来了一拨客人,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听人讲那尹相犯事了!” 这显然也是非常吸引人的话题,于是有人吃惊地问:“尹大人,可是大岐第一功臣呀!” 对尹宋这个功臣,七七撇了一下嘴,却听先闻其声的声音继续传来:“可不是吗?” 有人问:“那所犯何事?” 那人便道:“说是玉凌河犯汛出了事!” 听的人都摇头道:“不可能,不可能,尹相为官清廉,刚正不阿堪称朝中官员之典范,当年若没有尹相就没有现在的大岐国,功劳很大呀…”说的人忽一下掩了口,于是有人便道:“今天喝酒不谈国事,不谈国事!” 七七觉得杯中的酒似乎没有刚才那么好喝了,有些做贼心虚地看了王大庆一眼,王大庆叹了口气道:“管大人的罪名已经定了!” 七七没由得一悲,王大庆才道:“你也不用太过悲切,也许与你没有任何缘由,你也许只是个引子罢了,功高震主倒…”说完王大庆又道:“这一文一武的名气太大了,金乌到处有风言:朝上有尹宋,年年不缺粮;岐国无管丰,敌国马踏来!” 王大庆刚一讲完,那帐房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道:“二当家!二当家!大事不好了!” 七七本来心情就不太好,横了帐房一眼骂道:“你啥时候才能改了你那急急慌慌的毛病!” 帐房赶紧擦了一把汗道:“二当家,真的是不好了,那个依柳…那个依柳,竟然真的去劫了狱,让抓了!” 七七骂了一声“混帐”然后又道:“她这哪是帮孙少白,分明是帮孙少白添乱!” 帐房忙道:“二当家的赶紧想想办法呀!” 七七眼一横道:“怎么又是我想办法?” 帐房有些委屈地道:“不是你跟那‘凤梧屋’的贵客熟悉一点吗?” 七七真想拍桌子骂:听你这么一讲怎么都象让我苏七七去出卖色相,我是“百花楼”的老板娘,你个死帐房把我当台柱用吗? 帐房被七七横了几眼忙灰溜溜地招呼客人去了,只是没了依柳这根台柱,现在连红玉这样三分姿色的人也没了,那些客不免不满了,个个指着帐房骂:“你们‘百花楼’还要不要经营了,那依柳小佳人来一次说病着,再来还病着,得啥病,不会生孩子去了吧,现在连红玉那样的货色也藏了起来,怎么要你们把‘百花楼’变成酒楼呀!” 那帐房赶紧灰溜溜地走了,七七一听一拍桌子就准备上去将那个分明是侮辱依柳的男人赶出去,王大庆赶紧抓住七七道:“你在这里呆了这么久,难道这种话还少听了!” 七七借着酒意哼了一声道:“今天偏就不爱听!” 第十五章 苏府千金3 七七话音一落,刚走没有多久的帐房又返了回来道:“二当家的,贵客来了,在‘凤梧屋’等二当家的!” 七七没想到尹长宁会到“百花楼”来找她,本准备揍人的七七只得晕晕地站起来往楼上走,那帐房赶紧走上几步道:“二当家的,别忘了问问贵人那事!” 酒醉人明白,七七猛然感到孙少白怎么有了情敌,那种护犊之情油然冒了出来:“我说帐房先生,你是不是太杞人忧天了,那依柳小姑娘跟你沾亲带故!” 帐房忙低下了惭愧的脑袋,然后摇了摇他那惭愧的脑袋,七七上前一步又道:“那你看上人家了!” 帐房赶紧后退一大步道:“二当家的,这话可不能乱讲,小的哪有那个福份!” 七七于是哼了一声得意地道:“即不沾亲带故又没看人上家,真是吃咸蛋操淡心!”说完一拂袍子上了楼去,走了一半又停下来冲帐房狠狠地道:“打别家姑娘的主意去!”说完才转身摇摇晃晃走了上去。 走进“凤梧屋”果然见尹长宁坐在那张榻上,七七已经有三分醉了,刚想一屁股坐下去,尹长宁已经伸手扶住她道:“七七,我们出去逛逛吧!” 七七一听不悦地道:“我还要喝酒,没喝好!” 尹长宁听了笑了起来道:“我们找别处喝去,总在这一个地方喝,有什么趣味!” 七七听了哼了一声道:“将军爷讲讲还有哪的酒比在这儿喝还有趣味!” 尹长宁看了七七一眼道:“哟,别说‘百花楼’的酒还直的是别有一番趣味,那咱们继续在‘百花楼’喝怎么样!” 七七伸手搂住尹长宁脖子上道:“将军爷,七七想求将军爷一个事!” 尹长宁听了点点头道:“你讲!” 七七看着尹长宁好一会才道:“那依柳是我‘百花楼’的台柱,年青不懂事,‘百花楼’又少不得她,将军爷能不能…?” 尹长宁听了点点头道:“好!” 七七眼一酸一下扑到尹长宁身上带着酒意道:“将军爷真好!” 尹长宁伸手搂过七七道:“七七,怎么了?” 七七摇摇头道:“将军爷,七七很想知道他们传的事是不是真的?” 尹长宁便道:“七七讲来听听!” 七七想着古话都有伴君如伴虎的讲法,犹豫了一下才道:“将军爷治尹相与管大人的罪,真的是因为七七吗?” 尹长宁看着七七,好一会才道:“七七认为呢?” 七七一下哭了起来道:“将军爷如果真是因为七七治他们的罪,七七会不安,虽然七七不止一次地想过他们不得好死!” 尹长宁听了搂紧七七道:“七七,将军爷该怎么跟你讲,你才相信呢!” 七七用额头抵着尹长宁的胸口抽抽泣泣地道:“将军爷,七七恨你,七七恨你!” 尹长宁听了抱着七七倒到到了榻上道:“那将军爷给你机会,今天夜里由你泄恨!” 本来喝得有些微醉,心情不太舒爽的七七听了这句话没由得觉得心痒痒地,有些痴痴地看着尹长宁,却听尹长宁道了一声:“真丑!” 七七一听就不顾一切地扑到尹长宁身上又撕又咬,尹长宁笑了起来忙叫道:“将军爷豁出去了,舍身了,舍身了!” 七七也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一边胡乱地扯尹长宁的衣服,一边发泄般地讲了许多莫名其妙的话,似乎笑过,似乎哭过,后来酒劲就上来了,还吐了尹长宁一身,再后来也搞不清自己到底有没有把尹长宁非礼了。 一大早醒来,七七的头痛得有些厉害,昨天夜里如何地寻欢作乐,她竟然有些记不清楚了,只是这会自己的衣服都换得干干净净,躺着的这张铺着厚厚锦褥的床,分明不是“百花楼”那张寻欢作乐的美人榻,七七刚要叫人,旁边已经有人问:“小姐,可好些!” 七七一看是那锦衣妇人,知道是回了二叔的苏府,于是便道:“给我拿杯茶吧,头好痛!” 那妇人立刻吩咐了下去,七七喝了茶,梳洗了一番觉得精神好一些,便让备车,换衣要出门,那妇人赶紧道:“主子爷走的时候吩咐过,小姐今天哪也不许去,在府上好好休息!主子爷给两位孙少爷请了先生,吩咐小姐也与两位少爷一起识些字!” 七七本来就头痛,一听这话头痛得更厉害了,让她与两个儿子跟先生念书,那除了是让她出丑,还有就是要了她的命,赶紧放下茶杯吩咐拿衣服来,那妇人一听七七要拿出门的装束赶紧道:“主子爷本吩咐小姐今天就要与先生一起识字的,但老身见小姐昨夜睡得晚就想让小姐多睡会子,主子爷知道了还不知怎么责罚老身!” 七七听了便不高兴了道:“我就习惯穿那身衣服,不习惯穿这女人家的衣服!” 那妇人到底也不敢拂七七的意,忙吩咐下人拿了七七平日喜欢穿的男子衣袍来了,七七几下换上衣服便问:“小八小九在哪里念书!” 那妇人一听这话以为她要去念书赶紧道:“小姐,老身这就带你去!”说完就兴高采烈地带着七七往那书斋去,走到门口,妇人恭立在一旁,七七踮着脚从半天的窗户看进去,只见一个很斯文的男子正在教授小八学业。书斋很宽大,七七没看到小九,以为又讨厌被罚站了,于是踮高起脚,左看右看还是没看到小九,心里就纳闷了,这先生不是尹长宁给小八小九和自己请的先生吗,怎么自己没在里面也就算了,那小九怎么也没在里面,于是七七以找小九为借口,趁机叫来马车,甩下锦衣妇人,扬长而去。 出了那个苏府,见赶车的是张老汉,七七心情也高兴起来,只是觉得不太舒服也不知道是不是没吃早餐的缘故,于是让张老汉赶紧往“百花楼”去,如果再晚了,就午饭与早饭一起吃了。 第十五章 苏府千金4 张老汉一声“好咧”,猛一挥鞭,马车一晃,七七差点就吐了出来,但想到快点去“百花楼”,所以七七决定忍了,于是马车一路疾驰,很快就转进了“百花楼”那条繁华的巷子。 七七才发现所谓的苏府离“百花楼”并不太远,刚一拐过去就听到有人大声叫:“就是这厮,给九爷拎进来!” 七七愣了一下,觉那九爷的声音熟透了,忙掀帘子探出头,只见不大点的小九,人模狗样地头戴紫金冠,身穿一身紫色的锦衣,扎着玉腰带,脚下蹋一双金闪闪的虎头靴子,正往那“嘉禾”酒楼的大门里迈,七七才知道该呆在书斋的小九呆在了那个地方。 那“嘉禾”酒楼的大掌柜、大帐房都一溜排在门口,几个如狼似虎的家丁架着那骂过自己与小九的那个小厮跟在小九后面往大门里迈,周围围了不少看客和准备进楼里用午饭的吃客,七七真为这个鸡肠小肚的小九感到脸红,虽说他的兼性象足自己有仇报仇,有恩不报,前些日子七七还担心尹长宁重小八轻小九,这会儿七七不免有些担心尹长宁会宠得小九无法无天的。 七七忙叫张老汉停住,自己跳下了马车,看着小九那颗戴着紫金冠的小脑袋瓜在门口消失的时候,心里有些恐慌,小九生下来身体比小八差许多,除了经常生病,就是不怎么长头发,七七曾一度怕小九是天秃,后来到了三岁才稀稀拉拉地冒出几根黄黄的头发来,自己用茶叶给他洗头发(更多时候就象在洗头皮),用黑芝麻熬粥给他喝,才让那些稀疏的头发生长得有点规模了,七七不免有些担心那个看上去有些重量的紫金冠把自己花了心血才养出来的那几根头发给扯了下来,自己不是白操心辛苦了! 七七走到门口,跟着一些起哄的看客一起涌进了楼里,一进去就见小九往那正中的桌边的椅子一坐,但他人小,屁股够不着椅子,一个家丁忙上前把小九抱了上去,人小一坐进去就被桌子挡住了,小九又不乐意了往桌上一指,那家丁赶紧把小九给抱到桌上,小九坐在了桌上觉得和大家的高度有些一样了,才一伸手扶了扶紫金冠道:“把那狗眼看人低的东西给九爷拎上来!” 七七吃惊地张着嘴看着这个还不到五岁的小九,真不敢相信他在学这纨绔子弟的本事怎么这么有天分! 那已经掉了一只鞋的东西很快被拎了上来,重重扔到了地上,于是小九用那肉乎乎的小手往桌上一拍,那小肉手可是七七把小八口里那份都省下来,好不容易才给喂出来的,七七看着那肉乎乎的小手时,小九已经开了尊口:“你还认识你九爷吗?” 七七没想到小九已经自己把自己升到了爷的位置,那小厮连忙叫道:“小的认识,小的认识!” 小九于是再一拍桌子叫道:“认识就好,就怕你这狗眼看人低的东西忘了把九爷给忘了!还记得当初你讲的什么狗屎混帐话吗?” 小厮大约根本没弄清状况,更不知道这个前两天还在巷口撒野的贫家孩子怎么眨眼就变成什么九爷了,但没弄清状况也被那声势吓得屁滚尿流,双腿打抖。 七七摇了摇头,看小九那架式不伤害别人就不错了,七七也不愿让太多人知道小九与“百花楼”的二当家有关联,自己的名气显然大过小九,于是便悄悄退了出来,准备晚上回去再好好修理小九一通。 刚一迈进“百花楼”,七七就感到气氛不太对劲,对于“百花楼”这样的地方,一般来讲中午是比较安静滴,只是这会的“百花楼”分明有人争吵,七七赶紧走进去,一进去就见孙少白与王大庆正言语不和,孙少白似乎只有一句话:“她在哪里?” 王大庆似乎也只有一句话:“不知道!” 七七头皮一急忙跳过去叫道:“孙参军逛窑子怎么跟个打架似的!你在找哪个她,她也有个名字吧!”七七决定促成一桩美事,孙少白是背对着七七,一听到七七的声音立刻转过头道:“你回来了,就好,我们走吧!” 七七愣了一下问:“走?往哪走?” 孙少白一伸手就拉住七七道:“自然是离开这个鬼地方,这又不是什么正经的地方!” 要在往日七七早就一下甩开孙少白的手了,但因为知道孙少白是自己的亲哥,也是自己在这世上为数不多的亲人了,便忍了,那王大庆一看就有几分不悦了,大约想到七七的将来根本不是自己可以操得了心的,便叹了一口气退到一边去独自饮酒。 七七忙道:“孙参军,你先请松开手!” 孙少白一下想起七七是女的,在这种场合下多少是不太好,于是松开手道:“你快去收拾一下,我等你!” 七七便道:“孙参军,你还是这边请坐一会,喝口茶!” 孙少白皱了一下眉道:“我不喜欢喝这里的茶!” 七七一听那孙少白分明是嫌弃这里的茶不干净,于是有些按捺不住那火气蹭蹭地往上窜:“不喜欢喝是吧,不喜欢喝就算啦!” 孙少白一见便道:“好吧,那我坐坐!” 七七知道孙少白固执,但没想孙少白固执得还有些迂,于是拉着孙少白绕过王大庆,见王大庆手里拿了个酒壶,最近这王大庆和自己一样似乎迷上了“桂花酿”,没事都拎个酒壶,王大庆故意不让路,七七只得将孙少白再拉远一点,想到两个人一个保苏子儒,一个恨苏子儒,能相处愉快那可真是件奇事了。 七七一坐下,那帐房就亲自拎着茶壶走了过来,给七七与孙少白倒满了茶,看了孙少白一眼才乘机在七七耳边小声道:“二当家的,无论他讲多好的地方,你都不能丢下‘百花楼’这些姑娘不管呀,你要走了,大家只能散伙了!” 第十五章 苏府千金5 孙少白自然听到了,伸手摸向腰间,那帐房赶紧一耸脑袋拎着茶壶就走了,孙少白狠狠地看了帐房的背影一眼然后哼了一声。 七七只觉得孙少白比以往见着的时候都多了一些暴戾之气,等孙少白哼完了才道:“哥,你出来就好!” 孙少白忽柔下声问:“是你让依柳去劫的狱吗?” 七七一听就不高兴了,在孙少白眼里自己难不成就只有这样点本事,他也太小瞧自己了吧,但为着孙少白与依柳能成就一段美事,七七决计在他哥眼里自毁形象,孙少白见七七不回答忽一下又转了话道:“现在外面的风言风语就是真的吗?” 七七故做不知地问:“哥,你在讲什么风言风语,我怎么没听过什么风言风语呢!” 孙少白看着七七狠狠地道:“如果这是真的,你更得跟我走!” 七七便道:“你在讲什么,我听不懂!” 孙少白左右看看才道:“父亲不就是死在他手里!” 七七叹了口气道:“哥,这话就讲到这里为止吧,如果你的身份被朝廷知道了,好吗?” 孙少白看着七七脸一阴狠狠地道:“你都知道了!” 七七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孙少白立刻却缓了脸色,七七才点点头道:“因为我很早就认识孙运来了!” 孙少白不由得又生气起来:“你既然知道这些事,还是准备嫁给那个人!” 七七苦笑了一下道:“哥,我的事不用你管,你带着依柳走吧,能走多远就走多远吧!” 孙少白一听一下站了起来道:“不可以,你是我唯一舍不下的人,我决不能丢下你,从见到你第一面起,我知道你不是二丫,但我就觉得你比较二丫亲切是多,在这世上我已经没有亲人了!” 七七想到天香,但觉得孙少白不会不知道天香,便摇摇头道:“你留在桐城不好!” 孙少白一拍桌子道:“你是不是怕我耽误了你的前程!” 七七才发现其实这男人如果小心眼起来比女人更可怕,尹长宁她见得多了,没想到这平日一棍子打不出个屁的孙少白也有那么小的心眼,七七觉得那不对劲,但又不想再为这些事争执,于是叹了口气道:“你如果这样认为,我就无话可讲了。” 孙少白大约觉得自己言语过激了,叹了口气道:“虽然你对我从来都是能躲多远躲多远,但我总觉得你很关心我!” 七七眨了一下眼心里想那下次我见着着你躲更远,于是笑道:“对,那孙运来这么跟你,为什么却要退婚你这门亲事?为什么不肯成就你与孙小菱呢!” 孙少白愣了一下,大约那个孙小菱在他的心中已经很模糊了,过了好一会才道:“是我不中意这门亲事!” 七七听了苦笑一下,青裳如果地下有知会是怎么样一个心情,孙少白见七七神色古怪便小心问:“七七,怎么你认识孙小菱!” 七七忽意识到孙少白是不是连孙小菱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更为青裳觉得悲哀,这一悲哀,七七就觉得头有些晕,人又开始犯困起来,便道:“哥,我是不会离开桐城的,对,怎么不见依柳呢?” 孙少白明显不喜欢听这话,见七七开始转了话题便道:“她受了伤,养伤呢!” 七七正要再问,忽见王大庆与帐房都睁大了眼睛,她有些好奇地随着两人转过头,却看见尹长宁走了进来,七七张大了嘴,这尹长宁逛窑子是没问题,但是做为皇上,他这是不是太有些明目张胆了。 大家都愣在那里,也不知道要不要行这个礼,七七只得迎了上去道:“这位客官面孔生呢,是头一次来吧!” 七七讲完这话,发现王大庆、帐房听了这话都有些面抽,孙少白脸色一下阴沉下来,七七自己也觉得这话恶心透了,尹长宁也不计较大家行不行礼,看着七七道:“你是这里当家的!” 七七强忍着更厉害的恶心,没摸清尹长宁为啥要露这个面,点点头道:“官爷在这里有没有相好的或者中意的!”讲完这句话,七七便又想给自己一个嘴巴,前面不是刚说尹长宁面生,这会又问人家有没有相好,这不是真正的自相矛盾,果见尹长宁眉一挑,看着自己。 尹长宁走到七七坐的地方坐了下来,七七刚才坐的地方是孙少白的对面,所以现在就是尹长宁坐到了孙少白对面,七七赶紧跟了过去,刚要坐,尹长宁却一抬脚放到七七要坐的那张凳上,七七愣了一下,尹长宁才道:“听人说程大二当家的跟这位孙参军认识!” 七七愣了一下,孙少白忽然一伸从腰里抽出一把软剑,七七见着光一闪想也没想就挡到了尹长宁身前,尹长宁赶紧伸手把七七拉到一边,一下把桌子推向孙少白,桌子把孙少白一下撞到了身后的墙上,七七见了一下扑上去抱住尹长宁道:“让他走吧,让他走吧!” 尹长宁有些生气地道:“如果我不放他,他能坐在这里吗!” 孙少白撞到墙上被撞得不轻,缓过气,再想扑上来,尹长宁已经带着七七跳出了那个隔间,七七便见小北带着人进来了,刚要替孙少白求情,尹长宁已经拉着她跳出了那个隔间,孙少白却不顾一切地扑了上来道:“尹长宁,你放下她!” 尹长宁不理孙少白,带着七七跳上了楼,七七便见小北拦住了扑上来的孙少白,七七忙道:“将军爷,七七求您,放过他吧!” 尹长宁没说话,拉着七七从另一个方向下了楼梯到了后院子,七七便见一架马车停在那里,七七刚要使小性子不上车,但尹长宁不由分说地把七七抱了上去,七七便叫道:“如果你伤害了…伤害了孙参军,我永远永远都不要理你了!” 尹长宁看着七七哼了一声道:“对你来讲,孙少白是不是比我重要得多,孙少白的事,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是不是真打算…?” 七七才知道尹长宁知道了孙少白的身世,于是扭过头有些伤心地道:“你已经这样认为,我还有什么可讲的,再说告诉你会怎样,不告诉你又会怎样?” 尹长宁狠狠地吩咐车夫:“回府!” 七七不由得想回头看,她最怕的就是尹长宁知道了孙少白的身世,对孙少白会有防心,但尹长宁到底知道了,七七不由得想是谁告诉尹长宁的呢,知道孙少白身世的人已经不多了,除了自己,似乎只有孙运来才知道孙少白的身世了! 第十六章 云消雨歇 七七在房间里来来回回地走了二十几圈,终于无力地躺到了床上,这次尹长宁是动了真格的,走的时候吩咐了没有他的手谕,自己就不可以出苏府。七七受了几次阻才知道尹长宁吩咐过与没有吩咐过那是完全不同的,吩咐过后自己绞尽脑汁也出不去了。 愤怒中的七七决定采取行动,第一天,她砸东西,见着什么值钱就砸什么,砸到自己有些心疼了,想到万一尹长宁这么一去不复返,自己还得指望这些东西过日子,于是便收手了;第二天是找锦衣妇人理论,那架式就象泼妇骂街,看到小八小九紧张措愕的样子,想到自己今后有把柄落到了小九眼里,更无法管这小太保,于是收了手;第三天便是绝食,绝了两餐,到晚上觉得那受罪的还是自己,于是又收了手;第四天便是在房间里来回走,然后就是气急败坏地躺到床上生闷气。 七七出不去,只能干着急那孙少白的事,真怕孙少白被砍头的事随时传进耳里来。 七七虽身子不舒服,但就这么躺着对她来讲是少有的奢侈事,于是躺了一会就爬起来,想找锦衣妇人吵,又觉得没有意思,于是灰溜溜地走出房间透透气。 七七走到园子里,这园子是自己四年来根本住不起的大园子,有山有水有亭子,小八小九都说是好地方,七七平日不觉得,独独此时觉得要这么大的园子多空旷,寻了个亭子坐了下来,看着秋意已浓的园子,七七觉得有些凉,想起九爷的那些事,于是站起身来往书斋走去! 刚一进书斋,七七便听到小八小九的笑声,七七不免就有些生气了,以前以为小八还有些良心,照眼下这看来,这小八小九都是没有良心的,自己每天的心情那第糟,他两兄弟居然视而不见,连个安慰都没有,想想这四年吃的苦,眼圈不由得红了起来,但一想到尹长宁可以给两兄弟的是自己在“百花楼”再熬个四百年也不可能给的,于是叹了口气,如果将来自己不得不走,这两兄弟留在尹长宁身边到底比跟着自己强得多。 七七想通了,就一脚迈进了书斋的园子,一进去就吓了一大跳,小八小九不是跟着那个斯文的先生,而是地上铺了厚厚的锦褥,锦褥上放着好些个大大小小的圆垫子,尹长宁随意地坐了一个,小八坐在尹长宁脚边,小九坐在尹长宁身上,三人不知道讲什么讲到了高兴的地方,所以小八小九在那里笑。 七七进去正听尹长宁在对小九讲:“所以呢做‘嘉禾’的大东家不仅要识字,而且还得识数,还得会算才行呀!” 小九便大叫道:“那爹亲明日起,小九也要跟着先生一起念书!” 七七只觉得一桩心事给解决了,见三人其乐融融,自己也没必要去打破,于是转身想走,刚才的说笑声没有了,于是七七转过身,见父子三人都看着她,七七只得装出良母的样子道:“小八小九在温习学业呀!” 小八站了起来,小九却小嘴一噘哼了一声就把头转向尹长宁,小脑袋高高地昂起来,好在没戴那个金冠,否则这么个抑法,肯定会把头发全扯下来,七七咬着呀恨起小九那个嫌贫爱富的小脑袋来,早知道这样当初自己给他整什么茶叶洗头皮,喂他吃什么黑芝麻,让他长成个小秃子好了,自己多吃点,身体也不致于这么弱不禁风,省得被他气的时候,身体打抖。 七七见自己不受欢迎,转身就准备走,忽想到自己不正想找尹长宁,几天见不着影,再过几天见不着,那孙少白如果人头挂起来,自己再找着他也没啥意思了,于是又转过身对尹长宁道:“我找你有点事!” 尹长宁便放下小九道:“小八带小九玩去!” 小九立刻一横道:“谁要他带了,玩的话怕得我带小八去!” 尹长宁捏捏小九肉乎乎的脸蛋道:“好,爹亲知道我的小九最能干,去吧!” 等一堆人拥着小八小九走了,七七脸才一变怒视着尹长宁道:“你是什么意思,这些天为什么不敢见我,你到底做了什么亏心事!” 尹长宁听了站了起来走到七七身边说了一句:“真象!”然后就走了过去,七七明白什么意思,尹长宁难不成讲她象孙少白,那尹长宁可真高看了自己,自己与孙少白绝不是一个妈生出来的,于是两步追上尹长宁道:“你讲清楚,为什么这些天不敢见我,你到底把我哥怎么样了,如果你把他…,我就跟你拼了!” 尹长宁看了七七一眼,继续往前走,七七追上去道:“你讲话呀,你个小心眼的男人,我没告诉你是因为他已经没有斗志了,不可能再给你添乱!” 尹长宁才停了下来道:“首先呢,我没有不敢见你!” 七七便道:“你没有不敢见我,那怎么都不敢回来!” 尹长宁听了伸手揪了七七的脸蛋一下道:“你还真高看了自己,我凭什么不敢回来!” 七七便道:“你胡说八道,你要是敢回来,我怎么没见着你!” 尹长宁挑了一下眉道:“你那眼睛长在头上的,眼里会有我?” 七七一听便叫道:“明明是你无事找事,跟我有什么关系?你到底把我哥怎么了?” 尹长宁哼了一声问:“那讲讲你还有多少事瞒着我的?” 七七一摇头道:“没有!”讲完七七忽又想起当年自己偷听到帛瑗与帛欣的对话,于是便道:“将军爷还有一件!” 尹长宁一听又一挑眉头道:“当真还有呀!”说完返过身一把抓住七七拖着就走,边走边道:“看我进了屋子怎么收拾!” 七七一听有些疑惑道:“为什么要进屋收拾?”话声落时,人已经被尹长宁拖进了屋子,七七明白过来,还没来得及脸红,人已经被尹长宁抛到床上,然后尹长宁人也压了过来,顺手伸到七七衣服里道:“这几日吃了就睡,睡了就吃,看看到底长没长几两肉!” 七七本来就气结,也不知是不是到了尹长宁身边,人特别容易委曲,这一委曲忍不住哭了起来,尹长宁见了便道:“肉没长多少,脾气倒是长大得很!” 七七一边哭一边道:“你到底把我哥怎么了?” 尹长宁哼了一声道:“我把孙少白的皮整张剥了,现在活不成死不了,要多痛苦有多痛苦!” 七七一听一口就咬到尹长宁的肩头上,尹长宁叫了一声,两人就在床上捣腾开了,尹长宁轻车驾熟地解开了七七的腰带,摸着七七光滑柔软的小蛮腰道:“小黑奴,别说你好象还真长了点肉,这腰身呀以前摸着都硌人,现在很好!” 七七听着那个“很好”怎么听都有些不对味,于是一使劲就踢向尹长宁,尹长宁见了有些生气地道:“这一招倒真有些年头没见过了,现在又想着使了是不是?”于是手上也用上几分劲,将七七的裤子一下解开了,七七大叫了一声:“我恨你,我恨你!” 尹长宁邪邪地笑了一下道:“反正你都要跟人跑了,不如让将军爷作贱够再跑!” 七七听着这话更觉得不对味,不知道尹长宁从哪里得来的这谣言,但尹长宁没许她把疑惑讲出来,直接用嘴堵住了她想争辩的嘴,然后带着一点恨意地将她身上的衣服也扯了下来,七七更觉得得委曲得慌,刚想哭,一张嘴一股酸水涌上了,七七爬到床边就吐了起来,尹长宁见了忙伸手拍着七七的背问:“怎么回事,不是困就是吐,你的月信有来吗?”尹长宁说完这一句道:“传太医!” 尹长宁听那太医回七七有身孕两个半月时,愣了一下,打发走太医才冲七七道:“小黑奴你个乖乖呀,又怀上我尹长宁的种了!” 七七更吃惊,呆呆地看着尹长宁,然后哭了起来,尹长宁哼了一声道:“这下看你还怎么跑?” 七七更加悲伤用手拍着肚子叫道:“我不要,我不要!” 尹长宁一见忙伸手抓住七七的手道:“你这是干什么?” 七七一边哭一边叫道:“你不说我要跟人跑了,我还要他做什么?” 尹长宁听了笑了起来伸手捏着七七的鼻子道:“我要信早就把你的腿打断,小屁股打肿了!” 七七一听眼泪一下收了,不满地噘着嘴道:“那谁跟你讲了这样的话,是揭发我哥的人吗?会不会是依柳那个小贱人,亏我还一心想把她未来的嫂子!我非去跟我哥告她的状不可!” 尹长宁听了伸手抱着七七道:“你呀,还生我的气,赶快感激你将军爷还差不多!” 七七听了想到自己才被尹长宁作贱过,凭什么自己不是恨他,而是感激他,尹长宁见了便道:“谁揭发的孙少白,我就不告诉你了,因为这个人与将军爷达成了约定,就是永远不让第二个人知道!而将军爷知道七七是个聪明的小黑奴,自然也不用将军告诉,所以将军爷就不算不守信用!而这个人还告发了一桩事,就是孙少白与孙运来已经定下了带走你的计谋,如果你反抗得太过激烈,孙少白就会杀了你然后再自杀!” 七七愣住了,尹长宁才道:“告发的人还讲你喜欢孙少白,跟孙少白一起跑的可能性很大!所以你知道我接到这个情报,有多着急!” 七七把头搁尹长宁身上小声地哭了起来,尹长宁叹了口气道:“我只是把孙少白驱逐出了大岐,七七小黑奴不许哭,怀着身子的人是不能哭的,以后天天都给将军爷笑!” 七七一噘嘴道:“我不要!”说完又用手拍着肚子,尹长宁一见忙伸手拉住七七的手道:“都讲清楚了,还不要,屁股是不是还痒?” 七七便叫道:“你知道生孩子有多痛吗?” 尹长宁搂着七七道:“小黑奴为将军爷忍忍,将军爷这次要在你身边,一刻也不离开,看我的七七当初是怎样受的这个苦!” 于是七七成了苏府最珍贵的一员了,完全替代了原来小八小九的地位,每天只管吃好喝好,休息好,尹长宁很过夸张地吩咐下去,府上若有人让七七生气或伤心的,就地处死。七七觉得这一条完全是多余,就眼下这府上,除了他尹长宁和小九,没有任何一个人会招惹她,更别说让她生气或伤心了。 小八小九听说七七要给他们添个弟妹,都围着七七好奇地问来问去,后来没看到跟他们一样可以说话可以动的弟妹,到底失去了兴趣,小九更是呆不住,缠了七七一会就跑掉了,小八才小声问七七:“娘,你真的会扔下小八小九走掉吗?” 七七一听对尹长宁恨得牙痒痒的,怪说不得那天小九见着她不理她,分明被尹长宁那厮给蛊惑了,说得好听是他在拉拢小八小九,说得不好听是他嫉妒自己与小八小九比他多的四年的感情,他这是挑唆,是分化,于是七七便道:“没有的事,娘亲怎么会抛下你与小九走掉呢?” 小八松了口气道:“娘,虽然爹很好,可是小八还是喜欢娘,娘要是悄悄走掉,小八小九会很伤心的!” 七七听了伸手把小八搂入了怀里忍着泪道:“不会的,娘不会的,娘如何舍得你与小九!” 小八才放心了,又跟七七讲了一会学斋与先生的事,才走了。 七七是个呆不住的人,借着尹长宁这句尊贵的吩咐,每天日上三竿地吃好睡好,照样会去“百花楼”重操旧业,大家既然不敢惹她生气,又怕她危险,于是七七一出府,明的暗的跟了二三十人,七七是没瞧见,如果瞧见那架式比九爷上街整人的架式还大。 天气进入了十月,寒意越来越浓了,处理完“百花楼”的大小事务,七七懒懒地走了出来,虽这会是傍晚,正是“百花楼”的进入人声鼎沸的佳时,但尹长宁却吩咐过晚上不许迟于掌灯时分回府,否则就不许出府了,被禁过的七七知道自由的宝贵,可不想失去了靠肚子里的娃争取来的机会,每天都乖乖地在掌灯时分赶回苏府。 马车刚开出“百花楼”的院子,车一下停了下来,七七有些纳闷,刚要开口,那张老汉却先道:“二当家,一个女人和一个孩子站在那里!” 七七愣了一下,忙掀起帘子,虽天色已经暗了,但她还是从身影中认出是青姨,青姨身边站着的那个小女孩正是管丰的女儿,七七连忙从马车上跳下来,还没走到青姨面前,眼圈就红了,青姨听到声音伸手摸到七七,嘴唇抖了好半天才道:“那个挨刀的说在这里能等到你,真的能,他们都瞒着我,说你死了!” 七七带着哭音地叫了一声:“青姨!” 青姨伸手摸着七七的脸,好一会才道:“没死就好,没死就好!”说完一伸手将身边的小女孩拉了过来道:“青姨求你收着她吧!” 七七哽着声音嗯了一声,青姨立刻道:“洁儿,快磕头!” 小女孩子本也在好奇地看着七七,听了便问:“青奶奶,她是谁,为什么要磕头!” 青姨便道:“叫你磕就赶快磕!” 小女孩听了疑惑地看了七七一会,乖乖地听了话,爬在地上磕了三个头,七七连忙扶了起,吩咐张老汉抱到车上去,犹豫一会才问:“青姨,管大人定了什么刑!” 青姨抹了一下眼泪道:“七七,他们这些个没良心的,当初你是怎么对他们的,他们怎么可以对你做这样的事,什么样的刑,他们都是该的,只是管丰那女人舍不下他,要跟了去,留下一个刚刚三岁的孩儿,青姨不同情他们,只可怜这个孩儿没人管束了,知道你是个好心地的人,托给你比托给谁都好!” 七七眼圈一红道:“青姨只管放心,洁儿交与我就是!” 青姨叹了口气道:“七七,青姨知道这事成,青姨放心了,这就回来!” 七七忙道:“青姨,七七不希望你也象管夫人般!” 青姨听了笑了一下道:“那女人年青,与管丰恩爱,也是常理,你青姨一大把年岁了,哪还有这些年青人的...。”说着青姨就停了话,七七伸手拉着青姨道:“只怕青姨更甚!” 青姨拍拍七七的手道:“七七呀七七,青姨没事,真的,管丰承了一切罪名,颖正只是被皇上迁怒罢了官罢了,青姨想随,他活着,青姨怎么个随!” 七七没由得松了口气犹豫了一下才问:“青姨,那雷大人与阿生呢!” 青姨叹了口气道:“他两没家没室,来去都是赤条条一个人,没有什么牵挂再好不过了,而且管丰承了罪名,皇上对他们都从轻处罚了!” 七七才点点头道:“七七知道了!” 青姨便道:“那青姨就回了!”说完转身往旁边的一顶小轿子摸去,七七知道自己再讲什么都是多余的,也转身上了马车,小女孩看着帘外的青姨,挣扎着要下去,但很快又乖乖地坐回七七身边,七七看着青姨上了轿子才吩咐张老汉回府。 七七吩咐人给管洁安排了房间,才开始想怎么跟尹长宁讲管洁的事,好在当夜尹长宁没有回来,七七在床上辗转了大半夜才睡着,第二日刚起来,就听到起居间传来了声音,七七忙披了一件衣服就走了出去,原来是锦衣妇人带着休息过的管洁过来请安,小八小九正好过来,所以遇上了。 锦衣妇人一见七七起来了,赶紧走过来道:“洁小姐昨天夜里哭闹着要爹娘,到下半夜闹累了才睡了!” 七七叹了口气点点头坐了下来,那小八小九一看到眼睛红红的管洁非常好奇,围着管洁看了一会,小八刚要开口,小九推开小八便问:“你叫什么名字?” 管洁用红肿的眼睛看着小九稚声稚气地道:“我叫管洁!” 小九一伸手拉住管洁便道:“我叫小九,哦,不,我叫胤瑞,以后你叫我瑞哥哥吧!” 管洁点点头叫了一声:“瑞哥哥!”然后又看向小八,小八笑了笑道:“你就叫我八哥好了!” 管洁一听便道:“那还有没有一哥、二哥、三哥…” 小八小九都语滞了,本来悲伤气还很浓的七七听忍不住笑了起来,小九忽跑到七七身边,伸手摸着七七的肚子非常得意地道:“洁妹妹,我娘亲肚子里也有个妹妹,娘亲说还有六个月才能出来跟我们玩,到时候我不就有两个妹妹了!” 七七笑得更厉害了,那小九却一本正经地道:“娘亲,小九讲的对吗?” 七七还没回话,却听到尹长宁的声音传了过来:“小九讲的没错,娘亲一定会给小八小九生个妹妹的,到时候你们可要爱护她、关心她哟!” 七七忙让小八小九带着管洁出去玩了,管洁遇着了小八小九,到底是小孩子,玩心大,一下忘了要问爹娘的事情,快乐地跟着小八小九跑了,七七刚要开口讲管洁的事,却有人来禀事,尹长宁转身出去了,七七叫住小北小声问:“管大人处的是什么刑?” 小北也小声道:“管大人承担了所有的事,皇上下旨处五百杖刑!” 七七吓了一大跳,总觉得象这样打死不不如砍头来得快,那小北继续道:“好在管大人身体结实,打完了居然还剩了一口气,皇上再下旨发配去‘川马塘子’!” 七七又吓了一大跳,虽高兴那管夫人不用跟着殉了,但五百杖都打不死一个人,那这个人的屁股肯定是铁做的,听到发配的地方,略略叹了口气,那地方虽想起来有些脸红心跳的,而正是在那地方有了小八小九,七七都不知道尹长宁那小心眼的,是不是故意让管丰去那么个不毛之地,然后又小心问:“尹相呢!” 小北用更小的声音回道:“尹相被罢了相位,闲赋家中,世代均不许在朝为官!” 七七一听就有气,按理这尹宋才是真正下手害自己的人,反比那管丰处置得轻,真是天理何在,七七愤愤不平一会,很想问刘管事、雷仁、阿生做什么处置了,但尹长宁传小北,小北赶紧行了礼就走了。 七七想只要人都活着,以后有的大把的时机来寻问,人一松口气,肚子就饿了,最近除了犯困,就是胃口突然好起来,没一会就会饿,七七便扔下那些个人的生死找锦衣妇人要吃的去了。 吃饱喝足,七七又乏了忍不住又想往床上躺去,刚一躺上去,却被人抱在怀里,然后七七听到尹长宁的声音:“小黑奴,再过些日子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进宫了!” 七七对于进宫有些畏惧,犹豫一下才道:“将军爷,七七不想…不想…。” 尹长宁听了笑了一下道:“有将军爷在,你有什么可担心的,到时候将军爷要风风光光地迎你入宫!” 七七不由得摸了摸肚子,尹长宁又笑了起来,也伸手摸摸七七的肚子道:“不用紧张,不等她大的时候,将军爷就接你入宫!”然后继续轻抚着轻声道:“将军爷这些天虽然忙,但心里却没有一天不想着七七和七七这身子的,七七,咱们小心一些可好!” 七七还没来得及讲话,尹长宁已经取下她披在外面的衣服,然后小心把七七放到床上,俯过身轻轻地吻着七七,手刚不老实,就听到九爷的声音传过来:“爹亲,你不是讲是娘亲要抛下我们跟别人走吗,怎么是你在欺侮娘亲!” 七七见尹长宁脸色一下灰了,翻了翻眼从七七身上爬起来,不得不去应付那个叫人头疼的九爷时,忍不住笑了起来,心里又觉得这个秋天是她长这么大最美的一个秋天,七七终于相信她的苦难已经真的离她而去,她既然挣扎着活了下来,将来的日子一定不会乏味…… 更多精彩好书,更多原创手机电子书,请登陆本书下载于书本网网(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com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